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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不周)-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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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图莫名其妙,什么神将?
部下提醒他说,你忘了去年在武陵大战的那一位?
洪图这才想起来神将是谁,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那位神将以一己之力战败了吴国的三员重将,连最善战的辅国将军都败在了他的手下,整个荆州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心狠手辣的吕岱被他斩杀在阵前。他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他不是在武陵吗,怎么突然来了郁林,难道坚不可摧的严关都被他攻破了?
洪图无法理解,心神不宁。
随后的消息让洪图更加紧张。魏霸不仅到了郁林,而且已经攻克了越城。他派去的钱飞投降了,所有辎重都成了那位神将的战利品。大战在即。郁林哪里能找到更多的辎重来供给即将蜂拥而来的大军,就是想给严关的将士补上也做不到啊。一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宏图不寒而栗。他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带上几个亲信和印绶,悄悄地溜出了城。
对吴国来说。郁林郡就是一个偏僻之地,从来就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在这里做太守不是高升,而是一种贬职,更是一种折磨。当年陆绩就因为得罪了孙权而被贬到郁林当太守的,陆绩也因为这个原因郁郁而终。其实不光是郁林,整个交州对吴国来说都是贬官的第一选择。最惹孙权不爽的虞翻就被败在交州最繁华的南海郡。既然是贬官,当然没什么心情为国效力,洪图偷偷出走而不是投降,已经是难得的忠义之士。
魏霸对郁林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攻克严关。士匡没有骗他,仅仅四五天时间就来了三万多蛮子。看着越来越多的蛮子,魏霸有些担心起来。人多当然是好事。可是也要满足他们的吃饭需要啊。人家来帮忙,神将却不负责他们吃饭,这实在不怎么说得过去。
魏霸在犯愁的时候,城墙上的吕凯也心惊胆战。神将的威名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仅仅是三五天时间,山谷里就布满了帐篷。越来越多的蛮子出现在关前,粗粗看去,足有三四万之众。漫山遍野,仅仅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他原本还有兵力上的优势,现在面对成数倍于己的蛮子,兵力优势荡然无存,原本就不足的自信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大打击。
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守住严关,没有粮食,没有足够的兵力。面对的又是用兵狡诈多变的对手,没有哪一项是对他有利的。他开始怀疑陆逊的用意,他不会是想借着魏霸的手除掉我这个江淮系,让江东系独大吧?
在吕凯信心动摇的时候。槐根的情况更糟糕。经历了几天的骂阵之后,雄溪部落的部众对槐根的不满积聚到了极点。他们在私下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槐根虽然听不到他们议论什么,却能猜得到他们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也许正在商量着谋反的计划。他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锋利的砍刀藏在枕头下面,几十个亲信勇士昼夜守卫,他还是无法安睡,深怕自己在睡梦中被人砍下头颅,献给相夫。
随着蛮子援兵的到来,魏霸有了更多的人手。他依然没有发动攻击。他深知严关的坚固,如果准备不足就仓促进攻,只会付出重大代价。这不仅是对他战无不胜的神话将是一个重大损失,兵力折损也让他无法承受。他率领的都是精心挑选,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一旦损失过大,很难在短期内补充。
他将来投的蛮子按照部落分成几个营,进行简单的攻城训练,又从中抽出一部分人帮助制造攻城器械。几天之后,蛮子们的攻城技术已经粗具规模,至少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乱哄哄的往上冲了。而更让城上的吴军惊讶的是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魏霸在严关前用竹子和木头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木城,看起来比严关还要高大雄伟,城墙足有六七丈高。
严关的守军将士仰视着竹城上飞舞的战旗,自信的将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武器和盔甲,感受到了巨大的威慑。战斗还没有开始,双方的士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人多势众的蛮子们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大声说话,炫耀着自己的力量和勇气,高声的叫骂,似乎只要神将命令一下,他们就可杀上严关,将所有的吴军斩于刀下。
竹城峻工之日,魏霸在王双、黑沙等甲士的陪同下,走上了竹城,闻着竹子的清香,魏霸心情愉快,谈笑风生。巡视完了竹城,慰问完了辛苦的辎重营将士和蛮子农民工,他来到北城,面对百余步外严关城上——如今已经在他的脚下——的吕凯、槐根和无数的守军将士,收起了笑容。大声说道:
“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四五万勇士就可以冲上城头,斩杀你们的首级。严关,再也不是无法攻克的严关,它无法保护你的生命。现在投降,还不算迟。如果还要负隅顽抗,到时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吕凯面色煞白,却不肯示弱。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同样大声对魏霸说道:“战便来战,何必废话。我正等着和你决一死战。以报杀父之仇。”
魏霸哈哈大笑,不屑的俯视着吕凯:“就凭你?我就站在这里,你如果想报父仇,大可以放马过来。如果没有胆子,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徒惹人生笑。你要真是条汉子,就出城一战。我们一一对决,你敢么?”
