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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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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厅后竟是一片广阔无比的平原,虽被大雪覆盖,仍可依稀看出春夏时节阡陌纵横,金穗遍地的景象。
  无数名衣著单薄朴素的“飞镰堡”徒正沿著空地边缘挑土筑墙,严寒气候尽管冻得他们直打哆嗦,每个人却依旧面容平板,彷佛任何事都引不起他们的关心。
  马功一指他们,感喟道:“这些人历来受尽地主财主的压迫,本堡创立之后,号召他们加入本堡,大家无分彼此,工作相同,报酬相同,即连家父、在下与‘飞镰五雄’亦不例外,确可当本堡堡训‘公正平等’而无愧!”
  那四名年轻汉子便也极口颂扬“飞镰堡”的种种好处,活像人世间一切的欺凌、压榨、迫害、冤屈、黑暗污秽,全都被大厅上的那块匾额敉平了一般。
  铁蛋心主动:“他们这套和咱们禅宗丛林有何差别?咱们寺里还不就是这样,那值得这么大惊小敝?”
  一耸肩膀,并不接腔,随著他们东走西走,却走到一间木屋之前,马功把嘴一努,那四名少年便各自守住木屋一方。
  马功推开房门,领著铁蛋走了进去,屋内四壁萧然,连棉被都只是薄薄的一块。
  马功拉过唯一的一把椅子,请铁蛋坐下,自己就只好坐在床边。
  “寒舍简陋,万勿见笑。”
  说时昂首挺胸,彷佛十分骄做。(奇书网 Www。Qisuu。Com)
  铁蛋暗忖:“倒也跟咱们僧舍差不多。”
  又一耸肩膀,仍不作答。
  马功干咳两声。
  “五个多月前在汝州客栈,本已和小师父相约同来敝堡……”
  铁蛋寻思:“这可是我爽约了。”
  连忙夹夹缠缠的道歉了几句。
  马功笑道:“自从那夜和小师父深谈之后,也觉事有蹊跷,回返堡内,即向家父探询此事的前因后果。家父于本堡与岳翎结仇一节,仍未明言,但却告诉在下一个极大的秘密……”
  忽然斜著眼睛朝四面望了望,微倾上身,压低嗓门道:“‘魔佛’岳翎根本没被本堡杀死!等下捧出来给大家观看的根本是个假人头!”
  铁蛋一楞之后,高兴得跳起老高,却又狐疑著间:“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马功站起身来,一拍他肩膀,恳挚异常的道:“咱们‘飞镰堡’虽不敢说每件事都做得光明磊落,但自创堡以来,可从未干过半桩见不得人的勾当。家父年岁已高,难免有点老糊涂,这骗局设计得实在不够漂亮,但为人子者,又能说什么?”
  重重叹了口气。
  “等下‘金龙’、‘神鹰’二堡若要小帅父上前认人头,小师父就把人头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定,其余的,”又大力叹了口气。
  “只好到时候再看情形收拾这个烂摊子……”
  铁蛋心中不禁又泛起一片感激之情。
  “这‘铁面无私’到底不坏,我却还没看走眼。”
  嘴上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师父现在在那里?”
  马功一摊双手。
  “‘魔佛’来去无踪,变幻莫测,天底下有谁能探得他的行迹?”
  铁蛋暗忖:“师父若晓得这‘人头大会’,可一定会来的,说不定早就已经藏在‘飞镰堡’里了。”
  想到立刻就能和师父见面,连日来的苦苦思念系挂,全都一扫而空,不由得雀跃万分。
  马功似也替他高兴,眉开眼笑的在旁连连点头。
  忽闻堡门那方向人声沸腾,叫骂不休,马功微一撇嘴。
  “咱们到前头看看去。”
  出了木屋,绕过前厅,只见堡门大开,数以百计的江湖汉子浪潮般卷上红土广场,都是得知岳翎死讯,赶来哀悼或庆贺的各路好汉。
  这么一大窝子人,看似杂杳,岂知一入堡门,竟自动分作两处,不少人挥动兵刃和敌方缠斗,余人则脸红脖子粗的大叫大骂,局面顿时乱得不可开交。
  铁蛋不由心想:“‘飞镰堡’把这些人全部放进来干嘛?可不是自找麻烦?”
