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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公子世无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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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

  
  过了三天蜜里调油的日子,第四天一觉醒来,扶苏早已顶着未亮的天色去上朝了。始皇帝勤政,早朝向来是早至晚退。
  
  宛宁这两天一直浅眠,扶苏一走她也睡不踏实了,于是拾掇好了衣妆在宫中各处转转。
  
  祈年宫坐西朝东,内有琼林毓秀、镜湖修竹。听宫人说,扶苏事务繁忙,极少得闲,偶尔有闲暇就去池水边散散步、喂喂鱼。池中有一尾身长五寸的金线锦鲤,已经养了两年多,是最得扶苏喜爱的一条。
  
  宛宁没什么喂鱼的经验,青茗捧来盛着鱼食的小口袋,她随手捻了一把往池塘里扬。片刻的功夫,满池红鲤鱼争相游过来抢食,池面上鼓起一串晶莹的水泡。其中,一条金尾红鳍的游速最快,穿梭在鱼群里来去自如。
  
  青茗贴上去说:“夫人你看,就是这条。公子平日用肉碎拌着米糠喂它,所以属它长得最漂亮。” 
  
  “的确漂亮。”宛宁点点头。
  
  对她来说,祈年宫的每个角落都是陌生而新奇的。这里是扶苏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寸土寸地都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她看着这里哪一处都好,唯独有那么一点不顺眼的,就是御街尽头的望夷宫。
  
  望夷宫里住着十八公子胡亥,宛宁和胡亥仅有一面之缘,对他知之甚少。其实她也不愿意多见,别看胡亥如今还是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等到熊孩子长大那一天,也就是扶苏地位岌岌可危的那天。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今日下朝较早,扶苏偏偏把胡亥领了回来。
  
  许久不见,胡亥已经长得和宛宁一般高了,有他母妃的那一半西北血统在,不出三年就能赶上扶苏。纵使他身量已足,心性里却仍是孩童脾气,入门的时候硬要和扶苏并肩而行,就是差一步也不干。
  
  扶苏摇扇而行,一步接一步走得稳妥大方,叩地有声。胡亥则不同,他提着衣裾碎步快走,呼哧呼哧直喘气。
  
  满殿的宫女不禁偷笑。
  
  宛宁坐在大殿里恭候多时了,她容色淡淡地喝一口凉茶,嘴角抽笑。 
  
  扶苏拍拍他的后脑勺,边笑边说:“等到你步幅和我一样长了,皇兄带你去骊山追野兔可好?”
  
  胡亥红着一张脸,喘道:“我不稀罕骊山的野味,就想和皇兄们一样跟随父皇去各地巡行,游遍名山大川,吃好的喝好的!”
  
  静观兄弟之间的一举一动,宛宁发现他二人还是十分亲密的。扶苏对弟弟怜爱有加,但不得不端着一点兄长的架子。胡亥对哥哥纯是敬佩和依赖,除此之外一点杂念也没有。 
  
  胡亥是个没什么大抱负和野心的人,三句话不离吃喝玩乐,至于朝堂政事,他似乎不想管也懒得管。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宛宁始终不冷不淡的,刻意和胡亥保持距离。
  
  扶苏以为她羞于见家人,朝胡亥使了个眼色。
  
  胡亥摸出袖子里两只木雕,乐呵呵捧着送过去,躬身道:“胡亥亲手雕的木艺,送给皇嫂。”
  
  循声望去,粉白的手心中央躺着一对沉木头刻的云雀。雀脸精细,雀身羽毛丰满,振翅欲飞的形态被雕的栩栩如生。
  
  宛宁犹豫地瞥一眼胡亥的表情,他脸上写满了期待,瞳仁里闪着清亮的光芒,不掺一点儿杂质。
  
  她不忍拒绝,试探着捏起一只,低声问:“是你亲手雕的?”
  
  胡亥一个劲儿的点头,指着右手中指,拼命证明道:“皇嫂你看,这还是昨晚被刻刀划伤的呢!母妃说我还未及冠,不能送皇兄礼物,可是大婚是头等大事啊,所有的皇兄们都添了礼,怎么能独缺我一份呢?” 
  
