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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鞍齐眉-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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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诺儿因为早产,身体就差成这样?

    让他提前降生,有违天道,才遭此报应的?

    高氏不由恍惚起来。

    这些年,死在她手里的胎儿不知凡几,她何曾怕过报应?!

    高氏攥紧拳手,从软榻起身,走出了内堂,朝齐诺所居的厢房走去。

    “公主大安······”蒋医正见到她后,忙过来就行了大礼。

    高氏将手一扬,拧着眉头问道:“太医不必多礼,孩子怎样了?”

    老太医颤颤微微起身,随后躬身又作了一揖:“小公子底子弱,这次看能不能挺过去。”

    高氏眼眉凝滞,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只是底子的原因吗?都一岁半了,为何还是这样?之前,也是照着袁太医开的方子进补的……你们太医院都是怎么当差的……”

    蒋医正目光一滞连忙跪下来请罪。

    刚想拿话解释两句,转念想到外头的风传,说此女脾气不好,为人狠厉睚眦必报,刚到嘴边的话语,顿时又咽了回去,只是唯唯喏喏地禀明实情:“微臣无能,实在无回天之力。许是这院子阴气太重,住久了导致更加体弱。”

    前段时间,郑氏她们回沧州时孩子没有带回去。府外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大胆,你一太医供职,食君之禄,不说与君分忧,还跟着一般无知愚民,传这些有的没的神鬼之说,该当何罪?”

    这大半年来外头的流言从来没断过,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竹韵苑当初那场大火是她恼那黑妇当众揭穿了孩子的身世。

    就是怕宁国府的爵位,由四房的子嗣继承。

    更有人透露,说龙椅上那位,继位不到一年,天下各地起义不断,京里的祸事不息,皆因高家这皇位来得不正云云。

    高氏是个要强的性子,她决定的事,何时因几则传言打过退堂鼓。

    便是父皇几次三番派人来,要强拆了这座宁国府都被她据理力争地挡了回去。

    父女相持不下已有小半年,她因为赌气,过年连紫禁城都没去。

    见她发了火,蒋医正吓得魂不附身,连连磕头请罪。

    高氏怒火难忍,望着蒋太医目光闪烁不停。

    会不会是那几次派来的太医有问题?

    父皇想让她失去最后一个把柄,然后回到公主府,安安心心等着他为自己指婚?

    是以,都拿鬼魂风水之事,在她面前搪塞,不由得她不大为光

    想通这些,高氏扬手,让人将太医送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她让人叫来心腹陪房。

    天快亮的时候,城西宁国府东北面的角门处,闪过一道人影,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出了角门还朝四处张望几眼,确认没人注意后·便上了旁边停了多时的一辆马车。

    就在那人离开后不久,就有一人一马,朝紫禁城的方向奔去。

    得到锦衣卫的来报,高世海长长松了口气。

    抚摸着御案上的镇纸玉狮,他喃喃自语:“让你自己发现真相,这下不会怀疑是爹爹,故意要为难齐家人了吧?!”

    说完,他唇边闪过一抹狠厉的冷笑。

    “耽误了琪儿一生,就想作鸟兽散,一家子都躲了出去,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

    腊月三十,沧州齐府老宅东南角的九柏堂,郑氏望着内堂上碧纱窗上树影,沉重地叹了口气。

    香秀见状,跟她祖母对视一眼,面露出无奈之色。

    郑氏转过身来,扫到她们祖孙俩,神情恹恹地说道:“不用等了,派人跟五叔五婶说说,明日咱们这一房,由巍儿去参加祭祖吧!峻儿怕是赶不回来了。”离开,郑氏朝蔡婆子道:“香秀这孩子,确实是个本份的,可惜那浑小子,为了老婆,竟然连老娘都不顾了。”

    蔡婆子抬起左手,呜里哇拉划了一气。

    郑氏叹了口气:“你不用这般维护他,我养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他跟屹儿一个德性,认准了一个,撞到南墙都不回头的。没想到文家女,害了他大哥还不够,连峻儿都不放过······”说到后面,她越发激动。仿佛此时,若是齐峻带她媳妇回来了,她要当面去打脸似的。

