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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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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蛋却只以为这妖怪喜怒无常,猜不准她对自己的态度究竟如何,但他也不甚在意,整副心思几乎全放到了驴子身上,一会儿拉拉它耳朵,一会儿又抠抠它颈子,暗自寻思:“众生平等,俱有佛性,不知这驴子成佛得道之后是何模样?”
  时值仲秋,凉风送爽,道旁繁花正抖露出一季最后的绚烂,秦琬琬游目四顾,只觉满眼舒畅,不由脱口叹道:“唉,真美!”
  桑梦资笑道:“这些野花值几个钱?贤妹这一声‘美’,未免说得太不上算。”
  秦琬琬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又来了!真会杀风景!”
  桑梦资赶忙改口:“是是是!愚兄,咳咳、不懂欣赏,庸俗之至,还请贤妹指教则个。”
  秦琬琬嫣然一笑,忽地一跃下马,将马拉到铁蛋跟前,把马□朝他手中一塞,吩咐了声“看好”,便向桑梦资招招手道:“那你来陪我采花。”
  桑梦资自然点头不迭,火烧屁股似的跳下马背,也把马□塞进铁蛋手里,和秦琬琬并肩走入道旁树林之中。
  铁蛋骑著驴儿,牵著马儿,满心不是滋味,尤其听那秦琬琬竟主动要求桑梦资“采花”,心头直如打翻了调味罐,酸苦咸辣一齐浇将下来,令他呆了好半晌,赌气跳下驴背,撇了马□,就想跟过去看他们到底搞些什么玩意儿,不料那三头畜生跑了一上午路,正感口渴,瞥见路旁有条溪流,立刻撒开十二只蹄子,高高低低的直奔过去喝水。
  铁蛋生怕它们溜了,只得缀在后面,垂头丧气的走到溪边,猛见一个浓眉大目的影子映在水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一向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只觉得所有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根本无甚差别。但自从看见秦琬琬之后,“美”的观念逐渐开始在他的心中萌芽,“丑”便也跟著滋生。此刻一见水中倒影,竟觉自己的模样甚是可憎,暗暗寻思:“那桑梦资细皮白肉,的确比我漂亮多了,小豆豆喜欢他,本也是天经地义。”心中虽作此念,终究难以舒坦,赶紧咕咕低唱:“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嫉妒染……,愿一时消灭,永不复起……”却是全无用处。对著水影,把自己的脸皮乱揉了几揉,愈看愈生气,吐口口水,正吐在影子的鼻子上,忿忿走离溪边,树林里也不想去了,尖著屁股坐在路旁发怔。
  第九回 小和尚,你看过这个没有? 花娘子,你想要干什么嘛?
  忽闻一阵马蹄声响发自来路方向,扭头只见两骑骏马拥著一辆华贵异常的马车,缓缓驰近,马上两名壮汉俱著黄衣,颜色式样都甚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左首那名面色黧黑的汉子忽一眼瞟著在溪畔饮水的白马,立刻“咦”了一声,四面望望,纵马奔到铁蛋面前,喝问:“公主在那里?”
  铁蛋呆了呆:“什么煮?那有人在煮菜?”
  那汉子十分暴躁,喝了声“死贼奴”,右臂一扬,手中马鞭已夹头劈脑的抽下,好在铁蛋眼快,只一跳早跳在旁边,止不住心上火苗乱窜,圆睁双眼,“卡察”一捏拳头就待开打,那汉子见他摆出这副凶相,似乎很是惊异,骂道:“你这个死奴才,还敢对我凶?”马鞭扬起,又欲朝铁蛋头上抽去,却听马车内一个娇腻如糖脂的声音道:“薛耸,你又打人哪?”
  铁蛋顿感浑身上下起了千万粒鸡皮疙瘩,同时却又觉得舒泰无比,简直像被这蜜糖串成的话声整个浸透了一般,接著就见车帘一掀,露出一张年的三十、妖娆绝伦的脸儿,慵懒有若夏日流泉的目光朝铁蛋脸上扫了扫,娇笑道:“你为什么要打这个小兄弟?”
