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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鞍齐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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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估摸十五六的样子,挺直的鼻梁,一双单眼皮半遮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华。五官长得颇为周正,加上生得肤白唇红,给人的第一印象,斯斯文文的。一望便知是好人家出身的子弟。

    见有女客来了,那少年也没有回避,而是冲着齐峻拱手行礼:“岭溪师兄!”

    齐峻一见到他,唇边漾起愉悦的笑意,问道:“先生可在行吟堂?”

    那少年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朝湖边方向指了指,道:“他跟一般老学究,在那边煮茶论诗呢!就等着师兄师嫂了。”

    听了他的话。舒眉心里一惊,暗道:难不成竹述先生还有其他客人在场?那他约自己今日来行礼作甚?

    到时不会有一帮人现场观礼吧?!

    她毕竟是女眷……

    舒眉满腹狐惑独自在那儿揣测,只见那少年朝她这边望了过来,扯着齐峻的袖子。道:“这位就是师嫂吧?”

    齐峻听闻后,点了点头,轻咳了一声。朝舒眉道:“嘉存师弟乃先生之子,你还没有见过吧!”

    那少年见自己被引荐,忙朝舒眉行了一礼:“苏济见过师嫂。”

    舒眉见状,忙微微屈膝,给他回了一礼。

    旁边秦芷茹一直在看热闹,此时见表弟难得一本正经,遂凑上来打趣道:“平日想让你叫声姐姐。都是那般为难。眼看着她马上就成师妹了,你却在此时赶着叫‘师嫂’。啥时候你变这么爽快了?”

    她的话音刚落,苏济和齐峻均是一怔,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苏济忙解释道:“第一次见面,哪能那样托大。毕竟此刻她还是师嫂。礼不可废。让我叫你‘姐姐’也行,不过,得帮我再做一个扇袋来换才可以。”

    岂料秦芷茹听了这话,白了她表弟一眼,蹙着眉头道:“怎么又要讨这玩意?上回给的扇袋呢?莫不是跟几年前的荷包一样,拿出去送人了吧?”

    听到她提起往日的糗事,苏济的脸噌的一下涨得红了,摆了摆手,辩解道:“哪能啊?如今嘉存哪能还不知道分寸?那日爹爹画了个扇面。四处找不到东西装,我就把那个给了他。”

    听了对方的解释,秦芷茹面上稍霁,点头应承他的要求。

    舒眉在一旁看着,心里好生羡慕。她成长经历中,一直缺个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此刻见他们姐弟之间相处。氛围甚是温馨和谐,不由升起一股向往之意,不自觉地在脸上也表露出来。

    齐峻一见之下,有些慌神,忙拉了舒眉的手,朝那其他两位道:“总是站在风里,也不是个事儿,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经他这样提醒,秦芷茹才发觉得有些怠慢客人了,忙携起舒眉的另一只手,跟她致歉道:“看我今日糊里糊涂的。跟济弟出来,就是要来接你们的……”

    一行人由他们姐弟带路,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湖边那幢院落。

    果然,不出舒眉所料,里面还有不少人。

    听齐峻进去拜见后,跟她描述,那帮人是些上了年纪的文士,与她爹爹岁数相仿,或是还要长上一辈的。

    “他们都是来观礼的?”舒眉忍不住问她夫君。

    正跟师弟苏济介绍着里面长辈的齐峻,听到妻子突然出声相询,不由也愣住了。

    直到她唇边露出苦笑,他才回过神来。

    舒眉心里直打鼓,心想,不过是拜个师,有必要兴师动众到这地步吗?而且,她已嫁为人妇,又不是十龄男童,拜个先生还要隆重其事的?

