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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神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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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此情此景之下可以看出来,可以表达出来的,但是,却在一刹那间,韩剑秋已感觉到了。

他一把扯开长衫侧里钮扣,反手将长衫脱下,轻轻的替梅儿披上。

梅儿双手环抱胸前,将长衫拉紧,瞧着阔别八年的心爱之人,韩剑秋里面穿有一袭纯白色钉着两排雪亮铜扣的紧身衣,他的那把刀就紧贴着肘背,刀鞘是黑色泛灰的老熊皮所制,内衬硬革,洁白滑腻的象牙刀柄,看上去又是剽悍,又是狠厉,娇健已极。

梅儿将那件带着韩剑秋体温的长衫穿上了,这使她看起来有些好笑,长衫对她的身材来说是大了一点,但如此却更衬托出她躯体的娇小与纤细。

韩剑秋没有问她,上去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向外面走去,梅儿似是一震,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在韩剑秋胸前,苍白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红云。

韩剑秋闷声不响,走到坐骑之旁,将她放到鞍前,自己也纵身而上,掉转马头顺着坡脊的起伏行去。

天色暗得很快,这时已经阴沉沉的了,骑在马上,韩剑秋极目远眺,但是,除了远近四处山连着山,岭接着岭,就再找不出一点别的什么来了,山风更紧,群山环抱中的单骑踽踽,更见凄凉。

坐在鞍前的梅儿不知不觉将身体缩靠向后面,于是,就等于藏进韩剑秋的怀里了。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在韩剑秋手上写道:“韩哥哥,你的目的地是哪儿?”

韩剑秋沉沉的道:“铁矛帮总舵!”

梅儿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抖索着用手指急写道:“不可以,他们人多,你不可孤身冒险,再说,你今天不宜前去,那儿离这里很远,至少还有四十多里山路。”

韩剑秋“唔”了一声,道:“好吧!那你告诉我,怎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梅儿点点头,又写道:自己在听到烟斗老人师徒谈话,始知师父受骗之后,趁他们师徒狂笑之际,纵身跃出,落荒而逃,脱身之后,急往后山荒林中遁去,翻过山岭,便到茫茫大海,而这时,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当她猛向海中纵去,疲于奔命之际,神鲸闻声而至,终于脱离险境……

梅儿回到无边岛,稍作收拾,便急急赶往东海,希望能阻止师父,以免其落入烟斗老人的圈套,谁知,因为长久的跋涉,使她原已消散的体力,渐告不支,终于病倒客邸。这时,她应该感激自己的运气好,遇到铁矛帮“长河堂”堂主“髯狮”唐良的千金唐洁……

二十一

唐洁救了她,把她带回铁矛帮医治。唐洁的父亲为人十分仁慈宽厚,因此他与帮里“浩江堂”堂主“碧眸”古军时起冲突。古军是铁矛帮的执法红旗,心情残酷而险诈,对人为事尤其心胸狭窄,动辄行走极端,凶狠暴戾得吓人,只要帮里的人犯下过失,交到他的手中,不论罪过轻重,他都会罚加三等,整得人家死去活来。唐洁的父亲看不过,老是出面劝阻,两人常常发生争执,古军恨唐老伯恨得入骨。

唐洁由她父亲作主许配给堂下首席香主“玉龙”尚明,尚明跟唐洁原本青梅竹马,他的地位也是唐老伯一手全力提拔的,结果,尚明因为看不惯古军的作风与为人,他的个性又十分倔强与固执,而且十分冲动,他一直瞒着唐老伯暗中计划着罢黜古军或除掉他。因此,他就和铁矛帮的死对头“黑巾堂”联系起来,在一次由古军率领的暗盘生意进行中,尚明偕同黑巾堂的杀手,埋伏在半路截击,那一次双方拼斗得异常激烈,浩江堂跟去的随行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却端端逃走了一个古军,他一回来便向帮主说出经过,并且猜疑到尚明头上,尚明截杀他的时候是蒙着面的,帮主当时曾经很严厉的盘问唐洁的父亲和尚明,唐老伯并不知情,尚明当然不会承认。可是,不幸的事来了,在遭受伏击时,以为完全死掉的浩江堂属下,竟然有两个人带着重伤逃了回来,他们在斗场上拾着了尚明一条红玛瑙腕环,那腕环是尚明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而且是唐洁的父亲送给他的……

韩剑秋眸子眨了一眨,道:“那么,唐洁的未婚夫只怕就危 fsktxt。cōm险了?”