  名唤薛耸的黑面汉子立刻收下凶恶面相,毕恭毕敬的哈腰答道:“启禀娘娘,这个死奴才没上没下,不懂规矩,竟敢顶撞属下……”
  铁蛋听他左一声“死奴才”,右一声“死奴才”,很觉剌耳,正想破口大骂,那美妇人却一点头道:“看样子,他大概是公主新买的小厮,以后多教教他就是了。”
  薛耸赶紧口答“遵命”不绝,却闻一人朗笑道:“人说‘醉花娘子’苏玉琪心肠最软,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只见桑梦资快步由树林中走出,秦琬琬却一步一拖的跟在后面,脸上好似结了一层冰。
  马上两名壮汉当即滚鞍下马,垂手肃立道旁,恭声道:“属下参见公主。”
  铁蛋暗忖:“这‘金龙堡’的规矩倒大得很,那像咱们寺里,弟子拜见长老也用不著这么低声下气。姓薛的还说我是奴才呢,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板牙!”
  他若知道这两名汉子乃“金龙八将”之中的“张牙龙”薛耸和“舞爪龙”狄升,俱为江湖道上响叮当的人物,恐怕更要觉得不可思议。
  那“醉花娘子”苏玉琪的眼波又在桑梦资脸上溜了一转,笑道:“小琬,这位是谁呀?”
  秦琬琬面罩寒霜,两眼紧盯马车顶上的天空,没好气的叫了声“姨娘”之后,就不再多说半个字。
  桑梦资忙一抱拳:“在下‘神鹰堡’桑……”
  苏玉琪甜甜腻腻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桑公子,久仰久仰!”眼角一飘,见他二人手中都抱著一大束花儿,又笑道:“桑公子好雅兴,香花美人,福气不浅!”
  铁蛋见他俩原来真是去林中采花,心中怨气顿时消解了一大半,忙撇下“张牙龙”薛耸,跑到溪边将二马一驴都牵了过来。
  却见那桑梦资笑容满面,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搞来搞去,嘴里嘟嘟囔囔、夹夹缠缠的道:“‘独角金龙’秦大伯的福气也自不浅,竟能娶到伯母做他的第二十八位夫人……小侄久闻江湖传言,只是这个……咳咳……伯母若不嫌弃,且收下小侄这束花儿……”当真双手举花过顶,恭恭敬敬的送到苏玉琪眼前。
  不想旁边秦琬琬的脸色简直变得跟块生铁皮相似,重重哼了一声,将怀中鲜花全丢到地下,用脚踩了两踩,翻身跃上白马马背,如飞般向前驰去。
  苏玉琪笑道:“这下可把你的好妹子惹恼了,还不快追过去陪礼?”终究没拿桑梦贡献上来的花束。
  桑梦资尴尬的笑了笑,兀自想和她扯蛋,苏玉琪却已垂下车帘,娇唤道:“薛耸、狄升,上路吧。”
  桑梦资无奈,怏怏爬上黑马马背,一步三回头的尾随秦琬琬而去。
  铁蛋也忙跨上驴子,双腿一夹,“哈”地大喝一声,那驴却先往后退了几步,方才慢吞吞的朝前迈动,行过车边之时,“张牙龙”薛耸兀自气咻咻的瞪了他好几眼,似是在说:
  “死奴才,等著瞧!”
  铁蛋心中有气,嘴巴一歪,对他做了个乌龟爬的手势,却见那苏玉琪又探出头来,对准自己丢了一个怪眼,咕哝道:“银样蜡枪头,那比得上这小子硬刀硬枪?”
  铁蛋被她的眼神薰得差点晕厥过去,一团无名火焰从胸口一直延烧到腰际,端的是难受异常,忙收摄心神,催赶驴子向前狂奔,心中直犯嘀咕:“什么硬刀硬枪?我身上那有什么刀枪?”
  埋头闯出数里,终于追上桑秦二人,远远就听得秦琬琬尖声大叫:“色鬼色鬼!见了那个骚狐狸,就连姓什么都忘了,你去找她呀!你去找她呀!苞著我干什么?”
