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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科举-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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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眼看丘洵对这扇子感兴趣,张皓文打算忍痛割爱,毕竟东西再稀罕也是可以想办法去买的,结识一个向丘洵这样脾气有点古怪,却又聪慧过人的朋友却并非易事。张皓文把扇子拿了出来,递给丘洵道:“虽然今日第一次相见,小弟却和丘兄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这把扇子就送与丘兄,做见面礼吧。”
  谁知,丘洵把那扇子拿在手中,打开仔细观赏了片刻,又递了回来,面色严肃的问道:“张贤弟啊,倭国已经数年没有来我大明朝贡过了,你这把倭国的和扇……是从哪里弄到的?”
  张皓文闻言一愣,这十岁的孩子真够神的,怎么一眼就看得出这是倭国之物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似乎还是陈择梁刚到琼山替他跑生意的时候,因为感激张皓文对他的信任而送给他的,那应该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的恒昌布行还没开业,替他们卖布的是他们的老东家,广茂布行。陈择梁一个刚到琼山的少年是不可能结识倭人的,这扇子,多半就是广茂的郭掌柜赏给他的。
  “你也不必担忧。”丘洵忍不住开口道:“明年,倭国会派人前来朝贡的,到时候,你这样的和扇也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不过眼下,你还是少把它拿出来的好。毕竟如今朝廷是禁止私下与海外交易的,若是别人看见了,难保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多谢丘兄提点!”张皓文接过扇子,将它放进了书篓。此时,在第一排的两人同时注意到,门外一位身穿元色直裰的中年人缓步朝这边走来了。“这就是咱们童生正科的先生唐乾之,他很严厉的,快坐好读书吧。”丘洵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书开始诵读,不再和张皓文说话了。
  张皓文也连忙整理好自己的书篓,将那扇子放在了最下面,把唐旬给他的那些书卷在案上排列整齐,从五经中挑出一本看了起来。
  转眼间夕阳西沉,院中那棵粗壮的榕树上挂着的云板敲响了,声音传遍整个攀丹书院,宣告士子们一天的学习结束了。
  张皓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篓,走出了斋房的门——攀丹书院的学习强度显然超过了他的想象,晨读过后,由各斋的先生讲五经,先是粗读,再挑一门精讲,下午则是由先生出题
  目,学生练写八股,写完后先生评点,学生之间也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然后再复习一下早上学过的五经内容——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童生就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以前在天赐学堂,孩子们进展都比较缓慢,一篇文章读上几天的时候也是有的,就算是他们几个进了韩景春的斋房的学生,韩景春也是挨个辅导,根据他们自己的理解接受程度,会适当的调节进度,而现在的童生正科,一个斋房里有二十多个学生,童生副科的学生更多,至少三十几个,先生不会一个个挨个询问你听懂了没有,对于五经暂时还不如其他人读的熟的张皓文,一天下来他积攒了不少问题,只能回去自己查找琢磨了。
  等他走出学堂的时候,他有些意外的发现来接他的是陈择梁。“姐夫,你怎么来了,爹呢?”张皓文问道。
  “哎呀,出了点事,你先上来吧。”陈择梁扶着张皓文上了马车:“过了晌午,二叔来送布了,布倒是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他把皓亮弄丢了!”


第58章 选择
  “什么?”坐在马车上的张皓文差点没惊讶的跳起来:“皓亮怎么跟着二叔一块来了?”
  “唉,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皓亮这一阵子总是在学堂里受欺负, 心里不痛快, 就想跟着二叔来琼山看看,玩两天,谁知道二叔说,他先去铺子里交布,那会儿我也正好不在, 皓亮老老实实在铺子前头坐着,结果二叔跟伙计把布都搬上去之后再回来一看, 门口早没人了!人来人往的,谁也没瞧见他去哪儿了,你说,这可咋办呢?”
  “姐夫,你别着急。”张皓文闭上眼睛倚在车内的横栏上, 努力思索着, 张皓亮为什么要来琼山?张皓文耳边回想起张皓亮的哭声:“谁说我没有娘!”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问陈择梁道:“对了姐夫, 王盼兰到底嫁到哪一家做妾去了,你打听清楚了没?”
