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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于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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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之风。
乜邪见雪凤凰进退有据地打出兰花指,虎目大睁,忽然把她的招式尽数脱口喝出:“载道飞香!”“滋兰九畹!”“冷飙吹香!”“兰生幽谷!”“芳馨袭衣!”
雪凤凰见招招未打就被他说中,不免心浮气躁。节先并不熟悉她的指法,乜邪就算料敌机先,其实并无用处。但他此举令雪凤凰大有被人窥破心意之感,只觉动辄受制,所出招式完全在乜邪和节先意料中,不觉越打越乱。
“老怪物,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雪凤凰忍不住趁了间隙,扯一嗓子吼出。
节先怒目以对,把狼牙槊狂暴打去。乜邪呵呵大笑,扬手示意节先停手,对雪凤凰道:“我若是老怪物,就最爱以大欺小,你落在我手里,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雪凤凰跳开几步,皱眉道:“你怎会认得我的招式?”乜邪道:“这种附庸风雅的文人武功有什么难猜?依了形说名字就是。不信再使几招看看。”雪凤凰“哼”了一声,她偏不信邪,当下把招式略作变幻,又借助师父自创的妙手云端步施展开来。一任手若莲花,幻化成千手观音似的无数手势,脚下轻灵如踏云端,飘然若有所托。
乜邪大觉有趣,递了个眼神给节先,这回节先竟来势更猛更烈,浑似雪凤凰就是他的仇人,招招夺命。雪凤凰靠一身绝顶轻功腾挪闪跃,狼牙槊惊天动地的攻势虽如海中波涛汹涌,到底她踩了一叶扁舟,勉强能随波逐流。
“弥勒果然把绝招教给你了。”乜邪沉吟,这套步法是弥勒多年心血凝聚,他粗略一看竟想不出破解之法。雪凤凰心中默念口诀,自然而然打出兰花指,走出妙手云端步,恍如行云流水不可阻遏。如此一来,他原本的攻势变成了守势,疲于追赶。
雪凤凰奔来跑去,纵跃多于动手,突然跳出战圈,冲了乜邪大叫:“喂,老怪物,你既看不穿,能不能叫他停下来?歇会儿再打,我饿了!”乜邪哈哈大笑,节先追得一身是汗,不甘地站在一旁。乜邪笑对他道:“你别不服气,雪丫头没吃东西都这么能打,你输她一筹。”节先尴尬笑了,他代乜邪试探雪凤凰实力,自然点到即止,不必使尽绝招。但被她逼到这般地步,这丫头倒不可小瞧。
手下端上糯米蒸饭和酸蕨菜、烤雀鸟、烧田鸡,摆了一小桌。雪凤凰无视眼前危机,专心致志享用每一道饭菜,乜邪抱臂在一旁看着,眼中没了先前的杀气与狂傲。雪凤凰稍填饱肚子,捧起苗家自烤的酒抿了一口,整个人精神百倍地对乜邪道:“多谢啦,我吃饱了。”
乜邪道:“不急,你再吃些,我们聊会天。”
“好啊。你应该比我师父大不了几岁,究竟你们之间有什么仇?”她一提到弥勒,乜邪的脸顿时衰老得更迅速了,皱纹层层堆积荡漾,仿佛海浪漫过沙滩。她撇过头不忍看,心底里竟隐隐有些歉疚。
“我恨他。”乜邪开口承认,一字字仿佛咬出血来,“于国于家,他亏欠太多!”
雪凤凰怯生生地道:“师父他不是和尚吧?”乜邪摇头:“他是不是有何不同?抛家弃国,十足不忠不孝之徒!”雪凤凰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我不听,不听!”
“好。不说他,就说你——你的来历我不是不知。连你爹一直受朝中哪位权贵暗中资助,我也清楚。”乜邪神秘地一笑,“想不到他居然有胆逃脱,虎父无犬女,你能走到这里,我不意外。”雪凤凰心头如被榔头一敲,登时失色。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老父和琴娘的安危,原以为他们把一切安排妥当,谁知仍瞒不过乜邪这个苗疆一霸。
“你莫怕。你乖乖的,我就永远不会动你家人,更不会通风报信。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不会做。”
雪凤凰胆气陡然一壮,暗中捏诀,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引你师父出来,我要跟他做个了断。”
雪凤凰心里翻起滔天大浪,面上不动声色:“我有什么好处?”
