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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神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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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目泪尼心头一震,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都差点要跳出来。

把母亲找回来?

师父不是说,母亲早就去世了吗?

“家母早已去世,何作此言相戏?”

“呵呵……”一阵凄厉的笑声,从悲愤的红老头儿口中发了出来,震得一目泪尼双耳“嗡嗡”作响。

红老头儿激动地道:“你母亲并没有死,她正受着人间最残酷的折磨!”

一目泪尼双眼发直,怔怔地瞪着红老头儿半晌,始惊疑参半地说道:“老前辈此话是……”

“老夫生平从不打诳语,这等大事,岂容胡言!”

去世几十年的母亲,如今尚在人间,而且正在受着人间最残酷的折磨,一目泪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前辈,你可否告知家母现在何处?”

“这个……将来问你师父,自然晓得。”

红老头儿见到一目泪尼迫不及待的样子,似是也被这一幕人间悲剧感动,不觉间,两眼滴下泪来。

苦命的一目泪尼,自幼失去父母,而今一目不明,又遭定魂掌害,千灾百难,集于一身,沉思之余,不由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又向红老头儿道:“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非常重要!”红老头儿精神一振,突然抬头道:“你一定要报这杀父奸母之仇!”

“老前辈,您……”一目泪尼不知所措。

“玉儿,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半生不幸,屡遭奇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焉有不报之理?”

这一句话,可真把一目泪尼惊住了!天下哪里有强迫仇人之后代,向自己报仇的。

“老前辈,你对玉儿有再造之恩,我……”

“哈哈……”红老头儿满腔激愤,化作凄厉狂笑,接着又道:“玉儿,你真以为这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老夫吗?”

一目泪尼的情绪,已经激动到巅峰,一脸焦躁神色,急急言道:“难道……不是?”

“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这个人居心叵测,阴狠毒辣,虚言伪善,可是,他却想不到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一目泪尼但觉茫然,无法了解其话真义。

“既然不是,那又是谁呢?”

“这个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红老头儿犹豫地道:“不过,欲报此仇,需要很大的勇气。”

一目泪尼闻言又是一怔,望着红老头儿,哀怨地道:“天地茫茫,不知何时何日,始能找到仇家?”

言下似是焦虑不已,显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红老头见状不忍,好言安慰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日后你可以从他的招数上认得出来。”

“不知此人使用什么招数?”

“这是一套江湖不闻的绝技,叫做‘缠绵不尽鬼敲门’。”

“缠绵不尽鬼敲门?”

“嗯。”

一目泪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流直冲天灵。

武林之中,哪里来的这种招数?

“据老夫所知,此人浪荡江湖,最近现形北海长山八岛,自‘北海浪汉’处,夺得一部‘虚无心法’,目前隐遁深山,正在研习此一绝技——‘缠绵不尽鬼敲门’,不过……”

红老头儿说至此处,忽然微笑道:“老夫已经预先悟出两招绝活,将来如果幸运的话,也许可以克制他的‘缠绵不尽鬼敲门’,刚才我答应你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教给你其中的一招。”

“谢老前辈!”

一目泪尼此刻对这红老头儿,似是已经渐生好感,当下俯身一拜,红老头儿心中一阵感触,连忙弯腰将她扶起,笑道:“玉儿,你能相信我的话,使我不致蒙受不白之冤,已经算是万幸了,将来等你报仇雪恨,寻母归来,若有雅兴,欢迎你们到南海太平岛一游,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有关你父亲的事。”

“老前辈,您以前也认识家父?”

“哈哈……”红老头儿豪放地大笑起来道:“岂止认识,能够清楚你父亲的,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人!”