  猝闻大厅内冲出一声暴喝:“肃静!”
  宛如巨峰崩颓,震得场上千余名身经百战的江湖豪杰,个个面无人色。
  但见“公平大侠”马必施缓步由厅内走出,立在厅前石阶顶端,圆团团的脸上虽仍是一片和气,目中芒焰却令人不寒而栗。
  “诸位远来‘飞镰堡’,敝堡本该竭诚相待,但此次‘人头大会’原是为咱们三堡而设,说得难听一点,并不干各位的事……”
  立刻有人大声拦道:“姓马的,你说得倒挺轻松!你们‘飞镰堡’如果真的杀死了岳大侠,咱们就跟你们没完没了,还敢讲什么不干咱们的事?先别提岳大侠对我有恩与否,岳大侠人中之龙,如今居然被一帮恶棍暗算,我姓童的第一个看不过去!”
  此言一出,当即牵起了数百个同意之声,铁蛋听那嗓音颇觉耳熟,踏足望去,原来是那日在少林武当大会上见过的湘南形意门“一撞先锋”童湘雄,此人性烈如火,傲气逼人,不想竟也对岳翎这样尊崇。
  马必施脸上和气之色丝毫不减,笑道:“本来嘛,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位若执意要为岳翎复仇,敝堡自然无法干涉……”
  与岳翎有仇的一方马上有人接道:“‘飞镰堡’是当今江湖上最了不起的帮会,杀了岳翎那狗贼,造福武林,嘉惠苍生,功德非浅,谁敢找他们的碴儿,就跟找咱们的碴儿一样!”
  也立刻赢得了一片轰然附和。
  “一撞先锋”童湘雄冷笑道:“我就不信‘飞镰堡’有杀死岳大侠的能耐!你们尽捧‘飞镰堡’的屁眼,只怕到头来吃不著屁,反弄了一身躁。”
  “万事通”丁昭宁也正杂在人堆之中,嘴巴早已痒个不住,那管三七二十一,逮著机会就大发高论:“咱们捧‘飞镰堡’的屁眼,好歹是个热屁眼,不像你们这些呆瓜,却去捧岳翎那死人的冷屁眼!”
  他这话说得无耻粗鄙至极,使得与他站在同一边的人都觉得刺耳非常,不由纷纷怒骂:
  “不会讲话就不要讲话!什么热屁眼、冷屁眼,你那张嘴巴才真是个大屁眼!”
  有那脾性暴躁的更忍不住提拳就打。
  “九尾狐狸”忙横身拦在丁昭宁面前,倒挑衰柳眉,圆瞪熟杏眼,嚷道:“你们想干什么?仔细老娘的鸳鸯双刀,一捅两对窟窿!”
  这下更惹得大伙儿争相笑骂:“哟哟哟,金银珠,什么时候又姘上新伴儿啦?也不请咱们喝喜酒,好歹让咱们送副‘同归于尽’的喜幛嘛!”
  “俗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岂非‘二虎和鸣’也欤?”
  “这就叫做郎干柴女火冒,直烧得珠老璧黄,魂魄于飞,却正好同棺共椁,双宿双归。”
  丁昭宁赶忙一本正经的摆手道:“各位大哥说笑了,我与这位金大嫂素无瓜葛。我丁某人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向不作兴干这等苟且勾当!”
  可把“九尾狐狸”金银珠气得半死,返身一个大巴掌,将丁昭宁已然肿烂的面颊打得更加肿烂。
  “你这没良心的猪狗!昨儿晚上还在大叫‘够劲’,今天却变成‘苟且’了?”
