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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7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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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阳罔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狐鹿涉对此人产生厌恶,进而出现杀意了。
“对了,我或许可以这样……”阳罔看着山峦之间行走的匈奴武士,忽然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但这个想法还不完善,他得仔细琢磨琢磨。
第1580章 匈奴的第三条道路(二)
狐鹿涉穿着一身从汉朝进口的丝绸锦衣,衣冠飘飘,宛如汉家士大夫贵族们一般卧坐在松软的床榻上,手里捧着一卷竹简。
这是狐鹿涉最近从匈奴的收藏品里掏出来的一套宝贝。
来自中国法家的大贤之作——《商君书》。
这可能是冒顿单于或者老上单于时期,和亲的汉朝公主的陪嫁物品。
一直被匈奴人丢在了姑衍山的某个山洞里腐烂发霉。
直到被狐鹿涉翻了出来,立刻如获至宝。
可惜,这套经典在那个山洞已经被腐蚀了许多,仅有两三卷还能辨认,余者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真乃是真理名言啊……”放下手里的竹简,狐鹿涉感慨万千。
这竹简上的每一个字,都在打动着他的内心。
商君书在他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本书,一个理论,一个思想了。
更是一个完整而严密,上下严丝合缝的社会制度。
还是一台隆隆作响,指向强盛未来的战争机器。
“若我匈奴早十年得此书,依商君之说而改之,用商君之制而激励上下,何来马邑之耻,高阙之败,燕蓟之辱?”他叹息着摇着头。
往事已不可追矣。
今日匈奴,困守于幕北寒苦之地,全赖西域资源和西征胜利成果而维系。
国家困顿,积弱。
甚至很多贵族,都已经不愿意调头向南了。
他们只想远离汉朝,远离长城,远离那个噩梦。
狐鹿涉一点也不怀疑,只要汉军越过瀚海,或者打通河西走廊。
那么,西域和幕北的匈奴贵族,马上就会带着军队和人民,夺路狂奔,向西方的康居和大夏逃亡。
因为,跟汉朝人对刚,一定会死!
而去西方,却可以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没看到须卜氏都已经将自己的大纛放到了康居境内的“单于城”。
呼衍氏做的也不赖,他们的万骑主力和部族,统统向西迁徙,到了故乌孙之地。
其他大小别部,也基本都做着类似打算。
一旦汉军大举北伐或者西征,那就风紧扯呼。
将西域诸国和幕北之地丢给汉朝,希冀这些土地可以填饱汉朝人的肚子,让汉朝人不来追杀自己。
反倒是那些在西域和西方大夏、康居征召的“哲别骑兵”,愿意与主人同生共死。
“伟大的屠奢,哲别王求见……”这时门口传来的侍卫他的亲信贵族的声音。
“传……”狐鹿涉连忙整理好衣冠,临襟正坐,端坐起来。
在阳罔面前,狐鹿涉一直有些自惭形秽,特别是当他读的书越来越多的时候。
“臣拜见屠奢……”阳罔见了狐鹿涉,微微恭身拜着。
“哲别王快快请坐……”狐鹿涉立刻笑着招呼:“来人!为哲别王献茶具……”
不多时,就有着大夏侍女,捧着一套清香四溢的茶具出现。
尽管目前汉匈之间处于战争状况,但是,战火阻隔不了商路,也无法阻挡追逐利益的商人的步伐。
在浚稽山,在顺德,在蒲奴水,每天都有汉匈的商人,在悄悄的交易。
匈奴人拿着从西方劫掠来的财富、女子、奴隶,不断的从汉室进口他们想要的东西。
包括书籍、武器、香料、丝绸、陶瓷乃至于茶叶、茶具。
在利益的驱使下,商人们甚至连汉军的制式甲胄(皮甲与锁子甲)也敢卖给匈奴人。
最近一个月来,汉匈之间的走私贸易,更是昌盛至极。
单单是茶叶,就有数千石流入北匈奴。
而作为代价,匈奴人失去了他们在西方征服所得到的三分之一的黄金,一半的宝石和全部的白银。
此外还有上万奴隶被送到了汉朝商人手上。
阳罔不清楚,匈奴人从哪些走私商人手里买到了多少武器装备和金属,但他很清楚,匈奴人买到了大量丝绸、茶叶、陶瓷。
如今,匈奴国中贵族,基本人人都有几套丝绸衣物。
穹庐之中,都有着陶瓷器皿,厨房之中都有着铁锅与菜刀。
特别是那些骤然富贵的西征功臣们,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的。
于他们而言,哪怕全部花光了,再去西边抢一次就好了。
反正,西方的人民孱弱无比,军队毫无战斗力。
而阳罔眼前的这套茶具,精致无比,通体呈青色,光滑细腻,外表雕刻着鸟兽图案,美轮美奂。
这样一套茶具,阳罔打听过,需要用等重的黄金或者上百个奴隶才能在走私商人那里买到。
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品味着唇齿之间的清香味,阳罔心旷神怡,有些梦回长安的感觉。
“屠奢……”阳罔放下茶杯,在心里打好腹稿,然后开口道:“臣听说,近来有身毒奴隶曰折合马者,献策单于与屠奢,欲以身毒所谓‘瓦尔那’之制,用于匈奴?”
