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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红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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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声叫道:“青青,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呢,你该看不起我才是啊,因为我曾无礼地侵辱了你,可是……可是……”他实有难言之隐,痛苦得说不下去。
  他语声颤抖,目光如火,明显地显示出他体内正交织着练武之人最畏惧的天人竞斗之苦。
  在这种情况之下,能一忍再忍,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如非怀有极其深厚的心术修养,决难办到。
  青青下意识地走近门边,伸手拉开房门,但是,她目光仅仅在房门上停顿了一下,又迷茫地停止了动作,芳心产出一丝希望的曙光:“他难道是那种人么?”面上遍布着困惑的神情。
  金遗龙体内气血逆冲,只觉头晕脑眩,直冒金星,站立不稳,便“咚”的一声,栽倒在床边。
  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抓住床角,痛苦不已,适才那火红的脸色,一变而为苍白、铁青,毫无一丝血色。
  突然他又高亢地号叫着,直如巫山猿啼,鹤唳长空,凄厉之中又透出悲切的伤痛。
  青青惊得掩耳不迭,她想伸手扶他,但又畏惧地收回手来。
  “你病发了吗?”可不是么,自从这英俊秀逸的少年人闯入她香闺的第一天,便带着一脸浓厚的病容。
  她此时更确定了她的假想,在点点地安慰着自己,并努力想忘去适才那可怖的一幕,恢复对他的好感。
  金遗龙倏然睁开眼睛,射出两道冷峻的光芒注视着她,惨然地笑道:“不错,我有病,但我只觉对不起你,良心的谴责比病的苦痛更有过之,这怪病使我理智忽失忽明,适才那无礼的冒犯,正值我神志丧失之时……”他顿了一顿,喘了口气,吃力地接道:“你走吧,乘此时我神志未泯之前,尽快地走吧!否则我这怪病一发作,魔相俱生,永无休止,除非欺辱了你,我不会痊愈。但我不愿这样做,你是聪明的人,一定能明了我难言的苦衷!”
  青青芳心一喜,暗忖:“果然不差,他因为有苦衷,才这般无能的啊!”但又觉忐忑不安,因为他冷漠的目光,似乎已改变了他对自己怀着的感情。
  他咬牙忍住内伤的煎熬和痛苦,真挚地道:“青青,我已决定拼着一死,忍受天人竟斗之苦,保全你的洁白,唯一的要求……”他忽然住口不言,青青本能地退后两步,但是,四目对视之时,她发现他星眸之中蕴酿着一片泪光。
  她颤抖起来,她原是温柔多情的少女,自金遗龙闯进她严密的心扉之后,她尝到情爱的温馨和甜蜜。但她的心灵却又异常脆弱,目睹他如此忍受着痛苦、伤感,星眸之中亦有些潮湿。
  只听他沉缓而诚恳地道:“在我死去之后,请保全我的尸体,将我埋葬起来,我不愿做个没有身家的孤魂野鬼……”他星眸紧闭,语不成声,蕴力一振,勉强从喉间沙哑地挤出几句话!
  “我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也许我吃过的苦并不太多,但我时常幻想能有个安定的家,至于死后,我仍希望有个坟墓。你如果认为我不像坏人,那么请你时常照顾我的坟墓,让我化为鬼魂之时,能感到一些从未曾感受到,甚至不敢想像企求的温情。青青,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不会因为我适才冒犯了你,而不接受我这过分的要求吧!我……会感激你,我在九泉之下,将为你祈福……”言来凄凉至极,使人不觉为之潸然泪下。
  青青明媚的大眼睛转动一下,忽然滴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她凄凉地望着他那奄奄一息垂死待毙的人儿,他以往的英风侠骨也似乎消逝了,他伤感、悲怆,难以自禁,她则掩住耳朵,不忍再听下去。
  “至于这几天来,承蒙你细心照顾,我感激莫名,永世难忘……来生我当竭尽一切来报答你……我会记住……走吧……我不愿让你看到我临死之时那痛苦凄惨的形状。我自尊心很强,失意之时,不愿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尤其,我不能欺骗你……我不过是个贫苦无依的孤儿,而你……却是声名显赫的千金……”
  他苦笑一声,神志恍惚,语无伦次,梦呓般地道:“青青,其实在我避过厄难的第二天,你就该撵我出门,你仍过那美满的官家小姐生活,我呢……跟往常一样,背着简单的行囊,飘荡江湖,行走天涯,直到无声无息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为止。”
  青青泪眼模糊,哽咽着移动脚步,直到她发现自己已依偎在金遗龙身畔之时,然而却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
  她惊慌了,凄凉交加……倏然道:“秦……龙……你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你一点痛苦呢……你讽笑我吗!讽笑我是官家小姐吗?”