  场上众人顿时乐不可支,大哄大噪,却闻一缕清音由厅内直透而出:“有人在那里,人在那里,装模作样,言言语语,讥讥讽讽。咱这里,气气愤愤,怒火汹涌……”
  唱腔虽然婉转悠扬,却如一根尖刺,狠狠戳进每一个人的耳中,都不由伸手捂住双耳,自也无法再继续吵闹下去。铁蛋暗里吃惊:“这‘美髯公’桑半亩倒真有两下子,却非浪得虚名。”
  马必施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各位若要□定岳翎的人头是真是假,便请入厅。不过,在未得出结论之前,切勿喧哗吵嚷,否则休怪敝堡不懂待客之道。”
  说完,迳自返身走入厅内。
  他举止言语之中自有一股威严,竟似在上千名各路龙蛇的额头上贴了一帖符咒,使得他们乖乖闭上嘴巴,自动排列成串,默然走进大厅。
  第十二回 一颗人头你争我夺 几番出手鬼哭神号
  马功一扯铁蛋,随后跟入,只见前方已被“金龙”、“神鹰”二堡堡众所占,后来的人便只得挤在后头,所幸大厅甚是宽敞,仍留下不少空间。
  铁蛋才往人堆背后一站,就听马必施凝声喝道:“传人头!”
  铁蛋虽己听马功说过人头是假,闻言仍然止不住心头猛震,但闻一波一波“传人头”的呼喊此起彼落,远远传送出去,厅内反而变得一片死寂。
  棒了许久,才听得“橐橐”脚步渐行渐近,每一脚彷佛都踩在众人的心坎之上。
  马功又低声嘱咐铁蛋:“待会儿上前,就把假首级扔给‘金龙’、‘神鹰’二堡,让他们自己去认,我自会收拾残局。”
  急匆匆的挤到前面去了。
  铁蛋心中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不暇细思,已见两名“飞镰堡”徒端著一个上覆黑布的大托盘,快步走入厅中,“公平大侠”马必施即刻伸手接下,高举过顶,缓缓在众人眼前绕了一圈,然后放在厅前正中央的一个高台上面,“刷”地扯下黑布,露出一个已然干瘪,双目却仍瞪得老大的脑袋。
  厅内一千多人全都是刀头舔血的硬汉,这等阵仗自然见得多了,此刻却仍忍不住齐发一声惊噫。
  马必施霍然转身,喝道:“各位请看!这首级是真是假?”
  双眼迅快的扫来扫去,神色竟变得异常狞厉。
  众人远远望去,见那首级果然极像岳翎,一时之间,不管是友是敌,都被那双睁得滚圆的眼睛慑去了魂魄,竟没半个人敢贸然上前。
  铁蛋模模糊糊的想了半日,暗自寻思:“如果没有人看穿那颗人头是假的,这大厅之中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说,受过师父恩惠的那一方,必定立刻动起手来,这些人功夫虽然都不差,但决非‘飞镰堡’与那班无赖恶棍之敌,何况‘金龙’、‘神鹰’也得听‘飞镰堡’的号令……”
  心中一动,又忖:“师父若在场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马必施此举真正的用意,是不是想逼师父现身,然后再加以擒杀?难怪马必施要把各路人马统统引进堡内。”
  一念及此,只觉心头逐渐明亮起来,但仍有许多环节未能想通。
  却听马功高声道:“岳翎的徒弟铁蛋小师父正在现场,不如先请他出来认一认。小师父和岳翎朝夕相处十余年,谅必不会认错。”
  马必施可不知有铁蛋这号人物,闻言立一皱眉,转目望向立在背后的儿子,脸上颇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马功并不理会,双眼直视前方,一迳催促:“请铁蛋小师父上前。”
  厅内众人俱皆听过这近日崛起江湖的恶和尚之大名,不由转目四望,岂料等了半天,竟无任何动静,正感不耐,却见一个矮爬爬的肉球从人堆中滚出,慢慢走向前方。
  “独角金龙”秦璜立刻高声道:“小师父,□事体大,须得细认清楚。”
  “美髯公”桑半亩也唔唔唱道:“趋近前,细瞧觑,休遭那帮豺狼虎豹唬昏了双眼……”
  铁蛋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发觉自己肩负重任,禁不住大为紧张,心忖:“就算我事先并不知道人头是假,也非一口咬定这首级根本不是师父,否则拥护师父的一方必然遭殃。”
  打定主意,摸了摸怀中的人皮面具,一步一步朝厅前高台走去。
  忽然人影一闪,一条矮壮汉子已拦在他面前,正是“一撞先锋”童湘雄,骨碌碌的牛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厉声道:“这个东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手段毒辣,恶名昭彰,怎会是岳大侠的徒弟?我看,多半是‘飞镰堡’瞎弄出来混淆视听的工具!”
