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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琢玉点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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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荷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截住了她越说越离谱的话头。
“既然要添彩头,那自然得要公平,都做一千两吧。”
话音一落,古韵当下就扯住了她的袖子,有些着急地数落道:“说什么胡话,你拿得出一千两?何至于跟她赌一时之气…”
古意殷守皆诧异地看过来,亦是一副想要劝说、欲言又止的神色。
韩修白怔住了,苏青荷是什么境遇,他最清楚不过,要是有一千两的家底,她何至于带着幼弟借住在琳琅轩的后院里,费劲心力相出那件翠香囊,也仅仅是为了他那五十两的赏钱。
“映岚……”韩修白刚唤出云映岚的名,而后者一个噤声的眼神,就让他预备劝说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云映岚唇边勾起笑意,好像怕她反悔似的,极快地应了一声“好”。
解玉砂附在飞速转动的钢盘刃上,老象皮料渐渐被磨开了一条缝,众人又重新围至解石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不足小拇指粗的切口。
“滋啦—滋啦—”
细小的裂口慢慢被打开,云映岚的心里当下就咯噔一声,一个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可怕猜想化为了现实,活生生地摆在她面前。
“不可能……这翡翠是老种水,绺裂不可能吃进去那么多!”
云映岚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那钢盘每往里切进一分,就像切进了她的皮肉里,她的脸色就青白一分。
韩修白在一旁心疼地安慰她道:“别灰心,看样子这料应该能做一条手环…”
一盏茶后。
“没关系,还能打一对贵妃扁镯…”韩修白安慰的声音渐渐变小。
又是一盏茶过去。
“咳……至少能做几只花牌…”说完韩修白轻咳了两声,自己都觉着尴尬,垂眸担忧地望着云映岚。
解石机上的翡翠被完全切成了两半,高冰翡翠伴着纵横交错的绺裂一通到底,像是两面被碎了的翡翠镜子,似乎被风一吹,就要裂成指甲大小的碎片,那些绺裂如同顽强的杂草,拼命地钻挤进翡翠里,且毫无规律,有深有浅,成功地将一块完美的高冰翡翠化为了一块毫无用处的废石。
摆件镯子是不用想了,顶多能抠出来三四块花牌料,能挽回几十两银子。
云映岚彻底失了血色,一张杏脸灰白如土。
她爹是文人清流,名望有余,家底不足。当今圣上性节俭,早些年简化官制,首先便拿京官开刀,她爹好歹是四品的官员,一年的俸禄才区区八十两银子,在这样的高压下,再清的清流也被迫合污成了浊流。
她远远没有其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光鲜,她此番前来就只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捞钱,而万万没想到,赌石界泰山北斗薛定山的儿子居然也会看走眼,拉上她的一千二百多两银子通通打了水漂。
云映岚忍住不去看薛琏,她怕控制不住她眼神中的怨怼愤恨,手中攥着的绢帕被揉捏得不成样,转身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韩修白,一双秋水翦瞳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几欲掉下泪来。
薛琏倒还好,紧紧盯着那块垮了的石料,面上不辨喜怒,似是在极力维持着体面的风度,也或许是他肤色太深,变了脸色也看不出来。
古韵对云映岚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不屑一顾:“呵,你看着吧,会有缺心眼的上赶着替那位大小姐擦屁股还账的。”
果然,韩修白上前一步,伸出右臂想要把云映岚揽进怀中,但碍于众目睽睽,他抬到半空中的手又僵硬地缩了回来,改为抚拍她的肩头:“映岚,没事的,所有的难处,我会替你解决。”
这次云映岚倒没再怕招人非议了,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像从空中旋下的羽毛般无助轻柔:“修白…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赌垮是很正常的事,哪能次次都擦涨呢,你没看到我方才还赌垮一块呢。”韩修白指了指墙角那几块黑藓垮石,语气委屈无奈,成功地让靠在肩上的人破涕为笑。
薛琏站在一旁对他二人的互动无动于衷,苏青荷倒有些猜不透这三人的关系了。一开始,苏青荷以为云映岚和薛琏是一对璧人,韩修白是单方面的相思,还懊恼自己说错话,但现在看来,她和薛琏倒像是刚刚建立起来的生意伙伴的关系?