吕凯无言以对。
魏霸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再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日出之时,如果你还不肯出城投降,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送你去黄泉路上陪伴你父亲。”
魏霸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扫遍严关城头。城上的每一个吴军和雄溪部落的战士都觉得他在看着自己。魏霸虽然不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可是话语中透出的威慑却让人心生寒意。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你们没有必要为吕凯送死,也没有必要为孙权送死。你们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若选择成为我的敌人,将是你们此生最后一个选择,一个错误的选择。你们将为这个选择付出惨重代价。家人、荣耀,都不再与你们有关,你们将陪伴这个懦夫死去,成为孤魂野鬼。承受永远的耻辱,天地不收,无所归依。”
魏霸说完,转身离去。严关城上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槐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他坐在榻上,心神不宁。卫士们披甲持刀,守护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十余天时间,魏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明天就要开始攻城了,究竟该怎么做,他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也许就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槐根手足无措,手心一阵阵的冒虚汗。案上的食物已经凉了,一大块油漂浮在碗上,看起来非常让人倒胃口。槐根没有一点口味,他不知道自己明天之后还没有机会再吃饭。
“精夫?”一个卫士低声叫道。
“端走,我吃不下。”槐根没好气的喝道。
“精夫,是在担心明天的战事吗?”
槐根转过脸,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卫士。他觉得这个卫士今天有些反常,特别是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像即将战死的人。
“你有话要说?”
“是的,精夫,我们没有必要为吴人送死。”那个卫士很坦然的迎着槐根凶恶的眼神,跪了下来,解下腰间的战刀放在一旁。他伏在地上,头抵着地,脖子就露在槐根的面前,只要槐根拔出刀,轻轻的一挥,就可以砍下他的脑袋。
可是,槐根却更紧张了,青筋暴露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砍刀的刀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没有必要为吴人送死,盘瓠老祖的子孙,不应该为了吴人而自杀残杀。”卫士又磕了一个头,仰起脸,静静的看着槐根。“明天开战,吴人肯定会让我们冲在最前面,以消耗神将的兵力。神将的部下基本上都是五溪部落的勇士,与我们同是盘瓠老祖的子孙,我们和他们作战,就是自相残杀。”
槐根站了起来,缓缓拔出砍刀,声音寒得像山顶千年不化的雪。“你敢为魏霸说话,不怕死吗?”
“如果我死了,神将会保证我的父母安度晚年,会让我的儿子去读书,然后到汉人的官府里做官。我死得值。”卫士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不说,五千部众都会死在这里。精夫,你真的忍心这么做吗?”
