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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玄霜-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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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兆南偷眼望去,只见两人笑意中,流露出无比的凄凉,同时滚下了几滴老泪。
    方兆南道:“一年之前,晚辈殷殷期望正和老前辈昔年用心一般,如何能在武林之中扬名,但这不足一年的时间之中,晚辈身历目睹诸多惨变,深深的体会盛名得之不易保名更难,早已雄心消散,只望能仗凭所学,做一点武林之事,早日息隐,落个数十年清静岁月,心愿已足了!”
    北怪黄炼哈哈一笑,说道:“辛老怪,咱们不能再为往事悲伤,老迈感叹了,影响所及,害得这位年纪轻轻的方兄弟,也受了咱们感染,意志消沉,雄心不长。”
    南怪辛奇突然一跃而起,目注方兆南笑道:“我和黄兄,数十年江湖行踪,只知为私人争名争气,不辨是非,全以自己的好恶之念,到处胡作非为。
    我们生平之中,经历了无数凶险,但件件都不能流传后世,传诵百代,是以才有老怀落寂,不胜仟悔之感……。”
    他微微一顿,接道:“那牛鼻子老道的丹药,倒是很灵,我经过这半日运功调息,已觉得伤势好了大半,看来三五年内,还不致老迈而死……”
    方兆南接道:“大哥武功精纯,再活上三五十年,也不算什么难事。”
    南怪辛奇微微一笑道:“三五十年,我老哥哥倒不敢想,除非被人家打死之外,活上个三五年,大概还有希望,不论能活好久,但我将尽我风烛残年之力,助你成就一番事业。”
    方兆南揖拜道:“这个叫小弟如何敢当,大哥千万别再提它了。”
    北怪黄炼道:“我也有此心意,已相辛老怪商量过了……”
    他们两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们南北二怪,大半生江湖岁月,也都是留给人们可怕可畏之事,除了两人各怀鬼胎相处在一起,别人对我们,无不是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暮年晚景遇得你这样今年轻之人,不但对我们有着相救之恩,而且还替我们南北二怪,消除了数十年一直相互猜忌之心。
    因此一点,已够我们受用不完,何况感恩应回报,理所当然,兄弟如再推拒,那就是清浊不分,不愿交我们这两位老哥哥了!”
    方兆南呆了一呆,说道:“小弟薄德能鲜,如何能当得二位这等深情的爱意,只怕要有负两位的期望了!”
    辛奇哈哈一笑,道:“咱们就一言为定,老弟也不用作谦词,南北二怪一生行恶,坏事作完,暮年老迈之时,也该作几件有益世人的事情,给他们看看,也好给当代之人一新耳目,武林后辈有个借镜。”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两人一生孤僻,彼此相处了大半生,一直相互猜忌,不敢信任,自然是再不会有其他的朋友,他们般的对待我,我如果拒不相受,只怕要激起他们愤怒之心了——”
    心念一转,肃然说道:“两位这般相待小弟,我方兆南感激不完,但我既不存争霸武林之心,又无意自立一派门户,两位要相助我在武林做件大快人心的事,也就够了……”
    南怪辛奇接道:“不论你要做什么,我等均将全力以赴,助你成功。”
    方兆南突然转脸望着北怪黄炼,打铁趁热的说道:“小弟现有一事,想求黄兄赐允。”
    北怪黄炼微微一笑,道:“可是我和昆仑派牛鼻子老道订的比剑之事么?”
    方兆南道:“不错,昆仑派乃当今江湖上正大门派,一两句意气之言,引起一场杀劫,太过不值,请看小弟面上,免去这场约斗算了!”