跟韩修白既不明确拒绝又不肯承认,在苏青荷无意间道出翠香囊的缘由捅破了窗户纸后,她表现得十分抗拒,却在赌垮了一大笔银两后,又向韩修白抛出了橄榄枝…
这样一拒一迎,将男人玩转于鼓掌之间的本事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青荷犹豫是不是该用朋友的身份去提点下韩修白,免得其失脚栽倒在美人沟里。
但见古韵古意这对与韩修白有十几年交情的兄妹,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苏青荷决定还是不趟这浑水了。
这玉石一条街里几乎每一秒都有一块石料切垮,毕竟不是自己的钱打水漂,围观的众人们不痛不痒地唏嘘几句,过后又把目光集中在了苏青荷那块其貌不扬的黄沙皮上。
解石师傅抹着脑门的汗,有些不耐地问:“还切不切?”
“切。”苏青荷应了一声。
古意和殷守帮忙把毛料搬到了解石机上,解石师傅细看了两眼,便咋舌摇头。苏青荷走上前,在毛料右边三分之一处比划了一下道:“从这切吧。”
“得嘞,您说切哪儿就切哪儿。”解石师傅漫不经心地应了,将钢刃对准苏青荷比划的那条线,开始踩动踏板。
从三千五百两的降级成了五十两的毛料,围观的众人有些兴致缺缺,有些人甚至已经等得不耐烦而离开。
这块半点莽松都没有的愣头青真能切出翡翠来?
而让众人们摇摆不定的是,苏青荷从始至终气定神闲的神色,以及方才她一口应下的一千两赌注。
解玉砂从玉石表面缓缓流下,被割开的细线逐渐加深,像是有淡淡的光华从那切口中溢出。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石料彻底被切成了两半。
众人的视线全聚焦在石料露出的切面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冰青花
“切涨了!”
“居然还是上好的冰种!”
“这毛料竟能切出此等翡翠来,这姑娘真是走了天大的好气运…”
短暂的宁静后,众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艳羡之声。
一半切面是白花花的垮石,另一半切面则是满满当当的冰种飘花翡翠,宛如一泓被盛在白玉瓢里的春水,清清透透。在这大暑天,光看上那么一眼,便觉得通体舒泰,清新怡人。
随着众人的沸腾,不少路过的行人穿过堂屋,争相伸长脖子去看那解出的翡翠。作为掌柜的傅同祯心里很复杂,店里切涨了翡翠是好事,但怎么偏偏是这个苏青荷呢。
眼见不断有人循声走近店面,实是个招揽生意的大好时机,也顾不得啥面子了,傅同祯舍去老脸,大声吆喝着:“出绿了!都来看一看啊!五十两的毛料切出了冰种青花!”
比傅掌柜心里还要复杂的就数云映岚了,瞪圆了杏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切面,水种竟不亚于她那块老象皮的质地,更让她胸口发闷得是,那片翡翠一片光滑秀色,别说绺裂了,连一丝夹棉也无。
接近响午,阳光懒懒地挥洒下来,在翡翠光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晕,云映岚只觉双眼都被灼得滚热,眼底那片水雾瞬间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看着苏青荷被一群人围着恭贺道喜,云映岚只觉一股火气堵在胸口处,嫉恨、不甘、懊悔各种情绪纷沓而至。
“姑娘,你这料子卖不卖?”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挤到苏青荷身边站着,一语道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这么通透折光的翡翠面下不可能只有浅浅一层,中年男子许是看苏青荷不识货,抱着想要捡漏的心理就此一问。
苏青荷只是笑了笑,对解石师傅说:“接着切吧。”
解石师傅的手有些激动地发抖,人人皆有爱美之心,每天从他手中解出的垮石不计其数,像体积如此大而完整的冰种飘绿翡翠,一年能碰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随着苏青荷话音落下,解石师傅舀起一勺解玉砂浇下,调整钢刃角度,沿着毛料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珍宝一样贴着皮壳边,一点点地往里切,动作明显比方才谨慎了许多。
不消一刻,在解石师傅熟练的刀工下,一块上百斤的冰种飘绿翡翠被完完整整地解了出来。
整块翡翠呈上轻下重的三角型,单是摆在解石机前的桌架上,苏青荷脑海中便浮现出它做出成品后的画面。
这要做成观音坐莲的摆件,那是何等的圣洁庄严而又浑然天成,中央偏左的那抹翠绿,正好可雕成观音手中的杨柳枝,整个翡翠澄净空透的质感,都与观音大士衣袂飘飏,临空欲仙的形象分外契合。
然而,周遭鼎沸的人声忽然让苏青荷清醒了,好笑地摇了摇脑袋,她这个浑身就剩下几两碎银的无业游民,还想着相玉呢,眼下把这块翡翠卖了,在兖州城换得一处容身之所才是硬道理。
还未等苏青荷开口,原先那位中年男子又出声了:“姑娘可真是有眼光。这料子有百来斤,我出八千两银子。”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只听殷守轻笑一声:“这位兄台,你这价给得可真不厚道,”转头看向苏青荷,“我出一万两。”
古意诧异地偏头望他,有些不满道:“你抢我生意做什么?”