第0534章 巧木不可雕
旭日东升。
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山谷,照在将士们的甲胄上,照在他们的武器上,照在他们微红的脸上。盛夏的阳光是火热的,透着难以抵挡的热量。在这样的天气,穿着沉重的战甲和厚厚的战袍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可是那些蛮族将士还是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因为这些战甲不仅仅能够保护他们的身体,更是他们的荣耀。
魏霸夺取了越城,越城有五千多套吴军制式甲胄,都是郁林郡多年来积累的物资,现在成了魏霸的战利品。数日之内,奉士匡之邀前来助阵的各部落有三万八千多人,这五千套甲胄肯定不够分,所以魏霸提出了一个方案,在各部落中进行大比武。不论你来自哪个部落,只要能在比武中进入前五千名,就可以得到一套甲胄。穿上这身甲胄的人,会作为主力参战,不管你是否战死,这套甲胄都是你的,攻克严关之后,战利品的分割也有你的一份,由你的部落带回去,交给你的家人。
蛮子们生来好勇斗狠,谁也不肯示弱。这次比武不仅挑出了五千多精锐,还在蛮子们内部激起了好胜心和荣誉感。现在,作为比武的优胜者,哪怕汗流浃背,他们也不肯脱下这象征荣誉和财富的甲胄。
更何况,还有比他们穿得更多的人站在一旁做比较。
王双、黑沙率领一百重甲士站在阵前,他们全身罩在打磨得闪闪发光的重甲之中,手持全长一丈的长刀,威风凛凛的排成两列横队。他们已经拉下了面甲,没人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可是那如戟似矛的身姿,那俯视天下的傲气,那舍我其谁的杀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只要看到他们。任何人都会有一种感觉:最好不要和这样的人为敌,否则将会死得很难看,而作为他们的战友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严关内外的将士在此时此刻,都有一种同样的心理,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城下的士卒看着这些重甲士兴奋不已,仿佛看到了靠山,安全感大增;而城上的士卒则暗自叫苦。仿佛看到了即将压下来的大山,从这百名重甲士身上弥漫开来的杀气形成一股有若实质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魏霸顶盔贯甲,身披大氅,登上竹城。在最高位落座。士匡、夏侯玄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他们没有穿战甲,而是穿着儒衫,峨冠博带,在成群的武士中显得特别醒目,在冲淡了几许杀气的同时,又为魏霸增添了几份仁义。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暴虐。
魏霸摆摆手,背后升起了四面大旗。当中两面大纛,一面烈焰升腾,环绕着斗大的篆书“汉”字,正是大汉的战旗。一面绣了五条颜色首尾相连的神犬,围成一团,中间是一个斗大的篆书“魏”字,正是魏霸的将旗。士匡和夏侯玄的身后各有一面大旗。分别绣着他们的姓氏。
相比于大汉战旗和魏霸的将旗,这两面大旗的升起给城上的士卒带来了更强烈的震撼。
士?不用说,当然是曾经统治交州三十年的士家。在朝廷的眼里,士家是割据一方的叛臣,可是在交州人的眼里,他们却是给交州人带来了安宁的仁者。而士家的悲惨结局正是吕岱造的孽。吕岱已经授首,罪孽却没有还清。他的儿子吕凯将继续面对士家的复仇。
不用说,这是一支复仇之师。
夏侯?这个复姓太特殊了,虽说除了谯郡夏侯之外,还有很多人姓夏侯。但是一提到这个姓,绝大多数人都会想到谯郡夏侯,都会想到与曹魏皇室割舍不清的准宗室夏侯氏。一看到这两个字,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会想到曹魏。原因很简单,魏霸的妾就是夏侯氏的人,如果是一个与曹魏不相干的夏侯,他又怎么够资格和士匡并坐?