梅儿抽噎了一下,续写道:“当时就由帮主下令扣压了尚明,尚明进了虎口哪里还会再有生望?他也明白不能续命了,他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但坚决否认唐洁父亲也参与此事,白天他招了供,晚上即被凌迟处死,而唐洁的父亲也免去了长河堂的职位,且被监禁起来。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唐老伯被监禁的那幢房就突然失了火,那夜,我清楚记得火势是如何凶猛,当大家扑熄了火,只找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唐洁非常清楚,那是他父亲的遗体,唐老伯上排第三个牙齿缺了一半。那时我跟唐洁同时发现的,还有深陷在唐老伯咽喉的七枚两寸长的毒针,那七枚毒针,已变成紫黑的了。”

说到这里,梅儿已忍不住地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身躯在难以察觉的微微抖索,韩剑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膊,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无言。

抽噎了一阵,梅儿续写道:“唐洁没有喊冤,因为她知道这是谁干的,她把满腔的仇怨压在胸里,把满肚子的苦硬生生积着,当然,在那种情形之下,我就更不能走了。昨天,我陪唐洁在七斗谷一处山崖散心,古军和一个名叫谭奎的把弟,忽然跟了过来,他,他们竟想欺辱我们,唐洁伪装答应,在不备时用发髻玉钗刺瞎了谭奎一只眼睛,当时被击落崖下生死未卜,我因寡不敌众失手被擒,被解到浩江堂的刑房遭了一顿毒打,古军将我交给他手下一个姓宗的香主将我处死,那姓宗的香主就要刚才在小木屋的三个人带我出来,以后的情形,你都知道了。”

韩剑秋紧紧揽住梅儿,道:“苦了你了,梅儿!”

梅儿羞怯怯的写道:“只要你平安,就是再吃多一点苦,我也愿意!”

顿了一顿,又写道:“韩哥哥,你这些日子都到哪些地方去了,而且还学得这身惊人武艺?”

韩剑秋便将自己如何被“魔蛭”吸食而医好走火入魔,如何误入梅林遇见罗秋,如何被带至断肠山拜“折手残龙”

为师,及下断肠山后之一切事情概述了一遍。

梅儿耳听他的叙述,喜怒哀乐随着他的言词表达无遗,说到最后,梅儿始写道:“韩哥哥,我知道有一个山洞在这附近,你可愿意去休息一会?”

韩剑秋道:“从哪儿走?”

梅儿接过了马缰,由她驾驭着坐骑往右边行去,在经过了几处起伏的山陵与丛林之后,已显出一片横耸的岭脊来。

马儿缓缓往前面的脊岭行去,爬上了一条斜陵的樵道,已可看到在峭耸的山壁中间,有一个离地约有两丈高下的洞口,洞口外生着条条纠缠的藤蔓,一棵常青的大柏树生在洞口的左下方,这山洞的位置十分良好,可以俯瞰出很远,而且,假如不知道,要找这么个地方还真不容易!

近了,梅儿轻轻的写道:“洞里铺着干草,还有两截未烧完的蜡烛,这地方,我常和唐洁来这里玩,那是唐老伯尚未去世的时候。”

韩剑秋翻身下马,将梅儿也抱了下来,他取下马上的物件,一拍马臀,这一匹黄骠马已低嘶了一声,泼刺刺奔向那片柏树林内。

朝山洞看看,又望望韩剑秋,梅儿用树枝在地上写着:“这地方,你喜欢不喜欢?韩哥哥!”