“有这么回事……”狐鹿涉问道:“哲别王以为如何?”
那折合马是句犁湖从大夏带回来的战利品。
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奴隶提出的那个制度,却颇得许多匈奴贵族的认同。
句犁湖都已经有所动摇了。
毕竟,现在的匈奴帝国,面对的是有史以来,人类所可创造的最强大的帝国和最强的战争体制。
奠基于商君耕战制度基础之上,用着信仰与理念包装,用荣誉和地位激励,用铁与血磨砺的可怕军队。
更有着当代无解的BUG军队——胸甲骑兵坐镇,作为中军砥柱。
除了老天爷,匈奴人想不到还能有谁可以击败汉军?
哪怕是句犁湖和狐鹿涉,他们也不敢设想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击败汉军。
他们最多最多就是做梦幻想一下,经过改革,重整旗鼓的匈奴骑兵,借助大漠天险,以逸待劳,挫败汉朝的北进或者西征企图。
为匈奴帝国的复兴和发展争取时间。
仅此而已。
至于幕南、高阙与长城?
所有匈奴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永远回不去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汉朝军队的战力让他们绝望,还有着汉匈国力的不对等。
匈奴本部的所有人口加起来,也不足汉之一郡。
哪怕算上奴隶和西域各国的人口,撑死了也就汉之十一而已。
实力对比如此悬殊,匈奴人拿什么去与汉朝斗?
骑兵吗?
笑话!
现在,天下骑兵的典范和标准,都是自汉出。
所以,在这种绝望和对未来胜利的不自信之下,匈奴国中贵族,其实都已经在随波逐流了。
这个时候,折合马冒了出来,还抛出了来自身毒的“瓦尔那”制度。
立刻直击了无数人的灵魂。
许多人认为,与其费尽周折去学习汉朝,搞什么夏务运动,颠覆了祖宗制度不说,还给了奴隶和异族上位的机会。
还不一定能有什么效果。
还是这瓦尔那好。
贵族永为贵族,奴隶永为奴隶。
人分等级,血分污净。
多么美妙的设计,多么完美的构造!
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务了吗?
“屠奢……”阳罔看着狐鹿涉,他知道,自己必须说服眼前的这个匈奴贵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狐鹿涉拜道:“敢问屠奢:屠奢以为那瓦尔那之制,于匈奴可有益处?”
“自然是有的……”狐鹿涉正色道:“至少,实施此制,可保诸部贵族头人的永世富贵,甚至可以收买西域各国贵族王室,使之尽心竭力,为我匈奴效死!”
这正是这个所谓瓦尔那制度的可怕之处。
它是一个为征服者,为上位者,为肉食者设计的完美制度。
在制度上在宗教上在理论上在信仰上确保了征服者、上位者和肉食者的绝对利益。
确保了上层的贵族,哪怕是只猪,也能稳如泰山。
对于匈奴,对于西域诸国王室、贵族有着难以抵御的诱惑。
尤其是匈奴!