乜邪呵呵一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偷我手上的玉玺。”
玉玺在他这里。雪凤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却镇定地笑道:“你骗人,玉玺这样珍贵的东西,当然是随缪宗葬了,怎会在你手里?你算什么东西。”她故意出言侮辱,节先又气得要拿狼牙槊打来,乜邪以手止住,斜了眼瞪她道:“小丫头,惹怒了我没有好处,你最好乖乖的。我这等身份,骗你作甚?不错,玉玺本该是陪葬了,可当年奉命修造陵墓的大将军,你知道是谁吗?”
“难不成是你这个老怪物?”雪凤凰随口答道。
乜邪笑道:“你说得没错,就是我。如今我既放心让大家去偷玉玺,又怎会把它真的放在那里,等你们取了去?”雪凤凰怒道:“你果真是设局害人!搞什么偷门大会惊动武林,只是骗人。你究竟想干什么?”乜邪冷然道:“黔地以我为尊,五族也好,其他江湖人士也好,若依了我便共享荣华,若想拖我后腿,必将杀之而后快!”
雪凤凰道:“你也要杀我师父?”这偷门大会,只是引弥勒出现的局,缪宗陵墓也是一样。乜邪究竟为什么要对付弥勒?雪凤凰想破头也想不通。一个远居苗疆,从未去过中原的黔州一霸,为什么会对浪迹天涯的弥勒有那么大的仇恨?
头一回,她看到乜邪的苦笑,但只是飞逝的一瞬。他摇头道:“不,我决不会杀他。无论他怎么对不起我也好,我不会杀他。”雪凤凰放下心,听他这样一说,弥勒总算是性命无忧。她不信凭乜邪的功夫能杀得了弥勒,但毕竟他是一代霸主,人多势众,若有日玩起阴谋来,弥勒未必敌得过。她一边厢自顾自替弥勒担心,乜邪一边玩味她的神情,说道:“我若对你师父毫无恶意,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帮你什么?抓我师父?”
乜邪点头。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怎么也不会背叛师父。”
“不是背叛,只是帮个小忙。我需要你师父做一件大事,他偏偏不肯应允。”
雪凤凰抬眼看他,乜邪坦然相对,毫无作伪之色。
“说来听听,若有道理,我可以……”雪凤凰话说一半,心中一恸,她到底仍想见弥勒一面,纵然与这老怪合作也再所不惜。
“我是要请他做皇帝,怎奈他不干。”
雪凤凰大惊,茫然退后两步,弥勒,他是什么人。乜邪继续说道:“他生来就是皇子,可惜他从不想做皇帝。哼,这世上居然会有不想君临天下的人!”他眼中的桀骜之色肆意张扬,不像龙鬼,睥睨天下的傲气藏得很深。雪凤凰结巴道:“他……他……做皇帝?”
一时间,过往那猜不透想不明百转千回的心事,豁然射进一线光。
“你通身的衣料呢,须是京城彩蝶轩的手艺,否则就不肯穿;手指甲必留了一分长,整整齐齐,不多不少;我送来的饭菜你每样只吃两口,好像怕我会下毒……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什么王孙公子呢。”那是她对弥勒说过的玩笑话,不料真的说中。当今天子年幼,乜邪是想师父谋朝篡位?
雪凤凰心头正想着糊涂心思,乜邪续道:“他是武宗三子,龙鬼的舅舅。如今,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乜邪说的话像一条鞭子抽中了雪凤凰,武宗三子,她只要听这一句。
原来弥勒是前朝的皇子,缪宗的弟弟,国破家亡的可怜人。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湖海漂泊,为什么只肯教她六个月的本事。他剃了光头,他练佛门的内功,他想忘掉所有过往。他一直走,无法停留,每一寸土地都会提醒他最繁华的皇朝盛世和最凄惨的流亡岁月。
她也是他想忘掉的人吗?雪凤凰怔怔地心酸地想。
“我等了十五年,他一直踪影全无,直到我发现他在江陵收了个好徒弟。”
雪凤凰一惊,神思才拉回,脱口而出:“难道你早知我会来黔州?”乜邪点头:“你即便不来,我也会找人引你来,黄笙不就把你带到偷门大会?”雪凤凰心想难道黄笙竟是个双面探子,乜邪看出她心中疑虑,笑道,“如果没有他,罗怒怎能乖乖走进陵墓?若不是你师父出手,五族的势力恐怕一夕尽灭。”
雪凤凰道:“他们要是答应了龙鬼的提议,肯依附骥尾,你是否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当然。如果他们当时肯应了,鬼儿就会带他们出墓。”
雪凤凰喃喃叹道:“原来龙鬼真的知道出路。”她心里失望,龙鬼在她面前演得逼真,她那时拼命护他,原来仍是被他利用。不知不觉中,那小孩子亦在她心中占了一份位置,任一人挪动这位置都会让她不舒服。乜邪短短几句话,令雪凤凰惆怅若失。
乜邪看出她心中难过,本想狠下心肠就任她去了,终究被她眼中的黯然所打动,叹道:“该难过的是我。鬼儿对你仁至义尽,如果最后那刻你们没找到出路,他一定不顾一切先救你出来。”雪凤凰呆了一呆,想到龙鬼在墓中让她始终跟着他的话,如今想来,这孩子何曾怕过生死,纯是想救她的缘故才故意那样说。
“如今你对这玉玺有兴趣了么?”
