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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鞍齐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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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峻内心郁结之余,索性闭上了眼睑,闭目养神起来。
舒眉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安定不少——离她理想的生活又进了一步。经这样一刺激,以后他该会少来招惹自己了吧?!
两人间只要谁都不动情,这趟外出就是安全的,她可不想跟眼前这位,在两年时间里,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到时想走都走不成了!
该怎么让对方一如继往地讨厌她呢?嗯,这是新的题课,挑战难度蛮高的。两人共处一室,人们往往因寂寞走到一起,幸亏还有个吕若兰,经常出来晃一晃。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吕家姑娘的存在。
舒眉正在得意中,车身突然一震,她跟雨润朝对面扑了过去。
齐峻的怀里,猝不及防撞进个香软的身子。等他还未反应过来,舒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眨眼间就爬了起来。她坐回原位后,还拍了拍凌乱的衣服。
见了她的动作,齐峻心里更加不爽,朝外面怒吼一声:“纪叔,怎么驾车的?是不是不想干这差事了?”
“爷,车轮掉进坑里了。”纪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沮丧。
“什么?”齐峻下一刻就撩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去。
“都怪老奴,前面一个坑,老奴没留神,加上地上雪粒打滑,车身拉都拉不住。”
听到声音,舒眉探出头来朝外张望——果然,他们车子的一边木轮陷在泥坑里。
她忙嘱咐雨润,两人朝另一边跳下去。
见舒眉也跟着跳了下来,齐峻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她喊道:“下来干啥,赶紧回到车上去,没见过你这样爱抛头露面的。”
舒眉懒得理他,问车夫道:“纪叔,只是陷到泥里了,赶紧推吧!”
“好嘞!”纪猷回到车驾上,用鞭子狠抽前面马的屁股。
咔喀一声响,马车是拉上来了,可车上不知什么东西断裂了。舒眉暗叫一声糟糕,屋漏偏逢连阴雨。
果然,纪猷跑到跟前查看,没一会就跑过来报告,说车轮部分断裂开了,若是再往前走,可能随时会出危险。
“临出门前,你没检查车驾吗?”齐峻拧着眉头问道。
纪猷哭丧着脸,向他禀报:“老奴怎么没检查?刚才那鞭抽得太用力,冲得太快,车轮就裂开了。”
齐峻抬头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现下的境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此时,尚武在旁边建议道:“爷,天越来越冷了,这儿正好有几匹马,咱们骑着马往前边镇子上赶,天黑前想来可以赶到。”
齐峻望了舒眉主仆一眼,言外之意是,你们觉得如何?
舒眉立即心领神会,望着她丫鬟问道:“你我以前会骑马?”
雨润不知是冻的,还是咋的,哆哆嗦嗦答道:“小姐以前会骑的,可是您上次从马上摔下来……”
齐峻眸光一黯,当即想起了那事。他把自己的坐骑,牵到舒眉跟前,想她上马试试。
舒眉茫然不知所措,左手刚揪住马缰,脚还没伸进马蹬里,此时马一声长嘶,吓得她连连后退,双脚不停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到底会不会?”齐峻在后面怒吼一声。
舒眉挺起身子,回望他一眼,答道:“妾身都不记得了,哪知道会不会?”
雨润忙过来打圆场:“禀姑爷,小姐原先是会的。您看她的动作很熟练,就知道她会。可能上次摔下来受了惊吓,现在她不怎么敢坐在上面。要不,奴婢骑上去带着小姐吧?!”
齐峻斜睨一眼雨润,鼻子里轻哼一声:“你?就你这单薄的身子骨,她掉下来时,你扶得住她吗?”
雨润朝后缩了缩,不再应声。齐峻一跃上马,朝舒眉伸出手来:“还是我来带着你吧?!”
舒眉连连后退,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共乘一骑,人家还以为她是不正经的欢场女子。齐峻少有风流之名,她可不敢跟着他这般糊涂。再说,两人这样一来,没准以后跑路就难了。
正在犹豫间,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几位是马车坏了吗?”
