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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涧澜)-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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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在漆黑的荒郊做着这么傻的事情,除了钻木声,风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异常清晰。
幸好是秋季,枝叶干燥。火苗钻上来的时候,一下照亮了他的面孔,异常的坚毅又冷峻,深刻的五官在火光中如雕塑般英俊。明明那样冷,却又这样热。
他又折了许多树枝堆起火堆,熊熊篝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把身上的亲王行袍解开整个包住衣衫窘迫的白哥搂入怀中。
这个时候,这个男子已经脱去了天潢贵胄的外衣,没有了华美外力的衬托和襄助,仅仅作为一个男人存在于这个自然界,他依然是他,没有丝毫的黯淡。
雍亲王胤禛严严实实的抱着白哥靠坐在大树前,火堆也就在身前。白哥有些微微抵触,后来只好乖乖不动了。在他滚热的怀里,身后就是火光的温暖,确实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手上和背后流血的伤口已经凝固了,背后也是,金黄色的里衣上已经氤氲了凌乱的红色,血迹斑斑。
白哥又累又困,眼皮睁睁闭闭的像一只冲瞌睡的小猫,还强打着精神。雍亲王胤禛见了她那小样子便爱怜的摸摸她脸颊垂目低声道:“困了就睡”
白哥摇摇头,偏又忍不住张了小嘴打了个哈欠,看得他喉间一动。白哥毫无所觉的喃喃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找来呢”
雍亲王胤禛又紧了紧给她披着的外袍,将她一双小手也塞到怀里。“睡吧,有我。”
白哥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耳下都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皮肤上淡淡的檀香味和那股沉静的力量让人安心。她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自从常年吃药后睡眠总是特别沉,睡眠好得一夜到亮。
雍亲王胤禛一边不时为火堆加着树枝,一边看着怀中女子安然的睡容,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舍不得浪费一瞬。
他还记得五十年九月二十日的清晨,他也是这样眷恋的看着她的睡颜最后离开帐幄。后来的日子无数次回想那天她眼角眉梢每一寸每一分的样子,竟像是冥冥中已经预知了分别。
如今此夜,等了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只是看着她,整个心就满了。
睡熟的她不知道,身前男人腰间的荷包里有一枚烟花信号弹,一直好好的待在那里。
她也不知道,她睡熟的时候,雍亲王的贴身侍卫们已经点着火找到这里,从四周轻轻围上来,雍亲王胤禛轻轻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手势,他们又退下去远远守着。
直到她夜半迷迷糊糊像说梦话道:“怎么天还没亮……”
雍亲王胤禛柔声诱哄道:“想不想回家?”
她困的厉害,想也不想的模糊应道:“想……”
“好,我们回家。”
她刚刚又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周围微微的喧闹声,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片段。似乎有火把和人影,整个人也被腾空横抱起来,小动物一般蜷缩在他怀里,似乎又进了马车,整个身子似乎都被锦被裹起来,唇上有无比轻柔的吻,暖融融的昏昏欲睡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到了哪里,脑海里如梦的凌乱片段般还残留着一些马车的晃动,柔柔的锦被,金碧辉煌的镂空雕花门和温软的芙蓉帐。
有一双温柔手替她捋散长发,有一双温柔手替她褪去绣鞋,有一双温柔手从背后搂住腰身,滚热的呼吸帖烫在颈后的发肤间……
一片温柔乡里,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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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169、孰轻孰重。。。
云烟从清晨的睡梦中甜甜醒来的时候,正半俯趴在一片柔软的粉色锦被中,脑后瀑布般的青丝长发朝外披散在枕边。
华美宽敞的帐幄里温暖而芬芳,幽幽淡淡的暖香让人身子都要酥了半边。可身后颈间传来的滚热均匀的呼吸和自己腰间搂着的大手却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云烟惊得一下拽开他的手,从床铺里转身坐起来张大眼睛瞪着这个身后刚刚眯着浓睫睁开眼的男人。她的一头青丝正从脑后缓缓倾泻下来,最终安然的披散在肩头,白色的里衣衣襟微微散乱,一个肩头微微歪了些露出点白嫩的肌肤,隐隐能看到颈间他为她挂上的羊脂玉佩红绳,别有一番睡醒时的自然妩媚。
云烟清淡粉嫩的脸蛋红一阵白一阵,脑海里回放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又离开了那荒郊野地。她忽然后知后觉的看自己衣服,将领口拉紧才松了口气来。
胤禛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一直眯着眼睛不说话,高挺的喉间滚动了几下。
短短的几个时辰对他来说,竟是旷日持久的一场好梦。
她显得极为爱睡,给她解衣脱鞋她也只憨憨嘤咛不会醒来。等他处理完伤口,忽然恐惧掀开帐幄怕又是一场空!