    不过,事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拜完师后,竹述先生就嘱咐儿子苏济,把她跟齐峻到一间布满白幔青帏的大堂里。

    舒眉抬头一望,堂中间挂着一幅清癯老者的像。她的脚仿佛不听指挥似的,朝那挂着画像的香案前走去。

    那幅画像,自从她记事开始,就没少见过。每天清明节的时候,爹爹都会抱着她,给那副画像上香。

    原来,先生在厅堂里,给她的祖父设了一香案。

    舒眉颇为诧异地望向师尊。

    “今天是尊祖冥寿的日子,你来给他老人家上上香吧!”竹述先生解释道。

    后来,舒眉从齐峻口中,才了解到原来今天那帮人来撷趣园,是为她祖父鸿修先生的冥寿而来的。

    这帮儒生、文士,早年受过他的恩惠,或是当年在国子监就读,还有的与她祖父同朝为官的。想是祖父当年冤死狱中,后来文家败落,爹爹一贬八千里。那些旧友故友都没来得及祭奠他老人家。

    十二年后,到撷趣园以这样一种形式,还怀念她的祖父。

    作为在场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眷属,她少不得上前一一答谢他们。

    在回府的马车上,舒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总觉得今日的安排,似是有人暗中安排,祭奠故人不假,可哪里就会这么巧的?

    前些年因为家中无主母,每到亲人冥寿时,爹爹总是一人到庙里,自己为祖父、祖母张罗仪式。她就只跟着爹爹,参加过给她生母施氏办的冥寿宴。

    现在想来,爹爹怕是不愿让她,背负过多家族太多包袱吧?!

    因此,她从来不知祖父生辰到底是哪天。

    难不成,他们故意此她拜师的机会,以腼怀故人的名义,到竹述先生的撷趣园来集结的?

    不知怎地,舒眉想起了京中关于齐屹关外战败失踪、还有林太后昏迷不醒,四皇子安全受到威胁等等一些事情。

    那柯姨娘父亲的案子,跟朝中局势到底有无关系呢?

    若是有人故意做下的,那么目标会是谁呢?齐峻?柯姨娘腹中的胎儿,还是她自己?

    马车一路前行,舒眉耷拉着脑袋,在那儿冥思苦哭,寻不到答案。窗外只有车轱辘轧着道路的声音,和马蹄得得的脆响。

    齐峻见妻子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以为她累得在里面睡着了,也没有太在意。

    两人从撷芳园回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接近黄昏,此时更加昏暗。

    齐峻跨在他的坐骑腾云上,小心地护着旁边的马车,一路小心行来。

    突然,前面一阵马匹的嘶鸣声,须臾,他们就听见对面传来“得得”的蹄音。

    “前面可是宁国府的齐峻兄弟?”有位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接着,就听见齐峻在应答:“原来是东平伯的邵五哥,五哥别来无恙?”

    “这是护着伯母回府吗?”邵承锦朗声问道。

    齐峻想起先前在撷芳园,先生暗地里给他的交待,答道:“非也!拙荆刚从先生那儿拜师回来。”

    “弟妹也拜竹述先生为师了?”邵承锦的声音似是有些意外。

    齐峻一拱手,答道:“正是,拙荆虽然质陋,然先生承蒙先生不嫌弃,收在门下,跟秦师妹做个伴儿。”

    邵承锦正要接话,只听得他身后车厢里,传来一妇人的声音:“锦儿,跟你交谈的,可是宁国公府的四公子?”

    齐峻闻声望了过去,只见邵承锦退回车厢旁边,低声跟里面妇人低声在嘀咕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对方打马过来,朝齐峻一抱拳:“岭溪,今日赶巧了。我家三婶昔日跟令姐有旧,此时她正在车上,想跟你问问府里的情况。”

    听了这话,齐峻心里不由一惊。

    跟大姐有旧?

    突然他记起,好似曾听谁提起过,邵府三爷十几年前,好像被皇家招了驸马,娶了那位长宁公主。

    那他三婶……岂不就是当年那位准备和亲的三长公主?

    齐峻随即想起,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的长姐,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犹豫片刻,才踟蹰到车厢旁边,跟里面的贵妇行礼问安。

    没过多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女子柔弱的声音:“……这些年来,一想起令姐,就觉得对不住她……”接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也不知后面交待了些什么。

    齐峻连连称喏,正思忖要怎么告辞,又听到里面的长宁公主问道:“你身后的马车里面,可是你那媳妇?”

    他忙回应称是。

    只听得长宁公主吩咐道:“将那孩子叫过来,让本公主瞧一瞧。”

    齐峻无奈,只得回到车上,把舒眉扶出车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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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耶?忧耶?