………………………………
第四十六章 途遇义士
舒眉和齐峻抬头望过去,道边站着一位约摸近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
五官深邃立体,目光锐利冷峻,面容刚毅有型。唇边圈着一道青青胡茬印迹,两鬓有几根凌乱的发丝垂下,身材高大魁伟。只穿件青布厚棉道袍,脚下蹬着一双极普通的云靴。整个人略显沧桑,却有种让人一见难忘的气场。
那人一眼望过来,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舒眉忙垂下眼帘,还敢再打量人家。
齐峻当下反应过来,忙上前抱拳见礼:“不瞒这位兄台,小可与拙荆回乡祭祖,路途中确实遇到一些麻烦。车轮好似断裂了,正一筹莫展呢!”
那男子跨步走上前来,到他们马车两边打量了一番。
果然,有一边的轮子裂开了道很深的口子,估计行不了多远,就会散架的。男子查看完毕,直起腰板,朝齐峻一抬臂,抱拳向他说道:“这儿离武渠镇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若兄台信得过在下,就在这儿稍候片刻。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座废弃的山神庙,那儿好似有个被扔掉的车轮还可用。或许在下可拿来助贤伉俪先顶一顶。”
一听这话,众人大喜过望,齐峻马上派车夫纪叔,随那人去取。同时,他还拿出几两银子,作为对这人仗义相助的酬谢。
“兄台就这般小觑在下?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要知你这样看低葛某,当初就不告诉你们了!”那男人愤然地推辞道。
眼看着那边就要发怒了,齐峻忙躬身赔罪,好言劝解了一番。见这边不再提钱财的事了,那男人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末了,齐峻再三谢过那男子,并打听起他的名讳:“多亏这位兄台指点,不知您高姓大名?家住何方?”
那男子拱手一回礼:“山野村夫,贱名不足挂齿。在下姓葛,家中排行五,你就唤我作葛五便成。”
齐峻忙以葛五哥呼之。两人寒暄了几句,葛五领着纪猷就去寻物了。
望着那人飘然而去的背影,齐峻若有所思,舒眉也是一脸怔忡。
“葛五哥定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齐峻喃喃地说。
舒眉想也没想,接口就道:“想来是位有故事的人,从他身上,我想到‘落拓江湖’这四个字。”
齐峻倏地转过头来,惊讶地望向妻子。后者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舒眉埋怨自己:怎地这么托大,当着他的面赞别的男人。若他哪天抽风,这不又是一桩诋毁她的把柄?!
她不由后悔万分。
离开大约半炷香的功夫,纪猷终于将车轮取来了。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跟他们车轮果然一般大小。
舒眉很是诧异,忙上前询问纪叔。对方告诉她,大楚开国太祖帝统一了地方割据势力后,在立国之初颁布的政令中,不仅要求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连马车的车轮直径都有所规定,是以,刚才那人提到有废弃的车轮时,齐峻他们才会那般欣喜。
舒眉恍然大悟,连声称赞太祖爷英明。
齐峻在旁边见到舒眉趣味盎然,且虚心求教的样子,突然萌生了兴致,想来逗她几句。
“你不是从小跟在曦裕先生身边教导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齐峻斜睨着她,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
舒眉瞟了他一眼,答道:“不许我将一些事情给忘了啊?”
“这都能忘?九龄童子都知道的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齐峻继续乘胜追击。
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舒眉向他施了一礼,恭谨地答道:“妾身是女子,不用考功名。父亲所教之物,自然跟男子不同。君不见,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哪能人人像你,从小就是神童。”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齐峻,故意装出无比仰慕的模样,半张着嘴唇扮花痴。暗地腹诽道:腻不死你这孔雀男,姐就不是穿越的……
果然,齐峻见到她这副神情,脸上立马露出嫌恶的表情,避闪开来。
见目的达成,舒眉腹诽道:此人那么容易上高家姐妹的当,神童的名号只怕也是图有虚名。
不过,她随即转念一想,智商往往跟情商还真不能扯到一起去,现代不是有许多木讷的傻博士吗?