不用说,这是代表曹魏的夏侯,这是一支代表了道统的王者之师。
曹魏和蜀汉联盟了?要一起对付孙吴?这个念头一跳出脑海,就再也无法压制。普通将士不懂那些合纵连横,他们只知道天下三国,现在最弱小的就是孙吴,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是孙吴,如果曹魏和蜀汉联手,孙吴死定了。
现在又是在交州边境,士家站在魏霸的身边,那孙吴更是没有任何一点机会。
城上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吕凯面如死灰,冷汗涔涔。他侧过头,瞟了一眼远处的槐根,正好槐根也向他看过来,手里握着刀柄。两人的目光一交错,立刻让开了,随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涌上了两人的心头。
听说昨天有人出城,不会是槐根派人和相夫联系,要造反吧?吕凯如是想。
吕凯这么看着我,不会是真想让我做替死鬼,借魏霸的刀来削弱我的力量吧?槐根如是想。
两人各怀鬼胎,不约而同的都向最恶毒的方向揣测对方。
竹城之上,士匡平静如水,静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开始。夏侯玄面无表情,他原本也应该平静,这是一场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战事,不过现在他却有些想骂人。魏霸赶制了他的战旗,这件事他是刚刚知道,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拒绝,但是他对魏霸明目张胆的利用他这一点,他非常不满。
“子玉,你太过份了。”夏侯玄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借你的名声用一下,有什么过份的。”魏霸不以为然,努了努嘴:“你也不想想,如果因为你的威名而让城上的士气低落,尽可能早的结束战斗,将会少死多少人?这些都是你的阴德,将来会有福报的。你不感谢我给你这样的机会,居然还指责我,你才过份呢。”
夏侯玄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巧言令色鲜矣仁。”
魏霸反唇相讥:“朽木不可雕,粪土不上墙!”
夏侯玄气得差点吐血。你在士匡面前把我夸上了天,现在又在士匡面前把我贬成了朽木粪土?
“我多次对你说过。攻城之前先攻心,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我看你比媛容差多了,难道你父亲过世之后,家业不振。”
夏侯玄紧紧的闭上了嘴,再和魏霸争论,只会丢脸丢得更大。胜利者是无法指责的,他功业不够。哪怕是舌灿莲花,也不如魏霸这个青胜于蓝的年轻俊杰。要想反击魏霸,只有建立比魏霸更大的功勋,而要想达到这一步,他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听魏霸教训——虽然这真的很难。
“击鼓,准备攻城!”见夏侯玄认怂了。魏霸摆摆手,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挥动彩旗,上身赤裸的鼓手们挥起手臂,用力敲响了牛皮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雄浑的战鼓声响起,在狭窄的山谷间回荡,汇聚成一道洪流,向严关奔腾而去。强劲的鼓点应合着人的心跳。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头。
“咚咚……咚咚……咚咚……”无数的蛮人将士仰起头,看着竹城上的魏霸,听着激昂的战鼓声,心潮澎湃,将一股股鲜血泵向四肢百骸,让他们手脚发麻,皮肤发胀,浑身充满了力量。急欲厮杀。
“咚咚……咚咚……咚咚……”城头的士卒面色如土,战栗不已。在一连串的心理打击下,不管是吕凯部下的吴军将士还是槐根部下的雄溪部落,都感觉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他们虽然身处坚城之上,虽然有八千之众,却对即将开始的战斗没有一点信心。
战斗还没开始,每个人就已经被失败的沮丧情绪所笼罩。
就在这时。让他们更加惊骇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鼓点的节奏,对面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号子声,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用力,号子声是如此雄壮。甚至压过了战鼓声。在排山倒海的号子声中,那座比严关还要高大雄伟的竹城居然移动起来,一点点的向严关靠近,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决。
吕凯瞠目结舌。
一座能够移动的城?
这座城比严关还要高出一倍,如果让这座城逼近,魏霸的弓弩手就在站在城上居高临下的压制城头,后果不堪设想。怪不得魏霸在城下等了半个多月也没有发动进攻,原本他是在打造这座让人匪夷所思的竹城。有了这座竹城,攻打严关就不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是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
吕凯汗如雨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揣测了这么多天,终究还是没有猜到魏霸的手段。一座能移动的城,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吕凯强压恐惧,举起了手:“火箭手,准备——”
在看到魏霸的竹城时,即使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座城能够移动,吕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手段。竹子是轻巧结实,但是也有易燃的缺点,只要用火箭去射,竹城很快就会变成新年的爆竹,而魏霸将在爆竹声中灰飞烟飞。如今,这座城能出人意料的移动固然让人吃惊,却也让火攻变得更加容易。
吕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命令。
城上的守军都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听到吕凯的命令也没能及时的做出反应。吕凯举起手,再一次下令,可是他的命令还没出口,旁边的亲卫将指着头面,大叫一声:“将军,你看!”