还好,她就在那里,半趴在柔软的锦被中,长发披散,微微翘着粉红小嘴,安静得睡的像个小猫咪。
他爬上她身后,一点点抚摸她的长发,摸出颈子间捂得温热的禛字玉佩替她小心系在颈间,物归原主。轻轻搂着她纤细温软的身子,闻着她发肤上的气息,他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完全的沉睡,满心的温暖宁谧。
胤禛缓缓舒展身体,身上金黄色的里衣襟口也有些微微凌乱,露出一点麦色紧致的胸膛。将一只手臂抬高自然搭在自己额头上,一双漆黑鹰眼亮得深沉又朦胧,开口的声音也带着晨起浓浓的暗哑,竟然有说不清的暧昧气息。
“夫人昨夜睡的好么?”
云烟在这封闭的宽大帐幄内被他这样看着,听到他沙哑磁性的声音,浑身的毛孔都瞬间竖起来了。
“你……”真是无话可说,到底是谢他还是怨他好呢?
怨的是他把她从春和园里拉出来扯上马车,谢的是马车出了危险他又保护了她。
谢的是他把她安全的从荒郊野地带回府里,怨的是他还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云烟咬着唇,当真是怨念丛生,可是无论从何立场,她一个婢女都是没有资格怨一个王爷的,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
胤禛见她这个胡思乱想的小样子,微微勾起唇角就伸手想去抱抱她,结果惊得她慌忙往后挪,却越退越里。
云烟退起来还有些余地,因为床铺非常大,比从前他们那张架子大床要大两倍不止,是胤禛还在热河期间就设计了样子命人在京城赶制的紫檀雕花描金纹拔步床。
“四爷,多谢您恩典救奴婢回来,可奴婢该回春和园了。”她的声音显得颇为冷静,其实放在柔软床铺上□的纤足都有些微微发抖。
胤禛眉峰一皱,身子微微一动,出其不意的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足踝,不过眨眼工夫就跃起将她一下压到身下去。云烟惊得唇都白了,在他身下怔怔的看着他。
胤禛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喜怒,慢悠悠的理开她颈间散乱的发丝,曲起食指去刮她脸颊,爱极了那种柔嫩熟悉的触感。
“醒来就傻乎乎的,你是我妻,这是我们家,你还要去哪?”
云烟微微偏开头却躲不掉他食指的亲密摩挲,与他相贴的身子明显感到了隔着里衣里裤的小腹上滚烫坚硬的触感,浑身都惊在轻轻颤抖,耳朵迅速的烧起来,呼吸也乱了。她微微起蹙眉推着他肩头,紧张的唤道:
“四爷……”
胤禛忽然喉间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更深沉了,贴着她静止不动,手掌却轻柔的摸着她额头,似乎在安抚着她的害怕。
“你其实叫云烟,你只是失去了记忆……”
云烟咬着唇有些怔忡的出神,忽然冷不丁道:“谁能证明?”
胤禛忽然哑声了,他顿了顿道:“我这四宜堂的奴才都能作证。”
云烟又道:“难道我是雍亲王妃?”
胤禛一下被问得有些错愕,这个男人一生中少有的狼狈时刻没想到是此时。
“不是”
云烟自若道:“又或者我是你的小妾吗?”