苏青荷也分外纳闷,殷守家里不是做布料和瓷器的皇商么,买她这翡翠做什么,难不成自己回去雕着玩?这爱好也忒奢侈点了吧……
殷守显得很无辜,摊手道:“我近日准备在京都开一家玉石店,正是缺货源的时候,如今翡翠行业形势大好,只许你家挖矿,不许我家开店了?”
古意被噎了一下,怎么到他嘴里自己就成了挖矿的了?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想反驳都无处下口。他家确实有两处矿点,但好的翡翠料永远是供不应求,且人力也有限,每月矿点产出的翡翠远远供不上他家在梁州各地数十家玉石店的消耗。
“我出一万五千两!”一位身穿华服锦袍的年轻公子哥接着喊价。
“两万两。”殷守抖开手中折扇。
“我出两万三千两!”中年男子咬牙跟进。
“三万两。”
殷守抬起扇子缓缓扇了两下,等了半天发现没人吱声,中年男子拂袖而去,于是转身对苏青荷和傅同祯道:“银货两讫?”
苏青荷点点头,殷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数了三十张面额一千的递给了她,然后对傅同祯说:“料子先放在这儿,过后我会差人来取。”
傅同祯当然应允,将原本应给苏青荷的木牌给了殷守,作为到时候取货的凭证。
殷守不用担心傅同祯会卷走翡翠不认账,这木牌便是为了斗石大会专门制作的编号标识的木牌,在兖州城官府衙门都有详细记录,除非傅同祯带着老婆孩子,远走到渺无人烟的穷乡僻壤,躲在山上一辈子做山顶洞人。
苏青荷握着那一小叠轻薄轻薄的银票,瞬间有一种从农民工跻身千万富豪的即视感,心里的那块摇摇晃晃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转过身,对从切出绿开始就一直在装哑的云映岚笑眯眯地说道:“云姑娘,彩头呢?”
云映岚咬咬唇,顶着众人四处聚集而来的目光,继续装聋作哑。
到底还是韩修白地站了出来,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苏青荷:“这彩头我替映岚添了,清荷,恭喜你。”
最后一句话,苏青荷听得出来,是真诚实意地道喜。于是,她没有伸手去接,报之淡淡一笑:“既然韩少都那么说了,这彩头便作罢,云姑娘,你便还按你原来的说法,你做东请大家伙几个吃酒喝茶吧。”
这无疑是卖韩修白一个人情,一千两和面子相比,显然是后者对于他来说更重要,以己度人,苏青荷给了云映岚台阶下,这比收了一千两银子更让韩修白感激。
一千两银子和韩二少的人情,在兖州城,显然也是后者更值钱,苏青荷乐得当个和事佬。
就在苏青荷准备离开时,云映岚不知又触到了哪儿根弦,突然叫住她:“苏姑娘,不知后日的斗石环节你可参加?”
苏青荷摇摇头。
“那还真是可惜了,以你的眼力,说不定可拔得头筹,赢得那十万两的赏钱呢。”
苏青荷明显能听出她话里的激将,但听到“十万两”赏钱时,心思还是微微一动。
云映岚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柔柔地轻笑:“不过像方才那块冰种料子也就顶多入围而已,”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神色,语气像是对有许多年交情的旧友说话,柔婉得不可思议,“我在斗石擂台上等你。”
***
一出戏尘埃落定,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也有几个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漱玉坊挑了几块毛料当场开解,然而结局是悲是喜,苏青荷就不得而知了。
薛琏说是有事去处理,匆匆和他几人分道扬镳,云映岚跟韩修白一路,古意古韵兄妹准备沿街去扫荡合适的玉石明料,用来扩充自家的储备资源。苏青荷便莫名地和殷守走在了一块儿。
苏青荷偏头望向殷守,状似无意地问:“你不去和古家兄妹一起挑明料?”