“噢?”一目泪尼莫名其妙地听着,觉得这老儿颇可亲近,当下心情已感轻松不少,浅笑一声,道:“待在下办完大事,必与家母往南海再谢。”

“但愿如此。”

红老头儿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直开始传授一目泪尼一套绝技。

这绝技,正是日间魔林深处,几乎令定魂掌关龙丧命的“夺魂神珠”。

提起“夺魂神珠”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确有其奇奥独到之处,原来这神珠乃以纯金属制成,使珠之人,必须利用阴阳相吸之理,运用自身内家修为,控制神珠,分合自如。人的眼睛可以传电,是以受神珠所制之人,眼睛越开,则神珠如影随形,片刻不离。人因有心理上的恐惧,受神珠攻击之时,两只眼睛被迫分开,这样一来,越发增加了神珠的威力。

无耳道长毕竟还是江湖阅历较深,悟力较强,因此,日间看到自己徒弟受“夺魂神珠”所制,惊奇之间,突然悟出其中一点端倪,再加上一目泪尼修练火侯不足,定魂掌关龙才能侥幸逃生。

人间事,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一目泪尼能从生死边缘得救,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师父从小就告诉她,杀父奸母的仇人,是红老头儿,可是,如今听红老头儿一说,又不是自己的仇人,这一点,更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么,这仇人到底谁呢?

那么,这红老头儿又是谁呢?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身世,这样清楚呢?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命运,这样关心呢?

不笑寨主听完一目泪尼的奇遇,心中自是惊奇。

因为——

这红老头儿,正是他所遇到的那个红老头儿!

这红老头儿,教给一目泪尼一手“夺魂神珠”,又教给他一手“三千烦恼丝”!

这红老头儿,为什么要对他们师兄妹如此偏爱呢?

“师妹,红老头儿既然恢复了你的行动,为什么你还要在魔林苦站十年呢?”

这一点,不笑寨主颇觉蹊跷。

“这叫做将计就计!”一目泪尼低酌一杯,得意地道:“关龙既然在我身上试了掌法,必定时时刻刻关心我的行动,如果我马上离开魔林,也许会惹来更大的不幸,因此,经过再三考虑,我接受了红老头儿的建议,干脆站上他十年,表面上看来,我遭了关龙的定魂掌力,不能动弹,其实,每天子夜过后,我多半的时间,都在苦练的‘夺魂神珠’。”

“嗯,妙计,妙计。”不笑寨主兴奋之余,举杯一饮而尽。

可是,一目泪尼却又犹豫起来。

是先报父仇呢?

还是先行寻母?

还是先到东海,去找太上老人的三宝?

不笑寨主旁观者清,此时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事,因而建议道:“报仇寻母,应是目前第一要务,只是红老头儿既未说出杀父仇人是谁,又没告诉母亲现在何处,人海茫茫,一时之间,恐怕无法进行。东海三宝,轰动武林,天下高手均已争先恐后,时不容缓,事不宜迟,依愚兄意见,不如先去东海,若能侥幸得到其中任何一宝,对于报仇寻母的行动,都将有很大的帮助,不知师妹认为如何?”

一目泪尼细思之下,缓缓言道:“还是先去东海吧!”

“东海之行,坎坷难料,天下高手云集,单凭你我这点功力,不知是否可以?”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还是听天由命吧!”

不笑寨主对于东海之行,颇多顾虑,一目泪尼似乎并不相信,凭她的“夺魂神珠”,与师兄的“三千烦恼丝”,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

“师兄,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动身。”

不笑寨主轻应一声,开门唤店小二进来收拾杯盘,二人分间躺了下来。

夜色静静,月光清清,店里的客人,都已入睡,隔壁房里,偶尔传来几声沉鼾,震荡起子夜的微波。

一目泪尼行功完毕,躺在炕上,闭目欲睡。

夜太静了!

太静的夜,容易启发人的遐思。

一目泪尼的脑中,不觉又是千头万绪。

万丈崖,水火沟!

究竟在哪里呢?

她从怀里掏出彩色丝巾,图中山川起伏,错综复杂,不知含有多少玄机!

东海——

这遥远的东海!

这神秘的太上老人!

这诱人的人间三宝!

啊!别说武林高手,江湖隐士,就是一个贩夫走卒,樵子乡老,谁不想到东海走走?谁不想到东海看看?

一目泪尼正自幻想,倏而——

轻风微动,悉嗦之声,传自窗外。

一目泪尼忙把彩色丝巾收起,惊奇之余,未及起身落地,窗户突然被风吹开。

吹开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惊魂甫定,疑虑之间——

一颗乱发纠纠,塌鼻肿眼,满脸铁青,满腮髭须的怪头伸了进来。

怪头歪嘴一张,气急败坏地哀求道:“师姑,快救我!”

一目泪尼乍见怪脸,骤寒浇心,忙纵身喝道:“你是谁?”