胤禛断然否定道:“当然不是”
云烟唇角浮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冷静且温柔道:
“所以我既不是雍亲王妃,也不是小妾,那我顶多还是个奴才,何来妻子一说呢?虽然奴婢不知道四爷为何错认,但奴婢知道自己身份,真的不能冒认,请四爷恩典奴婢回去吧。”
胤禛的神色里有着深深不知名的东西,眼底里有刻骨的疼痛,也有无边的爱宠。
老八曾在假山边问他,还要让她记起什么?记起比他所知道的更多的伤痛好来折磨得她痛不欲生么?是的,她忘了他们的家,忘了过往的一切美好,也同样忘记了痛楚。
失忆的云烟,骨子依旧是那个有些微微倔强而冷静的她。但她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失去了禁锢她灵魂的枷锁,时不时焕发出璞玉下慑人的光彩。
当年,他失意圈禁,老八荣宠势大,她死也不曾弃他而就老八。如今,她以为她是白哥,老八夺俸失宠,他是亲王,她也同样不愿跟他共享荣华。这不知是命运的戏弄还是上天的玩笑,他竟然开始有些了解当年老八的感受。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胤禛微微偏头轻轻咳了一声道:“何事?”
苏公公的声音传进来:“主子……八爷来了……现就在内客厅等候……”
胤禛的眼神沉下去,缓缓道:“知道了”
来的是真快,他到底为的是托合齐案的证据还是她呢?怕是两者相加,他的一身伤寒在一夜之间已经好去大半了吧。
胤禛缓缓摸着云烟的发顶道:“这是你的家,所有东西都是你的,连奴才也是。你再睡一会吧,我一会就回来。”
话说完便起了身来,拉起锦被将她整个身子都包好,细细的掖好好被角,摸摸她脸颊便拨开帐幄下床了,还不忘将帐幄笼上。
云烟嘴巴张了张,终究是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徒劳了。话已经讲到这样份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放她离开了。她更不知道的是八爷怎么来了,他那样身体为何会来到雍王府,他又知道她在这吗?又有可能是来带她回去的吗?
她一直静静的躺着,直到听到外面更衣洗漱的声响渐渐没了,她才轻轻的坐起来,目光逡巡着四周环境,又小心的拨开帐幄赤足下来,想找回自己的外衣。
床头扶手,雕花栏杆,轻纱帐幄芬芳馥郁,帐幔外还有精美的桌椅,梳妆台,精致的围廊,全紫檀雕刻描金的做法,整个拔步床就像一间半封闭又梦幻的小屋子,让人感到分外的温馨旖旎。
拔步床内木地上铺就的羊绒地毯柔软的贴蹭着她□的脚心,连步伐也变得悄无声息起来。可四处也没有她外衣的踪影。她听到外面似乎有吱呀一声关门声,屏息停了会,悄悄的拨开拔步床精美的外帘走出来。
入眼内卧室一切的陈设不知为何让她感到有些微微的头晕,她顺着直觉看到了屋角的大红木箱子。她走过去,轻轻打开它,里面一套套崭新的衣衫,精美的绣鞋。
她拿起最上面一套嫩黄色的衣裤抖开来披上身子,直到扣上胸腋下纽扣,忽然发现颈间多了根红绳,拉出来竟然是块羊脂玉佩,柔润细腻的光泽,雍容清俊的一个禛字,最后一点上还有一丝红色,像血迹一般氤在玉髓里,忽然刺得她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一下扶在红木箱子上缓了几缓才回过神来。
衣衫竟然是十分的合适,绣鞋也一样,仿佛量身定做。她垂着眼睫静静的站在卧室里,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抬起头来将脑后长发扎成平日的侍女发辫,却没有发绳,走回拔步床里,掀开枕头才见了她之前的发绳。她扎好辫子就往外走。她推开卧室的槅扇门,外厅门前当值的两个奴才齐刷刷看着她,扑通就跪下了。
“夫人”
而这两人正是当年的小福子和小保子,如今也是王府有头有脸的公公,奴才们和后院女眷们也都唤一声陈公公,小张公公。
云烟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默默看着他俩人抬手用袖子拭泪,终于开口道:
“谁领我去内客厅?”