韩剑秋点点头,道:“出门在外,一切也只好将就。”

语毕,他打量了一下地形,再看看山洞,将手中的两个皮囊及一只水壶扛在肩上,左手一挟梅儿,也未弓身作势,他猛吸一口气,身体霍然直飘而起,在他吐气的当儿,人已飘进了洞口之内。

刚刚放下梅儿,韩剑秋已突地转过身去,双目冷冷盯着洞中,梅儿一理鬓发,双目注视着他,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不对吗?”

突然,洞中已响起了一阵扑翼之声,五六只硕大的黑鸟,怪叫着飞冲而出,韩剑秋双目倏睁,口中“唷喝”一声,上身半斜,手臂猝翻,金光刹时纵掠横舞,满空的鸟毛,鸟血蓦而暴飞,“吱吱”怪叫之声,像要撕裂人们耳膜一般激荡洞内,宛如这阵阵呜叫声刚才响起,韩剑秋的“袖中剑”已插回鞘内,他左手闪电般拉着梅儿手腕,将她扯向一边,冷峻的道:“朋友,你出来吧,躲着也不是办法!”

一阵“桀桀”狂笑,像是夜枭号叫般粗哑的响了起来,山洞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独耳,独目的丑怪大汉来,这大汉年约四旬,虽然是个残缺中人,体格却是异常魁梧,满脸的横肉垂垂相叠,巨大的狮鼻下面,却有一张唇薄如刀的嘴。

他大笑着在五步之外站住,韩剑秋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这怪客,于是,他们互相盯着,慢慢的,大汉的笑声变小了,变低了,终于凝结在薄薄的唇边,他瞪着韩剑秋,面色逐渐深重与肃穆起来。

过了好一会,这怪客发出粗厉的声音道:“你是谁?”

韩剑秋的眸子精芒闪射,似两股冷电一样贯注在对方脸上,怪客竟奇异的感到,一阵从未感受到的束缚及失措的惶惑,他一咬牙,怒叫道:“老子问你,你是谁?”

韩剑秋冷森森的道:“你是谁?”

怪客哼了一声,不自觉的答道:“老子‘魅鹰’朋三省!”

韩剑秋生硬的道:“报了名,你可以离开了。”

那人怪叫了一声,愤怒的道:“什么?这山洞是你家的?

老子不叫你滚出去已是莫大的客气了,你竟然还敢叫老子离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韩剑秋肃杀的道:“朋三省,你是要见见真章?”

叫朋三省的怪客一跺脚,大写道:“正是此意,他娘的,这还成什么天下,老子成天不讲理,却碰着你这更浑的小子,老子宁可让你打死,也不能让你吓死。”

韩剑秋站在中间,背对着洞口,他上身微微略向右斜,语声显得狠辣与冷漠的道:“来吧,朋友,你我都明白,江湖生涯原就离不开血腥!”

“魅鹰”朋三省一掀他的灰色长袍,拔出一柄微微弯曲的锋利的宽刃短刀来,刀背轻轻侧贴在左肘之上,右手往后一探,“哗啦啦”一阵声响,老天,他背后敢情还背着一条五节九菱鞭,五个铁菱角皆有刀尖突出,每枚大小若小儿头颅,看去又租又重,闪泛着黑乌乌的光采,实在惊人。

韩剑秋双目亮灼灼的盯着对方,身形纹风不动,两人对峙了很久,朋三省蓦地大吼一声,侧身欺进,双足闪电般齐施,九菱鞭“锵锵”骤响,直追敌人的脑袋,左肘“呼”的一掠,锋利的刃已抹向对方肚腹。

猝的大倒仰,韩剑秋叱喝一声,右臂斜探,袖中刀“唰”

的飞起,立见金芒扬射,刀锋又金蛇似的倏忽左右闪斩,一口气已砍了三十三刀。

魅鹰朋三省暴吼如雷,却在骤然间被逼退六步,在这时,他的九菱鞭却根本伸不出去,只有左肘间的短刀挥舞拦截,却是捉襟见肘,十分尴尬了。

眼看韩剑秋身形向左,却在往左边一移之际暴闪至右,锐风在金芒里如飞猝闪,“唰唰”之声仿佛魔鬼的嘲笑,冤魂的哭泣!