  金遗龙骇然清醒过来,星眸一张,落在惊慌不定的青青脸上,忽而一掌推开了她,喃喃道:“你还不走?你要看着我死吗?”
  青青芳心一痛,泣然道:“秦龙,你为何要回避我……你要什么……就……”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深地垂着头,哭喊道:“秦龙,你不能死……你要怎样……我……我都依你。”她纯洁无瑕,忧急之余,不能自克,这一番话很明显地表示顺从他的一切,只要他能活着。
  金遗龙吃了一惊,狂笑道:“我已说过,我唯一的要求,希望你将我埋掉,于愿已足……”他没发现此时青青眼皮已有些红肿了。
  忽然,他张口大叫一声,俊脸一阵痉挛,他抬起火红的眼睛,凝视着她,恐怖地呼道:“青青,你走,快走,我已不能支持……”言来吃力,凄厉已极。
  青青芳心惊恐,混乱已极,忽然哭喊一声,反臂勾住他,气喘吁吁地道:“秦龙,不要赶我,不要赶我,你不能死啊!”
  那少女软玉温香已然在抱,金遗龙做梦没料到,青青竟然不肯离去,反身投怀,逼使自己努力克制的防线全然崩溃,他内伤爆发,脑中又闪动着邪恶的念头。
  他自知不到一刻,青青定会被自己在神志丧失之时蹂躏摧害,尤其那轻风飘处,她破裂的胸衣,时开时闭,露出荡人的酥胸玉乳,更将加速他狂乱的暴行。于是他紧合眼皮,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努力压制住蠢然欲动的绮念。
  房门突然一开,一个丫环匆忙地走了进来,忽然她怔住了,尖叫一声。
  青青被她一声尖叫惊醒过来,低头一看,不禁满颊丹晕,羞不可抑。
  那丫环怔了半晌,才急促地道:“小姐,孙家公子来了,即刻就到,您!您快换衣裳啊……”
  闻言,青青慌张万分,顿足道:“你快拦阻他,我就来……”
  打开衣柜,正待换衣,一眼瞧见金遗龙,她又停顿下来,满面惶急,手足无措。那丫环正要催促,房外已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声清亮的嗓音传来:“在下莽撞之极,不请自来,失礼之处,尚望姑娘海涵!”
  青青长喘了一口气,颓然返身倒在床上,只觉脑眩头晕,眼前发黑,几乎就此昏厥过去。
  来人含笑入房,只见他身材修长,腰系长剑,目蕴神光,英俊潇洒,不愧人间美男子。
  他满面笑容,儒雅地步进房来,可是当他目光触及青青一身模样,又见金遗龙尚伏身呻吟之时,登时脸色大变,笑容收敛,气怒、怔忡得说不出话来。
  那丫环脸色青紫,混身打颤,似乎觉得自己做下了滔天大罪,不可饶恕一般。
  孙家公子俊脸铁青,冷笑道:“申姑娘?”
  那丫环急不择言,忙指着地下的金遗龙道:“这人十分可恶,企图欺辱我家姑娘,幸好小姐宁死不屈,极力反抗,否则就不堪设想了!”她为了替青青遮住窘态,不由分说全将责任往金遗龙身上一推。
  金遗龙根本就没听进半句,他正为天人交战摧残得心废神疲,已然奄奄一息。
  孙家公子闻言之下,脸色稍为平缓,“哦”的一声,瞧着金遗龙道:“申姑娘,是他冒犯你……”
  不等青青回答,忽一个箭步,趋近金遗龙,抬手就是一掌。
  他内功精湛,这一出手极重,掌未到风声已尖锐地刮起,青青蓦然站起,娇叱道:“不许伤害他!”
  那丫环心头一震,呼道:“小姐,此人心地太坏,不让他受点教训怎行。”
  孙家公子拔回手掌,眉宇间浮上一股愤怒、怀疑的神色,干笑道:“申姑娘心地太善良了,此人心同豺狼,为何不让他受点教训?也好叫他以后知道不能随意害人!”
  青青双手抚胸,毅然说道:“不要你管!”
  孙家公子大大地震憾一下,一股凉意竟直自背脊透入全身,半晌才冷哼一声,说道:“申姑娘说得极是,在下多管闲事,不过,在下提醒一句,令尊声名要紧,若然让此事传扬出去,将是极大的笑话,不但会影响姑娘清白的名誉,就是令尊,恐怕也不好做人了!”