两人俱放下拭泪的手臂,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小福子红着眼有些迟疑道:“夫人……王爷再经不起了,您……”
小保子也连连附和声道:“夫人……王爷一会就回了”
云烟微微皱起眉来,淡淡道:“我就是去找他,你们口口声声喊我做夫人,却还要劝阻,要么就是这夫人实在没有地位,要么就是你们实在不懂当差的规矩吧?”
一番话说的小福子和小保子脸色煞白,忙磕头请罪。他们从前哪里见过这样说话的云烟,她从来也不曾对下人为难过一丝一毫,哪怕是那天夜里。
小福子忽然想起那年圆明园的地震,那是唯一一次让他知道夫人的厉害。他磕了个头,仰起头来道:“夫人,奴才们失言之罪任凭夫人责罚,夫人在王爷心中地位无用多言,自然无人可比,奴才这就引夫人过去。”
云烟点点头也不再说话,随了小福子出了四宜堂的大门去。
一路往院外走,云烟默默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走上曲桥时她猛然出现些即视感。内客厅离书房院落很近,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只有两个面目陌生的丫头小厮,见了小福子都远远地称了声陈公公,小福子拜拜手,他们也只敢看了眼云烟就过去,却不认得。
两人走过月洞门绕过影壁,正看见苏公公和张公公守在门外。两人一见小福子引着云烟来了,脸色微微变了。
云烟一见到他,就发现他是那日马车上的那个小厮,显然是四爷极为贴身的奴才。小福子刚想开口解释,她直接便道:“我进去找他,是否还要你请示?”
苏公公和张公公一齐做了个甩袖跪地的动作道不敢,云烟便径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双手攥在一起,静静绕过外面花厅,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一步步走去,声音却没了。
云烟走到黄花梨木雕花月亮门边只看到八贝勒胤禩离开的背影,他身着月白常服的背影依旧漂亮而挺拔,却微微显出些踟蹰。
胤禛姿态安然的坐在黄花梨木椅间,忽然敏锐的转过头看到她,他没有立即站起来,手却在膝头收紧了,大拇指上的扳指紧紧的压着食指,一双漆黑眼眸凝视着她,不曾稍移半分。
“八爷”
她如从前一般轻轻的叫了一句,他的脚步微微一停滞,她便确定,他怎么又会不知道她在这里呢,可她终究只是个婢女,轻如鸿毛。
空气如快要断去的弦般凝滞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或动作。
八贝勒胤禩站在原地良久,可他终究没有回过头,而是抬起脚步走到门边果断的推开来,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回荡在客厅里,而他一步步的走远了。
清晨的阳光将他离去的背影打上浅金色的影子,很短,消失的不留一丝的痕迹。
胤禛缓缓站起身来,太阳透过镂花窗棂被打散了日光,落在他深刻的面颊上。他走到云烟面前,握住她的手,双眼里带着温暖而沉静的笑意道:
“你刚刚问我谁能证明,现在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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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170、经久不灭。。。
云烟被胤禛拉着手一路出了内客厅,脸上看不出悲喜,而胤禛更是连唇角也微微弯着。门外两位公公一见都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做的果然正确,忙跟在后面。
路虽然不远,云烟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静静的不说话。他却不怕被人看见了议论吗?想来他是不怕的吧,好在一路似乎也没遇见人。
胤禛将她的纤手如大人牵小孩一般的搀握在掌中,过了月洞门上了曲桥,他偶尔回过头来看她,满眼里都溢满了幸福。
他们跨进四宜堂院落,小福子小保子正忧心忡忡的等着,一见他们手拉手回来了,两人眼神都亮了,忙迎他们进屋。
胤禛显得心情很好,找了个由头给他们四人都打了赏,又去看看云烟。四位公公极为敞亮的谢王爷恩典,又谢夫人恩典,他才挥手,四人都迅速退下去。
胤禛将她拉进卧室里,走到小桌前动了动桌案上的玉狻猊,墙上的门沙沙的开了,显然是一间密室。
云烟微微有些顿足看着他,他莞尔道:“自己家里怕什么,傻瓜”