朋三省骤感眼前金光耀目,他左手九菱鞭急扬,左肘一弯突侧,“唰”的一声,已掠过他的肩头,同时,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也擦过他的肌肤一沾而去。

一声轻微而脆弱的“克嚓”之声传来,韩剑秋仍在五步之外,正冷森森的注视着他,一双眸子却如此晶莹炯烈。

大吼一声,朋三省丢掉手中的九菱鞭与短刃,一屁股坐在地上,恨得双手猛扯自己的头发,又疯狂掴打自己面颊。

韩剑秋冷沉沉的道:“够了。”

朋三省“呸”了一声,怒叫道:“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领这个鸟情!老子他妈就是一头撞死,也不关你的事。”

韩剑秋默默注视着他,静静的道:“你与‘铁矛帮’有什么关系?”

朋三省楞了一下,气咻咻的道:“他铁矛帮与老子有什么鸟牵连,雷虎那老小子只不过是‘鬼谷’的傀儡,老子是来这穷山恶水找一种珍贵草药,走累了发现这山洞,便进来宿一宵,却不想遇见你这浑小子!”

韩剑秋想了想,道,“你留下吧,反正这山洞够大。”

朋三省摇摇头站起,大大不以为然的道:“用不着,老子走路便是,谁叫老子不争气打输了你?活该餐风宿露,他妈老子这就走!”

韩剑秋面上毫无表情的对着他,声音冷冰冰的道:“不要赌这区区之气,朋三省,夜寒风厉,这里正好留宿。”

朋三省迟疑了片刻,叹口气伸出手来,道:“好吧,算我姓朋的阴沟里翻大船,八十老娘倒蹦孩儿,老子交你这个朋友,我叫朋三省。”

韩剑秋伸出左手与他相握,语声缓和的道:“我已知道你叫朋三省了。”

朋三省满脸的横肉一热,独目中有一股讪讪的表情,他浓黑的眉毛一扬,粗哑的道:“那么,你叫什么?”

韩剑秋道:“韩剑秋!”

“韩剑秋?”朋三省摇摇头道:“这名字生得很,以你这身铁铮铮的武功,在武林中不该没有名气,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韩剑秋一拂头巾灰土,回头道:“梅儿,烦你去点好蜡烛。”

贴壁屏息的梅儿微点螓首,轻轻走进洞内,隔了一会,有擦打火石的声音,随着一团晕黄的烛光已亮了起来,蜡烛嵌插在山壁石缝之中,光亮虽然微弱摇晃,却也难得可贵了。

韩剑秋拉过梅儿坐在一起,朋三省拿过他的兵器放在一边,又到壁根拖出一捆干枝来,他大声道:“山寒露重,我怕晚上气候凉,所以事先费了好大劲弄来这么一捆柴火,还没烧着,呃,你们就来了,现在正好用上。”

说着,他将木柴堆在中间,打了火石用枯草燃着火,洞中被点点火光一映,顿时温暖起来,那火光映得梅儿美丽的脸儿,韩剑秋英俊挺拔却泛着冷酷神采的面庞,朋三省丑陋却直率粗犷的脸孔,红红的,迷幻的,晃摇的,有着一股特异与古怪的意味。

朋三省烤烤火,搓搓手道:“呃,啊,韩……干脆我就托个大,称你一声韩老弟,韩老弟,你该不是也来掘草药的吧?”