  他倾慕青青仙姿慧心已久,野心勃勃,但他灵巧知机,知道今天不能闹将下去,否则非但没有收获,反而引起青青反感。于是强自忍住心头怨毒的恨意,拱手说道:“姑娘好自为之,在下就此告辞,”说着借一拱之势,运起内家掌功,无声无息地推出。
  金遗龙无故闷哼一声,翻了个身。
  孙家公子嘴角噙着一股莫测高深的笑意,转身而去。
  青青冰雪聪明,目眶一转,似知金遗龙为何会无故闷哼翻身,抬头一瞧,孙家公子已然走远,不禁把金遗龙翻过身来细细一瞧——
  这一瞧,使她芳心猛震,忽地哭喊出声。
  原来金遗龙一张俊脸,此时呈出一片灰黯之色,气若游丝,心脉跳动极是微弱,仿佛立即就将停止,那优美的嘴角边汩汩地流出堆堆紫血,湿遍胸衣。她芳心大恸,忽然捧着他的脸庞哭喊着:“秦……龙……秦……龙……”一种不祥的阴影袭上心头,她突然恨恨自语道:“秦龙!要是你真死了,我一定亲手替你报仇,然后跟你一块到阴间去……”在短短的一日中,这纯洁无瑕的官家千金,脑海中装进了太多的悲哀。
  唯有哭,才能得到些微的舒畅。
  她茫然捧着他的脸庞,脑中一片空白。
  那丫环呆住了,做声不得,她亲眼看见四小姐捧着那少年人的脸庞,悄声低语,她不明白,一向羞怯矜持的四小姐为何突然放荡起来。
  她悄悄地退出房门急忙去喊三小姐。
  三小姐一进门便寒着脸轻呼道:“青青……”
  青青蓦然清醒过来,看了三小姐一眼,心中无限委屈立时汹涌百出,如离失多年的孩童骤然间遇到亲娘似的,哭喊一声,投进她的怀里,哀声道:“姐姐,他死了,他死了……”
  三小姐冷艳绝伦的脸上流露一丝怜惜之色,抚着她的秀发,叹道:“妹妹,你开罪了孙家公子?”
  青青恨恨地道:“都是他,他打死秦龙的,我要跟他拼命!”
  “傻孩子!”三小姐苦笑道:“你怎说这种话,你忘记自己是什么人家,看你……胸衣尽碎,是不是秦龙欺负你的?”说到“欺负你”时,她语声突然间变得冷峻无比。
  青青急忙摇头道:“姐姐,我不怪他,你看,他人都快死了,你还责备什么,姐姐,你看还能不能救,你说,你说呀!”她摇憾着三小姐的身体,情急之下,对这个她最信赖的姐姐,竟完全用着命令的口吻。
  三小姐从颈上取下一块古玉,严肃地道:“青青,不要这样慌张,被人瞧见,成什么体统。你且别急,姐姐试试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抚着那古玉,又道:“这块古玉名叫避毒除伤神牌,是姐姐周岁之时,那铁府大将军送给姐姐的订婚之宝,据金伯伯说:此牌遇到任何重大内伤,都能医治,姐姐深藏至今已逾十七寒暑,尚未试过。”说罢将避毒除伤神牌,置入金遗龙口中。
  “既是您订亲之物,十分重要,您失去了它,将来会不会……”
  冷傲的三姐美丽无俦的脸上轻布上一层幽怨的愁容,但是在顷刻之间又恢复了常态,淡淡笑道:“妹妹,别提了,姐姐心中早巳静如止水,此生嫁不嫁都不要紧,我们姐妹四人,命中多难,但愿你能幸福!”