    帘子被撩开,舒眉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到了公主府的车厢里。

    就着车壁灯盏微弱的光芒,她见到一盛妆的贵妇,三十出头的年纪。在满头珠翠,周身华贵衣饰的衬托下,那端凝的神态,显得很是自然。舒眉忙垂下眼睛,按照宫礼,给对方恭敬行礼。

    待她起身时,长宁公主招呼道:“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她依言仰起头来,一双水亮的眸子直愣愣地望向对面。

    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长宁公主沉吟了片刻,随后又望着舒眉的面容望了几眼,嘴里念道:“原来如此,难怪……”说完,她不停地兀自点头,好似什么东西被证实了一般。

    这番举动让舒眉心生狐疑,难怪什么?!

    她脸上长了什么吗?

    舒眉不动声色地静坐一旁,等着眼前这贵妇发话。

    “刚才听说,竹述先生收你为徒了,端的是好造化。”终于,长宁公主的声音重新响起,舒眉没料到,她提的竟然是这桩事。

    舒眉忙作了个简易的福礼动作,谦逊道:“蒙先生不弃,不嫌弃小妇人愚钝,愿意指点一二,妾身感激涕零。”

    长宁公主见她进退得当,不由点了点头,道:“你年纪尚小,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先生早年是平王府潜邸时的幕僚,后来皇兄登位后,曾有意封先生为太傅,引为帝师,没料到竟给他辞了。虽然如今他不在庙堂。一般人即便入得了文渊书院,也算不得先生的嫡传弟子。没想到你一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机缘……”

    听了这番话,舒眉没法不动容。

    如今宁国府风雨飘摇,竹述先生此举。无疑是给她撑了一把保护伞。难怪齐峻会如此热衷此事。

    想到这里,她不觉心头一暖,当下对那人又有了些许不同的认识。

    上到齐府的马车上。舒眉找回原位坐定,刚打算嘱咐赶车的纪师傅启程,只见前面的帘子被人撩开,齐峻钻了进来。

    “你到外面守着去!”他冲陪着妻子的丫鬟嘱咐道。

    待雨润帮他们关于车门,齐峻凑到舒眉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长宁公主跟你说了些什么?”

    舒眉抬头望去,见他绷着个脸。一脸肃穆的表情,不由面上微怔。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今天拜师的事,还提醒妾身,说这个机会难得?”她不解望着男人。不知他为什么如此紧张。

    齐峻点了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舒眉正问起,当初他怂恿先生收自己为待的动机时,齐峻重新开了口:“回去后没事不要轻易出府。刚才长宁公主示警,说是最近一段时日,京里恐怕不会太平,还特意提到了……”说着,他伸出右掌,比了个“四”的动作。

    舒眉见状。急得直起身体,朝齐峻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宫里边安排得怎样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齐峻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她。

    舒眉心里暗急,不知这是表示“没问题”,还是意味着“不妥”。

    回府后。到郑氏的霁月堂点了个卯,舒眉迫不及待地示意她相公早些回院。

    命尚武守在门口后,齐峻就拉着她的手,两人进了寝卧内室。竹韵苑一众丫鬟媳妇,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面面相觑,随即便会过意来,均相视一笑。

    把房门刚一关严,齐峻就跟妻子提议:“从今日起,暗卫就交到为夫手里吧!你每日只需陪着母亲即可,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住大哥的孩子。”

    舒眉微感不妙,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外头又出何事了?”

    齐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眼眸,望着她一脸郑重地说道:“外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大哥当初把暗卫交到你手里,想来是怕我跟你又闹别扭,娘子这边疏于保护,被人乘虚而入。如今情势严峻,咱们把府里的安排好的了,其余的人手,正好可以发挥更多的作用。”

    舒眉听他说的在理,从善如流地应了他的要求。

    “我本就不擅长管这摊子事,交到相公手里正好,我身边派一名暗卫就成了。还是大局要紧!”