    蔡婆子忙跟她又是一阵划拉。

    意即四爷多纳几房妾室后,不会再整日里少了四夫人过不下的。

    郑氏叹道:“只希望此次他没找到人,死了这条心,待明年开春再给说一门媳妇。京城那边虽然没动静,若是四房新媳妇真的又有消息了,那女人肯定会巴拉着又过来,将孩子接走。

    蔡婆子怔了一下,用双手做了几个动作。

    郑氏见了,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接走孩子肯定也会接峻儿和咱们的。毕竟宁国府要男人撑门面不是?!她地位再尊崇,有些事也不好出面。再说,她不是一直想以齐家妇的名义外出吗?不然,早搬回公主府了。

    蔡婆子点了点头,脸上装出欣然之色,心里却在反驳:“这倒未必,高氏现在是公主,府里没男人又如何?孩子抱来了,不正好名正言顺当太夫人,还接你回来作甚?她放火烧了竹韵苑,设计害了四房母子,四爷该多硬的心肠,再去舔高氏的臭脚。”

    侍立在旁边的范嬷嬷听了,紧绷着面皮,心里不由齿冷起来。

    别人不知道,她跟蔡婆子心里亮堂着呢!

    原以为,高氏把她们都药哑了,是为了吕姑娘进门的事。太夫人即便不替她们出头,也该断了受高氏摆布的念头。

    没想到,自到沧州以后,郑氏仗着她们都说不了话,日日跟她们抱怨,说是京城宁国府那孩子怎地还没出事?!好让高氏接她们回京。

    那蔡婆子更是好笑,还指望着四爷回来了,纳了她孙女,抢先怀个哥儿,想着新纳的四夫人将来即便生了,也得过继到长房承爵去,香秀肚里的孩子,顺理成章成了最受宠的。

    两人算盘打得挺好。

    四爷不是说四夫人没遭难吗?那长子岂能从下贱胚子肚里出来?!

    听不到两仆妇腹内的嘀咕,郑氏以为儿子回来无望了,便起身回寝卧内歇着去。

    她刚跨出内堂的门,外间的帘子被掀开,一阵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峻儿,你总算回来了?”抬头望见门口的儿子,郑氏不禁喜出望外。

    齐峻绷着脸,朝母亲点了点头。

    郑氏眼皮一跳,仿佛意识到什么,忙吩咐屋里侍候的两哑仆:“你们出去吧!在院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搅咱们。”

    蔡范二人屈膝一礼,接着告辞就离开了。

    郑氏拉儿子坐下:“累了吧!好生歇会儿,等下午的时候,到祠堂那儿,代表咱们长房去祭祖。”

    齐峻微怔,没有立即作答。

    母亲见到他后头一句话,竟然不是孩子找到没,而是要他去祭祖。

    齐峻不由想起,雨润告诉他的,当初在佛堂里,为了解救妻子,优昙情急之下,选择自尽为主子洗清污名。

    齐峻神情晦涩,朝母亲行了一礼,问道:“娘亲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郑氏愣了一下,在原位坐回下来:“有什么好不好的,孤零零一人在这里,儿子都不在身边。”

    看着母亲悲戚的神情,齐峻心里一软,想起去年遇难的大哥,满肚子的怨气,立马消除了一半。

    “母亲也不问问,此番南下,我都遇到了谁?”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此言一出,郑氏顿时惊得坐了起来,一把扯住儿子的衣襟:“遇到谁,是那女人吗?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齐峻眸光一暗,忿然道:“母亲以为,她会跟我说些什么?”

    发觉儿子语气不对,郑氏忙为自己辩护:“任她说什么,为娘问心无愧。齐府又不只她一个媳妇,你妹妹难道不需要治好了。”

    见她还要强撑,齐峻不觉心灰意冷:“那孩子呢?您竟然舍得她把孩子都带走?”