“我,我是……”

来人也许由于太过紧张,期期艾艾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到底是谁?

一目泪尼望着这副怪脸,心中狐疑不定。

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什么有过这样一个丑八怪的师侄来!

犹豫片刻,一目泪尼对怪头人道:“深更半夜,来此何为?有话请进来谈。”

怪头人应声跃进室内,一目泪尼不觉又是一惊。

原来这怪头人身材生得奇小,一袭黄色衣裤,倒有点儿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一目泪尼被这怪头人的怪相弄得摸不着头脑,心中突觉情势不妙,当下一面暗自戒备,一面厉声问道,“你是谁人门下?快把师承名号报来!”

怪头人神色慌张地道:“我师父是师姑的大师兄,阴沉鬼叟。”

“胡说!”

没等怪头人的话说完,一目泪尼霍地左手一伸,一股强烈劲风推出,势如排山,力若倒海,直奔怪头人“肩井”穴而去。

怪头人见一目泪尼暴怒之下突然出手,心知不好,连忙一闪,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来,没等一目泪尼再次发招,急将头上面具摘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于地,惊恐地喊道:“师姑暂且息怒,愚侄愿道其详!”

一目泪尼眼前一亮,差点笑出声来,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非常标致的黄毛丫头。

紧张了半天,差点弄出大事情来,一目泪尼望着黄衣女失声笑道:“鬼丫头,居然敢来和我玩把戏,老实告诉我,你师父真的是阴沉鬼叟吗?”

“启禀师姑,小女恩师正是阴沉鬼叟,他老人家现在遇难,请师姑前往援救!”

一目泪尼面色微慢,低头沉思不语。

过了一会,抬头道:“他的事,我管不了!”

言下不觉凄然,轻叹一声,转过头去,思潮起伏,矛盾顿生。

黄衣女站在一旁,见一目泪尼不动声色,一时急得小眼泪儿落了下来,脸上一片愁苦,望着一目泪尼,继续哀求道:“刚才逍遥叔叔已经去了,他临走时,告诉我您在这儿,我恐怕他敌不过老魔头,所以才来请师姑……”

黄衣女话未说完,一个四旬左右的男人,从隔室走了进来,此人脸上沉寂抑郁,似是已经晓得事情有原由。

“二师叔!”

黄衣女连忙跪地一拜,原来此人正是不笑寨主。

不笑寨主深沉地看了一目泪尼一眼,又问黄衣女道:“你说那渤海的‘逍遥子’也来了?”

“是的。”

“你师父现在在什幺地方?”

“就在离此不远的骷髅岗上。”

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闻言色变,显然事情具有相当成分的严重性。

骷髅岗位于白马镇东南十五里,是个江湖上触目惊心,闻名丧胆的地方。

当然啦,江湖人物所以会对这个地方触目惊心,闻名丧胆,毫无疑问的,是因为骷髅岗上有个骷髅岗主。

这骷髅岗主,是个何等模样人物?连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都闻名色变,感到辣手?

阴沉鬼叟在江湖上,并非等闲角色,凭他也会遇难骷髅岗?

阴沉鬼叟是七分洞主的大徒弟,是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的大师兄。他和这骷髅岗主会什么过节?

阴沉鬼叟是不笑寨主的情敌,是一目泪尼幸福的破坏人,此番在骷髅岗遇难,他们两个,管不管呢?

管吧,实在心有不甘。

不管吧,实在于心不忍。

以前,固然阴沉鬼叟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太多,可是,这几年来的冷漠与奚落,也够他受的了,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前嫌尽释,团圆在一起了,何必还那样计较往事呢?

同时,不管怎么样,三个人总是曾经同师一场,如今离开了师父,难道连这点忙都不能帮?

就是不帮他,去看看热闹,也未尝不可呀!

于是——

在黄衣女的再三哀求之下,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终于答应了骷髅岗之行。

二人装备停当,关门闭户,翻墙越屋,直至街心。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为了赶路,不笑寨主手挟黄衣女,与一目泪尼相偕走出城门,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十几里地的路程,在具有内功修为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艰巨的旅途,不久之后,三人已然来到骷髅岗下。

骷髅岗的地势,不算高峻,然而乱石成堆,崎岖难行,行不多远,眼前豁然出现一道狭谷,谷口处,堆着一块高大的巨石,月光下,隐隐约约地,照耀着巨石上的字迹:“骷髅岗乃我遁世一狂之地,擅入者死!”