    反正大冬天的,她也懒得出门,呆在府里未尝不可。

    吕若兰现已出局,想来高氏就是要故伎重施,一时半会儿也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这府里还真没啥值得担心的。

    跟妻子谈妥后,齐峻就出了竹韵苑,朝湖边的听风阁走去。

    第二日,舒眉起床的时候,在寝卧里检查了一番,没有看到齐峻的身影,她忙叫来桃叶前来询问。

    “四爷连夜出门去了,并没有回府歇息。”丫鬟一脸诧异地望着主母,恭敬地答道。

    舒眉蹙起眉头,问:“几时出府的?”

    桃叶垂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时,颇为肯定地说道:“好似三更天……”

    她俩正在这儿问答,只见到厨房张罗热水的雨润走了进来。

    “姑爷临走前,好似有事跟您交待,不过,他见着您睡得正沉,不好叫醒您。就留了个便条交到奴婢手里。”说着,她把铜盆放在架子上,用巾帕试干手里的水滞后,就从身上荷包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笺纸。

    舒眉接过来一瞧,不由拧紧眉头,一脸困顿的模样。待她重新研读四五遍后,才恍然大悟。

    随后,她心里不由埋怨起齐峻来:这人一不正经起来,就喜欢整日装神弄鬼的。那首七律诗,与其说是为了防止泄密,到不如说是他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华。

    在心里腹诽过几句后,舒眉收起异色,梳洗一番后,就了房门,到花厅里处理家务去了。

    显然,齐峻还是太乐观,虽然他不让妻子出门,可麻烦还是照样接踵而至。

    入冬以来,因为天寒郑氏旧疾发作,每晚睡得不甚安稳,因此,往往第二日会起得有些迟。这样,连带着舒眉到她跟前晨昏定省的时间,也往后延迟了。

    现在,她通常都是在竹韵苑处理完府中内务,然后再去给婆婆请安。

    这日也不例外,她刚踏上霁月堂门外的台阶,就听得郑氏尖锐的声音回荡在院中。

    “……难为他还惦记着这个家,眼里还有我这嫡母?只是不知,去年也怎地没见过他的年礼,如今找机会开始显摆起来了?”

    舒眉心里一紧,迅速地跨上台阶,快步朝堂内走去。

    待丫鬟将厚厚的棉帘掀起,她就见到地上跪着一中年仆妇。

    舒眉脚步一滞,抬头望向朝窗边的暖炕。只见郑氏直着身子,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人,面上涨得通红。

    “这是怎么啦?谁又惹得太夫人生气了?”她一边说着,脚下不停地跨上前去。

    郑氏见她来了,不好当着小辈的面失了分寸,遂收起脸色的怒色,也不搭理舒眉,兀自闭上了眼睛。

    舒眉不明所以,忙朝地下那跪着的仆妇望去。

    那妇人看着面生,四十左右的年纪,两鬓有数根花白的发丝,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是齐府下人常见的样式。

    舒眉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朝旁边的管事婆子望去。

    谁知,一向跟范婆子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见四夫人看了过来,若为无奈地对她摇了摇头。

    又过了半晌功夫,郑氏重新争开眼睛,对范婆子嘱咐道:“给她安排一个住处……”说完,也不理人,又闭上眼睛了。

    范婆子应了一声,扶起地上跪着的老妇,就出门去了。

    见婆婆心情似乎不大好,舒眉也不敢造次,忙拿冬至节祭祖的事,将话题引来了。

    郑氏睁开眼睛,扫了小儿媳一眼,说道:“按去年的来吧!不过,今年屹儿不在京里,只能由峻儿带着大家参拜了。对了,找人给沧州老家带信儿,今年情况特殊,府里人少,你跟峻儿都有事在身,就不派人去沧州了。”

    舒眉一怔,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随齐峻回乡祭祖,临回京的前一晚上,叔祖太太携着她的手再三嘱托,便有了一些为难。

    “要不,让七弟回去一趟吧!毕竟公公和祖母都埋在那儿。”她试着建议道。

    不知媳妇这话,哪里触动了郑氏的神经,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冲着舒眉怒斥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把自己院子里的事管清楚再说!”