自燕蓟之战后,匈奴本部损失惨重,青壮男子几乎死了三分之一。河西的失陷,又让匈奴丢掉了十几万本部人口。
匈奴帝国的人口规模已经下降到了历史低点。
这迫使句犁湖只能将大批别部和奴隶转为匈奴本部,又加强了军臣时代的哲别制度,这才让匈奴帝国不至于崩溃。
但祸患也已经埋下。
当作为主干和主体的匈奴本部,也就是孪鞮氏、须卜氏、呼衍氏与兰氏及诸别部氏族的人口在帝国人口构成之中,落到了第二甚至第三群体时。
匈奴帝国的统治根基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以少民而临大国,用寡治众。
匈奴人自己心里也是发毛的。
谁能保证,占据人口多数的异族奴隶和哲别骑兵们能一直忠心耿耿?
谁能确保西域各国不会联合起来反水?
而匈奴本部的人口,却已经少到不足三十万。
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匈奴人能睡得着?
折合马的瓦尔那制度,等于是一个穷困的旅人在荒野之中看到了篝火,哪怕明知道有危险,恐怕也得靠近尝试一番。
因为,这个制度,至少可以为匈奴人解决以少民临大国,用寡治众的祸患。
这个制度更符合很多匈奴贵族,特别是那些在夏务运动之中利益受损的贵族的利益。
他们几乎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制度。
萨满祭司们更是上跳下蹿,鼓噪声势。
为折合马摇旗呐喊,鼓掌助威。
句犁湖的态度暧昧不清,更是另这一风潮无限膨胀,终于在这碲林大会之前,积聚起足够的声浪。
第1581章 流血的单于庭(一)
“敢问屠奢,单于对此‘瓦尔那’之制有何看法?”阳罔长身而起,问道。
狐鹿涉想了想,对阳罔道:“单于对此的态度,有些暧昧……”
“现在支持瓦尔那的,主要是左大都尉须卜斛和右大当户呼衍且之以及一些王庭贵人、萨满祭司……”
“怎么,哲别王以为这瓦尔那之制不好?”狐鹿涉看着阳罔问道。
“何止是不好!”阳罔恭身说道:“在臣看来,单于若行此制,则匈奴必亡矣!”
“嗯?”狐鹿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望着阳罔,道:“不太可能吧?”
匈奴人在过去本身就是实施等级制度的奴隶制部落联盟。
只是,没有把话说死而已。
现在引进这所谓的瓦尔那之制,不过是确定了地位、血统和阶级,哪里会落得亡国灭种的下场?
然而,狐鹿涉已经习惯相信并且认为阳罔的眼光是正确的。
狐鹿涉坐直了身子,对阳罔问道:“有何依据?”
阳罔在心里默默的挥舞了一下拳头,他知道,现在自己正站在一条十字路口之上。
他但凡无法说服狐鹿涉,那么,匈奴人实施那所谓瓦尔那之制就不可逆转了。
一旦匈奴用此制度,整个西域和幕北的汉化就要无限期延后,更可怕的是——还将可能在此为汉家留下一个天大的祸患!
一个实施了瓦尔那制度的西域和幕北,汉室要消化掉,可能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甚至还可能让这瓦尔那的遗毒通过这西域和幕北,传入中国,荼毒诸夏。
所以必须将这个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屠奢……您以为那身毒国力如何?”整理好情绪后,阳罔就对狐鹿涉拜道。
“弱!”狐鹿涉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身毒的世界,匈奴人虽然迄今未曾接触到,但是,通过大夏就可知身毒的强弱了。
在大夏人面前都是战五渣的身毒诸国,在匈奴人眼里,已经不是弱鸡或者菜鸡的级别了。
根本就是一个已经敞开大腿,只等匈奴大兵过去临幸的小受。
“那屠奢以为,用弱国之制,可以强国乎?”阳罔又问道。
这让狐鹿涉的眼神终于有所波动,他坚定的摇摇头,道:“自然是不行的!”
这也是他与狐鹿涉对这个所谓瓦尔那之制态度暧昧的原因。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向强者学习,奋发图强的事情,何曾有过向弱者学习的事情?
但,那瓦尔那之制的诱惑,却是实实在在的。
严密的等级制度,确保了每一个贵族的利益。
狐鹿涉和句犁湖先前不满这个瓦尔那的地方,主要在于,这个制度下,萨满们居然是第一等级的贵族!