一目泪尼心中一冷,对不笑寨主道:“这老家伙越来越狂了!”

不笑寨主心情沉重轻哼一声,不再言语,三人冒险入谷,缓缓而行,步步为营,一路虚惊,所幸尚未遭遇什么。

狭谷尽头,地势较为宽广,而且越来越高,不笑寨主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向一目泪尼道:“师妹,你看!”

一目泪尼举目望去,但见山顶远处,现出一座石屋,继续前进,景象越觉清楚,不笑寨主一个示意,三人同时隐住身形,静观演变。

此刻,正是——

明月含羞去,乌云呼啸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

“谁?”

“我!”

“哪一个?”

“出来瞧!”

“躲躲闪闪的,为怨为仇?”

“为怨的不敢来,为仇的不敢到。”

“既然无怨无仇,那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一口江湖义气。”

“哪里来的野种?藏头露尾的,也配谈江湖义气。”

“躲在狗窝里说大话,算什么英雄?”

“有种的,进来坐!”

“是好汉,出来谈!”

“要老子开门迎客,你小子恐怕还没修到这份福气。”

“老贼,休言无礼,你家爷爷来也!”

“刷”地一声,人随声到。

白影飘忽,遽至屋前。

但见举手一扬,刹时门窗俱裂。

屋内漆黑一片,无声无息。

顷刻之间,笑声大作,功力深湛,震以肺腑。

“干净人不做糊涂事,快报个师承姓氏来,死了省得阎王爷查册子。”

“大爷无名无姓,无师无门,家住长山八岛,有个白衣侠隐,人称‘渤海逍遥子’的,你总该听说吧?”

“哦!”屋中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狂言道:“天地之大,鸡鸣狗盗之徒,不胜其数,老汉可记不得那许多!”

“不识逍遥子,枉为江湖人!”

“嘿嘿!”屋中人一声冷笑,又道:“好一个逍遥子,看你半把年纪,口气可真不小,我问你,子夜闯岗扰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

“龙老魔,死到临头,还要如此孤傲狂妄,你可晓得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

“哼!我倒要瞧瞧,你小子算是天外的天呢?还是算人上的人?”

屋中人确是狂妄已极,这充满讥嘲的一笑,却把逍遥子给呆住了。

要知道“逍遥子”三个字,近几年来,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有声有色的人物,自幼居于长山八岛,虎父狮母,以草木虫兽为伴,后得异人传授,学了一身名不见经传的惊人绝技,江北一带,不论黑白两道,无不望而生畏,成了无耳道长的死对头。

像他这种字号的好汉,几曾受过这等奚落?今夜,屋中人居然如此无礼,气得他不由火上三肝,愤起丹田,直想窜进屋去,擒取老贼性命,以消心头之恨。

然而这老家伙鬼计多端,不知他内藏几许奸诈,万一中了他的圈套,岂不煞尽风景,失尽体面?

三思之余,逍遥子狠狠说道:“大丈夫闯荡江湖,当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己任,像你这种专门残杀无辜,奸人妻掳人女的作风,算什么英雄好汉?逍遥子今夜到到骷髅岗来,就是要替天下除此一害.识相的话,速将贼头拿来!”

“哎呀!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了,就凭你逍遥子,也想来要我‘遁世一狂’的头?”

“不拿头来,还人来!”

“要人没有,要头可以,不过,可不是老汉的!”

“什么?”

“头,拿去!”

片刻沉寂,接着——

“啪”!“啪”!“啪”!

三颗人头,齐飞屋外。

血肉不分,滚落丈余。

逍遥子乍惊扰悸,不由大叫起来:“啊!大哥大嫂,玲姑娘!”

惨不忍睹的场面,摆在面前,逍遥子悲恸欲绝。

小屋子依旧是黑洞洞的,朔风萧萧,袭人肺腑,逍遥子站在屋前一棵树下,望着滚在地上的三颗人头,虽已激愤填膺,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遁世一狂这老家伙,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论江湖经验,逍遥子当然差他一筹,但在功力上,却不见得比不过他,尤其是那几手绝门野技,一旦施展出来,也足够遁世一狂消受半天的。

可是,逍遥子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晓得这小屋子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一个人哪里去了呢?地上滚着了,明明只是三颗人头呀!