  “万事通”丁昭宁也忙道:“这个小胖家伙坏透了!一定是‘金龙堡’或‘神鹰堡’的爪牙!”
  一干江湖汉子也都嚷嚷:“说这小尚是岳翎的徒弟,到底有何证据?此人来路不明,说出来的话当然更不可信!”
  铁蛋并不理会,埋头就往前闯,童湘雄右掌一探,猛抓铁蛋肩头,喝道:“究竟想搞什么把戏?从实招来!”
  铁蛋自然不愿和他动手,只得偏身避让,心中暗骂:“这个笨家伙!是友是敌都分不清楚?”
  童湘雄却一心认定铁蛋想要捣鬼,说什么也不放铁蛋过去,“形意拳”源源使开,逼得铁蛋直往后退。
  秦璜微一努嘴,“展翅龙”单飞便大步抢出,伸手就想去拿台上人头,不防斜刺里飞来两道寒光,剪刀般直铰他脖子,只得急忙回手招架,边喝道:“臭淫妇,拦阻我怎地?”
  “九尾狐狸”金银珠发出咳痰也似的笑声。
  “老娘今天可不怕你们‘金龙堡’,有‘飞镰堡’众位大爷在旁边看著呢。老娘可不许你们在大家面前偷换人头!”
  单飞也是江湖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极不愿与这声名狼藉的淫妇交手,但未奉堡主之命,可又不敢临阵退却,只好施展轻身功夫,一味左闪右躲。
  “万事通”丁昭宁见此情形,以为他身手不济,有机可乘,忙大喝一声:“金大嫂,你一介女流,却不好太抛头露面,让我来斗斗他!”
  纵身一扑,直取单飞后背。
  单飞鄙夷这家伙嘴上说得堂皇,手下却尽偷鸡摸狗,那还对他客气,身驱倏旋,左脚飞起,正踢在他的嘴巴上,只听“唉哟喂呀”一声大叫,五、六颗断牙和著鲜血一齐喷出,痛得丁昭宁满地打滚,还好没嚼掉舌头,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醉花娘子”苏玉琪眼看单飞被那金银珠缠得进退不得,甚是狼狈,当即甩手脱下肩上大氅,抽出长剑跃入场中,笑道:“咱们娘儿们两个斗斗!”
  剑芒如秋水陡涨,早把金银珠的鸳鸯双刀里入圈内。
  场上各路江湖好汉见这小女子容貌赛胜天仙,身手又极高强,尤其跳纵腾挪之际,臀摇胸晃,更显出她火舌一般噬人魂魄的体态,都不由心荡神驰,不停的变换站姿,只希望她一直这样跳动下去,永远也不要停止。
  “金龙”、“飞鹰”二堡堡众却心下焦躁,不知这些人夹夹缠缠,要弄到何时方能将此事了结。
  “美髯公”桑半亩一摸光溜溜的下颔,忽道:“马堡主,当初‘三堡联盟’派去少林卧底的好像有两个人,一是‘金龙堡’的‘振鳞龙’张渊,另一个则是贵堡的‘拿日太保’去疾鹏……”
  马必施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点点头道:“不错。”
  桑半亩又悠悠的道:“那日二人发现‘魔佛’岳翎的行踪,即与岳翎展开一场剧斗,张渊当场丧生,去疾鹏却拚命杀死岳翎,取了他的首级……”
  此事大家早已知晓,并非什么关键秘闻,都不懂桑半亩为何要在此刻喋喋不休。
  却见桑半亩一扳脸孔,沉声道:“那么,我请问马堡主,为何今日只见岳翎的首级,而不见‘拿日大保’去疾鹏?”