想到这里,舒眉唇边不觉露出几分笑意,被暗中观察她的齐峻,敏锐捕捉到了。齐峻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不过,总算逗得她多说了几句话,开始伶牙俐齿地拽文了,齐峻心里甚感欣慰——三年前那个灵动百变的丫头又回来了。想来这旅途将不会那么闷了。
而被观察的对象舒眉,则垂着头,心里琢磨另一个问题。
她得尽快找些这时空的书来啃。
首先,起码得通读法典和社会的民俗,不然,若是犯了忌讳和违背法律,挣再多银子说没就没。
到一个新环境中,想要适者生存,首先得掌握游戏规则,无论是明文规定还是潜规则,心中有数才能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想到这里,舒眉不由瞟了一眼对面的齐峻,心里暗忖:这人不守礼法,不知其他方面的规则,他腹中装有多少?
见妻子眼风扫过来,齐峻心里不由一荡,暗暗想到:这丫头除了黑一点,长得其实还是不错的。这几年又长大一些,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介于纯真和成熟之间……
咦,她才多大年纪,怎会比兰妹妹都多出那种妩媚?
齐峻心里糊涂了。
见他的目光不停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舒眉脑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这小子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没道理啊,连施嬷嬷和雨润都没发现的。
舒眉顿时收起视线,恢复到平常“眼观鼻,鼻观心”那种老和尚入定的状态。
见妻子恢复到平常的样子,齐峻心里颇为失落。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刚才她的灵动和妩媚昙花一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还没等他哀叹多久,纪猷那边已经将马车修好了。
齐家夫妇俩重新进了车厢。
齐峻开始不停逗妻子说话,而舒眉则以失忆为由,尽可能从他套出一些自己不熟的规则。
到达小镇,找到客栈打尖住宿时,两人间已没了初时那种拘谨和剑拔弩张。雨润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暗暗窃喜,姑爷和小姐终于不是冷冰冰的样子了。
可是,住宿的时候舒眉又遇到了问题。
云来客栈是武渠镇唯一还有空房的客店,可他们到达得太晚,那儿也只剩下一间了。雨润、车夫和尚武,都只能住到下房的通铺那儿去。
舒眉面临一个选择,要么跟雨润宁愿挨冻,到马车上凑和一晚,要么跟齐峻合住同一间。
为此她十分纠结,心里将大伯齐屹骂了无数遍。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刚逼他写下休书,就面临这等尴尬的局面,还让她有苦说不出。
进行了数遍的心理建设后,舒眉终于鼓起勇气,打算跟齐峻摊牌。
沐浴完毕,绞干头发后,舒眉将避出去的齐峻,重新请了进来。两人坐定后,舒眉战战兢兢地试探道:“今晚,咱们该怎么安寝?”
………………………………
第四十七章 醋海生澜
舒眉这话一问出口,齐峻不由想起临行前,在听风阁楼上,大哥跟他提的条件之一——兰妹妹进门的前提,就是他跟这丫头先得生出子嗣。一个月多前,大哥劝说他跟这丫头圆房时,所说的话语尤言在耳。
“你既然在爹爹临终前,答应过他要娶文家那丫头,就得说到做到。男子汉大丈夫,得以守诺立于世间,不然,你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
“我是娶了她啊!昭容娘娘已经薨逝,在京里她没了靠山,今后想来过得会较为艰难。何必耽误人家一生?!让她回到岭南去,反正离得远,没人知晓她嫁过人。再找户好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亲人在身边照顾,好过在京里孤零零的。”当时,他将回京后各处听来的说辞,编了个现成的理由。
“若对她好,知道疼人惜人你就是她靠山。那丫头跟你已经拜堂,她怎能嫁与第二人?再说,不圆房哪来的子嗣,她更加无依无靠了……”
“不成,不成!娶她本就是个错误,我已经负了兰妹妹,不能再负第二个人了。”
“答应跟人拜堂时,你本就已经负了。不跟她圆房,就是仪式没完成。要么当爹爹的不孝子,辜负两个女人。要么好好跟她过日子,把心从外面收回来。如若不然,将来子孙忤逆不服管教时,会抢白都是跟你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孝’从你根子上带来的!”
“喂!在想什么?问你话呢?”舒眉拿手他眼前晃了晃。
迟早要成真正夫妻的,就这么着吧!
