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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狂妃-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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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岷英听到这里,眉毛轻皱了一下,问:“这两日排审目册给我。”
  提审司忙从旁边一摞书,抽出排审册,恭恭敬敬的双手供。
  杜岷英沉着脸看了一遍,音色很低:“未来三日,总开四堂,今日排着的,是孟那桩案子?”
  提审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孟的案子!尚书大人亲自吩咐的,说今天开堂!”
  “嫌犯呢?”
  “在地牢里好端端的,是个小孩儿,属下亲自查过,没有翻狱越狱的痕迹。”
  杜岷英抬起头,深邃多疑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冰窖呢?孟的尸首也好端端的?”
  提审司继续点头:“冰窖的门锁都安然无恙,孟的尸首也和放进去时一样。”杜岷英霍然起身,捏着那排审单,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招仵作,将未来三日排审名册涉及的案情遗体通查,孟的优先,你盯着他查,确定所有尸首无任何人为破坏痕迹。半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结果
  。”
  提审司连忙答应下来,风一般的急切跑走。
  提审司离开后,杜岷英拿着排审单直接去了尚书大人的案房,推门后,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他沉着脸问路过的小兵:“杨大人呢?”
  小兵指着前衙小厅:“巡按府庄检察吏过来了,杨大人正在待客。”
  杜岷英眉头皱的很紧:“巡按府的跑来刑部凑什么热闹?又是万立的事儿?”
  小兵摇头:“尚书大人做主将交接使纪大人送到巡按府后,巡按府近一个月没来打搅咱们了,今个儿不知怎么的,庄检察吏大清早过来了,纪大人也来了,但听那话,又没提万府尹,倒像是来……”
  “来什么?”
  “……串门。”
  “……”
  杜岷英问:“你说纪淳冬也来了,也在前衙?”
  小兵点头。
  杜岷英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抵达前衙时,杜岷英听到厅里传出爽朗开阔的笑声,他面色深沉,快步走进去,迎面对的,是他那顶头司,杨尚书如蒙大赦的脸。
  “岷英来了,都排查清楚了?丢了什么?”杜岷英先向老态龙钟的杨尚书行了礼,又抬眉看了眼对坐的庄常与他的昔日同僚纪淳冬,对杨尚书道:“衙门暂时并未发现贵重物遗失,下官正叫人继续排查地牢,对方来者不善,动静又如此大,下官怀疑
  ,与最近正要开堂的几大案要案有关。”
  杨尚书慈眉善目的点点头,又对对面的庄检察吏道:“岷英很能干,虽然年轻,但处事干练,有魄力,我这一把年纪,多数时候,还得仰仗这些年轻人。”
  庄常富态的脸也带着和煦的笑,恭维道:“杨尚书还年轻,哪里说这么丧气的话了。”
  杨尚书摆摆手:“别尽捡好听的哄我,我这老骨头自己清楚,对了,前个儿进宫,皇赏了我一盒雨前龙井,在案房里,我拿来给你尝尝?”
  “哦?那可是好东西。”庄常馋的笑弯了眼。
  杨尚书抬起两根手指,对他点了点,失笑道:“你啊你,走吧。”
  说着,杨尚书率先起身,往门外走时,路过杜岷英身边,看到他手里还捏着排审单,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交给你办我放心,无须禀了,你看着处理是。”
  杜岷英低垂着头,恭敬的应下。
  那边庄常也走了过来,与笑眯眯的杨尚书并肩,临走前他也看了眼杜岷英手里的东西,但却被杜岷英及时反扣,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个“老人家”走了后,厅里便剩下两个年轻人。