吕凯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蔚蓝的天空忽然怪异的扭动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大雨迎头泼下,将他淋得失魂落魄。
不对啊,明明是大晴天,怎么会一点征兆也没有,突然下起了暴雨?吕凯大脑一片空白。
第0535章 临阵举义
竹木需防火,这是常识,作为接受过多年大型项目训练的魏霸在决定建造竹城之初,就考虑到了一系列的问题,如果千辛万苦的建了一座竹城,最后却变成了烤架,把自己当肥羊给烤了,他这个神将大概也不用混了。
如何防火,是首当其冲的重大问题。
军中有防火的办法,比如要竹城上涂泥,或者覆上一层不易燃烧的生牛皮等等,但是,防火最好的还是用水。水克火,这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所有人都懂,魏霸当然也懂。身边就是漓水,水量虽然不是非常充沣,却也足够使用。
问题在于怎么用水来灭火。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让人提上去,一桶桶的水来泼,这样很简单,但是效率很差。一向信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魏神将当然不能满足于此。
魏霸再一次发挥了水车的作用,在两侧的山崖上建起了两座超大型水车,将漓水提升到了二三十的高处,积储在两个人工水池中,水车连续不断的工作了半个月,现在一泄而下,给城上的吴军来了一个人工山洪。
吕凯是很谨慎,做的准备也很周全,可是他毕竟不是神,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正如他不知道魏霸打造的竹城可以移动一样,他更不知道魏神将还会人工降雨。他不是那些无知的普通士卒,他终究是把魏霸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来对待的。毕竟如果连他都把魏霸当成神,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魏霸虽然不是什么神,但是他的手段的确超出了吕凯的理解范畴,他做出了普通人觉得不可能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神。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清晨,没有任何征兆。从天而降的暴雨将城头冲得稀里哗啦,从二三十丈的高处倾泄下来的水柱带着惊人的力量,沿着严关的城墙奔腾向前,冲毁了沿途的一切。
城墙上不仅有准备战斗的战斗,还有各种物资,有解开的箭枝,有烧得滚开的热油。有檑石,有滚木,还有前后忙碌的民伕。现在,这一切都被从天而降的巨浪卷走了。灶头被烧灭了,油锅被冲翻了,热腾腾的油顺水流淌。箭枝像枯枝败叶,随波逐流,将士和民伕被冲得东倒西歪,立足不稳。尖叫声,求救声,混成一片,整齐的战鼓声不见了。鼓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奔腾而来的洪水,下一刻,他们也被卷进了洪流之中。
城墙上一片混乱。
吕凯被冲倒在地,夹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看着水花四溅的天空,看着水幕后面碧蓝的天空,看着阳光在水幕上创造出的美丽光影,他忽然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感。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自从魏霸攻取越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可是潜意识里,他却总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每一天都是在煎熬,每一天都是在死亡面前无助的挣扎。
他太累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放下身心,好好的睡一觉。
吕凯吐了一口气。嘴里冒出几个气泡,气泡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是如此美丽。
父亲,你等等,我来了。
槐根手忙脚乱的从水里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脸。他用力过猛,险些刮破自己的脸皮,可是他现在却感觉不到一点疼。他被这个突发场景吓傻了。他预想过很多场面,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会是这样子。
“精夫,快点下令吧,再不下令攻击吴人,我们就要与神将为敌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对神将有什么怀疑吗?神将是盘瓠老祖的主人,更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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