齐峻回过神来,蹙着眉头望向她,嗡声嗡气说道:“天寒地冻的,爷就勉为其难,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吧?!省得你冻病了,耽搁后面的行程。”
哟,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说的好像自己很吃亏似的。舒眉恨不得喷他一脸口水。
可一想到两年的约定,她逼着自己将在心上那把刀,插得更紧些。
郁闷之余,舒眉记起白天想好的计划,她当下绷起脸,回应道:“睡一张床上可以!不过,你得守规矩,出了这门就得忘记此事。若有人问起,你得说打的是地铺。”
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古怪的要求,齐峻面上先是一僵,片刻后反应过来,脸上涨成茄紫色:“谁稀罕你一丑丫头!”说着,他将头扭到一边,兀自生起闷气来。
舒眉见顺利达到目的,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以巩固战果:“你不当我是娘子,我也懒把你当成相公。既然这样,咱们说好,今后各走各路。只要你前一日休妻,我第二日就收拾包袱走人。”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将齐峻彻底惹毛了。只见他倏地站起身来,盯着舒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不是父亲的遗言,以为爷会娶你?!要不是齐府收留,你如今能上哪儿?”
之前,他没少见舒眉淡漠的表情,哪能不知她对自己早断了情思。不就是一直在敷衍他吗?当谁是傻子似的。
转念他又一想,为何她现在连敷衍都懒得做了?是心里有人了?这猜测让他很不自在。
临睡前,舒眉找店家又要了床被子。
这一晚齐氏夫妻,真可谓是同床异梦。齐峻半宿没睡着,舒眉却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舒眉先行醒来,见对方还在酣睡,她动作轻缓地穿戴整齐。然后,伸出手来拍醒身边之人。
“啊啾——”齐峻睫毛微抖,打了个呵欠,顺便伸了个懒腰。
旁边舒眉心脏好似慢跳了一拍,不过她没让自己沉迷,起身转过脸去,让他穿好衣袍。
等人出了被窝,舒眉一跃而起,跳到齐峻的身边,将他刚睡过的铺盖抱起,迫不及待地铺到地上。末了,自己还在上面顺势打了几个滚,做出副有人睡过的样子。
这几下兔起鹘落,几乎在瞬间完成。她这番的动作,把一旁的男人惊得目瞪口呆。
“噗——”齐峻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动作太可爱了,他不禁摇了摇头。可到后面反应过来,唇边的笑容变成了苦涩的难堪。
从门外进来的雨润和尚武,见到两位主子,一个坐在床缘上,另一个站在案桌边。两人都扳着脸,互不搭理的样子。地上铺着皱巴巴的被垫。
雨润轻手轻脚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收起铺盖。
主仆俩一位刚铺上,另一位马上就收起来……
齐峻本就纠结的心,仿佛给人又捶了几下加。从武渠镇到沧州的一路上,他都板着个脸儿。
望着他那张冰块脸,舒眉心里不禁自我解嘲道:反正回去后,就得把他当成老板了。
老板,老板,不是整日板着个脸儿是什么?!还能露出八颗牙齿,见到员工就点头呵腰,笑脸相迎不成?!
心理建设完成,舒眉心里无比舒爽,打算以后就用这法子,对待那位风骚男。
顺利赶回沧州祖宅,拜会了老家一些亲戚。老族长又安排两人到祖宗牌位跟前,一同磕过头,算是完成了庙见。
两人还没住上几天,齐峻就要着急往回赶。现在他最迫切的事,就是去质问大哥——媳妇都不愿跟自己过了,圆房生子那要求,太强人所难了吧?!
临出发前的一天,舒眉的小日子来了,痛得她额角冒汗。齐峻见了心生不忍,最后安排弃车就船走水路,众人来到京杭大运河设在沧州的码头。
雨润扶着舒眉,正要蹬上登船的踏板。岸边一青年男子,突然拉住雨润的袖子,指着前面戴着面幂的女子问道:“旁边那位,可是文家的妹子?”
主仆俩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见到来人的相貌,雨润眼前一亮,扯住舒眉袖臂,兴奋地叫道:“小姐,你看,是萧公子!”