难道她并没有死?

难道她还在小屋之中?

不然,为什么这老家伙不敢离开半步呢?

难道——

逍遥子想到这里,突然问道:“喂,龙天仇,我问你!”

“头都给你了,还要问什么?”

“我大哥、大嫂与你无怨无仇,玲、岚二姑娘乃弱女之身,为什么你要这样赶尽杀绝呢?”

“为是的一口英雄之气!”

“好家伙,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心不狠,手不辣,哪里称得上江湖好汉?住在骷髅岗上的人,哪一个有过人性?哈哈……”

狂笑声中,屋内灯光忽明。

那自称遁世一狂的人,背窗静坐一张石桌之前,衣衫褴褛,乱发披肩,年约五旬左右,手中正在玩着两个黑呼呼,圆溜溜,亮晶晶的弹子。

根本就没有把屋外人瞧在眼里。逍遥子忍住一肚子闷气,一双锐利的眼光,不断地搜寻屋子的每个角落。一心想探得岚姑娘的下落之后,再行伺机定夺。

可惜他所能看到的地方并不大,方才来时,只是顺手用了不到二成的功力,把小屋的门窗震得粉碎,然而除此之外,四周的石壁,仍旧把屋内的一切,包得严密的露不出半点声色来。

逍遥子见到遁世一狂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正想加足功力,一掌毁掉小屋,毁掉遁世一狂。举掌之际,耳中忽然作响,只听一个清细的声音道:“逍遥兄,使不得,岚姑娘怎么办?”

“岚姑娘?”

逍遥子听罢,心中一喜,暗忖道:“岚姑娘真的还在屋中?”

“先想办法宰掉这老鬼,给你大哥报仇!”传音又道。

“报仇?哼!骷髅岗岂是你们般蠢材放肆的地方!要命的话,快给我滚,再不识相,叫你陪那三颗人头去。”

遁世一狂是何等厉害人物,想不到那远方的真力传音,竟被他听到了。

他说完话后依然背窗而坐,口中不时发出狂傲的冷笑,手中不断地玩弄着那两颗光亮耀眼的黑弹子。

这种狂态,哪里是一向自命不凡的逍遥子,所能忍受得了的!

早已中烧的肝火,使他不再顾忌其他,岚姑娘的死活,暂且不管,先教训这老贼一番,再作道理。

逍遥子心意既定,当下两脚稳桩,右掌平伸,左掌后曲,运用他独家精研的“乾坤掌法”,一招“开门见山”,静静的,缓缓的,真元内聚,掌力集中,不偏不倚,直朝遁世一狂后背而去,这种奇异的掌法,在逍遥子使来,一向是万无一失的。

但见他左掌渐渐前推,右掌慢慢旁拔,冲力之大,压力之浑,何止于千钧!

遁世一狂依旧背窗静坐,乾坤掌的深奥之处,正在于此,威力再大,掌发之时,却始终无声无息,是故遁世一狂虽已死到临头,而不自知。

当逍遥子的右掌,变伸为缩,左掌堪堪推直,乾坤潜力达到巅峰状态,突见他脸色一变刹时面无人色。

但觉掌力刚近窗前,忽而一个“浪子回头”,倒转之势,远较自己所发为大。

事出意外,逍遥子一时躲避不及,反被震退丈余,若非功力深厚,恐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遁世一狂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依旧背窗而坐。

这老家伙的武功虽然厉害,江湖上都要怕他三分,可是,逍遥子万没有想到,他会厉害到这般地步。

乾坤掌算是逍遥子的看家本领之一,二十年来,他只正式用过三次。

第一次,还在十二年前,逍遥子受阴沉鬼叟之托,一掌击退了魔林之王——不笑寨主。

第二次,是在四年之后,逍遥子夜探鬼谷,一掌引出了数十年难谋一面的鬼谷七魂之师——无耳道长。

第三次,就是今夜了。

一掌既出,不但未能惊动遁世一狂毫发,就是连人家石桌上的灯光,仍是依然故我的亮着。

说起来,也真够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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