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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封推]-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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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她是个骨子里极高傲的人。如今因为跟罗骞的恋情,被另一个女人百般挑剔看不上,她心里很憋屈。
    她既憋屈,罗骞着急一下也是应该。
    “我走了。”她往后面的小院走去。
    罗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若翩鸿在跃过墙头,回了自己院子,仰着头站在围墙下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回了家。
    “娘。”他找到罗夫人,干脆开门见山地道,“还有几个月就秋闱了,儿子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罗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
    她虽有钱,可以养得起绣娘,但长日漫漫,独坐家中无聊得紧,所以罗骞身上的衣物,几乎都出自她的手。
    罗骞的眼睛落在那件差不多完成的天青色长衫上,微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罗夫人奇怪地问,“有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罗骞将目光从衣服上收回,定了定神,道:“如果今年秋天能考上举人,我的亲事,能不能由我自己作主?”
    罗夫人惊讶地看着儿子。
    她没想到儿子求的竟然是这么一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罗骞的目光严厉起来:“为何要自己作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罗骞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愿意像您一样,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这句话直直地戳中了罗夫人的心。
    她脸上的闪现着各种复杂的表情。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罗骞道:“行。娘答应你。只要你今年秋天考中举人,你的亲事,由你作主。”
    罗骞欣喜若狂。
    他强压着心头的欢喜,跟罗夫人告别,便想去夏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夏衿。
    不过他终是按捺住了这份激动。他准备在夏衿生日那天跟她说这件事,算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而罗夫人那里。被罗骞那句话说得辗转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倒是从自己的遭遇中清醒过来,开始想儿子为什么以前不提,到了现在却要求自己的亲事自己作主。
    想起沈家人在时罗骞的言行,她也没派人去叫于管家或乐山、乐水。而是将自己的陪房刘义叫了来,道:“这段时间,你偷偷跟着公子,看他喜欢去哪,喜欢跟谁在一起。谨慎些,别让他发现。”
    刘义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罗宇正坐在他的书房里,听一个禀报:“……朱公子在京城找了许多郎中。都没治好他的病。怕人笑话,他干脆回了泰宁老家,不准到临安来了。”
    罗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章姨娘一来要让儿子专心念书。二来也是为了结一门好亲,所以对两个儿子的管教极为严格。
    罗宇十八岁了,不光没有娶妻,连通房、小妾也没有。再加上夏衿做事,一向喜欢神不知鬼不觉,除非有必要。她下的药都是慢性发作,有一个缓冲期的。所以罗宇吃下的药虽比朱友成早。但情况并不如朱友成那般明显。而且当时他还被罗维韬打了二十下板子,趴在床上养了好一阵子伤,所以他一直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
    直到现在伤好,又听闻朱友成患了这么种病,再想想这段时间每日早上起床并不像以前那般支帐篷,他才疑神疑鬼起来。
    他站了起来,直直地朝外面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失魂落魄地从北街出来,浑身冰冷。
    “不、不可能。”被小厮扶着上了马车,他抱着头,哭了起来。
    “定是前段时间受了伤,身子虚。要不,小人给公子找个郎中看一看?”小厮小心地问道。
    罗宇却不理他,无声地哭了好一阵,这才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是他,定然是他。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我跟朱大哥同时得了这个病?”
    他所乘坐的马车并没回罗府去,而是直接去了丁郎中府上。半晌后,小厮提着几包药跟在罗宇身后上了车,这才回了家。
    “你,这段时间盯紧了三公子。每天他去了哪里,跟谁见过面,都来禀报于我。”罗宇吩咐他的手下。
    然而罗骞这几日都没有再出门,专心地在家里念书。他要在秋闱中一举将举人功名拿下,好将夏衿娶进门来。
    而夏家三房,忙忙碌碌准备了一通之后,终于迎来了夏祁和夏衿的生日。
    夏祁得了县案首,夏正慎和夏正浩自然更不敢得罪三房,在家里叮嘱了儿女一番,便早早到了城东。而舒氏一向很少来往的兄嫂,也携了两男一女上了门。
    舒氏的父亲是个穷秀才,家境并不好。她的兄长跟着父亲虽念了一些书,却没什么天份,后来便在城里一富户家里谋了一份帐房的差事,勉强糊口而已。舒氏以前在夏家不得常出门,舒家舅舅差事又忙,兄妹俩很少见面,只有逢年过节才走动一二。
    “允哥儿这般高了?丽姐儿也成大姑娘了。许哥的媳妇今儿个怎么没来?”看到侄儿侄女,舒氏很是高兴。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举

“许哥儿媳妇有身子了,孕吐得厉害,我叫她在家里歇着。”舅太太笑得眯缝了眼。
    “恭喜恭喜。”
    舅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夏祁身上:“祁哥儿现在越发的出息了。今天满十五岁了,快要娶媳妇了吧?我把你表妹许给你如何?”