这简直不能忍!
“只是……”狐鹿涉看着阳罔道:“这与我匈奴存亡有何干系?”
阳罔挺身看着狐鹿涉,拜道:“自是有极大干系……”
“若屠奢与单于用此‘瓦尔那’之制,三五十年后,臣恐匈奴化为身毒矣……”阳罔说道:“届时,纵有三万大军列阵,却依旧可为敌骑三百破之……”
“纵有黄金万金,珠宝无数,也将只能成为他人之财!”
“何也?身毒之弱,便因此制而已……”
阳罔慷慨激昂的道:“此‘瓦尔那’之制,定人之等级,以出生血统而论贵贱,用等级束缚人民,贵族永为贵族,战斗之士,永为战斗之士,奴隶永为奴隶!”
“长此以往,以屠奢之智,难道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吗?”
“臣以为,若行‘瓦尔那’之制,不出三十年,匈奴将无可战之兵,野无可用之人,国弱而民穷,沦为他人鱼肉而已……”
阳罔的话,打动了狐鹿涉。
对于狐鹿涉来说,他追求的是匈奴的中兴。
是匈奴的复兴!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富国强兵,进行变法。
所以他支持夏务运动,并积极的游说匈奴各方势力,与他们交易、妥协,换取对方对夏务运动的支持——至少也是不抵触。
如今,通过阳罔的描述,他仿佛看到了实施了瓦尔那之制后的匈奴未来景象。
上上下下,都是死气沉沉,士兵们连武器都拿不起,贵族们躺在黄金和宝石铺成的床榻上,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此时,有三百月氏骑兵从远方而来,势如破竹,直入匈奴王庭。
匈奴单于与贵族们,却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被月氏人砍瓜切菜一样杀死。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但……
这个事情,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解决。
现在,支持瓦尔那之制的人太多了。
上至王庭高层,下至部族首领,孪鞮氏、兰氏、须卜氏、呼衍氏,几乎都有瓦尔那的支持者。
掌握神权的萨满祭司们更是不用说了。
用屁股都能猜到他们的态度。
想要中止瓦尔那之制,除非……
狐鹿涉想了想,就对阳罔道:“哲别王,本屠奢现在就去求见单于,哲别王请一起来吧!”
狐鹿涉知道,他必须争取句犁湖的支持,这样才能彻底的压服各部的意见。
但阳罔却摇了摇头,对狐鹿涉道:“屠奢请留步,臣以为,屠奢现在还不能去见单于……”
“为什么?”狐鹿涉疑惑着问道,不去争取句犁湖的支持的话,这个事情根本没法做。
总不能让他这个左贤王,提着刀子,去把那些支持瓦尔那的贵族全部砍了吧?
这不现实!
“因为,屠奢倘若此时出头,去与单于言说此种利弊,即使屠奢可以说服单于,但却必将受到其他支持瓦尔那的贵族的敌视……”
“若是如此,屠奢觉得,未来单于百年后,屠奢还能安然即位?”
狐鹿涉听着阳罔的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事实上,现在的北匈奴的权力结构非常诡异。
在政治上,单于与左贤王其实各自都有着一大批死忠。
如今的匈奴帝国,与其说是一元制帝国,倒不如说是二元制帝国。
狐鹿涉与句犁湖,各自带了一帮小弟。
只是因为汉军的威胁和生存的需要以及共同的理念,才走到了一起。
在这个过程里,狐鹿涉与句犁湖之间的默契与信任,是起决定性的因素!
一旦两人产生隔阂,北匈奴的整个结构都要崩溃。
但是……
现在又不同了。
在西征得胜后,句犁湖得到了新的支持者——那些跟随他西征的部族骑兵与哲别骑兵们,在拿足了好处后,不可避免的就成为了句犁湖的死忠。
力量对比已经失衡,倘若他狐鹿涉此时再跳出来,制止了瓦尔那之制。
其他贵族会怎么看他?
一定会将他视作敌人!
如此,他的左贤王地位,也就不再稳如泰山了。
政变这种事情,匈奴人可是玩的最熟练的。
未来,一旦句犁湖将死,很可能这些反对和敌视他的贵族,就会纠结起句犁湖的旧部,对他发起政变,将他赶下台。
这样想着,狐鹿涉就坐回席位上,然后对阳罔道:“那依哲别王之意,如今本屠奢该当如何?”