  又闻桑梦资陪笑道:“愚兄只是久仰‘醉花娘子’苏玉琪的大名,多看了她几眼而已,那有旁的意思?贤妹也大多心了……,秦琬琬伸手捣住耳朵,摇头大叫:”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再去多看她几眼好了!看死你!最好叫那个骚狐狸吃掉你!“
  桑梦资正色道:“女人的美,乃是世间极有价值的东西,你姨娘确实很美,愚兄怎能昧著良心不去看她?”
  秦琬琬几乎就在马镫上跳起脚来:“她美?她美?不看她就算昧了良心,可见你的良心根本就是色鬼的良心!我可不要让色鬼看!我可不要让爱看骚狐狸的眼睛看!你以后再也不要看我!”
  当真用双手蒙住脸庞,别过身去。
  桑梦资皱眉道:“贤妹休要无理取闹,男人的眼睛生来就是要看女人的,你若不想让色鬼看,只好一辈子都不出门。”意犹未尽,又添补了句:“也免得因为男人看狐狸而吃醋。”
  秦琬琬怫然大怒:“我吃醋?我吃酱油加麻油!我会为你吃醋?呸!美过头了吧?”
  铁蛋缀在后面,虽听不懂他们究竟在吵些什么,却觉他们所使用的言语新鲜至极,不由咧开大嘴傻笑出声。
  秦琬琬猛一回头,瞧见他这副蠢相,愈发火冒千丈,起手一鞭,在桑梦资肩上抽了一记,疼得“摘星玉鹰”呜哇大嚷,正想翻脸理论,忽见前方岔路烟尘滚滚,八骑人马纵声呼啸著向大道驰来。
  桑梦资眼睛立刻一亮,高叫:“秋燕云水柳花叶,人间翩翩七神鹰!”
  马上骑士闻言齐勒马□,八匹骏马同时人立起来,迎著朝阳,闪出一团刺眼金光,只见当先七名骑士年纪皆在三十左右,眼深鼻挺,相貌不凡,衣帽鲜明华丽,七彩缤纷,都是最时兴的款式,乓刃鞍镫俱镶有黄金,使这仲秋原野一刹那间竟显得热闹非常。
  这七人看清桑梦资之后,纷纷笑道:“原来是梦资老弟!”纵马上前,拍肩的拍肩,摸头的摸头,亲热得不得了。
  桑梦资回脸笑道:“贤妹,这七位就是敝堡的‘中条七鹰’。穿紫衣的叫‘翘遥鹰’秋无痕,穿黑衣的叫‘蹁跹鹰’燕衔翠,白衣者名唤‘步虚鹰’云含烟,蓝衣者名唤‘凌波鹰’水连天,青衣的是‘梳翎鹰’柳翦风,著彩衣的是‘舞月鹰’花团簇,著红衣的是‘戏虹鹰’叶春残。”
  铁蛋光看他们一身花里叭哒的衣服,早已眼昏,再听这一大串花里叭哒的名字,连头都跟著昏起来,却见桑梦资一把将“舞月鹰”花团簇头上的帽子抓下,反覆观看,笑道:
  “哟!这样子倒新,那里买的?多少钱?”
  “步虚鹰”云含烟却伸手抢过桑梦资挂在鞍鞘上的包袱,探掌就往里面乱摸,边道:
  “又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秦琬琬见这七个家伙没上没下,尊卑不分,竟公然对堡主之子动手动脚,心中大不以为然,那知“神鹰堡”的规矩就是如此,休说“中条七鹰”,连任何一个堡众都可以和堡主勾肩搭臂,直呼堡主“美髯公”桑半亩之名而无所忌讳。
  但闻“蹁跹鹰”燕衔翠轻笑道:“好东西怎会放在包袱里?当然要恭恭敬敬的摆在马背上喽!”