  “哼哼, 说到这个,我正要告诉你呢。”陈择梁的目光也沉了下来:“就是广茂布行的掌柜——郭守鑫!这老头子五十多了,家里妻妾成群,不过, 宝儿你说,王盼兰长得虽有几分姿色,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又被休过,哪里能入得了郭大老爷的眼呢?”
  张皓文早就猜到了这一点,郭守鑫娶王盼兰,当然不是为了王盼兰那几分姿色,只怕还是冲着他们恒昌布行来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要是处理得好,往后他们布行方才能平安发展,至于他四叔和张皓亮说不定还能有一丝家庭团聚的机会——当然,这都要看他们个人最后的选择了。
  “没事,皓亮会自己回来的。你派几个人在布行门口等着他就行了。”张皓文睁开眼睛,对陈择梁说道:“不过姐夫,这件事结束之后,布行往后怎么做生意,咱们是不是还要考虑做点别的生意,咱两个得好好商量商量。”
  “真的?”陈择梁有些意外,问道:“皓亮他会回来……”他一抬眼,迎上了张皓文坚定的目光,就是这样的目光让他在几年前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了当时才只有六岁的张皓文,事实证明了他是对的,张皓文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来自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陈择梁垂下眼帘沉思起来,他开始思考的是张皓文后面两句话,没错,自从上次张皓文提醒他之后,他也渐渐意识到了布行所面临的危机。市舶司那个老太监,一直都是那么贪得无厌,自己能用那宝珠收买他,但只能管得了一时,他的胃口已经越来越大了。
  更何况,其他的琼州布商,还有两广的几家商号这几年也在拼命讨好巴结他……恒昌本来就只是几个供货的布商中的一员,能不能一直享有这样的特权,陈择梁也实在无法确定。
  关键是,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周知府很快就要升官被调走了,面对这段时间府城镇县衙里不断收到的状纸和知县三番两次的传唤,陈择梁早就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他一直舍不得放弃手上那些让银子源源不断流入腰包的客源呀。
  “宝儿,你说得对,都是我的不是,这一年来我有点太心急了。”陈择梁终于做出了总结:“我不该贪心跟郭守鑫他们抢琼中的生意,等这次渡过难关之后,我一定听你的,把手从琼中收回来。”
  “姐夫,你不必自责。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钱总是要赚的,只不过,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这个咱们回头再说。眼下,你派人盯好了郭家的动向,要是有机会,就收买几个他们家里头人,看看能不能套到什么口风,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了还有,你家里新雇的那些丫鬟婆子还有布行的伙计你也得好好查查,郭家把天赐村的事情都打听的这么详细,说不定他们早就从咱们布行内部下手了。”
  “是,这个我最近也开始留意了。”陈择梁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宝儿,看眼下这情势,你的安全还有家里皓春
  他们的安全也是个问题,我打算找几个会功夫的人跟着你还有爹,还有替咱们守着布行和院子,你看你每天来来回回的,万一有个不测,这可叫我们怎么办呀?”
  陈择梁的想法和张皓文不谋而合,不过,张皓文想的更多一些,他不禁要找几个保护自己和家人的人,他也打算找机会学点功夫,他从小饮用空间里的灵水,身手敏捷,反应也很快,但是仅仅如此似乎还不够,本来明朝的士子就要学习射箭、投壶,只不过现在许久没有战事,一般的学堂和书院里也渐渐撤掉了这些课程,可是对于张皓文来说,往后他肯定要离开琼州岛,一路上不说别的,就是遇到个把匪盗,他也得能对付得了才行。
  “姐夫,如果能找到会功夫的人最好,如果不能,就找个教武的教习,再买几个年幼的孩子进府,从小开始暗地里训练他们习武吧,将来咱们用得着这些人的地方多着呢。”张皓文嘱咐道。
  陈择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实施这个计划。而张皓文确实有些疲倦,在马车的颠簸中,他再次闭上眼睛,到空间里去修养精神去了。
  “皓亮,你这娃儿!”张皓文踏进家门的时候,就听见了张传华气呼呼的吼声:“你跑哪儿去了,把你大伯二伯吓坏啦!唉!大哥呀!我就不该带他来琼山!这娃儿在家老老实实的,怎么一出来倒到处乱跑起来了……”
  “哎,老二,你别嚷嚷,把孩子吓着了。”张传荣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张皓亮,把张传华往一边拉了拉:“先吃口饭再说吧。”
  张皓文对陈择梁使了个眼色,陈择梁走上前去,蹲在怔怔的坐在一边的张皓亮面前,小声问道:“皓亮呀,你到底去了哪儿?跟三哥说说?”