    丽姐儿今年才九岁,圆脸小眼睛,身体单薄,身高也只到夏衿的肩膀,怯懦胆小得一直躲在舅太太身后,叫她见礼都不敢出来。
    舒氏似乎是极了解自己这位嫂子,只淡淡一笑道:“我家祁哥儿的恩师特地嘱咐,不让我那么早给他订亲,怕他分心,影响学业。”
    舅太太豪爽地一挥手:“没关系,咱们先口头说好。我们也知道你们在孝中,不好商议此事。等祁哥儿出孝再过礼也不迟。”
    夏衿见夏祁脸都黑了,忍不住捂嘴想笑。
    舒氏本不想让大家不愉快,但见她娘家嫂子纠缠不放,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嫂子见谅,你家丽姐儿也太小了些,这门亲事不合适。”
    舅太太脸色一变,就要说话,舅舅却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又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她顿时又换了笑脸,看着夏衿道:“丽姐儿不合适,那衿姐儿和允哥儿的岁数正好,要不妹妹把衿姐儿给我做儿媳妇吧。”
    “那不行。”一向性子柔软的舒氏面对她嫂子,态度竟然异常强硬。“我的女儿,娇生惯养的,可不放心到嫂子那里去吃苦。”
    舅太太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赶紧进去吧。”舅舅这时候才出声,将舅太太往屋里拽。舅太太嘴里嘟嘟囔囔,跟着引路的下人进厅堂里去了。
    舒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您今天真棒。”夏衿夸奖了舒氏一声。
    舒氏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要不是哥哥娶个这样的嫂子,她也不至于总不跟娘家人来往。
    “哼!”夏衿听到夏祁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他一眼,再顺着他的眼光朝前面往去。便看到夏祷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一同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夏衿眉头微蹙。
    夏正慎和夏正浩两家已进厅堂里去了。当时舅舅一家也随后就到,一堆的人,他们也没注意夏祷在没在人群里。
    夏祷倒没有了以前那种倨傲。走近前来笑着对舒氏一拱手,介绍道:“三婶,这是我同窗潘全,也是六弟的同窗。听说六弟考中了秀才,便跟我过来一同给他贺喜。”
    潘全上前给舒氏行礼,又恭维了夏祁两句。
    虽觉得不请自来,甚是无礼。但上门都是客,潘全既来了,又是儿子的同窗。舒氏只得热情地将他们往里让。
    夏衿看到夏祷和潘全举止亲密,又见夏祁表情淡淡的,便知这潘全跟他没什么交情。遂不在意。倒是跟在潘全后面的小厮似乎直往她身后看,她不由得瞧了那小厮一眼。
    感觉到她目光,那小厮忙把头低下去,再不敢乱瞧了。
    男客在前厅,由夏正谦和夏祁招呼;女客在后院,由舒氏和夏衿招呼。夏家分了家。没了利益冲突,再加上夏祁考上了秀才。大房和二房都没人摆架子,说话都极客气;舅太太刚才碰了一鼻子灰,身边又坐着一群的夏家人,进了后院厅堂就没再提什么结亲的事,只满脸堆笑地跟大家说话。
    舒家表妹看到桌子上的精美点心,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看没人注意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得很是欢快。
    这时空,也不讲究什么全福人。过了一会儿,看看吉时到了,便由舒氏给夏衿挽了髻,插上了金簪,便算是完成了及笄礼。
    及笄礼之后便开了席。
    夏衿站在一旁,正等着几位长辈入席,便见鲁婶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姑娘,五少爷那个同窗的小厮刚才跑到厨房去了。”
    夏衿皱了皱眉。
    不请自来,主人都这么没规矩,下人也规矩不到哪里去。
    鲁婶见她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又道:“他说他找茅厕,结果走错地方了。他盯着董方看了好一会儿。”
    夏衿一怔,眉头皱得更紧了。
    董方只在她扮成男装的时候跟着出门,平时在家时,只需要打扫她们自己住的小院,然后给夏衿做些小衣、荷包之类的东西,再不用做别的活计。
    只是今天夏家请客,家里的下人全都忙的不行,董方自然不好呆在院子里不出来。因她身份特殊,不好出来叫外人看到,舒氏便分派了一个厨房摘菜、洗菜的任务给她。
    刚才进门的时候,潘全的小厮就一个劲地往她身后看,莫不就是在找董方?