韩剑秋摇摇头,注视着伸缩吐舌的火苗,双眸反映出一片绚灿的光芒,他悠悠的道:“我是来办一件事的,一件刻骨铭心,魂萦梦系的事……”

朋三省显然是个大老粗,他有些迷茫的半张着嘴,像是未曾十分听懂对方言中之意。

一侧,梅儿瑟缩在韩剑秋的长衫里,她眨着眼,依偎着韩剑秋写道:“韩哥哥,可是前去鬼谷寻找无耳老鬼替伯父母报仇?”

韩剑秋点点头道:“这当然是主要目标,还有,许多恩怨……现在,不说也罢!”

说到这里,他将身旁的皮囊解开,拿出一大包油纸包着的熏肉、咸菜及干粮来,分别送给梅儿及朋三省,又顺手将水壶也放在梅儿跟前。

梅儿感激的接过,望着他似是在道:“你不吃一点?”

韩剑秋仿佛十分倦乏,他怜惜的看着梅儿,道:“你吃吧,梅儿,我不饿。”

离开火堆远一点,韩剑秋又从皮囊内扯出几条毛毡,丢给梅儿与朋三省一人一条,自己却和衣裹着身过去躺在一边。

朋三省迷茫的搔着头发,朝着梅儿呲牙一笑道:“你这朋友真怪,面冷心热……呃,我已吃过一顿了,不过,呃,还可以再吃一些,再吃一些……”

韩剑秋伸出一个头来,道:“朋友,你最好不要找她答讪,她是个哑巴!”

朋三省尴尬的一笑,开始大口吃起手中的熏肉与干粮,啧啧有声。

梅儿食不知味的轻轻咬着一块干粮,目光却一直在背向这边的韩剑秋身上打转,她明白,他承受着太多的隐痛、悲哀、以及愁苦。

山洞里——

傍晚升着的火堆已经熄了,洞中吹入阵阵寒风,不知什么时候,雨又下起来了,像无尽的苦涩与冷漠,那么愁煞人的落下,落下。

忽然,韩剑秋悚然睁开眼睛,他仿佛听见了什么,静默了一会,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听觉,跃身而起,他刚刚跨出一步,躺在他身边不远的梅儿已轻轻坐起,一双眼睛迷惑的瞧着他,微俯身躯在地上写道:“时间还早,韩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韩剑秋压着嗓子道:“洞外有人来了,还有马嘶之声,你怎么也听见了?”

梅儿落寞的一笑,极快的写道:“我根本一夜未睡。”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一根针刺了他一下,往事又立刻涌上心头——

从“遁世一狂”出掌,到“无耳道长”杀父,从“飞天狐”的施救,到胞妹——蓝毛女失踪,从……

这一对好心师徒,为了他,飞天狐至今下落不明,而这哑女——梅儿,今夕落得如此结局,都是因为他而起!

他再次的做着无言的呼叫:

报父母之仇!

报断指之仇!

报走火入魔之耻!

找飞天狐!

善待梅儿!

他摇摇头,留下一声叹息,行到洞口。

从山洞往远眺,不错,在洞外的山坡之下,果然有着五、六十骑正朝这边包抄上来,他们前面,还有着十多只高大凶恶的白毛犬,在吠叫闻嗅,东奔西跑。

身后响起朋三省低哑的、惊异的语声:“咦!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些灰孙子?他们骑着马、带着狗的,这种架势不像狩猎,倒像是在抓逃犯……”

朋三省猛然住口,瞪着韩剑秋道:“老弟,这些人可是冲着你来的?”

韩剑秋淡淡的道:“不错,但我并不是逃犯。”

朋三省独目一睁,道:“是结仇?”

韩剑秋平静的道:“就算如此吧!昨天我宰了他们三个人。”

朋三省用手一抹脸,愣愣的道:“他们?他们又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

韩剑秋转过脸去,道:“铁矛帮!”

朋三省怔了一会,用力一拍韩剑秋肩头,道:“我帮你,老弟,干他奶奶个狗熊!”