雪凤凰挺直了身。她要拿到玉玺,才有可能见师父一面,做下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实现当日的梦想。这是她期待许久的机会,而这枚牵动天下的玉玺,又与师父的命运隐隐地连接,这使她愈发渴望能得到它。她昂然对乜邪道:“好,我一定会拿到缪宗玉玺,你等着。”
乜邪赞许地一笑,又饶有兴致地问:“小丫头,我忘了问你,你为什么要去盗玉玺呢?它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处?”
这一问勾出前尘往事,想如红线大隐于市,略一出手便纵横江湖,拯救苍生。也想做一件让师父自豪的大事,不仅被师父认同,更被这江湖认同——她这个小小女子,一样能闯出一片迷人天地。这枚玉玺寄托了她的梦想。雪凤凰嘴角含笑,镇定地对乜邪道:“我要让世人知道,做偷儿也能成大侠,锄强扶弱,济苍生救万民!”
“好大的口气!”乜邪眯起眼,蹙起眉。如果让一个发下救世宏愿的人拿走了玉玺,会不会对他复国大业不利呢?这念头仅是一闪而过,在他看来这是少年发的白日梦,并不值得深究。他直觉雪凤凰这梦想的荒谬,笑意不由爬过了脸颊,皱纹显得更深。雪凤凰看出他的心意,道:“你别看不起人!你一心复国,我也没笑话你,怎么我想做偷儿里的侠客,你要取笑我呢?”
乜邪一听这话肃然起敬,敛容道:“丫头,你说得没错,你是个有志气的好孩子,玉玺就在我手,你有本事只管来取。人各有志,纵然你我道不同,但此刻都想见你师父,因而大有联盟可能,你说是也不是?”雪凤凰没奈何点头。乜邪到底想什么,是否就如他所说要给弥勒一个皇位,她不能保证。纵然是与虎谋皮,她连缪宗陵墓都走过了,这青天白日的村寨里又有何可怕?
乜邪向节先做了一个手势。节先一怔,似乎惊住,俯身向乜邪用苗语激烈地说了一大段话。但乜邪仍在摇头,节先无奈站起,对雪凤凰道:“寨王想让你学他的武功,再从他身上偷玉玺。”
第十章 摘星
雪凤凰讶然以对,乜邪玩味地看她脸上惊骇的表情,笑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功夫,能从我手上偷到玉玺?”他伸出右手放在雪凤凰面前,突然手一抖,掌上赫然多了一支银插花。那是蒙秀亲手戴在雪凤凰头上的,如今静静在乜邪手中沉睡,仿佛它始终就在那儿。
乜邪的手法之快,为雪凤凰平生仅见。她勉强挤了个笑容:“老怪物,你这是变戏法。”想了想又恍然大悟道,“节先,一定是你趁我熟睡,事先从我头上把插花摘了去,对不对?”节先哭笑不得,没搭理她。雪凤凰心知乜邪眼明手快,既训练出龙鬼的好身手,身为寨王的他当然更加出众。她逗乐完了,兀自咋呼地叫道:“不对,这支插花明明不是我头上的嘛。”她表情夸张,一只手如杨柳轻拂,把银插花稳稳从乜邪手上捞回,出手甚是迅捷。她爽朗笑着插回银花,这一番唱作俱佳,节先看花了眼,乜邪赞道:“孺子可教。”雪凤凰暗暗得意,却见乜邪一声低喝,分明声音沉闷之极,她的耳鼓偏要被震裂开来,惊慌下运足内力抵御。节先远远避开,雪凤凰却半步也腾挪不得,被乜邪气机牵引,在离他一尺前僵立。
乜邪微微一笑,两手放于胸前环抱成球,虚虚荡荡,如同捧了一个炽热的火球。雪凤凰注目他两手间劲力鼓荡,罡气奇妙地融成一团,掌心的热度可断玉熔金。这等阵势的拳掌,挨到一下都是重伤。雪凤凰提气于手,兰花指决然戳出,一式“兰艾同焚”拼个玉石俱损,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她记得学此招时弥勒曾说过,并不是用作真正的拼命。他说世人多爱惜性命,决不会上来就愿同归于尽,为吓唬人不妨起手便用。果然乜邪大吃一惊,没料到这丫头学功夫亦会不要命,他两手前推,把掌间真气旋卷推走,轰然在雪凤凰身后炸开。
雪凤凰但觉热浪席卷而过,身后倒霉的一棵小树颓然折断,刚萌出的新叶瞬间枯黄凋零,生机断绝。她心有余悸地道:“幸好你不是和我搏命!这是什么掌法?”乜邪道:“这叫枯桑掌,想不想学?”雪凤凰摇头:“我又不想拔树,学这个干什么?跟偷东西无关,不学!”