    黄炼略一沉吟,笑道:“兄弟既然觉得不值,那就不用比了。”
    方兆南抱拳一揖,“多谢大哥赏脸。”
    黄炼突然转脸望着南怪辛奇说道:“辛老怪,你今年几岁了,方兄弟年轻最小,排行最低,那是不用说,咱们两个抢谁大谁小,倒是该先行算算,免得他叫起大哥来,咱们两个抢着答应。”
    南怪辛奇笑道:“不用算了,就算你是老大如何?人说咱们南北二怪,我一直在你前面,你当老大,咱们就两不吃亏了。”
    黄炼仰脸沉思了片刻,道:“大约算来,我大概一百零一岁了。”
    南怪辛奇看他神色之间一片认真之情,心中甚是感动,当下低头默算了一阵,道:“我大概九十九岁了,如果你算的不错,那就长我两岁。”
    黄炼道:“如此说来,在下是老大了?”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两个一生孤寂的老人,数十年中造了无数的杀孽,想不到临老之际,竟然幡然悔悟,这两人已到了善恶的边缘,可以为恶,也可以为善,此时此刻,必需激动他们向善之心。”
    心念一转,立时长揖说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说完,真的拜倒地上,大礼叩见。
    北怪黄炼正襟而坐,竟然受了方兆南大礼参拜。
    方兆南抬头望去,只见北怪黄炼一双隐在花白长眉下的环目中,泪光莹然,簌簌欲滴。
    他伸出干枯的右手,摸在方兆南的头上,说道:“兄弟,我这一生之中,从未接受过别人这般的敬意,虽然常常受人参拜。
    但那些拜我之人,内心之中,都对我充满着怨恨,他们是乞求我饶了他们的性命……”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大哥老迈了,不知那一天会突然死去,我这一生中,双手沾满了杀孽、血腥,早该死去了。上天却让我年登古稀,大概就是要在临死之前,遇上你这么一位小兄弟。
    我不愿回顾既往仟悔昔年之错,但却愿将以残余之生,助兄弟在武林中创出一番事业,南北二怪的行动,一向是只有好恶之念,没有是非之分,兄弟,今日老哥哥受你这一拜,日后的岁月里,将全力以赴助你成名江湖。”
    方兆南道:“大哥这般垂顾小弟,真叫我不知如何报答。”
    黄炼笑道:“快去拜见过你二哥吧!南北二怪数十年江湖行踪,从来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合我们二人之力,大概不难使你扬名武林,雄视江湖。”
    方兆南道:“小弟只望得二位兄长助力,作几件有益于人间之事,怎敢妄图称霸武林……”
    说着转过身子,又对南怪辛奇拜了下去。
    辛奇也和黄炼一般的正襟而坐,接受了方兆南的大礼。
    禅室中洋溢着和蔼的气氛,素来冷酷的南北二怪,脸上都泛着一片慈祥的微笑。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大愚禅师突然出现在禅室门口。
    方兆南欠身一礼道:“老禅师。”
    大愚禅师合掌笑道:“施主的身体可好些么?”
    方兆南道:“多谢挂念,晚辈精神很好。”
    大愚禅师笑道:“天下各大门派,不知如何知道了冥岳妖妇相犯我们少林之事,纷纷赶来助拳,老衲在接风酒宴之上,谈起敝寺能得保存,方施主居功第一,辛、黄两位老前辈仗义勇为,出手相助,才使敝寺脱出这次劫难。”
    方兆南道:“主要的还是贵寺中弟子用命,晚辈何敢居功?”
    大愚禅师微微一笑道:“老衲谈起了方施主勇拒强敌之事,与会之人,无不心生敬慕,特命老衲赶来相请一见。”
    方兆南道:“老禅师这般的夸奖晚辈,叫我如何敢当?”
    大愚禅师道:“老衲原不敢打□施主,但施主如若精神甚好,那不妨请去一见。”
    方兆南略一沉忖,道:“老禅师这般抬举晚辈,晚辈如再推辞,就有些矫情了。”
    大愚禅师望了南北二怪一眼,低声对方兆南说道:“辛、黄两位老前辈盛名早已传遍江湖,与会之人大都早已闻名,不知可否也把两位请去一见?”
    方兆南还未及答话,北怪黄炼已抢先说道:“不用了,南北二怪已经老迈了,让我们这位小兄弟代表去吧!”
    大愚禅师合什答道:“两位既然不愿露面,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回顾了方兆南一眼,道:“当今九大门派,已有五派掌门人亲自赶到,均在酒席筵前等待施主,咱们走吧!”