    听到这里,郑氏以为舒眉要跟儿子和离,心里不由一喜:“既然不肯回来,就算了。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要不回来也不打紧,反正她要回府,终究逃不脱高家那女人的毒手。”

    齐峻不觉愕然,怒道:“那女人还没害够咱们齐家吗?母亲为何还想着回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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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重见师妹

    没料想他会直接跟自己发飕,郑氏哆嗦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盯着儿子反问道:“祖宗基业在那儿,不回京城上哪儿?”

    齐峻叹了口气,坐到母亲身前,说道:“儿子此番回来,就要接母亲到南边的。这里咱们不能呆了,您孙子在南边还盼着您呢!”

    接着,他将此番在金陵所见所闻,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郑氏,末了还补充道:“林世叔已经说了,想请岳父大人出山。以他这种资历,将来少不得官拜太傅。”

    齐峻原本不想说最后一句的,怎奈他早从母亲的语气,早听出她不忍心丢下齐府百年家业。

    郑氏怔了怔,呆呆地望着儿子:“那他们立谁为君了?”

    “陈王幼子!”齐峻知道劝服母亲,还是得从利益替她剖析,“母亲想来知道,儿子跟陈王那是打小的交情。虽然如今他不在了,三公子却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

    他言外之意,就是南边的靠山,绝对比留在燕京来得妥当。

    郑氏不由迟疑起来:“可咱们走了,沧州的本家怎么办?”

    齐峻神情一滞,忙备好的说辞,拿来安慰母亲:“三叔还在西北边阵兵以待,他们不敢对齐氏一族怎么样的。”

    听到这个,郑氏像抓住救命稻草:“那也就是说,咱们不离开,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有三房在北边震慑。”

    见母亲说不通,齐峻不由急了:“以后儿子打算到南朝入仕,母亲若是不想去,不如将儿子逐出家族吧!省时到时连累你们。”

    这句话犹如最后通碟,一下子将郑氏的怒火,也激发了出来,也冲着齐峻喊道:“是那女人挑唆的吧?!竟然冲着你老娘发起火来了。”

    齐峻不觉愕然,随后用手抚额,一副似要抓狂的模样。

    郑氏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想把娘亲诳到南边,你小子做梦去吧!老娘就算不回京,也只呆在沧州这地方,守着你爹爹的坟冢。”

    齐峻听后霍然起身,没有跟母亲再多费唇舌。

    年节的这些天,齐峻抓住上门拜年的机会,到京城相熟的人家走动。一是想打听妻子的下落,二是受林尚书所托,暗中联络留在北边的良臣,打算说服他们迁南朝。

    少不得要到竹述先生那儿去给恩师拜个年。

    谁知齐峻刚走近撷趣园,就见门口守着两位持兵侍卫。不仅如此,连院子外头,每隔十丈都有一名侍卫站岗。

    “出什么事了?”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忙向门口的侍卫打听,“里面的人怎么啦?”

    兵士扫了他一眼:“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齐峻朝他拱了拱手:“在下乃先生的弟子,年前外出游学,回来后特意来给先生拜年。”

    侍卫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长得斯斯文文的,在他身上搜查了一番没见带什么刀刃之类的工具,就放心让他进去了。

    齐峻见状,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看来,先生有麻烦了,这不是变相软禁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脚步。

    齐峻朝湖边的院子走去,还没到位置,远远就看见屋檐上飘飞的青幔白帏。

    他心里一紧,忙奔了过去。

    没想到了正屋门口,还有一群士兵把守。

    说明来意后齐峻被放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竹述先生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支秃了光的笔杆,对着空气不知在画什么东西。见门口有声音,他也懒得抬头过来看。

    齐峻走到他跟前,扑嗵一下就给他跪下:“老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竹述先生这才抬起头来。

    只见他神情呆滞,眼珠里似没有焦距。

    齐峻心里一紧,扶起他失言喊道:“这是怎么了?”

    竹述先生放下笔杆,一把将他抓住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见到对方素衣白簪,神情恍惚,齐峻不由扶着他颤声问道,“是不是师弟他……”

    “下雨了,发大水了,再也回不来罗……”竹述先生嘴里念叨着,口齿不清,语速急促,看上去,像是梦中呓语。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状态。

    齐峻顿时傻了眼,几个月不见,他的师傅怎会成这个样子?!