  宛宁瞧了瞧,他指肚上的确有一道暗红的血痕。听说刻刀极其锋利,稍有用力不慎便能嵌入骨头,胡亥贵为公子,能有这一份敦厚的心境实在难得。 
  
  和胡亥的单纯相比,她顿时惭愧,亏自己还长他几岁,竟然以成人的心思玷污他的想法,总以为胡亥暗藏敌心,成日算计应该怎么坑害扶苏。
  
  宛宁脸色回暖,顺手接过两只木雕。
  
  “众多礼物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公子送的。”
  
  胡亥听自己的手艺得了称赞,立即抚掌大笑:“皇嫂若是喜欢木雕,我改日再雕几只送来。”
  
  见他沉迷于旁门左道,扶苏禁不住要敲打几句,他转手一合摇扇,在桌前轻叩两声。“别光贪玩。父皇训你的话又忘了?”
  
  显然,胡亥最敬怕的是始皇帝,一听这话他肃目道:“是,我一会儿就回去背书!不对,我这就回去!”
  
  送走了胡亥,扶苏也不闲着,和宛宁说了寥寥几句话,问过了睡眠和早膳情况之后一头扎进书房里,直到晚间才出来。 
  
  宛宁几次欲要推门进去,替他研研墨或者递一杯茶,都被宫女拦下了,按她们的话说:“书房里备有足量的墨汁和茶点,公子说朝事繁忙,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起先她想不透,还有点生扶苏的气。后来静想了一会,又觉着有理,正因为他拥有如此一丝不苟的淡然心境,才能衬得起陛下心中唯一接班人的位置。古往今来,无数能才志士大抵都是如此。
  
  晚上扶苏回到寝殿,宛宁已经小憩过一会儿。她面朝墙壁躺着,感觉身下的床榻一动,便知道是扶苏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身后静如无人,她找了个话头,开口道:“胡亥送来的木雕我已摆在桌台上了,你看见了没?”
  
  仍是无人答话。
  
  宛宁猛然转身一看,扶苏竟然已经睡着了。她暗自哀叹一声:“又是朝事繁忙?假如……假如扶苏能顺利登上帝位,秦朝有他这样勤政爱民的皇帝,怎么会早亡呢?”
  
  扶苏方才睡去不久,入眠尚浅,听她在耳边絮絮喃喃的说话,说的尽是他听不清的话,于是微睁开一只眼,侧目问:“刚才你说什么?”
  
  宛宁倒也不惊慌,沉叹一声,扯来一句记不清从哪读到的诗句,撒谎道:“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着,她挑出一绺长发,和扶苏的绑在一起。两绺乌发纠缠成一团,如扯不断、理不清的情丝,一缕一缕缚住她的心,一半是欢喜,一半是担忧。 
  
  扶苏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默然重复一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作者有话要说:  




☆、亡秦者胡

  
  说起来,进宫的日子久了,宛宁和其余公子相处的时间逐渐变多,也越发摸透了各自的品性。
  
  这之中,她见的次数最多的还要数胡亥。她想着,大概是因为胡亥单纯可爱,比起其余公子,扶苏自然更喜欢与幼弟深交。 
  
  她跟随扶苏去望夷宫小坐过几次,总瞅着那里一名门僮十分眼熟,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而那名侍卫看她的眼神也与看旁人有异,仿佛总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又苦寻不到机会。
  
  后来经扶苏点拨,她才记起一桩婚前的往事。
  
  原来,当日她在丹云阁写下的请愿书被顺利递到了扶苏手里,扶苏打听过后,也觉着那对童男童女的孝心难得,便私下放了女孩儿回乡。听说女孩为此感激不尽,跪在城门磕破了头才肯离去。那名少年更是感恩戴德,偏要在留在咸阳当牛做马报答扶苏。
  
  扶苏僵持不过,见他身形壮硕,行动矫捷,的确是个好材料,于是安插他去望夷宫做胡亥的门僮。
  
  宛宁听扶苏讲完,觉着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另一方面,她也感叹国师还算有点良心。之前,她以为国师没把信带到,因此没少在心里怨怪他。没想到,他总归是避过徐福等人的耳目,把信原封不动交到了扶苏手里。
  
  哪天若能见到国师,定要感谢感谢他,她如是想着。
  
  这事之后不过两日,宛宁便在御街上碰到了国师。 
  
  那日天高气爽,扶苏上朝未归,她带着几名宫女正欲去御花园拾掇花草,不想半路上巧遇国师。宛宁看他穿戴繁复、高冠束发,估摸是有事要觐见陛下。 
  
  与此同时,国师遥遥地冲她笑,示意她靠近。
  
  宛宁在他身边站定,见他手握一卷简牍,身后并无下人随行。若非是始皇帝有秘事要商议,他绝不会独身入宫。
  
  “国师有要务在身?”
  