    从来不知郑氏冲她发火是这样的,舒眉心里觉得异常委屈。可她凭直觉知道,今日自己是被人迁怒了。

    对于脾气古怪的中老年妇女,她一向的策略,是以敬让为主。这世间讲究孝道,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当场跟其争辩。

    两人正在那儿僵持不下,就听得门外有人禀报:“大夫人前来跟太夫人请安……”

    话音刚落,久未谋面的高氏,掀帘就进来了。

    只见她走到郑氏跟前,朝对方福了一礼,随后便退到了旁边。

    突然,她好像才发现舒眉也在场似的,一脸诧异地跟妯娌道:“弟妹怎地还忤在这儿?嫂子刚才听说,在徽州的二弟派人过来,给府里报喜了。怎地你还不去张罗回礼,好让人早些上路往回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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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歪打正着

    原来是这回事,是庶出的二伯兄齐岿有了好消息,难怪婆母心里不痛快。

    舒眉忍不住朝郑氏望去。

    只见她紧抿双唇,愤恨地盯着高氏,眼眶好似要喷出火来。

    高氏好似还觉得不过瘾,又接着兴灾乐祸道:“哎呀!我这当人家伯母的,可得好好备一份礼物,说不定将来还要过继到咱们大房里承嗣。毕竟,他是咱们府里长孙不是?!”

    直到此时,舒眉才总算彻底明白过来——原来,除服过后,到南边就任的二伯兄齐岿得了儿子,拔得了头筹。

    难怪郑氏今日对自己也是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

    高氏的刺激当下就有了效果,郑氏一听明白儿媳话中的意思,怒得从炕上直起身来,朝她喝斥道:“出去!若不是你,屹儿何至到今日还无后嗣?你有脸面在这屋大声嚷嚷?这就是你们太尉府教的规矩?”

    提到规矩,高氏似乎更来劲了,只见她把手里帕子一甩,开始掩面低泣,嘴中还念叨:“母亲怎能这样说?!儿媳知道错了,忘了在长辈跟前的规矩。”

    说着说着,她自顾自地坐到暖炕旁边的扶手椅上。

    一边抽泣还一边冲着郑氏道:“……其实媳妇也着实为难……前段日子,柯姨娘招呼都没打,公然越过儿媳,将住到了碧波园,被人单独安排了院子,而且还不到儿媳跟前立规矩,如今连见她一面都难。儿媳这儿哪还有规矩在?前些日子。儿媳回娘家,街坊们还问起,那柯太太怎么住到咱们宁国府来了,她不是妾室母亲吗?重规矩的齐府。怎么能容她登堂入室的?臊得媳妇当场就哑口无言……还是嫂嫂替我解了围,化解了这段尴尬。儿媳没想到宁国府,如今还得要讲规矩了。儿媳有错。望母亲轻些责罚……”

    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高氏信手拈来,没把她婆婆气得当场跳脚,也差不多了。可即便如此,郑氏却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舒眉在旁边听了,也觉得冷汗涔涔。

    心里暗道:高氏原来埋伏在这儿了。果然将柯太太留在府中,就要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让柯姨娘到庄子里养胎,由柯太太近身照顾,更为妥帖一些。

    只过那时,她劝说了好几次。郑氏都不予采纳。以庄子上不好延请太医为由,给驳回了。仿佛她一日不见到柯氏圆鼓鼓的肚皮,就一日睡不安稳似的。

    郑氏虽被气得险些闭过气去,但她早年跟姨娘们斗法,好歹曾是胜出者。如今在儿媳面前,哪里肯落于下乘?

    只见她尽力压下怒火,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也不再理睬高氏,转过头来跟舒眉聊起冬祭之事。

    “先前你说得对。那就派巍儿到沧州走一趟吧!毕竟齐家根基还在祖宅那边,咱们不可轻忽了本家。”

    初一听闻这话,舒眉不由错愕,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是怕气势上被高氏压过,是以改口想借她的力量,扳回一局吧?!

    她忍不住扭头望向高氏。突然留意到,在听到郑氏提本家时,对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高氏这动作,像一道闪电,在舒眉脑中炸开。

    有一个快得险些抓不住念头,让她眼前一亮。

    不知怎么地,她联想起婆母上次提到祖坟时,高氏明显气弱的那一回。

    是了,作为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分封的十大功勋之一,宁国府乃延绵百年的世家,大房仅立嗣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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