    方兆南应了一声,轻轻带上禅室木门,紧随在大愚禅师身后而行。
第四十一回 受盘查难释众疑
    穿过几重庭院,到了一所高大的殿门之前。
    大愚禅师横向旁侧让开一步,道:“方施主请。”
    方兆南欠身一礼,缓步走入大殿之中。
    这是少林寺最后一幢的大殿,左傍达摩院,后依藏经阁。
    广敞的大殿中,早已备好了五桌酒席。
    居中一桌,坐着青城派的青云道长、昆仑派的天星道长,另一个青袍老叟和一个全身白衣的中年妇人、及一个面色红润,形如孩童的黑衣人。
    另外四个圆桌之上,分坐着各色装束的人,有疾服劲装的英挺少年,有道装佩剑的中年人,有身着袈裟的和尚,和两个身着翠绿裙衫的少女。
    方兆南除了认得青城派的青云道长、昆仑派的天星道长外,就只认识随同青云道长同来的弟子张雁一个。
    他先对张雁点头一笑,停步不前。
    他无法分清楚座中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入哪个席次中,只好停下脚步。
    大愚禅师急行两步,走到方兆南的身侧,高声说道:“这位就是老衲刚才谈起的方施主了。
    大殿中所有之人的目光,一齐转目注视在方兆南的身上,有的点头示意,有的拱手作礼。
    大愚禅师欠身肃容,把万兆南让入居中一席,一面低声说道:“老衲替方施主引见这位当代高人。”
    德高望重,名播八表的大愚禅师,对待方兆南的恭敬神态,使居中席位上的各派掌门宗师,不得不起身相让。
    天星道长当先站起,欠身一笑道:“方大侠。”
    青云道长也接着站起,挥手一笑。
    这一来,那青袍老叟,和那白衣中年妇人,以及那面色红润形如孩童的黑衣人,也随着站了起来。
    大愚禅师指着那青袍老叟道:“这位是雪山派的石三公石老前辈。”
    方兆南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石三公淡淡一笑道:“老夫晚来一步,未能目睹方大侠一显身手,当是一大憾事。”
    方兆南只觉脸上一热,道:“大愚老前辈有意夸奖,使晚辈汗颜无地。”
    大愚禅师指着那位白衣中年妇人,接道:“这位女施主,是点苍派的第七代掌门人曹燕飞。”
    方兆南躬身垂首,抱拳说道:“晚辈方兆南,见过老前辈。”
    曹燕飞微微一笑,道:“方大侠不用多礼,本座已得大愚禅师之口,闻得你的神勇。”
    大愚禅师又指着那面色红润,形如孩童的黑衣人,道:“这位乃是崆峒派的童叟耿震,耿老前辈。”
    童叟耿震淡淡一笑道:“老夫二十年未履江湖,中原武林形势已大变不少,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又见一代少年英雄。”
    方兆南道:“老前辈过奖了。”
    大愚禅师端起座前酒杯,道:“为我们少林之事,有劳诸位长途跋涉,老衲感激不尽。”
    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群豪各自干了一杯酒,落了坐位。
    童叟耿震目光环扫了大家一眼,道:“南北二怪没有来么?”
    大愚禅师笑道:“辛、黄二位老前辈避世已久,不愿多见生人,坚辞老衲之邀。”
    耿震冷笑一声,道:“老夫数十年前曾和他们会过一面,算来已有四十春秋了,想不到两个老怪物,依然故我,不改昔年之僻。”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昔年‘七巧梭’纵横江湖之时,老夫适在闭关期中,致未能一会那妖妇,是以闻得‘七朽梭’重现江湖之讯,立时请命掌门师侄,兼程赶来中原,想不到竟然晚到一步,仍未能会那妖妇一面……”
    此人一口一个老夫,自恃身份极高,似是把在座中人,全都视作晚辈。
    大愚禅师身居主人之位,眼看无人接他之口,立时笑道:“得承老前辈千里迢迢亲身赶来相助,实乃敝寺之幸。”
    石三公突然接口说道:“耿兄如想见那妖妇,也不是什么难事——”
    耿震急急接道:“请教石兄?”
    石三公道:“在座之人,要算耿兄和在下年事最长,如若耿兄有胆,在下极愿奉陪耿兄到冥岳一行,会会那妖妇,看她是何等模样的一个人物。”
    这两人似是有意在群豪之前,表露出自己的身份,高过在座的一辈,一搭一挡,老气横秋的。
    那白衣中年妇人柳眉微微一耸,笑对青云道长道:“道兄比我们早来一步,不知是否见到了那冥岳妖妇?”
    青云道长道:“贫道虽然抢先了诸位一步,但到时那冥岳妖妇已经退出了少林寺了……”
    他突然一整脸色,肃然的说道:“不过贫道却比诸位多见一些惨烈一战后的遗迹,那就是满地堆积的死骨……”
    童叟耿震突然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不知那妖妇眼下是否还在这嵩山附近?”
