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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鞍齐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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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若兰倒有几次想来竹韵苑,一说是上门道歉,二说是谢恩。舒眉勉为其难接待过两次,只可惜齐峻均不在。吕若兰也就不再做无用功了。

    那日晚上,齐峻上听风阁找他大哥后,他再也没回竹韵苑。当夜西山大营的急令就将给人召走了。因走得太匆忙,他不仅没知会情妹妹,连掌管内院的高氏都不得信儿。后来,还是竹韵苑的紫莞,第二天晚上偷偷遛出去,给丹露苑报了信,高氏才明白原是那么一回事。

    按着荷包里,高氏打赏的碎银,紫莞满面春风地回了竹韵苑。

    “夫人,这贱蹄子偷了府里的首饰,偷偷拿出去卖!奴婢们将人拿下了!”舒眉正在案头列陈计划,一群婆子媳妇将一名女子推搡进来。

    舒眉抬起头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沧州来的何嬷嬷,将紫莞一把推到地上,应答道:“启禀夫人,此女子这几天行踪诡异,昨晚偷溜出院门,今天又到荷风苑边上林子里,掏出一包首饰,跟人接头,想来是要销赃……”

    何嬷嬷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夫人,冤枉啊!”紫莞一头扑倒在地,连连朝舒眉磕头,嘴里申辩道,“这些东西是老太夫人赏给我娘的,不是奴婢手脚不干净。”

    “哦?祖母赏你母亲的?”舒眉扫了眼扔在地上的金银,一脸讶然,“我看这样式,不像是陈年旧物,像是最新的款式。府里好像还有谁曾戴过!”

    “这……”紫莞一下子被问住了。其实那些是大夫人赏她的。

    可总不能说是高氏,为了得到竹韵苑的消息,才赏给她的吧?!她母亲正好在太夫人房里当差,晏老太君已经过世,谁还能查证不成?!

    紫莞没法子,只得胡诌了个理由:“母亲替奴婢姐姐备嫁妆,特意把东西熔了,重新找银匠打的。之所以放在我这儿,是因为奴婢络子打得好,要我帮着打几个配上……”

    她之所以敢无中生有,编出这等理由,无外乎青卉被遣走后,高氏如今舍不得弃她不顾。到最后肯定会帮她圆谎的。

    “哦?!原来你络子打得好?”旁边的雨润柳眉倒竖,“怎么平日里不见你打?”

    “没人让奴婢打啊?”紫莞偷觑了上头主母一眼,小声嗫嚅道。忍不住暗暗心惊:谁说这四夫人是任人揉捏的主儿。连别人赏的东西,都能借机发作。可她偏偏不能承认,是大夫人赏的。

    这时,派到厨房做事的柳黄,从院子外头进来,给里面的施嬷嬷递了个眼神。后者在舒眉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行礼出去了。

    “太夫人身边的范嬷嬷说,这紫莞原是老太夫人身边的沈嬷嬷的外孙女,自老太夫人过世后,沈嬷嬷就被国公爷放出养老去了,她母亲如今还在霁月堂担着差事。”柳黄一脸忧色地望着老仆妇。

    施嬷嬷点了点头,嘱咐一声:“你先回厨房吧!留意从沧州带来的那几个,先替夫人看着,到底哪几个得用?”

    柳黄屈膝行礼,转身就出去了。

    回到舒眉跟前,施嬷嬷将柳黄的话,告诉了主子。

    舒眉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问紫莞:“原来你还有这等特长?还有别的什么,是你特别擅长的?”

    紫莞顿时呆住了,一时弄不清,四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又不敢不答。她歪头想了一下,过了半晌才答道:“奴婢父亲出府后,在街上开了间铺子,奴婢跟他学过几天算盘……”

    舒眉顿时明白了,这丫鬟爹爹在外开店,得仰仗高家的势力,难怪惟高氏命是从。这不仅仅拿东西能收买得来的。

    舒眉不禁有些犯难,以对方的来历和背景,自己现在不能轻易动她。暂时只能留在竹韵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她清理出去……

    也好,有时也需这样的角色,把想让高氏知道的事,通过此人传到那边去。

    “你会打算盘啊?”舒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正好,你教几位姐妹打算盘吧!年后,国公爷要交给咱们四房铺子,我正愁没人帮手,你且帮忙先调教几个人出来!”