  其余六鹰瞟了秦琬琬一眼,一齐放声大笑。
  秦琬琬听他们居然敢出言轻薄自己,直气得眼睛喷火,冷冷道:“贵堡这七大高手的味儿,和咱们的‘金龙八将’可是大大不同。”
  “中条七鹰”脸色齐地一变,“梳栩鹰”柳翦风把头一扬,冷笑道:“‘金龙八将’只不过是八个奴才而已,岂可和咱们相提并论?”
  秦琬琬再也忍耐不住,圆瞪杏眼,喝道:“大胆贼奴!你当你是在跟谁讲话?”
  柳翦风丝毫不惧,冷笑道:“你们‘金龙堡’的那一套少在咱们面前耍!‘金龙堡’秦家只会养奴才,咱们‘神鹰堡’每一个可都是堂堂正正的人!”
  桑梦资连连颔首:“柳兄此言极是,‘金龙堡’乃至天下帮会都应多向咱们看齐。”
  铁蛋刚受了“张牙龙”薛耸一顿恶气,只觉得这番话极为入耳,但猛个想起桑梦资昨晚却也是满口满嘴的“主子”、“奴仆”,不由得心想:“说是一套,做是一套,这人的毛病可也不小。”
  偶然转目一望,双眼立刻突了出来。
  秦琬琬正恼得个要命,就将要开口骂人,蓦闻一声暴喝:“番僧休走!”一条蛋也似的人影直朝“中条七鹰”身后那人扑落。
  秦琬琬一直没有注意此人,这时方才举眼看去,只见他蛇目鹰鼻,皮肤黝黑,显非中土人氏,口里叽哩咕噜的不知嚷了些什么,匆匆滚鞍下马,举掌一挡,立被铁蛋震退七、八步,功力无疑差上了一大截。
  桑梦资皱眉道:“什么番僧……”
  一语未毕,就见“阿旦”头上的小帽掉落下来,露出一片光秃秃的脑壳儿,他不禁大敲一下前额,咋唬道:“怪不得一直看他眼熟,原来把招牌藏起来了!”转向秦琬琬冷笑道:
  “还怪我爱看别的女人?我可没把野女人装扮成小厮,带在身边!”
  秦琬琬百口莫辩,索性双手叉腰,尖声道:“我就是要把他带在身边,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
  桑梦资气了个瞠目结舌,一迳重复著道:“你居然喜欢穷和尚?你居然喜欢穷和尚?”
  嘀咕了十几声,扭头只见铁蛋拳风脚雨,打得那天竺番僧毫无还手之力,当即翻腕找出双枪,把手一挥。“这秃驴是岳翎的徒弟,先把他抓住再说!”
  “中条七鹰”纷纷鼓掌,嚷道:“拿下这个‘金龙堡’公主豢养的花和尚!”
  八条彩影,齐扑铁蛋而来。
  铁蛋飞起一拳,将那番僧打得在地上滚了好几转,猛旋身躯,戟指“神鹰堡”八大高手,喝道:“原来是你们在暗中搞鬼,想要霸占咱们少林寺!”
  桑梦资一听这罪名何等严重,忙道:“休得胡说!谁要霸占少林寺?这番僧是干什么的?”
  “翘遥鹰”秋无痕一耸肩膀:“桑半亩可怜他们无依无靠,叫我们来接他。我们只知他是天竺国师昙摩罗迦,其余一概不知。”
  铁蛋连声冷笑道:“还不认帐?看你们这些花里叭哒的家伙就不像是好东西!”那管三七二十一,提起钵盂大的拳头,蛮牛般撞入八人中间,乱踢乱打。
  秦琬琬心知他决非“神鹰堡”八大高手之敌,不禁急喊:“小呆瓜,你找死啊?还不快跑?”
  铁蛋好不容易才撞见这群阴谋霸占师门的家伙,岂肯轻易放过,双拳双脚如同泼水一般朝对方阵中打去,眼角却还不忘紧紧盯住那坐在地上忍痛调息的昙摩罗迦。
  “中条七鹰”齐声笑道:“好个夯货!”刷地四下散开,将铁蛋围在中间。
  秦琬琬急道:“你再不跑,我不带你去啦!”