  陈择梁一直和张家这几个孩子关系不错,张皓亮对他还算比较信赖,听见陈择梁跟他说话,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没去哪儿,我就是瞧见有个卖糖人的从铺子前边过,我、我看着新鲜,就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后、后来我就不知不觉走远了,不过我还记得铺子叫啥,我就一边问一边又找回来了……”
  张皓文盯着张皓亮的表情,只见张皓亮一边说,一边偷偷瞟两眼张传荣和张传华。
  “好了,我念了一天的书,肚子饿了。你们也都累了吧,爹,咱们先吃饭吧。”张皓文开了口。
  “哟,宝儿回来了。大哥,开饭吧。”现在张家上下对张皓文都有点又敬又怕,张皓文一开口,张传华也就不在追问张皓亮了,和张传荣、陈择梁坐在一旁说起铺子里的事情来。
  因为张皓文一家人搬进新居,也因为张传华的到来,李氏带着张家和陈家的下人准备了满满一桌饭菜,在后面花园旁的跨院里摆开酒席款待众人。
  张皓春穿着崭新的天青色盘领茧绸褙子,月白的缎裙,头上插了三四支小银簪走出来帮着李氏前后张罗,张皓文仔细一瞧,只见自己的姐姐虽然腰身粗了许多,但面容却更比出嫁前更红润娇艳了。看来,她确确实实嫁对了人。
  天色渐渐暗了,朦胧的月影透过树枝树叶,变成了斑驳的光斑落在石桌上,男人们推杯换盏的喝着酒,张皓文则简单用了些饭菜,就打算回屋看书去了。张皓亮也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多久就离席走向了前头的客房。张皓文对陈择梁小声说了几句,便跳下石凳,跟在张皓亮身后沿着走廊往前走去。
  张皓亮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从自己的怀里摸索着,不知道掏出来一样什么东西,在灯光下看了起来,不料此时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皓亮,我能进去吗?”
  张皓亮抬头一看,原来门口站着的是张皓文。他拧着眉头把手中的东西往袖子里一塞,低声道:“我要睡了。”
  “皓
  亮,你在想你娘,对吗?”张皓文忽然出声问道。
  张皓亮猛的抬起头来,双眼直直盯着张皓文,他压低了声音,满是恨意的道:“你管我做什么?!我娘不就是你赶走的?!从小到大,人人都说你听话、你懂事,可是我也有好好读书,为什么都不曾有人夸我一句?!”
  “张皓亮,你可以恨我……”张皓文把门一关,缓步走了进去:“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公平的事,这是你无法控制的,但你并非没有选择。你娘也并不是被我赶出张家的,只是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总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眼看张皓亮跳起来要反驳自己,张皓文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接着说道:“……你想帮她?帮你自己摆脱如今的困境吗?!”
  “怎么帮?!”张皓亮一下子泄了气,坐在床沿低着头,哽咽的自言自语:“现在已经这样了,人人都说我是没有娘的孩子……呜呜呜……娘已经不会回来了……”
  “你娘在郭家过得不好,你今天没发现吗?!”张皓文的下一句话一下子让张皓亮惊异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张皓文,张皓文那熟悉的脸一下子显得那么陌生,他的堂哥,真的只比他大半岁吗?!为什么他在堂哥眼里看到了那种大人才有的沉稳和冷静?甚至还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威严?