  杜岷英方才的冷峻生硬,在面对纪淳冬时,稍微松缓了一些,他前拍了下纪淳冬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问:“那笑弥勒大清早把你拉来干什么?万立案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刑部左侍郎杜岷英,年轻精明,当年是以武状元入仕,与同期出堂的纪淳冬是多年旧友,算是同僚。
  只是后来纪淳冬被调地方,杜岷英与他的联系便少了,最近纪淳冬与巡按府联查震惊一时的亭江州府尹贪污结党案,又回到了京城,两位老朋友偶尔也会约出来喝口酒,谈谈公事的烦恼。纪淳冬人高马大,杜岷英却较斯,早些年杜岷英也有些捍名,但被杨尚书提拔成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后,他收敛了不少,现在说话办事,都带了些人的官僚作风,倒显得纪淳冬这个纯粹的武将,有
  些粗鲁。
  两人都是老交情了,纪淳冬也不跟他隐瞒,直接道:“你今日要开堂的那桩案子,孟那个,嫌犯是我侄孙。”
  杜岷英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他石破天惊的,突然认了个亲。
  “什么意思?”“是这个意思。”纪淳冬瞥了杜岷英一眼,见他愣愣的表情,带着浸淫官场多年而隐含的审视,吐了口气道:“之前没想跟你说,怕你有顾虑,今天提,也是我有私心,一会儿开了堂,别动刑,算看在我
  的份。”杜岷英沉吟了足足半刻,才嗤笑一声道:“那个嫌犯,这两天来打招呼的人可不少,杨尚书都答应不动刑,你又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第1578章 身穿白色囚服,个头矮小
  纪淳冬瞥他一眼:“因为我了解你,面越是压制,你越是反弹。 越是让你不许动刑,你越是要在提审时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挫他的威风,但这事儿我没跟你开玩笑,那是我侄孙,你要敢伤他,咱俩没完。
  ”
  杜岷英将身子靠在略硬的红木圈椅,姿态有些悠哉:“既然了解我,你该知道,我从不乱打犯人……”
  “得了吧。”纪淳冬道:“刑部什么手段,我还不清楚,黑到家了。”“欸你这人……”杜岷英公正开明的形象装不下去了,责备似的瞪了纪淳冬一眼,道:“行吧,孙子都喊出来了,我给你个面子,先听证据,若是最后查出他真杀了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板子都免不
  了,你清楚的。”
  纪淳冬沉沉的问:“会验尸吗?”
  “验啊,不验清楚,怎么知道死因。”
  “那好好验。”纪淳冬起身道:“验不好,找外援,庄检察吏是给你们杨尚书推荐人才的,西进县那起连环凶杀案知道吧,那个仵作,有本事,不过我提前跟你说,那仵作,是我侄女。”
  杜岷英又呆了一下,半天才缓过劲来:“侄女,侄孙,那他俩什么关系?”
  “母子。”
  “我看你是找打。”杜岷英一拍桌子,呵斥道:“亲属遇案不回避,还主动凑去,我要真敢用她,等着被御史弹劾呢?”
  纪淳冬诚挚的道:“但她真的很厉害……”
  “赶紧闭嘴,再说一句,从这门给我滚出去!”
  纪淳冬不吭声了,但大概是担心自己的侄孙,表情并不好。
  杜岷英视线在案几那折叠得严严实实的排审单一扫而过,想了想,声音很轻的问:“昨晚你在哪儿?”
  纪淳冬愣了一下,看着他。
  杜岷英抬头敏锐的瞧着他的五官,注意着他每一个表情动作:“刚才你也听到了,昨晚刑部衙门失窃,丢了什么还没查出来,但整个衙门值班役卫都晕了一个时辰,那时候你在哪儿?”
  纪淳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哼道:“在巡按衙门写那十万字要命的定罪昭书,怎么,要不要把我也缉下,查查我说的是否属实?”杜岷英站起身来,平视他的目光,瞳孔很深:“老纪,我这里不搞歪门邪道,你是知道的,别给我动手动脚,要我发现昨晚的事真跟你那小孙子有关,我前头答应的都不作数,该打打,该罚罚,别以为
  是个小孩我下不去手,你老纪的孙子,我可不敢小看,搞不准他还真有一身了不得的绝世神功。”
  二人之间的气流顿时箭弩拔张起来,过了好半晌,门外传来小兵的通禀声,来找杜岷英的。
  杜岷英抬步离开,与那小兵一边说,一边穿过前衙回廊。
  而小厅里,纪淳冬低垂下头,眼闪过几缕复杂。
  昨晚刑部衙门进人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难道……
  想到容棱那小子跟汝降王的关系,纪淳冬不禁担忧,不会真是柳蔚夫妻俩干了什么吧?