    是谁干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成百上千的疑问堵在齐峻胸口,让他片刻间仿佛不能呼吸。

    想到门口守着的几重兵士,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齐峻抬头望向他的启恩师,眸子凝滞。

    先生眼角的皱纹,还有鬓角的白发,让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这些无一不在显示,此前,他遭受过怎样的煎熬,才导致神志失常。

    就在弟子失神的当口,竹述先生咧开嘴巴,朝他笑兮兮望了过来

    齐峻心里一痛,强忍着巨大悲痛和不平。

    他从未见过先生这样的。

    齐峻站起身,朝旁边侍候笔墨的童子打听。

    这位乃是先生独子苏济的贴身书僮牧笛,见到他问了起来,不由放声大哭:“是少爷…少爷落水送命后,先生就成这样了……”

    齐峻面上微沉,忙让他将详情再讲一遍。

    “…···六月份的时候,我家少爷跟着一帮朋友,到西山去郊游,谁知中途遇到了暴雨,山洪暴发……他……被冲到永······永定河里,连……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先生得到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待人再进去时,就成了这样……”说到后面,牧笛几乎泣不成声。

    齐峻倏地抬头,望向他的老师。

    “师弟他的······那师妹呢?”齐府一家被赶出京城时,他听说苏秦两家将在年底办喜事,本来他以为没赶上的,没想到再回来时,已物是人非。

    竹述先生愣愣地望着他,一副全然不认识他,也不知他在问什么的模样。

    旁边的牧笛忙答道:“自从少爷出事后表小姐一直心怀愧疚,住到了郊外的庵堂里。后来听说先生成这样了,表小姐就搬到园子里来了,亲自照顾先生寝食起居。”

    齐峻朝屋里环视了一番并没有见到秦芷茹的身影,不由拧起眉

    牧笛在旁边解释道:“表小姐前几天里着了风寒,接着就病倒了,所以才没有过来。”

    齐峻忙问道:“可否有请大夫来瞧?”

    牧笛答道:“宫里的太医来过,说是劳累过度······”

    想起屋外守着的士兵,齐峻眉头皱了起来:“外头那些人,到底来干什么的?”

    “少爷出意外后曾有不少人进园子来吊唁,后来不知怎地,有客人在园子里被杀,宫里来的官老爷说,最近京城太乱,就派了这些士兵来把守,说是保护咱们。”

    听到这里,齐峻不由冷笑:“先生都成这样了还哪里需要人保护?”

    牧笛脸上一副悲愤的表情:“可不是?!先生失去了独子,这都不让他们放心,还阻止先生出门。”

    “你家表小姐住在哪里我去看望看望她······”齐峻忙跟童子吩咐道。

    “小筝!”牧笛朝里屋喊了一声。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位十二三位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带齐公子到衔泥小筑去,他想看望表小姐。”

    那叫小筝的丫鬟,走上前来福了一礼:“公子请随我来······”

    朝湖边一路行来,齐峻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问那丫鬟:“你家表小姐为何要住庵堂去?”

    小筝神情一滞,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地解释道:“少爷落水后,表小姐颇为自责,就是她拖累的……”

    齐峻更加困惑:“怎会是她连累的难道师妹那天也去了?”

    丫鬟摇了摇头:“不是的,表小姐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之前她定亲的那家公子,也是……”

    齐峻顿时恍然大悟。

    师妹的意思,是说自己命硬吧?!

    想到这些,他心里更是不安脚上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湖边的小院里找到秦芷茹时,她刚从床上起来。

    因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旁边守着的嬷嬷,也没有阻止他俩见面。

    待秦芷茹被人扶出来时,齐峻虽有心里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离京前,他向先生辞行时,曾见过师妹,想不到大半年时候,对方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妹妹身上可是好了一些?”齐峻关切地问道。

    由人扶着,秦芷茹朝他微微福了一礼:“师兄勿担心,芷儿不过是得了伤风。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有些乏力。”

    齐峻点了点头,道:“先生如今成这样了,妹妹还是得保重些,莫要七想八想。顾惜些自己身子才好!”