    大愚禅师还未及答话,石三公却抢先而起,接道:“以老夫料想,他们绝然退走不远,说不定就隐藏在这少林寺的附近,老夫之意……”
    他疾快的把目光投注在大愚禅师脸上,接道:“由贵寺派出高手,分别搜寻强敌下落,一有警讯立时回报寺中,老夫就不信那冥岳妖妇生得三头六臂,勇不可当。”
    大愚禅师沉吟不语,心中却在千回百转,思索石三公之言。
    昨宵一战,少林寺造成溃不成军之势,冥岳中人在将要大获全胜之际,就是隐隐听得笛音或萧声,使那穷凶恶极的冥岳妖妇闻声而退。还有那自称方夫人的白衣少女,分明是有意的赶来相助,而且来的这般及时,这重重疑问,被石三公一言勾起,不住在心中回旋——
    童叟耿震冷然望了大愚禅师两眼,看他凝目沉思,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恍似未曾听得石三公之言,不觉心头微生怒意。
    当下一顿手中酒杯,冷冷说道:“大师父,你可是入定了么?”
    大愚禅师自知失了仪态,一时间急不择口,长长吁一口气,道:“老衲正在思索一件不解之事……”
    他望了方兆南一眼,接道:“那时,这位方施主剧战受伤,南北二怪两位老前辈,也被那妖妇暗器所伤,敝寺中弟子伤亡累累,已难挡强敌锐锋……”
    他微一停顿,又接道:“出人意外的,是那妖妇却突然下令撤走。”
    全场中人,都为之微微一愕,只有青云道长听出了大愚禅师言未尽意,淡然一笑,默不作声。
    还是大愚禅师打破了沉默,接道:“因此,老衲断言冥岳中人,极可能会去而复返,说不定就在今夜之中。”
    石三公目光环扫了全殿,纵声大笑,道:“贵寺掌门方丈,飞函武林,召集泰山英雄大会,当时老夫正和掌门师侄,研究一种武功,无暇分身,据闻那场英雄大会,到的高手甚多,不知这般人现在何处?”
    大愚禅师目注方兆南,道:“泰山集会的武林同道,大都失陷于冥岳之中,这位方施主,是唯一逃出那次劫难之人。”
    石三公冷冷的望了方兆南一眼,说道:“那次与会之人,都是些何等人物,怎的这般无能?”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泰山英雄大会,论人才也算极一时之盛,除了少林寺的大方禅师之外,还有武当派的萧遥子、鲁南抱犊岗的袖手樵隐史谋遁、西域无影神拳白作义、三湘高手、伍氏兄弟、以及冀北雄主侯振方、昆仑派天行、天象两位道长……”
    童叟耿震一拍桌子,道:“这些人呢?”
    方兆南道:“与会高手,将近百位大都死难,小部份降敌!”
    石三公道:“别人暂不说他,萧遥子是生是死?”
    方兆南道:“萧遥子老前辈已为冥岳岳主收用……”
    石三公霍然站起身,怒声接道:“黄毛孺子,信口雌黄,萧遥子是何等人物,岂肯偷生事敌!”
    方兆南道:“晚辈之言,句句真实,老前辈不肯相信,那也是无法之事,好在来日方长,老前辈不难查明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大愚禅师合掌接道:“老衲愿为方施主作证,昨天大战之中,萧遥子确曾现身助敌。”
    童叟耿震摸摸颔下的少年胡子,接道:“袖手樵隐,他当真归附冥岳了么?”…方兆南道:“不错。";昆仑天星道长突然站了起来,肃然问道:“贫道两位师弟天行、天象,死在冥岳一事,方大侠可是亲目所见么?”
    方兆南道:“如若贵派之中,只有两人赴约,晚辈可以肯定的告诉道长,他们都力战而死了。”
    天星道长身体颤动了一下,突然仰脸大笑,道:“由来名将几人回,学武之人,力战而死,那该是没有丢我们昆仑派的颜面。”
    他的声言,不住的颤抖,显然他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激动。
    方兆南回头望了青云道长一眼,";贵派之中,可有两位道长去赴那泰山大会么?”
    青云道长黯然长叹一声,道:“他们可也是战死冥岳了么?”