  孟死亡案,定在午时二刻开堂,因为是内部案子,又涉及官场高层,因此堂审不开放民观。
  但实际,真正开审时,周围旁听的人也不少。国舅府来了几个,汝降王府来了几个,孟少顷府来了几个,左丞府竟然也来了几个,最后加死皮赖脸的庄检察吏、纪淳冬,还有与案情相关的公衙人员,一下把平日清清静静的刑部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
  今日的主审是杜侍郎,一个嫉恶如仇,公正廉明的老刑官。开堂之前,柳蔚混在国舅府相关人员当,将那位主坐位的侍郎大人观察了一遍,察觉到对方在众多刑部高层,过分年轻的外貌时,她有些愕然,同时又松了口气,年轻人,总深谙官场的老油条
  好对付些。
  坐在堂对面的庄常,手里捧着个小茶杯,时不时扫向柳蔚几眼,又扭头,与身边的杨尚书交流。
  柳蔚注意到庄常看过来的视线,心里感激,她没想到巡按府也会插手进来。
  “啪!”惊堂木敲击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将正议论纷纷的众人拉回现实。
  “带人犯!”
  片刻后,身穿白色囚服,个头矮小,身板消瘦的小男孩儿,在役卫拉拉扯扯的镣铐碰击声,慢慢走堂来。
  小男孩很老实,规规矩矩的下了跪,粉雕玉琢的脸蛋因为两天的牢狱之灾有些清减,他低垂下头,眼睛没有看任何地方,只专注的盯着自己膝下的地面。
  杜侍郎办事忌讳拖沓,在见人犯位后,便扬了扬下巴,对身侧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应承着亲自带人将冰窖里的孟遗体搬出来,旁边还附跟着本案主审仵作。
  “掀开布来。”
  役卫将尸身的白布打开,耳边响起细微的啜泣声,杜岷英扫了一眼,发现是孟泰的夫人,他蹙了蹙眉,似是觉得吵。
  随即他再次一拍惊堂木,将孟夫人抽抽噎噎的哭声冷硬打断,然后目光不瞬的盯着堂下的小案犯,问:“是你杀的吗?”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定格在身前苍白与青紫交错的尸首,定了一会儿,说:“不是。”
  “有人看见是你杀的,你于京城大街集市东与受害人孟发生口角争执,其后演变为身体冲突,最终你将孟撞进茶棚,击至呕血,使其当场身亡,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小男孩缓慢的扬起下巴,往日圆润可爱的双眼,此刻却几乎眯成一条直线,他咬牙盯着堂那位主审侍郎,舌尖磨着齿缝,深吸口气道:“是事实,但不是事实全部,我是打了他,并且我可以承认自己拥有
  与受害人相抗衡,甚至超越他的武力值,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死是由我造成,如果真要定我的罪,请大人拿出更有利的直接证据,证明他身的致命伤的确由我亲手造成,否则小民难以心服口服。”杜岷英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瞳孔涵盖着任何人都不容忽视的尖锐,他不信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能有这么强的逻辑分辨能力,他现在开始怀疑,昨夜的潜入刑部衙门的人,的确是去了地牢,有人与这个小
  孩说过什么,有人教这个小孩说这些话!带着满心满腹的阴谋论,高高在的杜侍郎侧眸狠瞪了从旁听审的纪淳冬一眼,再回首,对侯立的仵作道:“你说!”


第1579章 你行,你来!
  刑部的仵作是个长相朴实的年男子,他蹲在尸体面前,指着死者胸口的红色手印,言之凿凿的道:“内损又称内伤,多指由跌、碰、挤、压、踢、打等引起的气、血、脏腑、经络损伤,孟的身含有大量外伤,这些伤势或轻或重,其最重的,属心口处这一掌,掌力刚猛,大人可看到,伤口边围已发黑变青,这说明,孟在死亡时,心肺已处于严重内损状态,也是说,他正是被这一掌重击,造成心
  口碎裂,呼吸遏制,命丧黄泉。 同时孟手脚还有轻微脱臼,后背伤口细密凌乱,这些也确如围观百姓所言,孟临死前,的确遭到过大量殴打、冲撞……”
  仵作说的清清楚楚,杜岷英微扬着下颚,目光冷锐的盯着那嘴皮子利索的小男孩,挑眉问:“你还有何好说?”
  小男孩拧着眉迎视他一眼:“开胸吧。”
  杜岷英眯眼。
  “不是心口碎裂吗?”小男孩转眸看向那信口雌黄的仵作:“不开胸你能看出他心口碎裂,你能隔空视物?”