  国师神色复杂,也不答话,只定定地望着嫁为人妇的宛宁,忽而苦笑,皱了眉道:“也没什么,先前陛下派我去西北大漠寻一卷古籍,我千辛万苦寻了来,正要呈给陛下看呢。”
  
  她随口一问:“是什么古籍,竟然要你亲自去找。”
  
  三两句话被国师岔开了话头,她把要道谢的事一股脑忘了个干净。
  
  国师左右顾盼一阵,见她的随行宫女站得较远,便拉她倾耳过来,以简牍掩面,低声在她耳边道:“记载着谶言的古籍。”
  
  “谶言?”
  
  她展眉一笑,眉眼间略带嘲讽。天底下哪有什么谶言,假使作卦卜命真能作数,不知神通广大的方士们能否算出秦朝二世而亡,秦皇五十而终。
  
  所以,以她来看,这事八成又是徐福和国师合谋搞出的幺蛾子,想趁机再从陛下那儿捞一笔横财。近年来,他们越发不知餍足,陛下手中大笔的银子拨下去了,硬是连个仙人的影子也没找到,至于长生之说,更是无从谈起了。
  
  再看国师,他精神头十足,一张白面红润有光,可真不像深入大漠里苦寻过古籍的模样。可惜陛下的银子再一次打了水漂,全喂到国师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里去了。 
  
  国师瞧着她脸上阴晴变色,瞬间摸透了她的想法,从容展开简牍,冷冷自嘲道:“夫人一定看不上我们的差事吧?其实也是,所谓方士之术,往大了说是炼药求仙,往小了说,充其量是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
  
  他手上的动作极慢,配合着刚说完的一席话,那卷竹简尽数在他手中铺展开来。
  
  竹简约摸有半尺长短,一眼扎过去就能看个干净。光溜溜的暗黄色竹片上,只有中间那列刻着几个非篆非隶的奇怪字体,粗读一眼,令人触目惊心,竟是“亡秦者,胡也”! 
  
  宛宁只看了一眼,头脑发懵。
  
  她所在意的不是秦会不会亡,而是致使秦王朝分崩离析的那个“胡”。秦人惯称匈奴为胡,但是她站在事后诸葛的角度上来想,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并非匈奴胡人,而是胡亥公子。
  
  她还记得国师曾给李氏卜过一卦,卦象十分精准。如果这句“亡秦者,胡也”所指真的是胡亥,那么国师的神通广大并非空谈,他可能还真有两把刷子。
  
  看她长久没有说话,国师双手一合,迅速收卷了竹简。“你可看清了?” 
  
  宛宁不可置信地仰视着他,拧紧了眉说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你把它呈给陛下看,真的无妨?”
  
  国师信心十足,捶胸道:“我是奉了皇命去寻书的,再者说了,陛下又不是吃人猛虎。”
  
  说完,他刁钻地复看宛宁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有空担心别人,倒不如多留意着点儿自己,我万般想不到,你竟会嫁给扶苏……”
  
  听他这般说,宛宁木然的“哦”了一声,心中却是一个激灵。旁人都认为她嫁了扶苏是幸事,怎么国师的话中偏偏有些隐忧的意味,难道他真是神机妙算,能参透各自人未来的命途。
  
  国师似乎还有话要说,忽然间长目远视,眼尾含笑道:“扶苏公子来了。”
  
  果然,宫道上来往的宫人们一一退散,面朝青砖屈膝半跪,皇子经行某地时,下人们务必要垂目行礼。快到正午,远处刚散了朝,长街上打头归来的正是扶苏。
  
  国师双眉一挑,沉声道:“我还要面圣,告辞了。”
  