  张皓亮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她没有说……但是……”张皓亮停住了话头,没错,娘身上手上戴的金光闪闪,跟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判若两人,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娘,她脸上的愁容在自己面前是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还有那个满面笑容的郭掌柜,张皓亮一想起他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他爹虽然不算高大俊朗,但也算是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和自己的娘多么般配呀,那郭掌柜看着比爷爷岁数还大,怎么还能站在娘身边一口一个盼兰的叫呢?!
  “皓亮,要不要把今天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若是做了对的选择,不仅能救你,还能救你娘!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现在好好想想,明天早上告诉我吧!”


第59章 本经
  “等等……!”张皓文刚起身, 身后就传来了张皓亮的喊声:“你……我……你等等,我告诉你………”
  张皓文慢慢转过身坐了下来, 张皓亮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我那一天在学堂门口隐约听着王老三和王老大的话,说是什么琼州……琼州的布商要对付张家,还、还跟娘有关系……后来,我是从大舅舅那里打听出来,娘她确实是嫁到琼山的一个大布商家里做……做妾去了, 那个布商……姓郭……所以这次我缠着二伯来,就是想来找我娘的……”
  “是你自己打听到那姓郭的布商家里去的吗?”
  ……
  张皓亮一开始面对张皓文还有几分不情愿, 后来在张皓文的引导下,他一咬牙,毫无保留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走的时候,那姓郭的让我以后多到他家里去玩,他还找了个人把我送回来, 可是娘……”
  “嘘!”张皓文忽然低声止住了张皓亮, 轻轻一跃, 在窗户下对张皓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半晌过后, 屋里哗啦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下一刻,张皓文的声音响了起来:“皓亮,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摔东西做什么?!”
  “说我!你凭什么说我!”张皓亮发抖的反驳声响了起来, “我爹都不会这么教训我的,你不过就是考中了个童生嘛,干嘛就对我指手画脚?!”
  “哼!真是不知好歹呀!”“哎呦,你敢打我……!”
  乱糟糟的声音传出屋子,房门“啪”一声被推开了,张皓文和张皓亮扭打着从屋里跌跌撞撞一起滚了出来,动静传到后面,走廊上很快响起了脚步声,还夹杂着大人们的不停嘀咕“这咋地了?”“俩娃儿怎么吵起来了?”。张皓文停下来扶着院里的树干躬身穿着粗气,眼角余光却往院墙边上斜瞟了几眼,一个身影正匆匆忙忙的转过身,跳进廊下的花圃里去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张皓文走过去伸手拉起了张皓亮,同时对他微微眨了眨眼:“谁让我到底比你大呢!”
  张皓亮起身的时候,张皓文却对他小声道:“就按我说的做,记住了没?!”
  一众大人赶来的时候,张皓亮拉住张皓文的手站了起来,他看似对张皓文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张皓文却感觉到张皓亮拽着他的手紧紧握了一握,最后才松开了。
  “没事,没事。”张皓文对赶来的张传荣摆摆手:“爹,本来皓亮说要请教我几句经义上的话,不过我有点累了,这两天他要是还住在这儿,就等我明日散了学再说吧。”
  “哦,是这么回事呀!”张传荣看着张皓亮闪躲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张传荣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帮他两人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便道:“也好,那皓文你就赶紧回屋歇着去,皓亮呀,你今个也累坏了,睡吧。明天一早让你姐夫带着你到外头转转,你要是还住的惯,就在这儿多住两天,你跟宝儿有啥要说的话,慢慢说就是了。”
  第二天,整个张府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张皓文早早起来赶往攀丹书院,不过,还是比昨天晚了些,等他赶到书院的时候,大多童生早已坐在案边开始了晨读。看样子,丘洵今天已经发表完他关于郑和下西洋的高见了,他的认真呢。
  张皓文知道丘洵憋不了太久,肯定待会儿就会把昨天没讲完的事情告诉他,因此他不慌不忙的把书篓往脚边一放,将自己的书也掏了出来。
  昨晚,张皓文要想的事有好几件,其中一件就和自己身边这位言行举止都有些异于常人的同窗有关。
  张皓文自然不相信什么“未卜先知”的神话,丘洵能够准确的“预言”一年后发生的事
  情,这肯定不是因为他能掐会算……张皓文转头瞥了一眼丘洵乍看之下有些滑稽的大脑袋,心想,这个问题,他还要在丘洵身上寻找答案。
  “皓文,听说你明年想去考道试,你选好了本经了嘛?”丘洵果然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凑过来问道。
  “没有。”这就是张皓文昨天思考的第二件事,按照现在攀丹书院的学习强度,他只要尽快从五经中选出一门精读,到明年四五月间参加道试时间应该是充裕的,可关键是,该选哪一本“经”呢?