  仵作专业能力遭到质疑,有些不高兴:“小孩儿,你误伤人致死,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小男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主审大人还没判呢,您断定我有罪?断定我要求物证呈堂是属于狡辩?那这堂开得还有什么意义?直接拿张认罪书,逼我画押不成了,屈打成招嘛,我又不是没见过。”
  “砰!”杜侍郎的惊堂木再次敲响,打断那口若悬河的小孩的振振有词。
  小男孩也的确住嘴了,但在沉默两个呼吸后,他继续说:“不开胸,我不服。”
  杜侍郎的额角抽了一下,他冷目扫向一旁的仵作,命令道:“开。”
  下首的杨尚书咳嗽一声,适时开口:“若要开尸,是否去后堂较为……”
  “当面开,去后堂,谁知道有没有暗箱操作。”小男孩不讲人情的堵人家正二品大员一句,头都没抬。
  杨尚书着实为难,今个儿在场的人不少,这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个死人切开,是不是冲击有点大?
  杜岷英似没看到杨尚书给他使眼色,身子稍微侧一些,对那仵作重复道:“开。”
  仵作也是憋了一肚子气,闻言抬手让役卫送来一把小刀,解开尸体的衣服,朝着胸口要刺下去。
  谁知关键时刻,那小男孩又叫住他:“等一下。”
  “又怎么?”仵作不耐烦的瞪他。
  小男孩皱眉道:“你的手势不对,这样切下去,重了要刺破心脏,轻了得连切好几下,破坏肌理结构,你到底会不会切?”
  仵作这暴脾气,这要不是刑部大堂,他都想一鞋底子盖这熊孩子脸了。
  “我不行,你行,你来!”
  “好。”
  本只是发泄一句,哪知这小孩竟一口应下,仵作一愣,无辜的看向堂的主审大人。
  杜岷英哪能让嫌疑人碰尸体,他瞥着仵作,声音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的暴躁了:“切!”
  仵作又要动手,小男孩再次说:“不专业的验尸结果,我不接受。”
  堂下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庄常啄了一口茶水,扭头跟杨尚书道:“他是这个脾气,跟他娘一样,不过如果真让人切坏了内器,是不是更有机会让嫌犯狡辩了?不若还是找个手艺更好的?”
  杨尚书老成持重的笑笑:“我不是主审,他才是,看他吧。”
  庄常心想,你一个顶头司,你开口换仵作,区区一个左侍郎还敢拒绝吗?
  但话还未说完,见堂的杜侍郎似因气愤,一撩袍子,直接走下来。
  “本官亲自切,你看仔细了!”
  庄常一噎,盯着杨尚书:“杜侍郎还有这本事?”
  杨尚书尴尬:“毕竟是武状元出身,早年过战场,还杀过人,应该,是会的。”语气里,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心虚。
  “那这也是两回事。”庄常摇头:“杀人一捅刺个对穿,解尸可是细致活,我还是觉得女人干拿手,那个柳仵作……”
  “嘘,看面。”
  再次举荐失败的庄检察吏噎了一下,轻叹口气,只得继续朝堂前看去,然后,他看见那杜侍郎还真握着小刀,琢磨着要怎么把尸体劈开。
  对,是劈不是切,那抬手的虎劲儿,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多怕他一时控制不住,给人孟扎成刺猬。
  不过到底当官年头久了,克制能力早年好了,杜侍郎左右手试了试,终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刀尖,平缓的搁在了孟下颚的正下方。
  刺了一下,噗嗤,划开了一道口子。
  “继续。”小男孩盯着那切口,看杜岷英停住了,催促道:“一气呵成,直接划下来,注意力道,刀尖感觉到阻力收一点,不能刺破脏器,不能破坏证据。”
  杜岷英绷着脸,心想还用你教,老子才是主审,但到底还是跟随小男孩的指导,平平缓缓的将孟的胸口划开。
  习过武的是不一样,虽然姿势依旧不对,但力道控制得好,切出来后,创口平整,也不算太丑。
  小男孩长吐一口气,抬眸时,没忍住鄙视一句:“我三岁切得你好了。”
  杜岷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愤火。
  “戴手套。”小男孩又说,而后反应过来,衙门应该没有手套,便改口:“洗个手。”
  “洗手?”
  小男孩头都没抬:“验尸是件很神圣的事,我希望你尊重死者,尊重被害人。”
  杜岷英咬紧牙关,真的快控制不住了。
  但最后,憋屈的杜侍郎,还是在孟家双亲灼热激烈的视线,不情不愿的让人抬了盆水来,当场洗手,擦干,然后撸起袖子,从那红艳艳的小创口,慢慢探进。
  “注意手势,单手进去,对,手指不要挤压,欸,你别给捏破了,你手怎么这么笨?你会不会啊?啧,这镣铐……”
  杜岷英额的青筋越跳越多,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抬头一吼:“闭嘴!”