侧过脸来望了朋三省一眼,韩剑秋的眸子里有一股异常的亲切与温暖感觉,他轻轻的道:“你不怕缠上麻烦?”

朋三省气得一呲牙,低叫道:“这是什么话?简直不成话嘛,姓朋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会皱皱眉头,这点小事又能算啥?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大伏堡’出来的人儿都是铁铮铮的,他妈的铁矛帮能啃得了么?”

“大伏堡?”

韩剑秋念了一句,却急忙往后一退,低声道:“来了,都是穿着紫衣,外罩翻白披肩……”

梅儿凑上一步,忧虑的在韩剑秋手背写道:“是铁矛帮的人,韩哥哥,一定是昨天你杀的三个人被他们发觉了,而我又失去踪迹,他们便出动了大批人马搜山。”

这时,山洞外的斜坡上已奔过来五六头白毛巨犬,只只掀鼻暴齿,目闪绿光,一路吠嗅着奔向山洞这边。

梅儿靠前看了着,又疾书:“一见这些西土的‘白狼犬’就令我想起古军来,他和这些畜牲的长象毫无二致。”

朋三省咧嘴一笑,道:“姑娘,你回山洞去,这里有我跟韩老弟足够打发他们。”

梅儿瞪了朋三省一眼,又羞怯的低下头去,山洞下面,此刻已有二十多名彪形大汉围了上来,他们清一色的左手握铁矛,右手执鬼头刀,个个形容精悍,神色沉练,典型的江湖草莽。

韩剑秋与朋三省分隐两侧,梅儿则进入里面,不一会,洞外的人声已嘲杂起来,还杂着起落不停的狗吠与骏马嘶声。

隐隐地,下面一个尖厉的嗓音大叫道:“喂!洞里的人,快出来,咱们是紫芦山区铁矛帮的人马,山里发生了事,咱们要与洞里的各位朋友对对盘,有梁子结算,无纠葛走路,快!”

跟着一个破锣嗓音叫道:“宗香主,张香主,大护坛,这山洞有点玄,咱们快将人马聚齐,逼他们出来亮相。”

较远一个险沉沉的口音回答道:“大护坛快到了,范头目,你调度所属将这山洞把住,咱们有的是办法,不怕逼不出这些人来!”

忽然,洞外已响起一片“嗖嗖”的尖锐破空之声,闪电的箭矢四射而来,韩剑秋立忙低叱道:“伏下,梅儿,伏下!”

几枚白羽利箭险险擦着梅儿身边飞去,她连忙伏卧地下,洞侧的朋三省已暴辣辣的道:“好他妈一群混帐东西,竟然射起箭来了,老弟,咱们还在这里等什么?”

仿佛是回答他的话声,洞外“呼呼”连响,十几支蘸满了油的火把滴溜溜的打着转子抛了进来,紧跟着一阵皮筋弹动的声音,数十个熊熊燃烧的草球冒着浓浓的白烟弹射飞临,有的撞到洞口石壁掉了下来,却仍有二十个火球射入,那浓厚的白烟带着一股呕人的抽心恶臭,火辣辣的,暴烈烈的,唔,是白磷的气味!

朋三省大骂一声,“呼”的扑出洞外,魁梧的身形不向下落,反而直凌空中,在空中他伸臂张腿,怪异的旋了三个半弧,然后,隼厉而美妙的落在五丈之外。

听着洞外的嗥哀与惊叫,韩剑秋迅速在空中闪掠,方才飞进来的火球又冒着白烟被他用脚一一飞踢出去,窒着气,他急切的道:“梅儿,用壶中的水浸湿毛巾,蒙在口鼻上面,记住,不要出来。”

“来”字说完,他已电跃而出,在空中手臂一挥,一个空心筋斗,人已站在地下。

刚刚围上朋三省的一些铁矛帮之众,猝然又发现了韩剑秋,俱不由哗然一惊,但又立即分出二十多个人向这边抄了过来。

魅鹰朋三省双手插腰,正在跺着脚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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