  或许自己可以征求一下丘洵的意见,张皓文坦率的摇摇头:“我五经读的都还不够深,最先读的是《诗经》,因为为我启蒙的业师,他的本经就是《诗》。不过,琼州的士子选《诗经》的太多了,我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何况,虽说诗词歌赋这些,可以娱情养性,但‘当今天子重文章’,八股文沾上太多诗赋气,恐怕大部分考官都不会喜欢吧。而且《诗经》在其他几经中都多有涉及,花太大时间去研究,我觉得也没那个必要。”
  丘洵点了点头,好像很同意张皓文的看法。张皓文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春秋》嘛,我倒是很喜欢读,但《春秋》一经配了三部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篇幅实在是太长了,一本本仔细研究起来,恐怕数年的时间都未必能够将其中的关键都一一记住,我想明年去考道试的话,选《春秋》时间上怕是就来不及了。”
  “你该不会想选《尚书》吧?”丘洵把脑袋一歪,斜着眼睛瞅着张皓文:“《尚书》是上古之书,艰深晦涩,难懂的很,有些篇章就连我至今都不是很明白呢!”
  “是啊,丘兄你说的没错,《书》太艰涩,实用性又不大,我不想选,”张皓文很有同感:“至于剩下的两部当中,选《礼》还是选《易》,在一直下颇为犹豫……对了,丘兄,你选什么?”
  “我嘛……”丘洵晃了晃脑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丘见深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诸子百家无不涉猎,只要我想读的书,我无论想尽什么办法都要读到,五经我现在本本都能倒背如流了!选什么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张皓文对丘洵的自信已经习惯了,但他知道丘洵并不是胡乱吹嘘的人,丘洵每次开口,都会给他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果然,丘洵接着道:“……不过,虽说这攀丹学堂五经各有先生讲授,但唐家士子的本经,主要还是《易》和《礼》。”
  说完这句,丘洵神秘兮兮地趴在张皓文耳边,小声道:“只是随着唐知州靖难后下落不明,唐家读《易》的士子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的唐门子弟,多以《礼》为本经。”
  听到靖难两字,张皓文不禁愣了一愣,眼下虽然离多年前那场残酷的政变越来越远,永乐之后的两任皇帝又都以仁慈宽容闻名于世,靖难中获罪的臣子后来也有些洗清了罪名,继续入朝为官的。但毕竟龙椅上的人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士人从那之后就和曾经的皇帝一样,销声匿迹,下落不明了。
  张皓文听罢慢慢挪回椅子,坐在自己案前思考着,他知道丘洵口中那位“唐知州”是谁,那就是传说中唐家第一个出仕,应该也是琼州在这一朝第一个通过科举做官的唐珏,他曾经在山东做过一任知州,靖难时成祖带兵南下经过山东,命官员们随他一同进京,唐珏拒而不从,后来成祖登了基,问起罪来,将他贬了官,后来,他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如今琼州岛上的人对这位唐知州已经知之甚少,他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无人提及,现在几乎成了一个传说。
  对张皓文来说,这倒是有点可惜,他确实慎重的考虑过选《周易》来着,《汉书》上都说了:“孔子读易,纬编三绝,而为之传。”书院的先生也说过,《周易》是“大道之源,群
  经之首”,可不论他怎么想学,没有前辈引导,那就相当于是瞎子摸象,很难摸到大象的模样。看着丘洵手中的《礼记》,他在想,难道自己就剩下这一个选项了吗?
  “见深,你说皇上这次派郑内监出使南洋,是最后一次了?”到了中午,张皓文和丘洵两人结伴去后面的斋房里用午膳,却被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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