    紫莞大喜过望,在心里不由盘算上了。

    四夫人娘家是个破落户儿,且出嫁的时候,没来得及培养管家的能力。正好缺个帮着看帐管帐的。自己在京城地界熟,让她不得不用。等把四房帐务拽手里了,将来她没人可用,还不得主动收罗自己为心腹?!

    到时,抬妾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青卉真是太蠢了,走什么涂嬷嬷路线?!明摆着四爷以夫人脸面为借口,为兰姑娘进门做准备的,长子哪轮得她那贱蹄子来生?

    想到以后能左右逢源,外面还有爹爹帮手。四房家务岂不是手到擒来,将来起码混个姨娘当当。

    望着她眼珠直转,舒眉哪能不知对方小心思。这院里多少想爬床的丫鬟,不是她该管的事。赶紧挣银子跑路要紧。

    终于,年终盘点的时候,齐屹派人将布料铺子的岑掌柜,打发到舒眉跟前请安。

    隔着屏风,舒眉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人放回去了。说是年后让他再领到铺子上看看。

    岑掌柜出来时,被宁国公请到碧波园。

    “铺子都交接妥当了?弟妹没说些什么吧?!”坐在阴影里的男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国公爷,四夫人的问题很全面,她先是问铺子的名号、位置,京里头有哪些贩布的?咱们铺子货源从哪里来,还打听了齐府跟哪些裁缝店都有往来。伙计们平日工钱是怎么发的?有无什么奖罚的规矩……”

    齐屹不由暗暗吃惊,想道:没料到这丫头还真是懂行的!当初她提出来打理,真是有备而来,果然有两把刷子。

    原先他故意不挑胭指水粉店,也不拿首饰金铺送她,就是想让这丫头知难而退。好好呆在府里,一门心思抓住四弟的心。没想到她一上来提的问题,条条切中要害。让他难免有些心惊。明年盘点时,怕不会真要让她赚个盆满钵满。到时,不用依赖齐府,留住她的机会就不多了。

    自四弟被他发配到西山大营后,他跟高氏打成了平手。四弟小两口虽不能培养感情,她表妹也休想雀占鸠巢。只待这那小子脑袋清醒后,再进行规劝。

    日子很快到了腊月。太仆寺卿孟家传来了好消息,齐淑婳成亲一年后,身上终于有了动静。

    作为娘家人,舒眉自是要去看望她的。郑氏嘱咐高氏和舒眉,她俩作为娘家嫂子得前去探望。

    带着心腹程嬷嬷和姜元家的,高氏跟着舒眉一同出发了。

    从孟府出来,日头已经偏西。齐府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宁国府的阜成门大街上。

    这时,打南边岔道上,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少年,一见到是官眷出行,主动候在一旁,等她们先过去。打量车辆样式、护卫丫鬟,他又觉得有七八分眼熟。待走近一瞧,发现是宁国府的人马。遂向后头的同伴打招呼。

    “岭溪,是你家的马车!”

    齐峻闻声策马上前,发现前面那辆外头跟着的,正是丹露苑的仆妇。而后面一辆边上的,仍是舒眉贴身丫鬟雨润。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齐峻打马上前,朝着高氏车厢抱拳行礼:“小四给大嫂请安!”

    高氏在里面打招呼道:“小叔这是打哪儿来?这可是要回府?”

    齐峻恭敬地答道:“从西山大营归来,正要回家过年!”

    “那就一起吧!三妹怀了咱们宁国府的外甥,我跟你媳妇正打孟府过来,去看望了一下你三妹。”

    齐峻同袍们听到舒眉也在车里,对他那黑皮媳妇均十分好奇。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偷窥人家女眷。待见到守在车厢外头的雨润,遂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会不会跟外头那婢女一样黑?!”