  铁蛋虽呆,却也懂得权衡轻重,暗暗寻思:“我一个人打他们八个,确实打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把那番僧逮住再说!”心念电转,欺身向东虚晃几招,忽一个大返身,从“步虚鹰”云含烟和“戏虹鹰”叶春残中间穿过,探掌直抓昙摩罗迦。
  那番僧刚顺过气儿,忙纵身跃起,头下脚上,倒劈铁蛋顶门。
  铁蛋单手一格,右掌一记“大擒拿手”,迅快绝伦的扣住对方左腕,运动往回一扯,昙摩罗迦身在空中,无可使力,眼看就要被铁蛋拉下地面,生生擒住。
  却见“梳翔鹰”柳翦风长身而起,抓住昙摩罗迦双足使劲一提,竟把铁蛋也带上了空中。
  铁蛋暗自冷笑:“要把这番僧当成牛皮筋,却也使得,最好把他一扯两半!”猛一沉气,落将下来,脚底紧紧抓住地面不放。
  昙摩罗迦被这两股力道上下一扯,身体简直像要活活裂开一般,痛得他哇哇乱叫,只得用唯一没被人抓住的右手去打铁蛋,却吃铁蛋左臂一架,反打在自己的嘴巴上,把牙齿都敲掉了两颗。
  但见云含烟、叶春残也双双飞起,一人抓住柳翦风一只脚,往上猛提,铁蛋便又再度被带上空中。
  铁蛋打起架来,反应可快得很,擒住番僧的右手硬是不放松,挺腰扭身,双足倒飞而起,踢向云含烟小肮,心中边想:“看你们能在空中支持多久?”
  丙然,对拆了没两招,上升之势便已用尽,五人互相牵扯著向下落,“蹁跹鹰”燕衔翠、“舞月鹰”花团簇却又同时飞起,各出双掌朝云、叶二人空著的手掌上一拍,又把人球拍起老高。
  “翘遥鹰”秋无痕、“凌波鹰”水连天打声啃,紧接著窜上,托住燕、花二人脚底。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已,始终将人球托在半空中。
  桑梦资得意洋洋的用双枪指来指去,笑道:“贤妹,瞧咱们的‘飞鹰大阵’如何?”
  秦琬琬呸了一口,飞马上前,手中马鞭一起,卷住铁蛋右腿,再猛然催马前行,一股大力顿时扯得铁蛋握手不住,整个身体掉落下来,恰正落在秦琬琬背后,“龙仙子”一夹马腹,飞矢般沿著大道疾驰而去,依稀听得“醉花娘子”苏玉琪的声音在后面笑道:“嘻嘻,原来是个小尚!”
  秦琬琬扭头一看,只见“醉花娘子”的马车也已驶近刚刚拚斗之处,桑梦资正涎著嘴脸挨靠过去,她不禁心头狂怒,愈发策马飞奔。
  铁蛋本就没坐稳,再被马背一颠,险些翻跌下地,忙抱住秦琬琬腰肢,怨道:“你真多事!那番僧已经被我抓在手里了……”
  秦琬琬正没好气,怒道:“你这人有勇无谋,幸亏‘中条七鹰’只想戏弄你一番,否则命都没了,还怪我呐?”
  铁蛋想想也对,又乐起来,笑道:“看不出你还满够意思,我师父一定也会喜欢你。”
  秦琬琬出了好一回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噗哧一笑。“你喜欢我啊?”
  铁蛋猛吃这么一问,竟觉比拔尖高手递出的一招还难招架,脑浆立刻糊作一团,支支吾吾的道:“好像……不过……这有什么好问的?”一摸耳朵,热得烫手,忙顾左右而言他:
  “‘神鹰堡’居然敢动咱们的脑筋,惹火了,全寺一千三百人统统出动,怕不把他们连人带房子全部踩平?”
  秦琬琬冷笑道:“别以为你们少林寺有什么了不起,别人怕你们,咱们三堡……有些人可不怕!”她正在生桑梦资的气,故而说到“咱们三堡”,立觉□扭,赶紧改口,又皱了皱鼻子,续道:“不过,他们‘神鹰堡’实在不怎么样,专搞一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什么‘飞鹰大阵’,看起来好看,那有什么用处?”