  小男孩迎着他发红的目光,终究给了面子,沉默下来。
  杜岷英小心翼翼的将那颗手感微妙的心脏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旁边早准备好的瓷盘,纯白的盘子,配鲜红的心脏,视觉冲击非常大。
  庄常和杨尚书已经在面对面说话了,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交流得非常有礼貌,眼角死都不肯往那盘子瞄半眼。
  杜岷英盯着那红彤彤的心脏,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是长这个样子的,他拿过一张干布,正要擦手。
  破小孩又开口了:“还没完呢,你把面的血洗了。”
  杜岷英擦手的动作一顿,五指缓缓合拢,掌心逐渐凝成拳头……“不洗干净怎么看,心脏本来是偏红的,我怎么知道那是血还是肉?”


第1580章 母子同堂?
  “心脏整体血液不凝,呈暗红色,表面看来,无鸡脂样凝血块形成反应,你转一下,我看一下左心房。 ”
  杜岷英板着脸,将手转个了角度,冷声问:“这样?”
  “你手挡住了,不要捏着静脉,我看不清,不会拿你平放……”
  小男孩非常严厉,被他使唤得当牛做马的杜侍郎只能压着火,再次按着他的要求,把那颗刚刚洗完,还带着水渍的心脏看了一圈儿,平摊在自己掌心。
  半晌后,他问:“看完了吗?”
  “左心扩张、充血,右心房表面有出血小点,末梢动脉呈收缩状,心肌纤维有断裂……”
  “承认了。”一听“断裂”二字,杜岷英顿时来劲,气势汹汹的发难:“果真因你殴打,导致他内器破损!”
  小男孩“啧”了声:“心肌纤维断裂,只能说明他的死亡属于正常猝死,并非病变性猝死,人都死了,心肌纤维当然会断裂,连着不会死了。”
  杜岷英脸出现了短暂的懵然,而后仔仔细细观察那熊孩子的脸,确定他不是编造,才讪讪的低下头来。
  “肺、肝、肾、脾有淤血情况吗?肺也有出血小点吗?能把其他器官也取出来给我观察吗?”
  “还要取别的?”旁边的杨尚书坐不住了:“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小男孩似没听到围观群众的抗议,只盯着身前的主审大人道:“单从心脏,已经可以看出,脏器外腔完整,左右心室圆润饱和,这说明,方才你们仵作所谓的,因我的一掌,才造成被害人心口碎裂,呼吸遏制,命丧黄泉的论证,是不实的,现在我已经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证实受害人不是因与我斗殴惨死,但光这样还不够,受害人真正死亡原因是什么?显然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我并不是在胡搅蛮缠。不负责任一点儿,我咬住心脏完整这一说法,这个杀人凶手的名头你们盖不到我头,但我从小习医,也经剖验尸,我希望这桩案子能水落石出,我也希望致使受害人真正死亡的原因,能大白于天下,能让主审大人您,受害者家属们,包括在场关心本案的其他大人们
  ,都看到一个真相。”
  作满分,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差点被他诳过去了。
  杜岷英沉默了半晌,心里想的,还是这些话,到底是谁教这小孩说的?纪淳冬吗?但以他对纪淳冬那二愣子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个智商才对。正思索着,听边的庄检察吏长叹口气道:“这孩子,和她娘一样,太实诚了,不过要真这么一样一样的把内脏挖出来看,也太拖沓了,不如,还是请个高明的仵作,
  直接验吧,杨大人,那柳仵作……”
  “庄大人说的柳仵作是谁?”杜岷英突然插嘴。
  柳蔚也看向打断了庄常不遗余力硬喂给杨尚书第三十五次安利的杜岷英。
  短暂的愣神后,庄常极快反应过来,手指一偏,准确无误的指向云家旁听席:“她!第二排第三个,柳蔚,快站起来,挥个手给杜侍郎看!”
  随着庄常这一动作,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一点。
  柳蔚在众人的注视下,满头黑线的站起来,想了想,到底如庄检察吏所言,对堂前的杜侍郎挥了个手,然后磕磕巴巴的打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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