乜邪沉吟道:“那你看这个如何?”忽然幻出千手千掌,犹如百鸟扑翅群飞,雪凤凰看得眼花缭乱,头上的银插花又一个错眼不见。雪凤凰道:“马马虎虎,你教我吧。”
乜邪把口诀一一说了,叫雪凤凰向他演示一番。她娇笑一声,翻掌打来,手势或如鸟啄,或似鸟扑,竟触类旁通巧作变化。乜邪见她并不生搬硬套,更是激赏,两臂合拢成圆,把群飞的百鸟退路挡下。雪凤凰待想再兴攻势,却发现进退失据,不由停掌笑问:“咦,你这一招更好,为什么不先教我这守法?”
乜邪道:“这两招一攻一守,本是一招,叫做‘樊笼’。攻则如羁鸟出笼,池鱼入江,守则似铁打江山,固若金汤。你把那口诀反转来用,便知究竟。”雪凤凰凝神一想,果不其然,大叫有趣,拉了乜邪演练。两人你来我往,拳脚如蜂蝶穿花,越打越快。雪凤凰天资聪颖,没几下把套路摸得滚瓜烂熟,连乜邪不留神也要着了她的道。节先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伺立,心下替乜邪欢喜。他很少能看见师父如此兴致勃勃,和雪凤凰这样一招一式细致地拆解讲说,这是连龙鬼也不曾有的隆遇。节先想到龙鬼,心中一动,折回屋中去看他去了。
雪凤凰和乜邪费了大半时辰拆招,打到后来人也乏了,停下手喊点心吃。乜邪笑了摇头,叫下人依她所言侍候,甚至亲自帮她倒了茶,眉宇间一派祥和。雪凤凰不拿他当尊长,兀自像对朋友说话般道:“喂,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我觉得我也不太差,你特意教我,倒有点看不起我。”乜邪轻笑地道:“你若不够强,如何能保住玉玺,保住你自己?何况弥勒教你的时日太短,你遇上真正高手仍不堪一击。我不想你在人前出丑,顺手点拨一下又何妨?”
雪凤凰道:“哼,你拐弯儿骂我,别想我感激。听起来你很是好心,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就是不想见你。”乜邪道:“不错,我对你师父绝无恶意。等你拿走玉玺,我要你答应我引你师父出来。”雪凤凰咬着唇半晌不语。乜邪并不急,悠悠地看她,仿佛知道她必定会答应。在难挨的沉默中,雪凤凰缓缓把目光移向乜邪。他笑得很开心,知道她心动了。
“你想怎么做?”
“若是你有本事从我手中偷到玉玺,就由得你去孝康墓再走一遭。你师父既来此地,一定会去墓里好好看望孝康。那时,你便能见到他。”
“等等,我有两处想不通。其一,我师父那日救我们出墓,恐怕已拜祭过孝康,这回我再去,他也不会来了。其二,我和他相见,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乜邪阴阴地答道:“没有玉玺,他绝见不到孝康。再说,你若死在墓里,他会不会来?”
雪凤凰悚然一惊,看乜邪并无敌意,扮个鬼脸冲他笑道:“老怪物,你又吓我。不过吓我不要紧,想骗我师父么,他比狐狸还狡猾,怕不会上你的当。”乜邪露出难得的欣赏之色,道:“不错,用别人的生死去吓他,他的确不会上当。不过嘛,这回可是你,连我都有几分舍不得你死,你师父那样宝贝你,怎舍得见你送死?”
乜邪的话令雪凤凰心神激荡,怕乜邪看透心意,忙眉飞色舞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缪宗墓里虽然机关重重,花样就那几招。我师父既破得了,我仔细想想,也非难事。别说得那么嘴响,仿佛我进去就出不来似的。”乜邪道:“傻丫头,你能重进陵墓吗?你又没拿到玉玺,再进去也是枉然。”雪凤凰当即猜出他的意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玉玺在你手中,你根本不怕我们去盗墓。那墓里有比玉玺更贵重之物,要它来开启——那个宝藏之说是事实!”