舒眉停下脚步,撩开面幂相辨。果然,是在梦中救过这具身躯的男子。
见到那姑娘的眉眼,有七八分义妹的模样,萧庆卿是既惊且喜。又见她一副妇人打扮,他不禁失声问道:“妹子你就嫁人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大哥都没能替你抬花轿。”
不知怎地,听到这贴心的话语,舒眉眼眶突然发酸。再一眨眼睛,泪水像不受控制似地,扑簌簌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两边正要互诉别来之情,突然,旁边响起男子的声音。
“这兄台跟拙荆认识?娘子,也不给为夫介绍介绍?”
原来,走在前面的齐峻,见妻子没跟上,下意识朝岸上望去。这一看不打紧,见到他妻子赫然跟个陌生男子留在那儿说话,一旁的雨润拿着帕子,还在替她擦眼睛。
齐家小爷当下就黑了脸,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一把紧紧地拽住舒眉的手臂,阴阳怪气地询问道。
不知怎会流泪的,舒眉见他来了,有些难为情。猛地听见齐峻问起,她的举止有些慌乱,朝萧庆卿福了一礼:“小妹见过义兄!”
然后,她转过脸朝丈夫解释道:“这位是三年前在瓜洲码头,救起妾身的萧大哥。”
齐峻以前听人提过,他妻子当初进京时掉进过江里,多亏漕帮的一位少帮主救起。他准备好好谢过对方,可他一抬眼,见到舒眉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由生起股烦躁之意。
旋即他又想起,来时路上的那次,妻子在客栈跟他说的话。还迫他主动帮忙遮掩两人同床的事实,心里只觉闷得慌。突然,一道念头闪过他的脑际……
原来是这样……
齐峻再也按捺不住愤怒,望着舒眉的泪眼,讥讽道:“不是说从水里救起后,你就失忆了吗?怎会认出萧公子来的,还哭得稀里哗啦,做给谁看呢?”
舒眉反应过来,意识到失语时已经迟了,她一张嫩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沉思三秒钟,压下脸上的躁意,平静地解释道:“在祖宅的那些天,我又想起一些事,记起了对我不错的几个人。”
齐峻轻哼一声,并不信她,朝萧庆卿一拱手:“兄台姓萧是吧?!拙荆承蒙您相救,只是她现下身子有些不舒服,得赶紧上船去歇着。要不,萧兄也到舱内,让齐某招待一番当作酬谢?!”
话虽这样说,他脸上表情完全不是那回事。明显不想有人跟妻子叙旧的意思。
萧庆卿在江湖上历练经年,哪里还看不懂他们小两口的问题?!
只见他一抱拳头,回礼道:“不了,她嫂子在另艘船上等着,在下就不耽搁你们的行程了。以后还有机会的!”说着,他就抬起脚步要走,刚行了两步,又转回来,对齐峻说道,“对了,贵府的莫管事可还安好,齐公子有机会替我问候一声。”
齐峻一抱拳:“好说,好说,定会带到!”
萧庆卿又将脸转向雨润:“对了,当年在船底凿洞的凶手查出来没,你在小妹身边,可得好生护着她。”
句句都是对义妹的爱护之语,舒眉见状,上前谢过萧庆卿:“义兄请放心,三年过去了,妹妹长大了,不再像只有十一岁时那样,任人欺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也对,她那时才十一岁,跟豆芽菜似的,人家怎会看得上她?!想到这里,齐峻脸色稍霁,诚心邀道:“在下齐峻,萧兄下次有空路过京城,不妨到宁国府上歇歇脚,兄弟定当倒履相迎!”
“好说,好说!”不欲给义妹再惹麻烦,萧庆卿赶忙告辞,“到时,一定去府上叨扰。在下就此别过!”
说着,互道了几句珍重,抬起脚他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眼巴巴地望着那人背影的消失,舒眉心里像被刀割。
之前她早就筹谋过,要跟这义兄接上头的。萧庆卿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路面上又熟。还是漕运这条战线上的,多好的生意合作伙伴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人家走了。
她心里那个恨呀!
转过身来的时候,舒眉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齐峻心里更是火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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