    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秦芷茹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侍候的嬷嬷,觉得有些尴尬,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替她致谢:“小姐自从表少爷去后,就是这样一副神情,齐公子千万莫见怪。”

    齐峻摇头:“岭溪跟师妹一同长大,哪能不知道这些。”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问道,“师妹成这样了,或许有人开导开导就会好些,怎地秦家其他几位小姐……”

    那嬷嬷听他提起这个,忙说道:“秦家的情形,您还不知吗?到底不是亲生的,她那几个女儿,都排着队等着说亲呢!要不,我家姑娘怎会从小养在舅老爷身边……”

    不知怎地,齐峻立刻想到妻子舒眉。

    要是她在京里,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从撷趣园返回时,齐峻坐在马背上,心里颇不是滋味。

    走出南城门,正好有一支队伍迎面过来。他拉住马缰让到一边,准备等他们过了再走,谁知等他稳住马蹄,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峻儿……是为娘,求求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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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窗事发

    齐峻愣神瞧过去,原来是自己母亲。

    只见郑氏鬓散簪乱,戴着手铐脚镣,被一群衙役兵关押在囚车里,眼看着就要朝四九城内驶去。

    齐峻朝前后看了又看,并没发现沧州老宅其他人,他不由骇了一跳,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那位打头的官差质问道:“这是为何?你们干嘛要抓她?”

    那官差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何人?别在这么防碍公务。”

    齐峻一抱拳:“在下是她的儿子。”他朝郑氏呶了呶嘴角。

    听到他自报的名号,那官差眼睛一亮,将手往后面一挥:“来人,这里还有同伙,一并带走!”

    齐峻哪里肯依,拼命挣扎反抗,还大声地嚷嚷开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缘何胡乱抓人?难道大梁就没王法了吗?”

    那位官差蔑禳笑了笑:“谋害皇室公主,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圣上仁慈,只抓了行事之人。够宽待了!”说罢,他朝围观人群环视一圈,对手下一声厉喝,“都带走!”

    接着,马上就有几名兵甲过来,抓住齐峻的左右胳膊,就将他架到囚车上拖走了。

    在人群中观望的尚武,见势不好,忙转身头就走,打算赶回沧州,跟族里长老商量对策。

    围观的人群,待齐峻被抓走后,都作鸟兽散了。

    在一个没人察觉的角落,有名男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连连摇头,然后脸上肃起神情,朝城外离开了。

    此时,位于京西宁国府的霁月堂院子门口,程婆子步履匆匆地赶了进来。

    只见她走到高氏跟前,压低声音对她道:“夫人,官府的人到沧州将那女人带回京了。”

    “哦?!”高氏倏地从罗汉床上起身,盯着老仆妇问道,“就她一人?”

    程嬷嬷怔了怔,然后补充道:“听姜元家的说在南城门口时,她跟四爷碰巧遇到了……”

    “然后呢?”

    程嬷嬷不敢有丝毫隐瞒,忙将姜元媳妇在城门口看热闹时所见所闻,一脑儿全倒了出来。

    “她可说了,当时老四是何种态度?”

    程嬷嬷摇了摇头,一副不知情的神情。

    高氏不由低头沉吟,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抬头对程婆子道:“你去跟姜元家的说一声,让她男人打探一下,看是关在顺天府衙门,还是收押在大理寺。”

    程嬷嬷连忙应下,过了一会儿,狐惑不解地问她:“夫人这是作甚,难不成还要跟陛下对着干?”

    高氏摇了摇头,并没像往常一样将心底的打算,提前告知她。

    第二日午后的时候,姜元进府禀报。

    得到准信后高氏叫人立即为她换上朝服,再命人套车,往紫禁城方向驶去了。

    养心殿旁边的东暖阁里,香烟袅袅,如丝如缕。

    原本寂静肃穆的殿内,此刻却传来如雷鸣般的怒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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