乜邪笑道:“如果你能从我手中把玉玺拿去,不妨试着进墓中一看。有那倾国的财力襄助,你师父那个皇位会坐得稳稳的。”忽然压低声音对雪凤凰道,“你想要什么漂亮首饰,那里多得是,挑几样好看的带出来。”雪凤凰心中暗笑,对这老怪又多几分好感,见他鼎力助她,不由奇道:“你像有十成的把握,我能从你手上偷到玉玺。”乜邪道:“难道你没把握?”
“既然你觉得我能偷到,何不就送给我?大家省事。”
乜邪呵呵笑道:“丫头,天大的财富你要我拱手送人,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会太快流了出去。”雪凤凰眼珠一转:“那我偷到手后,你难道不会急着要回去?我若是费尽辛苦才偷到它,你瞧着好了,决不让你轻松拿走。”乜邪好整以暇地道:“宝库中数之不尽的财宝,你一个小丫头怎搬得走?如果没我这个地头蛇相助,你哪里也去不得。至于那枚玉玺,玉本身的价值并不如其他珍宝,且又是前朝之物,你要是在江湖上拿它招摇撞骗,迟早给朝廷抓去,不由**心。”
雪凤凰恍然大悟,乜邪根本不惧她拿走玉玺,甚是没趣,说道:“哼,我偏偏就要偷走不还你,让你气死。我才不信你不心疼这块玉玺,不然干吗不放在墓里,让我们偷偷看?何况你要靠它招兵买马成就复国大业!现下不过拿它诱我师父出来,你当我不明白吗?”
乜邪耐心地和雪凤凰磨嘴皮子,很久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在苗疆他是千家寨主,无数村落以他为尊,习惯了于人前不苟言笑。即便是对亲生之子,他也是严父多于慈父,管教多于疼爱。雪凤凰就像他调皮的女儿,令他没法正襟危坐相待。听她倒豆子般说话,乜邪的心里照进一丝明媚的阳光,他暗暗地想,若是这对师徒能齐心协力完成他的霸业,该是多么幸福。按下心事,乜邪说道:“若是你见到了你师父,可愿拿这玉玺谢我?”雪凤凰歪头想了半天,才道:“好,就这么说定。要是我师父真的来了,我就把玉玺还给你。他要是没来,我可拿走自个儿玩去。”
乜邪一笑,抬起手掌,雪凤凰也举起玉掌,两人的手在空中交错。
“从此刻算起,给你三日,用过晚膳就来试试。我住的屋子有几十间,你不妨一间间地找。”乜邪说完,大笑离去。
雪凤凰的脚被钉在地上,这玉玺是皇家宝贝,她一个寻常百姓见也没见过,如何去偷?雪凤凰苦笑,即便乜邪有意成全,她亦要费尽心力才能完成这件事。盗者的乐趣,或者正在于此。她抬头看天,时已黄昏,看来要夜探乜邪的住处。他既不限制她行动,让她来去自如,不如先去瞧瞧龙鬼那小子如何了。
没走几步,节先忽然在她身后现出身形,雪凤凰讶然停步,心呼糟糕,意外发觉他两手空空,毫无敌意朝她拱手见礼。她的心定了定,笑道:“你来拦我?”节先摇头:“我来帮你。”雪凤凰暗想,难道乜邪是欲擒故纵,派他来迷惑她?警惕地道:“你抓我还来不及,怎会如此好心?我不信。”节先道:“我来告诉你两件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不妨先收货看看成色如何,再做打算。”
雪凤凰笑道:“你说得在理。好,你说是哪两件事。”
“其一,玉玺的形状材质我画了样子,你瞧仔细,切莫被假的骗了。”说完,节先递上一块绢布画卷。雪凤凰懵懂接过,诧异他为何会反戈相助,帮她这个大忙。她的确不知那玉玺会是何模样,有这一幅图鉴,可省下她不少事情。
“其二,寨王的耐心极好,你若是能消磨得他没了耐心,戒心大减,便成功有望。”
雪凤凰隐隐摸到对付乜邪的法门,心想他等了那么多年,一直在筹备复国大业,果然是耐心极好之人。可惜她的耐心很糟,不晓得能不能掣肘乜邪。无论如何,节先这两个情报非常有用,她咯咯笑道:“你真是了解那老怪物!多谢啦!”
节先眉头一蹙,肃然道:“我虽然帮你,却依旧尊敬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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