  扶苏向来不喜和方式们过从来往,这一点宛宁是知道的。她不想惹得扶苏不愉快,于是匆匆和国师作别,转了头回自个儿宫里去。
  
  宛宁反复琢磨国师话中的意味,冥思过头,一连两天都没什么精神。 
  
  几日后,她听闻蒙恬将军被派去驻守长城了,在扶苏口中稍加打听,才知道是国师那卷古籍的缘故。
  
  传闻始皇帝看过谶言之后,久久不能安睡,连夜宣召来李斯、赵高和蒙氏兄弟等几名信臣,摊手向众人求助。大臣们一致认为“胡”代指的是北方匈奴,蒙恬亲自请命带着蒙家军到上郡驻守长城,始皇帝这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蒙恬临行那日,扶苏等人皆去城外送行,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月落才归来。蒙氏一族是数代忠臣,蒙恬骁勇有谋,经他手下教化过的皇子王孙无数,在朝中口碑甚好。
  
  可惜宛宁没有这个眼福,最终也没能亲眼见上蒙将军一面。
  
  今夜朗月清风,她提了一壶烧酒在宫中独坐。浅酌几杯之后,脑海中国师怪里怪气的话再度浮出来,这些日子过得如在云雾中,尤其想起他意味深长的样子,更是如同发梦一般。
  
  一个人闲散惯了,手脚连带着脑子都变得迟钝,她懒得理清国师话中真意,就着夜色和花香一杯又一杯喝上了瘾。
  
  冷不防有暖意袭上肩头,贴身的衣衫被兜紧了,又被盖上一层挡风的织绡斗篷,而后响起一串轻飘飘的声音。
  
  “夫人在这儿坐了许久。”
  
  “我知道了,下去吧。”
  
  身后探出一截雪白的衣袖,袖口拂过她结了夜露的衣领,缓缓伸到面前那方石桌上。
  
  宛宁不经意地眨眨眼,嘴角藏笑。这件白衣是扶苏最常穿的,她昨天才亲手熨过,上头还沉淀着檀木屑的暖香。
  
  她知道扶苏正站在身后,泰然坐定,一言不发,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白衣长袖在石桌上停留片刻,又移动到酒壶上。
  
  扶苏屈指勾住壶口,拎起来在她眼前来回晃晃,看她仍不言不语,忍不住说道:“果真喝多了酒犯晕,居然连我的动静都听不出来了?”
  
  有几滴未干的酒水顺着指肚滑落,茵染在白衣上,开出琥珀色的小花。
  
  宛宁取下面前的酒壶,抻着帕子在他手上、衣袖上擦擦,嗔怪道:“衣服又脏了,还得叫她们拿去洗。浣衣宫女们做事越来越不尽心,赶回来还是要麻烦青茗。”
  
  扶苏一边摊手让她擦着,一边垂眼看她:“前几回都是谁弄脏的?”
  
  宛宁憋着笑,违心答道:“天知道是谁弄脏的。”
  
  扶苏抽离了手后退三步,似乎要跟她把账算算明白,于是掰着指头数起来。“上回是泼了乌梅茶,再上回是打翻了砚台,再往前想……”他揉了揉额角又说:“再往前实在想不起来了。你说,难道是茶盅和砚台生了腿,自个儿往我身上跑不成?”
  
  宛宁霍然发笑,蹦着高堵住扶苏的嘴,“不许你再笑话我!”
  
  扶苏也不闪躲,反手将她拦腰抱住。她被牢牢压在怀里,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讨饶。扶苏心满意足地默叨一句:“此间夜凉,回寝宫再和你慢慢计较。”
  
  一瞬间,她所有的烦心事全数烟消云散。 
  
  远处,青茗看得傻了,云意也看得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子嗣

  秋风刚至的时候,荷华公主诞下一位小皇孙。
  
  宛宁应召出宫,特地去瞅一瞅侄儿的长相。
  
  到达丞相府时已经是傍晚,府内外渐次挂起了红澄澄的添喜灯笼,映得天地间恍如白昼。
  
  听闻此时小皇孙已经熟睡,她和扶苏并肩而行,徐徐入府,由下人引着直奔哥哥的院子里去。
  
  负责接引的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贴身服侍过她的月容。今日月容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宛宁以为是因着府中有喜,父亲特意嘱咐下人们穿的明艳些,但越往里走,越发现不对劲。
  
  月容虽是低头引路,却总往扶苏身上乱瞟,扶苏蹙眉回她一眼,她便止不住地媚笑,眉目流转间,带着慑人魂魄的艳俗鬼魅。
  
  她记得月容是喜欢哥哥的,难不成是眼见着哥嫂二人感情笃深,她插手不成又转了心思,想攀附更高的高枝?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中默默道:“空艳一张皮,骨子里和从前一样,还是空空如也。”
  