胤禛拉着她进去,除了三张皇帝皇后皇妃的画像外,在欢喜佛烟雾缭绕的神龛另一侧赫然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没错,这正是从前的佛室,也是他们成亲的地方,布置的和从前并无二致,连那张帐子大床的位置也没有变化。
云烟眼神一触及这张画像及屋内陈设,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胤禛慌忙抱住她,问她怎么了。他早就决定了不会再让她吃药,也不会去找大夫来强行让她恢复记忆,他只想她能回来家,握着他的手,好好走下去。
当年,他只是太怕她死掉,是的,每每与大夫谈后几乎一宿一宿的难以入睡。就如同她知道了是紫凝下药的事情,自始至终从未埋怨过他,可他们的曈昽却依然没了。他后来曾无数次回想,如果他没有说,他们的孩子会不会顽强的活下来,会不会有奇迹。可是没有如果,什么都没有了。
他知道,她会理解他,可她也会伤心,他是如此怕她再伤心,怕她听见这样的鞭炮声,熬不过那个冬季,他再赌不起了。他只是想带着她过完那个冬季,再告诉她这样一件其实并不重要的事情,可他却输给了命运,彻底连她也丢了。
老八老九救了她一命,他也还给他们无数人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毫不后悔。
云烟看着墙上画,摇摇头不再说话。胤禛将她抱坐在床上,摸摸她额头,看她脸色恢复了才放下心来。
云烟缓缓的抱着双膝淡淡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胤禛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我来拿”
云烟看着他从床头拿出一只普通的小箱子,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竟然像捧着稀世珍宝。她如何知道,这是这个男人在那场大火中几乎用命才留下的东西,怕是连稀世珍宝这四个字也比它不上了。
胤禛将小箱子放在她面前,轻轻的打开来——
左边角落有一匝银票,一张张码的整整齐齐。旁边就是一摞诗稿,一本一本都用针线装订的及其仔细。诗稿边有几大串钥匙,一把一把上面都做了标记。最显眼的是一个廉价简陋的小香炉,明显用了些年头,被抚摸的异常光滑。
云烟的目光甫一接触到香炉,便瞳孔骤然紧缩,半响才看见最角落里那个犀牛角的小匣子。
胤禛伸出手来,轻轻将这个小匣子拿出来,在她面前掀开,一层层拿出来——
两捋缠绕紧密的结发用红绳绑在一起,一只凤眼红宝的戒子,一张泛黄的月老签,一颗珐琅彩虎牙,还有,一纸婚书……
胤禛缓缓将婚书揭开,这是一笔清俊又苍劲的蝇头小楷,力透纸背。
“月老为媒,天地为证,结发夫妻,永世不离。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亥时,爱新觉罗胤禛,云烟。”
最为醒目的是他们名字下的两个手印,可能由于经过太多岁月后,指纹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暗褐色。
那是鲜血加上华年,只留下这样暗色的两个指印,经久不灭。
如果不是还有这样一纸婚书,这世间,又让他去哪里找证据,证明他是他的结发丈夫?
胤禛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婚书上的指印,再抬头看向云烟,仿佛回到了八年前成亲的那夜里一般,满心动容。
云烟怔怔的看着他,手间微微的颤抖,她低头默默翻开右手掌心去看自己的大拇指,对着婚书上细细看着手指的纹路。
“云烟,明日就是我们成亲满八周年的日子了。在成亲前,我们还有十年的岁月相携。十八年来,风风雨雨,我总想给你最好的,却做错了太多。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你过得开心,我都依你。我只要,你还能留在这个家里,我们永远不分开。”
胤禛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带着追忆和满满的情意,已经走过了大半生。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样一长段话了,似乎只有在面对她,他才会这样长篇大论的表明心迹起来,一次又一次,满心都是她。
云烟垂着眼睫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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