    “听说比她丫鬟还黑,几年前把岭溪吓得魂不附体,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难怪他总不回家……”

    “让齐峻哪天带出来,咱们都见识一下,到底黑成什么样……”

    几位都是齐峻的损友,平日私底下彼此说话,没遮没拦的。此刻仗着齐家女眷听不见,暗中开始揶揄起同袍来。哪知坐在马背上的齐峻,听了他们议论,早已恼羞成怒,一张白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双手攥成的拳头,骨节处已经发白,青筋皆凸露出来。

    高氏从车帘缝里望出去,瞧见齐峻这副样子,心里暗暗点头。
………………………………

第五十一章 年夜相谈

    元熙十八年的这个除夕,宁国府过得甚为冷清。

    齐氏兄弟妯娌自除服后,过的首个能挂红灯笼的年。由于几位姑娘已经嫁人,二爷齐岿一房在任上回不来,且家中无稚童打闹。

    祭完祖、吃过年夜饭,大家守在一处捱了半宿,郑氏借口身上乏得很,便打发兄弟仨个,都各自回房。

    随行前,郑氏把齐峻和舒眉叫进她的寝间。

    “你俩打什么时候,让为娘抱上孙子?”两人刚进屋里,郑氏的质问劈头盖脸就下来了。

    满脸愤恨地扫了舒眉一眼,齐峻正要出声撇清责任,谁知舒眉却抢先了一步。

    “母亲,相公一颗心在别人身上,怕是他想拖着等着别人生嫡子吧?!”

    没料到妻子会先发制人,齐峻不由气得浑身发抖,对舒眉怒目而视:“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是谁不肯跟我同床的?”

    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舒眉反唇相讥:“那又是谁在圆房之夜,抛下妻子,去私会旧情人的?”

    听到他们唇枪舌剑,当着她的面都不肯互相忍让,郑氏觉得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只见她扶着额头,口里喃喃道:“你们就不会各让一步?”

    齐峻见状,嘴里嘟囔了句:“若她肯配合,把灯烛一吹,我就当母猪是貂婵了!”

    郑氏提起这话题时,舒眉的神经紧绷起来,竖起耳朵一直留意齐峻的动静。听到他说这话,顿时心头火起,暗暗吐槽:到处留情的浪荡子,身上还不知染没染花柳病!还敢拿这话挤兑别人。

    望着妻子涨成通红的脸,齐峻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这段时间以来,在舒眉跟前,他处处落于下风。加上吕若兰围追堵截,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是,大哥立的条件在那儿,就是再看不上这黑丫头,也得咬牙跨过再说。等妻子先怀上了,再将兰妹妹纳进门来,到时旁人再无话可说了吧?!

    不知齐峻想起了什么,见他目光朝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舒眉直觉不对劲儿。拿话虚应了婆婆几句后,她就落荒而逃了。

    屋外寒风已经停下,暖阁春意融融,望着窗外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舒眉有片刻的恍惚。

    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怎地就适应了此间的生活!

    仿佛她就生来就该在这里,那个有电脑有汽车的世界,仿佛是一场绮丽的梦。

    两人被迫睡在同一张床上,齐峻只觉有股淡淡的幽香,直钻进鼻孔里。他坐起身四处寻找了一番,屋里既没熏香,也没摆花束瓜果之类的,这香味到底是哪里来的?一番查探后,发现香源竟来自舒眉身上。

    片刻间,齐峻有些怔忡,朝外面挪近了一些。果然,舒眉身上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香味,让人不由心猿意马,只想着要去靠近她。

    直到耳廓发痒,舒眉这才发觉,那人差点贴到她身上了。

    她浑身汗毛顿时倒立,身子不由僵了起来,几不可察地,朝床榻边稍稍挪了挪。

    当齐峻终于把手臂,搭在妻子身上时,舒眉一个鲤鱼打挺,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给不起承诺,你何必招惹别人?”

    齐峻一愣,不知舒眉话中所指,也钻出被子坐了起来:“这话是何意思?”

    沉思了片刻,舒眉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开诚布公地跟他摊牌。

    “到底怎么想,对你的兰妹妹?”她的声音清脆果敢,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

    没见过她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齐峻先是一愣,随后露出讪然的苦笑。

    “还能怎么想,也不怕跟你说。大哥答应我,等你一怀上,他就允许兰妹妹进门。决不动摇你的正妻之位。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满意?!”舒眉气结,被人当了棋子还满意,那才叫犯贱。

    “我若告诉你,吕家姑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吗?”

    一听这话,齐峻勃然大怒,愤愤道:“这话在圆房那个晚上,你已经说过了。亏得还是曦裕先生的女儿,气量如此狭小。兰妹妹比你宽容大度得多,不停地在为你说话,你却在背后抵毁人家。”

    舒眉不由一愣,想起白花们惯用的三招——装可怜、装委曲求全、装善解人意。

    “怕你将来后悔,别说我没提醒你……”丢下这句话,舒眉倒头又躺下了。

    “后悔?!”齐峻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只后悔当初没带她远走高飞,害得她吃了三年的苦!”