    他找董方干什么?他认识董方?
    “衿姐儿,坐下吃饭了。”二太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夏衿一看,大家都坐下了,就等她入席了。
    她忙对鲁婶道:“找人盯着他,看他还想干什么。待他回去的时候,叫鲁叔盯上。”
    鲁婶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然而直至吃过饭,客人都告辞离开了,潘全和他的小厮也没有别的动静。鲁叔也照着夏衿的吩咐,在他们出门时,就偷偷跟在了后面。直到天黑,才回来,禀报道:“他们出了门,就跟五少爷分开了,潘公子带着他的小厮直接回了家。小人在外面盯到这时,也没见他们再出来。”
    夏衿点点头:“我刚才已问过董方了。她家跟潘家有亲。想来潘全在外面看到过董方跟在我身后,所以让小厮进来确认一下。”
    鲁良听了这话,脸色便不大好:“姑娘,董方的事不会给您惹麻烦吧?”
    夏衿蹙眉道:“董岩整日在知味斋和酒楼招呼客人,潘家人想来早就知道他的行踪。如今不去找他,却偷偷摸摸进来打探董方的下落,还不知打什么主意。”
    董方的事鲁良不关心,他只关心夏衿:“要是知道她女扮男装做小厮,姑娘您的事,会不会让人知道?”
    “谁规定我哥哥不能带自己的丫鬟出门?”夏衿淡淡道。这个问题,早在她带董方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了。
    鲁良想想也是。到时候,一口咬定是夏祁带着董方出门,就扯不到夏衿身上。
    他放下心来,对夏衿道:“这两日小人会盯着他家的,有什么动静,就来禀报姑娘。”
    “有劳鲁叔了。”夏衿掏出一把铜钱给他,“天慢慢热起来了,你在外面,也别省着,买些凉茶来喝。”
    “多谢姑娘。”鲁良接过铜钱,退了出去。
    因为有潘全这件事,酒楼和点心铺在董方的管理下也没什么大事,夏衿接下来就一直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偶尔要出去,也没再带董方,而是带了夏祁的小厮出去。出去的时候,也极小心。
    而罗骞自打那日罗夫人松了口,又被夏祁警告了了一通,便不好再来找夏衿,而是在家里认真念书,准备秋天的乡试。
    所以无论是罗宇还是罗夫人派去盯梢,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罗家三兄弟里,罗宸的智商差一些,即便是考个秀才,都费了老大的劲,秋闱几乎无望。所以罗维韬把希望寄托在罗骞身上,期盼着这个儿子也能考上举人,对他十分关心。罗骞在安全上又防范得紧。即便罗宇总怀疑他和朱友成生病是罗骞捣的鬼,也无从下手,加害不了他。
    日子十分平顺地到了秋闱的日子。
    秋闱的地方是在南、北直隶和布政使司驻地,临江这边的学子都要到省城去考试。早在一个月前,罗骞便带着于管家和乐水,以及罗夫人给他配的几名护卫,去了省城。
    临行前,他跟夏衿见了一面,告诉她:“我娘答应我,只要我考上举人,我的亲事就由我作由。等我回来,就去你家提亲。”
    夏衿怕他压力太大,叮嘱道:“别想太多,好好考就成。咱们的事总会有办法的。”又递给他几个瓷瓶,“这些都是常用药,你且带在身上,有备无患。”
    罗骞看到瓶子上用端正地小楷写着药名,后面则是药用范围和用法。除了金创药,还有治风寒、痢疾等常见病的药。他嘴唇动了动,望着夏衿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上多加小心,马匹跟护卫换着骑。”夏衿又道。
    “嗯,放心。”罗骞用力地点了点头。
    罗骞走的那日,夏衿并没有去送。倒是夏祁去了,回来对夏衿道:“不用太担心,他会拿个举人功名回来的。”显然罗夫人答应罗骞,只要考上举人,亲事就由他作主的话,罗骞已对他说了。
    夏衿望着窗外往下飘落的树叶,久久没有说话。