  大伙儿齐地一楞,果然发觉自入堡门之后,一直就仅只看见“飞镰五雄”中的其余四个,去疾鹏则始终未曾露面。
  桑半亩又一指厅前首级,冷笑道:“那颗人头是真是假,根本无关紧要,马堡主只须将去疾鹏本人唤出,让大家见上一见,就可知岳翎死或未死。”
  大伙儿便又寻思:“对呀!这么简单的事,脑筋怎地一直转不过来?当日‘三堡’只派出两人去袭杀岳翎,一场大战,地下躺了两具无头尸首,其中之一已证实是‘振鳞龙’张渊无误,那么另外一具,若非岳翎定为去疾鹏,如今只须查明去疾鹏是否尚在人世即可,何必硬要去认那颗已被药水泡了五、六个月的人头?”
  当下纷纷大嚷:“叫‘拿日大保’去疾鹏出来给咱们瞧瞧!”
  马必施面有难色,支吾道:“去疾鹏那日乃豁出性命,竭力拚斗,才得以杀死岳翎,但自己也身负重伤,直到现在尚未痊愈,卧病在床……”
  秦璜可沉不住气了,虎地站起身子,高叫道:“这不成藉口!难道不能连人带床都抬出来?”
  大伙儿哄然应是,马必施彷佛吃逼不过,勉强吩咐下去,隔不一会儿,果听一个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响进大厅。
  马必施、马功顿时一皱眉毛,互望了一眼,脸上都泛起一股奇怪的神情。
  大伙儿凝目望去,却没瞧著“连人带床”,只见一个愁眉苦脸的汉子,趿著两只船大草鞋,拖拖拉拉的走入厅内,也不向堡主行礼,也不朝众人作揖,只一迳傻呼呼的站在那儿,好像十分委屈,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在场诸人有不少早就识得去疾鹏,见他面目形态全无差异,心上都不由浮起一丝歉疚:
  “人家病得凶,咱们却还要逼他起床,怪不得一副想哭想哭的样子。”
  拥护岳翎的一方眼看“飞镰堡”所说不假,立刻齐发一阵大吼:“岳大侠真的是死了,今天非挑翻‘飞镰堡’不可!”
  争相抽出兵刀,就待动手。
  却闻秦璜迸出一响暴喝:“且慢!”
  他内力和马必施、桑半亩在伯仲之间,当即压住了众人的蠢动。
  马必施淡淡一笑,道:“当初咱们‘三堡’有约在先:谁能取得岳翎首级,便为‘三堡’之盟主,如今秦堡主还有何话说?”
  秦璜冷笑连连。
  “就算此人真是‘拿日大保’去疾鹏,也不能证明什么除非他露一手杀死岳翎的本领给咱们瞧瞧!”
  猛一扭头,“金龙八将”之中位列第二的“蹑云龙”韦腾便即窜出,竖掌狠劈去疾鹏顶门。
  丁昭宁满嘴鲜血,仍不减喳喳呼呼的兴致:“这不公平!人家身带重伤,当然不复有那日血战岳翎之勇!”
  全没想到自己嘴负重伤,却依旧勇猛异常。
  “覆海大保”东方厉阴森一笑。
  “韦二哥如想舒活一下筋骨,在下理当奉陪!”