    这家伙太不可理喻了,舒眉轻哼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好个三年苦?一双手比我的都还嫩白,吃了好多苦哦!”

    “人家天生丽质,你妒忌也妒忌不来的……”齐峻在后头驳道。

    舒眉懒得再理他,反正点醒过了,她的义务已然尽到,莫要再缠自己就成了。于是,她抱了被子挪到软榻上,一觉睡到第二天。

    舒眉醒来的时候,发现齐峻拧着眉头,还在酣睡,遂轻手轻脚起了床。

    昨晚睡得早,屋外此时还是漆黑一片。把雨润叫进来梳头的时候,舒眉想到郑氏等会儿肯定要问,他们分床睡的事,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小姐要不要回去再躺一会儿?”停下手里的动作,雨润不由问道。

    “不了!睡也睡不着了,京城的女眷大年初一早晨,通常要干些什么?以前咱们都干什么?”

    “小姐你忘了?去年这时候太夫人还病着,您孤身一人,上山到庙里,替全家祈福,去求了头炷香来着。”雨润提醒她。

    “好主意!”舒眉想起前世电视里报道,有些地方的民众,为了抢头炷香,大年夜在外面过的虔诚,心里不由一动。

    果然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避开起来后跟齐峻的尴尬,又可求得个好彩头。也不知此时出发,还能不能抢得头炷香。

    通常拿定主意后,舒眉的动作都很迅速。她起身一扭头,见雨润在收拾榻上的被子,忙制止道:“不要收拾,就这样放着!”

    雨润不解,问道:“小姐,您不怕别人知道,跟姑爷分床睡?”

    “我还怕他们不知道呢!”舒眉一脸不以为然,腹诽道:最好传到齐屹耳中去,省得他老打主意,设计让她跟齐峻凑成堆!

    若高氏知道就更好了,是她不愿和齐峻圆房的,别老来针对自己。

    晨曦从不远的山影之外间袭来,一缕晨烟袅袅地向上升起,缭绕着寺中的佛塔,后来渐飞渐薄,天地间也仿佛蒙上一层蝉羽似的轻纱。

    跨出大雄宝殿门槛时,舒眉才发现,此时山上起了雾。

    她不由想起上回在梦中,幽岚山的红螺寺的方丈,在解签时跟她所说的话:万事不可强求,随遇而安,心之所向罢了!切不可走极端……

    “当——当——”寺里早课的晨钟,从不远处传来。原本的宁静的禅院,四下掠起几只飞鸟,扑腾着翅膀,朝天外云边飞去。

    钟声歇下,望着重归平静的古刹。舒眉只觉灵台一片清明,醒来后缠绕在心间的烦恼,仿佛片刻间全都消散了。

    回府的路上,坐在车厢里,雨润问起舒眉许的愿望。

    “当然先求菩萨保佑,齐府和文家上下阖家安康。”

    雨润撇了撇嘴,说道:“小姐你也忒好心了,还求菩萨保佑那个坏女人?”

    “想什么呢!她做的恶事那么多,总有一天上苍会收拾的。现在她就是几世修佛赎罪,也洗不尽她造的孽!”

    听到这样解释,雨润心里才好受点。突然,从前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远处的林子那边的山道上,传来几人的呼喝声。

    “休想逃脱!就是把整座山翻过来,今日爷也要把这杂碎给找到,再抽上三百鞭子。”

    “爷,好像跑到那边去了!”

    “给爷追!”

    见到前头有状况,车夫纪猷拉住马笼头,止住了前行的车辆。

    眨眼的功夫,从那边山道上冲来一人一骑。看到齐府护卫和纪猷,那人先是愣了一下。

    “原来是恩人?!”纪猷出声打起招呼。

    舒眉听闻撩开车帘一角,就着缝隙朝外望去。只见那人骑在一匹马上,脸上带伤,袖臂被人砍破了一道口子,血丝从破布片中惨出。因他所骑马背上没有鞍蹬,整个人差点滑落下来。

    她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人正是去沧州的路上,引他们取车轮的葛五。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纪猷有些犹豫。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赶紧救人啊!”舒眉忙不迭地吩咐道。