  三姐苦笑一声,丫环扶着金遗龙上床,替他盖上被褥。
  “姐姐暗中援助你一切,我希望我们申家女儿,至少要有一个幸福地过一生……如果爹爹不愿答应你跟秦龙的婚事,这……我就没办法了。”
  青青红涨着脸,跟三姐退出房门。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一股暖流冲进丹田,四肢百骸,紫府真气,倏然窜动不已。
  金遗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黑紫血,双手扪胸,翻滚不已。
  明洁的闺房中,只见他满室乱滚,气喘如牛。
  他星眸半开半闭,痛苦喃喃道:“冷……冷……拿火来……”
  一会儿又红着脸,嘶叫道:“热……热……拿水来……拿水来……啊……”
  如此痛苦不断嘶吼地挣扎着,直到暮色四合的黄昏后,他才忽然坐起,斜倚着床边,默然运功调息。
  丹田真气伸缩流动,忽收忽冲,由气海穴,转期门,由幽风通风毛,然后绕行全身一周,一股逆气反冲直入丹田,他大叫一声,双手乱挥,偶一不慎,手掌将对面一张楠木桌子劈下一角。
  但是,心左阳劲,心右阴劲两脉却依然闭塞,迟滞着逆血,久久不散,凝结成块。
  他悠悠清醒过来,试想用全力突破此关,却又引起了全身一阵痉挛,豆大的汗珠滑落在面颊上。
  他想着,想着,如同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之时,犹有余悸。
  回忆片刻,忽觉自己竟能自由转动,抱着又惊又喜的心理,踱了一周。
  他目光停留在那缺了一角的桌上,他想:“如果我武功恢复,此桌只轻轻一掌当可劈成两半,何不一试?”
  立时暗运真气,聚于手掌,轻轻一掌劈去。
  但闻“喀嚓”一声,楠木方桌被他又劈断一角,但整体却夷然无损。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感到全身起了一阵麻木,久久不散,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我已恢复了些微功力,但由于体内气血迂滞,使力之下,自然震动血关,引起了麻木的现象。”
  心中立时记起纯阳真笈中警示的字句,心头猛地一跳:“难道在昏迷中青青以真阴救治了我?照理我此刻正是受天人交战的煎熬时期,怎会……”他并不知道服下三姐订亲至宝避毒除伤神牌,以为自己理志迷失之时将青青侮辱了,一时痛悔顿起,捶胸不已。
  脑海中疾快地思想了一周,他不禁停了下来,暗忖:“记得自己好像不曾干下这桩错事啊!莫非自己天生异禀,能够侥幸逃过这天人交战之厄不成?”
  这是他的假想,并不正确,他想来想去,得不到答案,于是急于想寻得青青问明一下,究竟实情如何。
  这事虽难以启口,但以他此刻的处境又不得不问个明白。
  实际上,自己多受一些痛苦不打紧,青青以千金之躯,与自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自己怎能随意侵犯她?
  他迷茫而出神地想着,心绪万端地不安,真是一波未平,另波又起,脑海中一片紊乱。
  他庆幸自己恢复了些微的功力,能勉强不死已是万幸,忽然“呀”的一声,美丽的青青低着头钻了进来,神色羞怯中,却又带着几分愁虑。才进门就急急打量金遗龙一眼,见他已能行动自如,痛苦之情大消,此刻正张着明亮的星眸凝视着窗外的遥空,似在思想什么。芳心欣喜,不禁愁色尽除,愈发显得艳光照人。
  金遗龙托地跳将起来,急问道: “青青……我可曾?……”目光掠处,忽见青青身后还立着一个少女,正是冷艳无双的三姐,不由连忙把到了唇边的问话又咽下肚里。
  不知怎的,他感到极度地不安,当三姐清冷的星眸绕过他脸孔时,他禁不住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心中对这冷艳孤傲的青青三姐感到说不出的惊恐,仿佛她随便冷冷地一眼,就能洞悉自己心中之事似的。
  他迟疑了一会,慌不择言地只喊了声:“青青,你好!”
  青青忧虑一消,又恢复了她那刁蛮活泼的性子,闻言噗嗤一笑,嗔道:“当然好啊,哪像你,每天都病得死去活来,急死人啦!”
  金遗龙不由尴尬十分,暗想:“我金遗龙原是最坚强的人,不想在你眼里,却成了病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一面苦笑道:“是的,我身体不好……”
  “强盗!”青青脸色忽然一板,道:“你太没出息了,告诉你,你再不求长进,我一辈子也不再理你!”
  金遗龙不轻不重地被骂得满头雾水,不知她指何而言,忙问道“青青,我哪点没出息啊!”
  青青咬着芳唇,冷笑道:“哼,我要见那名满天下的大侠金遗龙,你不但不反对,反而赞成,你……愿意看我跟金遗龙要好么?你不打算刻苦白励,力求上进,跟他比一比么?”小姑娘对他有意,此一番话完全是鼓励着个郎力求上进之言,以求闻达江湖,效法金遗龙,也受着天下百姓的敬仰。
  谁家姑娘不希望心上人出人头地?当青青见他懦怯地低下头时,芳心颇为生气,真想给他一个耳光,所谓爱之深,期之切,也就是这个道理。
  她哪里知道金遗龙是惭愧地低下头,因为他一直隐瞒着这位柔情似水的美丽千金啊!若非有难言之隐的话,他是极不愿这样做的。
  站在一旁那冷艳无双的三姐忽然冷冷地道:“青青,不要想得太多,秦龙不是等闲之辈。”
  金遗龙禁不住心头一震,目光瞬过她美艳绝世而冷傲无双的脸孔,心中顿觉一冷,仿佛坠人万年玄冰霜窖之中一般。
  只听三姐又道“他既已痊愈,你毋庸多虑,领他办正事去吧!”