  抢前两步,挥掌接下韦腾来势,一阵滚风,硬将韦腾震退三尺。
  厅内众人不禁心道:“‘飞镰堡’果然比‘金龙堡’高出一筹,看样子,即使‘八将’联手也非‘五雄’之敌。”
  又见紫影一闪,“翘遥鹰”秋无痕越众而出。
  “我来领教一下去疾老兄的高招。”
  身法曼妙,有若柳絮飘荡,早掠至去疾鹏面前,不料半招都没递出,一股罡风已涌至身侧,“伏风大保”令狐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两只肉掌狂飙一般席卷而来。
  好个“翘遥鹰”,不闪不架,身躯竟随狂风而起,如同来时一样曼妙的飘了开去。
  大伙儿又都寻思:“‘中条七鹰’的劲道虽然差了一点儿,身法之高强却足以弥补,名列‘三堡’第二也是应该得很!”
  秦璜被这一连串烂仗弄得烦躁不堪,两手连挥,余下的五将立刻齐向去疾鹏扑上。
  “困火太保”尉迟绝、“骑电太保”独孤霸双双抢出,却只拦住了四个,让“掉尾龙”
  李跃穿过空隙,和身猛冲去疾鹏。
  李跃和张渊情同兄弟,自得知张渊的死讯之后,便认定那日去疾鹏在暗里扯张渊的后腿,使张渊死于非命,早将去疾鹏恨入骨髓,此刻出手更不留情,豁出全身力道,只望一击中的。
  却见满面病态哀容的去疾鹏轻巧巧将身一闪,那有丝毫身负重伤的样态?
  左手五指微曲成钩,准而又准的朝下刮向李跃手腕。
  厅中人众自有不少识货行家,立刻惊咦出声,“万事通”丁昭宁更忙不迭脱口嚷嚷:
  “这不是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中的‘铁耙犁’吗?”
  马必施、马功父子又互望一眼,脸色愈发难看。
  桑半亩一拍巴掌,大叫“妙哉”,唱道:“那怕你指天画地能瞒鬼,步线行针待哄谁?
  又不是不精细,又不是不伶俐,恁般把戏难逃我眼底……“
  “梳翎鹰”柳翦风笑道:“‘飞镰堡’的人怎会使少林功夫?可真新鲜!”
  身形一晃,已至去疾鹏头顶,“猎鹰攫兔”,直朝对方头顶抓落,口中边道:“再露一手少林功夫给大家瞧瞧。”
  那去疾鹏竟不避讳,左手“伏虎罗汉拳”消掉李跃连环三击,右掌一竖,丝丝风响,“修罗刀”反切柳翦风右腕。
  丁昭宁又喊:“好哇!七十二项绝技都被这样伙学全了嘛?”
  去疾鹏独斗“金龙”、“神鹰”二大高手,短时间虽不至于落败,却也吃力得紧,愁眉苦脸的道:“你们不要乱讲!我的功夫都是跟马必死学的!”
  笔意将那“死”字说得极重。
  铁蛋一听这声音,不禁嘻嘻一笑。
  “一撞先锋”童湘雄久战他不下,正自恼怒,骂道:“笑什么?”
  赤红双眼,猛抡拳头,恨不得把那矮胖身躯打得更矮更胖。
  铁蛋仍不还手,一面闪躲对方攻击,一面细细观看那边动静。
  只见去疾鹏抖擞精神,施出十几种少林绝技,忽而“大力金刚手”,忽而“般若掌”,简直跟个浸淫少林武术十余年的好手无异。
  厅内群雄又拚命咋唬:“‘飞镰堡’在搞什么鬼?五大高手之中竟有人浑身都是少林功夫,‘飞镰堡’这不可成了少林俗家三十六门之一?”
  “公平大侠”马必施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两眼不住扫视大厅、紧握双拳,彷佛随时准备和什么人作一场生死决斗。
  马功喝道:“何方恶棍,胆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冒充本堡之人?”
  语出身动,鹞子穿云,迅疾无比的凌空罩死去疾鹏退路。
  去疾鹏本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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