    “可是……”纪猷十分为难,四夫人一妇道人家,救人不打紧,可这瓜田李下的……

    葛五见状,跳下坐骑,在马屁股上拍了几下。那匹老马竟蹬蹬地自己跑开了。

    接着,他身形一闪,跳到了车厢底下。

    葛五刚一藏好,前面的那群人马就赶到了。为首的是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脸上也带着伤。见到是齐府的马车,他面上不由一愣。

    “纪叔,你刚才有无看到一匹马?”那人还认得出了纪猷。在车厢内舒眉忐忑不安起来。

    晚上还有一更!
………………………………

第五十二章 赠人马鞍

    “原来是四姑爷!”纪猷犹豫了片刻,朝舒眉所在的车厢那边望了一眼,又等了片刻,见里面没任何反应,遂转过身来,望着山道另一边答道,“马啊?是看到有一匹,不过已经跑了!怎么了?”

    “那人是盗马贼,纪叔,你可知他朝哪边跑的?”四姑爷并不死心,直直地盯着他,又是一番追问。

    望着来人纪猷摇了摇头,旁边跟车的朱能,煞有介事地点头证实。这人是齐屹之前兑现承诺,给竹韵苑专门安排的护卫,保护舒眉安危的。

    见两人都这样说,四姑爷半信半疑。刚才,纪猷朝车厢方向张望,让他心里疑窦顿生。

    这是被人挟持了?还是有意窝藏那人呢?

    四姑爷并未就此离开,只见他朝车厢方向施了一礼,朗声说道:“车厢里面是岳母大人,还是哪位嫂夫人,季宇这厢有礼了!”

    舒眉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此趟出门,怎会这般背?!好不容易见义勇为一回,还遇上了亲戚。今日这场戏该如何收场?!不知纪猷是谁的人,会不会宣扬出去呢?

    若真是盗马贼,自己护着那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要是被冤枉的,救了人再把人交出去,有失光明磊落。将来若是被人给抖出来,她势必背上忘恩负义的恶名。

    葛五那人看起来哪里像什么宵小?!

    若是缺银子花,他上回就该收下齐峻给的银两,何必假意推辞?或者直接声称那车轮是自个的,然后坐地起价。何必去盗一匹孱弱的老马呢?!

    心念电转间,舒眉有了计较,她从帘缝朝外望去,仔细又打量了齐淑娉的相公一眼。那人长得一副纨绔样,听他刚才号令搜山的语气,甚是轻浮嚣张。如今京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齐屹为何将庶妹,嫁给这样一个人!

    还是救人救到底吧!

    坐在车厢里,舒眉出声应答:“原来是四姑爷啊!大清早的,不在家好好过年,独自一人跑到山上来,所为何事?”

    女子的声音凛然沉着,完全没一丝慌乱,项季宇有了片刻的迟疑。

    难道真没什么问题?!

    不对,若没蹊跷,刚才纪叔何故总望着车厢,像是等着请示她一般?!

    项季宇灵光一闪,沉吟片刻后,朝车厢再施一礼:“听闻上次拙荆回娘家,对四嫂颇为不敬。妹婿在这儿,想当面给嫂子陪个不是!”

    舒眉心头一凛:原来他起疑心了。以为她将人藏到车厢里!这人疑心挺重的!

    舒眉沉吟半晌,婉言谢绝道:“姑爷是咱们自家人,何必讲那么多礼数。四妹的话,嫂子根本未放在心上。姑爷还是抓贼要紧,我就不在这儿耽误你了!”

    项季宇心里的疑惑扩大。前几日听妻子说,她娘家大嫂的表妹,被人陷害一家流放。那姑娘跟四舅兄原本是好好一对,活生生被人给拆散了。

    再想到她的大嫂,可不就是促得两府联姻的主导者,权倾朝野的高家嫡女,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听说吕家翻案后,四舅兄想娶吕家那姑娘,一直苦于没由头休妻。

    昭容娘娘薨逝快一年了,齐府没准早就想换个媳妇了。还听说,四舅兄圆房之夜出走,眼前这位四嫂,吭都没吭一声就忍了下来。吕家平反后,高太尉的声势又壮了起来。

    若是当众揭穿她在车厢里藏有其他男人,毁她名节,也好促成四舅兄另结良缘。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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