  青青颔首道:“秦龙,走啊!我婆婆要考考你,看你本事够不够资格担任护院武师!”旋又幽怨地叹了一声,肃然道:“我婆婆十分严厉,你要尽量屈就她老人家一点,她老人家骂你,打你,你都不能动气,务必使她高兴才好,我爹爹一向畏她三分,你能忍受么?能办得到的话我们就去。”
  金遗龙整理了一下衣衫,含笑道:“能!”
  两姐妹满意地笑了笑,领着金遗龙曲曲折折地走向宽阔优雅的庭园。但见荷池花树,小桥流水,满庭花树,芳香四溢,金遗龙目不暇接,暗赞好大的气派。
  沿路不少家丁、武师、丫环远远看见两姐妹,都恭身行礼,青青面上稚气也是一收,那端庄严肃的神情,金遗龙是第一次看到,不由暗忖道:“若非自己与她有了一层认识,初遇这种场合时,难免还以为高不可攀呢!”
  他自然地走近青青,因那冷艳的三姐,无形中流露着冷傲之态,使他不敢去接近她。她很美,甚至超过青青,但他却不敢生出爱念,纵有,也不敢有所表示,他尽量地忘记自己跟她还有着婚姻关系,他想:“她比冰还要冷,若然娶了他做妻子,我怎敢亲近她?”
  不到一刻,青青已暗中示意道:“你瞧,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是我婆婆,你快过去见礼,千万不可冒犯,使她动气!”说罢紧紧地握了他一下。
  金遗龙知道她甚不放心,遂安慰道:“我一定照着你的话去做,你放心好了。”
  青青与三姐,立刻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高声道:“婆婆,他来了!”未等回答,即相偕退出。
  只见那坐在一张藤椅上的老太婆,好一副冷峻的脸孔,鸡皮皱脸,颧骨高耸,一双眼睛看来虽老然而却未花,头发用金圈套着,瘦小的身躯,偏又持着一支粗逾碗口粗的缅铁拐杖,端坐椅上,纹风不动,仰首望着天空,并未因为金遗龙来了而打量他一眼。
  金遗龙暗喝一声:“果然是位难应付人物。”
  随即清了清喉咙,慢步踱去,恭身先行一礼,口称:“晚生秦龙,拜见您老人家!”
  老太婆微微一动,满面皱纹随之皱得更深,细细密密,宛如千沟万壕,使人由衷地感到一股老迈的凄凉。但是,她那一双奕奕有神的眼睛却又令人认为和她的年龄极不调和。
  金遗龙暗自惊忖!敢情她还具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光只论那重达百斤的缅铁拐杖,捏在她手里,形同无物一般,便可断定所猜一定没错。
  金遗龙见她未曾理会,又再沉声说了一遍:“晚生秦龙拜叩您老人家金身!”
  老婆婆忽然开腔喝道:“什么金身,铁身!快把你所学的武艺悉数报出来!”两道炯炯闪光的眸子倏然注视在他脸上,表情十分冷峻。
  金遗龙微吃一惊,暗想:“自己所习的武功纯粹是今古遗传下来纯阳真集中的秘术,她武功虽是不弱,恐亦无法知晓。”不如暂编一套话来应付应付再说:“晚生资质愚鲁,从师十年,仅有小成,承豪师垂青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硬功悉数传授,晚生愧不能登达深奥之堂,仅学会一些皮毛薄技,流浪江湖,只求安身,混口饭吃而已,尚望您老人家收用!”
  老婆婆目中射出一丝异色,冷哼道:“小小年纪,竟用谎语欺人,老身不敢用你!”
  金遗龙连忙恳求道:“请您老人家千万开恩,晚生流浪江湖,居食无着……”以下的话尚未出口,老婆婆已插口道:“看你相貌神俊,骨质清奇,精华内蕴,分明出自名师之徒,然却衣衫褴褛,潦倒至此,恐是故意作态,企图瞒过老身耳目,混迹此间,逞其阴谋鬼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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