  接着她狐疑地瞥月容一眼,却见一切如常,在红晃晃的灯笼底下,月容沉着一张俏脸不言不语。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扶苏顺着宛宁多疑的眼神一望,便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都说女人爱吃醋,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他无言地笑笑,从锦丝斗篷里探出手来反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的说:“天冷夜凉,当心手上生了冻疮,回宫去记得涂些花油在手上。”
  
  说完,扶苏手心略施几分力道,缓缓攥紧了她的手。
  
  宛宁安心一笑,目光清澈明朗。她回道:“知道了。”
  
  月容虽是低着头,但是耳朵灵敏得很,听完扶苏这般体贴的话,她的视线跳过宛宁,直突突看向扶苏,眼睛里满是钦羡。
  
  她暗叹命运不公。
  
  论相貌,她并非不及小姐,可就是这卑微的出身注定她只能屈身给人当使唤丫鬟,由此一锤子敲定了她清苦的命运。她再壮着胆子往深里想想,假如自己有幸投个好胎,能成为丞相之女,说不定可以嫁个比扶苏公子还体贴温柔的夫君。
  
  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 
  
  宛宁又刻意咂摸了一遍月容的眼神,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叹气,还是一个劲儿地往扶苏身上偷瞟。
  
  这下她心里火了,几月不见,月容这丫头还真是胆儿肥了!
  
  看来月容不见得是多么喜欢哥哥,而是利欲熏心,不甘卑微,想要死命蹬着贵胄的肩膀往上爬。
  
  她又想想从前几年月容在府里的行事,此女心高命贱,不肯安守本分,尤其是手懒,整日了净想着怎么偷闲混日子。兴许,她早就存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眼瞅着攀附李桓失败,又把如意算盘打到扶苏的身上了。
  
  她后怕道,还好我挑了云意随我进宫。单看月容这份不安分的心,当初若是准了她俩一起来,说不准她能在宫中生出什么惊涛骇浪!
  
  离着李桓的院子还有一段路,三人打着灯笼拐了几个弯。
  
  宛宁面有不悦,劈手夺过月容手里的红灯笼,没好气的说:“天黑路滑,灯笼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扶苏横她一眼:“还是给下人打着吧。”
  
  月容应声垂首道:“小姐还是给奴婢吧,要是让丞相看见下人不做事,奴婢逃不了一顿罚。”
  
  宛宁心里嘀咕一声,你还知道本分就好。
  
  但见月容垂首而语,声色戚戚,想是自己走后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前她拈轻怕重,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也没人与她计较。现如今,自己带着乖巧懂事的云意走了,不知道月容被安插到哪处了,就凭她那份混日子的态度,到哪里也吃不到香。
  
  这样一想,月容也是个可怜人。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宛宁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将灯笼递到她手上,清了清嗓子,肃面道:“你跟着我过了不少年,如今我进宫带了云意,想必你在府里的日子不大好过。我会挑个时间找父亲说情,给你些银子放你出府,年龄不小了,找个合适人家嫁了吧。”
  
  月容闻言,神色忽变,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平静地道了一句:“谢谢小姐顾念。”
  
  扶苏懒得理会这些芝麻琐碎,一耳朵听着她们之间你来我往的话,一耳朵顺势流了出去。
  
  一路行到悦竹轩,院内似有药香浮动,氤氲着一股清幽娴雅之气。月光如水银般洒卸在院门前,宁静惬意。
  
  刚刚到来的新生命为这里添了一丝生机,前脚才入院门,便能听见婴孩声如洪钟的啼哭。
  
  黄梨木的软榻上,荷华公主正闭目安睡,榻前散放着几卷装满银针的针托,还有数不清的各式药材。荷华并未梳洗,脸上泛着黄浊的乌气,蓬乱的黑色长发散落在榻沿,前额的碎发濡湿地贴着脸,前襟上的汗渍清晰可见。
  
  宛宁只看了一眼,不禁抽一口气,做女人可真辛苦!
  
  榻前坐着数名婢女和太医,此外,李斯和李桓也在场。
  
  前前后后伺候了三五日,李桓已经熬肿了眼睛,见扶苏和宛宁来了,也没有力气行礼,只是略微颔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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