    在窗外的那棵树树叶快要落尽的时候,那天下午,夏衿正坐在窗前看书,夏祁快步走了进来,满脸兴奋地对她道:“省城传来消息,说罗大哥中了举人了。”
    “真的?”夏衿惊喜地抬起头。
    夏祁点点头:“罗府都派了帖子了,准备大宴宾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事

罗府大宴宾客,但罗骞因为要在省城里跟同窗交流,参加诗会,并未回来。
    这一日,夏衿在家里看累了书,便做起了针线。
    菖蒲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
    夏衿转头看她。
    菖蒲跟在夏衿身边日久,也学了几分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稳,些许小事,不能令她动容。如今步履匆忙、神色焦虑,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
    果然,菖蒲道:“姑娘,酒楼派人来,说有人在那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至今晕迷不醒,他朋友报了官。现在酒楼的被官府围住,正调查此事呢。”
    夏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因为得知那酒楼有岑家的股子,又有白琮周旋,董岩管理得也十分周全,那酒楼自开张以来,都没让夏衿操过什么心,且日进斗金。除去给岑子曼和苏慕闲的分红,光她一个人的进账,这半年来就有几千两银子了。
    却不想,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
    果然还得多去看一看才行。
    夏衿换了男装,叫了夏祁的小厮徐长卿,便要出门去酒楼,却不想董方不知从哪里听到说酒楼出事了,担心哥哥董岩,死活要跟着去。想想没什么大碍,夏衿便允了她的请求。
    一行人到酒楼时,便发现酒楼被衙门的差役把守着,直到她说是酒楼的东家之一,白琮跑出来确认了一下。又跟差役解释一番,才得以进门。
    一进门,就迎面碰上闻声迎出来的白琮。
    白琮见了她来。大喜,忙向她介绍情况:“今天中午来了四个客人,进门点了一盅炖羊肉,一条红烧草鱼,一个炒青菜,外加一碗鸡蛋汤。还未吃完,有一人忽然倒地。口吐白沫。其他人就连呼菜里有毒,揪着跑堂的小二不放。闹得满堂皆知,又有一人出去叫了巡逻的差役报了官。”
    夏衿点了点头,向厅堂里扫了一眼,见郎中正在给躺在地上的病人拿脉。而一个捕头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带着一个差役,在屋子中间的一张饭桌旁查看桌上的菜肴。董岩陪在他们身边。
    她走了过去,先去了病人身边,蹲下身子看了看病人的脸色,见那郎中起身去开方子,她便也伸手去拿了拿脉。
    此时董岩已知道她来了,赶紧过来,见她收手,忙问:“公子。病人怎么样?”
    夏衿站起身来,没有说话,目光却望向了那个五十来岁须发花白的郎中。
    此时那郎中正跟捕头禀报:“……恐是吃了不洁之物。”
    夏衿的眸子顿时一冷。走上前去,对那郎中拱了拱手:“这位前辈,不知我玉膳斋可有得罪您的地方?”
    捕头和郎中都转过头来。
    郎中脸上露出怒气,口气也极为不善:“公子何出此言?老朽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干过昧良心之事。你说这话,难道是说老朽故意说谎吗?”
    “说没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夏衿冷冷地看着他,“这人明明是巅疾。你偏要说是吃了不洁之物,坏我玉膳斋名声。莫不是你跟他是一伙的,看玉膳斋生意好,故意来敲诈勒索不成?”