    方兆南长长叹息一声,道:“都力战死了,他们光受剧毒,后力不继,致为强敌所伤。”
    青云道长默然垂下头,低声说道:“方大侠证实了贫道的猜想,虽然恶耗动心,但贫道一样感激。”
    大殿中突然间隐入了一片沉寂,似是所有的人,都为方兆南口述的恶耗,默向死者致哀。
    沉默延续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
    石三公突然转目望着大愚禅师说道:“道兄可知道那冥岳中人,为何会突然撤走么?”
    大愚禅师道:“这个正是老衲百思不解之处,似是被一曲似笛非笛,似萧非萧的乐声所惊走。”
    石三公道:“萧声引凤,乐曲醉人,但老夫却从未听过音韵之学,能够惊退强敌。”
    石三公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接道:“冥岳一战,使天下武林精英,伤亡近半,目前只有我根深蒂固的九大门派,仍屹立江湖,那妖妇如若志图武林大业,必得先把我九大门派逐一消灭,此事说来容易,但行起来却难若登天。”
    昆仑派天星道长,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石老前辈的话虽说的不错,果是言之有物,句句中肯,但美中不足的是缺乏显明的内容,隐晦不明,若有所指。
    贫道深信现下在座中人,都和贫道一般的急于了然石老前辈言中的真正含意,尚望坦然相示,以释群疑。”
    石三公肃然的点头道:“道兄问的很好……”
    他冷峻的眼光,缓缓移注到方兆南的脸上,接着说道:“因此老夫对这位力阻冥岳高手,勇猛绝伦的万大侠,动了极深的疑心——”
    静坐一侧,久未接口的方兆南,忽然淡淡一笑,道:“老前辈不知疑心晚辈些什么?”
    石三公厉声说道:“如若老夫的论判不错,你也可能是那冥岳妖妇派来卧底之人……”
    在座中人,虽然大都猜想出石三公言语之间隐示之意,但他这般单刀直入的说出之后,仍然引起了全场的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投注到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数月来历经生死大劫以及那触目碎心的惨态,使他保持了和年纪极不相当的沉着和镇静。
    他在众目炯炯相注之下,毫无惊惧之容,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如若是说不对呢?”
    这反唇一问,却大大出了在座人的预料,暗中对他的机智和镇静,油生敬佩。
    石三公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冷然说道:“以老夫一生的江湖历练,自信这论判不致有错的。”
    童叟耿震一瞪双目,怒声接道:“在座中人,是何等身份的人,岂能容忍你这等狂放的神态,还不给我住口!”
    他说的声色俱厉,大有立时翻脸之意。
    方兆南狂态骤收,停住大笑之声,淡然说道:“晚辈不过是武林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身份地位,均不足和在座诸位抗衡,只因机缘凑巧,适以恭逢泰山盛会,目睹惊心动魄的武林惨劫……”
    石三公冷笑一声,打断了方兆南未完之言,接道:“与会之人,大部份身遭惨祸,陷身冥岳,百位以上的武林精英,都未能逃出劫难,单单你一个人化险为夷……”
    方兆南笑道:“所幸脱身劫难的绝不止晚辈一个,不过这些人目下都不知落身何处……”
    大愚禅师怕他们把话说僵,突然插嘴说道:“方施主乃目下唯一目睹冥岳惨劫经过之人,老衲虽知方施主身历冥岳变故,但始终未能详细一闻经过!”
    他似在思索措辞,微微顿了一顿,又道:“如若方施主能详细的说出在冥岳中目睹惨劫经过,当可尽释群疑。”
    方兆南沉吟了良久,说道:“晚辈际遇复杂幻奇,纵然说将出来,只怕也难以使人相信。”
    大愚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少林寺短短数日,老衲已目睹了方施主的奇怪际遇甚多,不少事确实使人费解。”
    方兆南神情萧索的微微一笑,道:“冥岳中凶险经过,回想起来如梦如幻,何况晚辈除了目睹身历的经过之外,对其事源起经过,所知有限,说出来既无法使人相信,还是不说的好……”
    大愚禅师慈眉微微一耸,默然不语,缓缓坐下身子。
    这位仁慈的老僧,心中既感激方兆南力挽狂澜,拯救少林的恩情,又觉得石三公说的甚有道理。
    只听石三公高声说道:“那冥岳妖妇虽然狂妄,但她心中定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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