阳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要在狐鹿涉心中种下种子,名为猜疑,名为恐惧的种子。
现在可能还看不到什么结果,毕竟,句犁湖的身体还算不错。
但……
阳罔很清楚,句犁湖之前被囚禁了二三十年,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支撑这样的高强度的工作太久。
迟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句犁湖一定会倒下。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一边是重病垂死的单于,一边是拥兵自重,威福自用的左贤王,还有一边是那些单于的忠臣们。
不打出狗脑子来才怪!
为了那场未来的好戏,阳罔知道,自己要慢慢铺垫。
“屠奢,臣以为,与其屠奢去面见单于,陈说利害,不如屠奢修书一封,传与单于,单于读后自然会安排与屠奢密议……”
“如此就可以确保,无人知此乃屠奢之手笔,大单于想必也很愿意为屠奢保守这个秘密……”
句犁湖因为被老上单于囚禁之故,一直没有子嗣。
他登上单于之位后,虽然也选了几个阏氏,但没有子嗣。
所以,他与狐鹿涉之间的信任与默契,自然十分牢固。
几乎不可能被人所离间。
因为谁都知道,句犁湖没有子嗣,一定会传位给狐鹿涉。
哪怕狐鹿涉死在句犁湖之前,句犁湖也会将单于之位留给狐鹿涉的子嗣。
但这里却存在着一个问题——句犁湖的死忠们,会甘心看到这样的情况吗?
哦,主子死了,没有子嗣,即位的是与大家伙好像没有太大干系的左贤王?
那大家是不是会尴尬?
为了防止尴尬,是不是得先下手为强?
多数匈奴内部的政变,都是因此而起的。
反正,就连老上单于与军臣单于这样的父子相继,都搞得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就不要提句犁湖与狐鹿涉之间的问题了。
总之,在匈奴内部,没有一个是善茬。
而阳罔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此。
他还有着更深层次的驱动力。
他希望,借助这次机会,清洗掉那些一直阻碍和妨碍他推行汉化的匈奴旧贵族们。
最好,将他们统统清洗掉!
左右,这单于庭也好久没有流血了。
是时候,让鲜血再次盈满大地,尸骸充斥山谷了!
第1582章 流血的单于庭(二)
姑衍山,主山,匈奴王庭大帐。
王帐之中,句犁湖正躺在一个胡床上看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探头探脑的冒出来。
“伟大的大单于啊,您忠心的奴才折合马向您问安……”此人匍匐着爬到句犁湖面前,恭敬的磕头说道。
“你来做什么?”句犁湖看着这个自己的奴才,有些好奇的道。
“奴才方才去找哲别王谈话,哲别王却威胁要杀奴才,还请大单于庇佑奴婢……”折合马磕着头,哭着道:“倘若大单于不庇佑奴才,那奴才这便去死……”
“哲别王为什么要杀你?”句犁湖闻言,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可能哲别王只是想要戏耍一下你吧……”
于句犁湖而言,折合马是奴才,是一个开心果,撑死了是一个比较机灵,而且还能对自己提供些意见的开心果奴才。
而哲别王阳罔,则是匈奴的张子房、商鞅。
句犁湖还需要笼络他,为自己的伟业献策献计。
孰轻孰重,自是分明的很。
即使,阳罔真的要杀这折合马,杀了也就杀了吧。
类似的奴才,类似的开心果,他句犁湖要多少有多少!
“奴才听说,是因为奴才宣扬那‘瓦尔那’制度之故,哲别王以为奴才会祸患匈奴……”折合马一看句犁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对了。
很显然,自己的分量,远不如那个年轻的据说是来自更南方的一个伟大帝国的贵族的哲别王的。
但,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
当初,他不将这瓦尔那制度拿出来,并将自己在身毒的见闻故事讲出来,他能活的下来吗?
恐怕早就被那个穷凶极恶的匈奴贵族一刀两断,或者像那些倒霉蛋一样被绑在祭坛上,等候被献祭给神明的命运!
他不过是个卑微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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