  铁蛋抱著头干笑几声,把屁股在马鞍上稳了稳,身体也因此更加贴上秦琬琬后背。
  秦琬琬被他老实不客气的箍住腰间,几要喘不过气,心忖:“被和尚这样抱,可像什么话?”
  然而她既怕桑梦资从后追来夹缠不清,又不好撇下铁蛋不管,只得提议:“我们换个位子。”
  两人也不下马,就在马背上屈腿拗身的调换过来。坐定之后,秦琬琬才发觉更不对劲儿,原来铁蛋久未洗澡,身上又臊又臭,薰得她鼻子著实难受,而她又不肯把马□交给铁蛋,只得伸长手臂,绕过铁蛋的身体来抓马□,却正把铁蛋圈在怀中,恰似圈了个大冬瓜,两眼直直瞅定铁蛋那颗光脑壳,心中不禁又忖:“这样抱和尚,又像什么话?”
  铁蛋可觉得舒服至极,他本就比秦琬琬矮一截,这下简直如同奶娃儿窝在亲娘怀里,有得靠有得躺,索性整个偎在她胸前,满意的打了个大呵欠,笑道:“这样走个三、五天都不会觉得累。”
  秦琬琬吃他一身臭气逼住嘴巴,不敢开口说话,只有气在心里。
  铁蛋从小到大都是和一些硬来硬往的粗鲁货色混在一处,从未和任何人有过这么亲近的举动,此刻心底不禁泛起一股异样滋味,泡得他周身发软,暗道:“原来长老说的都不对,这些妖怪一点都不穷凶极恶,反而迷人得紧哩。”益发把头紧靠在秦琬琬胸前。
  “龙仙子”又何尝与男人有过任何稍嫌逾矩的接触?她一方面分明知道这样非常不对劲儿,另一方面却又告诉自己:“我跟这浑小子只是好玩而已,就把他当成我弟弟好啦,谁叫爹一直生不出弟弟?”这么一想,立觉坦然,竟伸手把铁蛋的脑袋扶了扶正,真个宛若慈母长姐一般。
  铁蛋惬意极了,心忖:“她若也跟那苏玉琪一样温和,可有多好哇?”嘴上便道:“你那个什么……姨娘,也是要去‘三堡联盟’对不对?”
  秦琬琬一听他问这个,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温柔情愫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硬梆梆的道:
  “你管她去不去?奇怪!”
  铁蛋笑道:“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挺漂亮……”
  秦琬琬不由眼冒金星,恶声道:“她有什么漂亮?”
  铁蛋听她口气不佳,忙道:“她其实也并不比你漂亮,只不过味道不同……”话还没说完,就觉四、五只火辣辣的大锅贴盖到后脑上,不禁抱头大叫:“你又打我怎地?”
  秦琬琬猛推他一把,尖嚷道:“你下去!”
  铁蛋也火了,怒道:“我干嘛下去?偏不下去!”
  秦琬琬又捶了他好几拳,铁蛋只是不动,怒极之余,自己翻身下马,立在地下直跺脚,几乎要哭出声来。
  铁蛋立觉过意不去,赶忙跳下地面,叠声陪不是,好不容易逗得秦琬琬气消,却再也不肯上马,白了铁蛋一眼,嗔道:“马都被你弄得臭死啦,回去一定要从头到尾好好的洗一洗!”撒开脚步迳自前行。
  铁蛋抠抠脑袋,考虑了半天,终究舍不得放弃骑马玩儿的机会,一任她在地下走,自己大剌剌的跃上马背,乐得一个人逍遥。
  秦琬琬垂头走了几步,忽然抬起脸来,眼中竟似闪过一丝迷惑之色。“那骚狐狸到底有什么味道?”
  铁蛋想了想,答不上来,一耸肩膀。“反正跟你不一样就是了。”
  秦琬琬撇著嘴角,冷笑连连,却不再暴怒,也不再动手打人了。
  铁蛋笑道:“你们堡里的规矩倒真大,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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