    巅疾,就是现代所说的癫痫。
    那郎中气得胡子都颤抖起来,指着夏衿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一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巅疾?我是郎中还是你是郎中?”
    夏衿转头对徐长卿道:“拿我的拜帖,去请谢郎中来。”
    徐长卿跟在夏祁身边日久,如今也是十分得用。他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去。
    那胡子花白的老郎中见状,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转头对捕头气哼哼地道:“老朽今日在医馆坐诊,并不知这酒楼有此事。之所以来此,也是官差大人所请。官差大人莫不也怀疑老朽与这病人串通一气不成?既然这位公子不相信老朽医术,老朽这便告辞。”
    “袁郎中请留步。”捕头将老郎中拦下,转过头来望向夏衿:“这位是……”
    董岩及时上前,介绍道:“这是童子试时获县案首的秀才夏公子。张捕头想来也知晓,这玉膳斋是宣平候府岑姑娘、武平候世子苏公子和夏家姑娘一起开的。岑姑娘和苏公子已回京城去了,让夏姑娘代管此店。夏姑娘出门不便,夏公子便兄代妹职,时不时到酒楼来坐坐。今日发生这般大事,小人不敢擅作主张,便请了夏公子前来主持。”
    一听面前这个是个秀才,还是个案首,张捕头立刻换了笑脸,跟夏衿见礼。
    “张捕头,病人现在正性命攸关,在下想先给他治病。”夏衿道。
    张捕头心里虽然惊讶夏衿还是个郎中,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头微笑道:“夏公子请便。”
    夏衿从怀里掏出布包,将里面的银针拿出来,对着躺在地上病人的头部穴位扎了下去。
    一直晕厥不知人事的病人,在下针了一盏花功夫后,竟然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有惊喜的叫声从半空中传来。
    夏衿抬头一看,却是二楼的客人还没走,大家都站在围栏处朝下看。
    董岩走近来歉意道:“事情紧急,店里只疏散了一楼的客人。二楼都是包房,而且客人身份尊贵,小人只想快速解决问题,将影响降到最小,所以没有惊动他们,只派了人在楼梯口拦住。却不想……”
    夏衿点点头:“你这样处理很是恰当。”
    发生了这种事,当务之急,是救人,而不是疏散客人。如果客人在店里死了,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反之,只要人不死,什么都好说。
    这事董岩处理得极好。
    张捕头看那病人已坐了起来,似乎没有了大碍,便上前问道:“你是否有巅疾?”
    病人虽还很虚弱,闻言只点了点头,答了一声“是”。
    有这一声便够了。
    张捕头扫了他同伴一眼:“你们可还要告官?”
    那几人忙摇摇头:“不告了,不告了。”又上前给夏衿赔罪。
    夏衿眸子微冷,侧过身子没受他们的礼,对张捕头一揖:“张捕头也看到了,我这酒楼,因为这事,损失巨大,名声受损。这可不是作两个揖说声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这件事,还请张捕头为我主持公道。”
    那几人一听,惊惶失措,连连叫道:“我们几个都是寒门出身,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养活。请夏公子看在他们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夏衿冷哼一声:“你们要真是这样的人,必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生事,嚷嚷得唯恐别人不知道。说吧,你们受何人指使,到此来诬陷我玉膳斋?”
    “没有,没人指使。”
    “我们只是看到同伴样子可怕,以为他吃了什么不洁之物才会这样的,所以失去了理智……”
    夏衿没有听他们的解释,对张捕头一拱手:“这事就拜托张捕头了。”
    秀才能见官不跪,张捕头自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回礼作揖,客套了两句。
    “公子,谢郎中来了。”徐长卿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他话声刚落,谢郎中也进来了。
    夏衿跟他寒喧了几句,将事情解释了一番,便请他给病人看诊。
    几分钟后,谢郎中起身,对张捕头一点头:“确实是巅疾,而且是宿疾。”
    张捕头抬臂拱手,对楼上看热闹的道:“大家都看到听到了,今天是误会一场,这位是犯了巅疾,并不是吃了不洁之物。还请大家回去后帮玉膳斋澄清事实。”
    楼上许多客人要不就是冲着岑家面子来的,要不就是跟白琮交好,自然无一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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