“不急,”殷守负着手,嘴角挂着悠哉的笑,“我发现跟着你,似乎更有趣。”
“……”
苏青荷默然,一门心思只想着怎样甩掉这条粘人的尾巴,如今身上有了钱,又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正想借此多买几块毛料,而这么个大活人在身边跟着,她总是不方便施展异能。
毕竟她那比挑西瓜还快的挑石速度,实在会很令人怀疑。
“这家店人怎么这么多?走,进去看看。”
苏青荷回过神来,只见殷守已翩然跨进了一家玉石店的大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认命地跟了进去。
☆、暮色现
走进店门,只见一堆人呼呼啦啦地围成一圈,在堂屋后的院子中央看解石。
解石架上摆着一块不输于云映岚那块大小的毛料,同样在毛料边缘开了一个窗口,露出莹莹的翠肉,与云映岚不同的是,这块翠肉的部分很完整,没有任何的绺裂,只是水头稍差了些,应该是冰糯种。
人群的最中央,紧挨着解石机旁,并肩站立着一对锦衣男女。苏青荷只觉得他二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女子娇滴滴地喊“陵郞”时,苏青荷才恍然大悟,这俩人不就是和她乘坐同一辆到兖州城的马车,坐在她旁边的那对苦命鸳鸯么。
此时解石已接近尾声,随着解石师傅倒完最后一舀解玉砂,那块毛料被彻底分作两半。
切面处白花花的一片,乃是最常见的明料垮法:靠皮绿。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男女,这一秒便大惊失色,女子当即哭喊着扑到毛料上,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被唤作陵郞的男子震在原地,嘴里只重复地喃喃道“不可能”。
苏青荷皱起眉头,扯了扯殷守的袖子:“别看了,走罢。”
殷守原巴望着能切涨,趁机再买下一块明料,眼见着上好的明料赌垮,瞬间也没了兴致,摇头道:“如今想碰见一块称心的好翡翠,怎么就那么难呢。”
二人走出玉石店,女人的哭喊声渐渐听不清晰,苏青荷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沉重。韩修白赌垮,云映岚赌垮,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那块靠皮绿的价钱恐怕和云映岚买的石料价钱不相上下,这应该是那对私奔情人全部的家当了吧,就这么付之一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兖州城生活。
自己若没有异能,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呢?苏青荷在心底摇摇头,若没有异能,她恐怕就不会去赌石了,至少不会将全部的家底赌在一块石头上。
记得前世时,她听一位前辈说过,在赌石界想要一路走下去,且记住两个字:“莫贪。”
干赌石这行,还是心态决定命运。
想通其中关节后,苏青荷调整好心态,和殷守继续挨家扫荡着玉石店。
苏青荷怕殷守发现异常,只得把每块毛料在手里仔细把玩一番才放下,装模作样地品鉴莽带松花。
由此一来,效率十分低下,整整一下午,才逛了五六家玉石店。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苏青荷的怀中多了三块带编号的木牌,分别是一小块芙蓉种和两大块豆青种的翡翠毛料。
苏青荷没做当场解开那么打眼的事,只是付完钱,将毛料暂时寄放在了玉石店,只要在后日之前去取回便可。
现在手中有了闲钱,苏青荷琢磨着得空就去置办个宅子,客栈人来人往的,老住那儿也不是个事,况且她买下的毛料放在客栈也太不安全,虽然从外表看只是普普通通的原石,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外壳下是货真价实的翡翠,随便丢了一块,她会心疼死。
苏青荷打定主意,哪怕是别人闲置下来的二手宅院,有个地方落脚便好。
殷守见她垂着头走路,半天也不出声,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我想最近去置办个宅子,常住在客栈实在太不方便,殷公子可有门路?”苏青荷斟酌着回问。
古代的房屋买卖并不像现在有着正规的渠道,人脉、金钱缺一不可。苏青荷原本也没抱多大的期望,毕竟殷守不是兖州人,没想到他闻言轻笑一声,竟是允诺了下来。
“我在这兖州城还有些朋友,明日我便帮你去打听,应该能在回京之前帮你处理好。“
“那真是太感谢了!”苏青荷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后又思索了下道,“不需要太大,只有我和阿弟两个人住。”
殷守点头,两人并肩走着,此时薄暮残霞,玉石一条街上的人群并没有那么拥挤了,三两成行,有人欢喜,有人颓丧,
夕阳将俩人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红彤彤的日头悬在楼宇之间,像刚剥开的鸭蛋黄儿,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苏青荷这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有些抗议地小声叫起来。
“除了你阿弟,你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殷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苏青荷心沉了沉,饥饿感一霎那消失不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空落落的。
她摇摇头:“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殷守顿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古家兄妹邀你去梁州你不愿,那京城呢?”
见她微微一笑,张口似要拒绝,殷守又慌忙地补充了一句:“我那玉石店刚开,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要是去了,便也不用费心这宅子的事了,我亦会帮你打点好。”
苏青荷沉吟了下,还是拒绝了:“我实在没有离开兖州的打算,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京城的。”
殷守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没有再勉强,只合着苏青荷的脚步慢吞吞地走着,像是在暗自思索什么。
穿过玉石街的门头,碰巧遇见了古意兄妹,看着他俩疲惫无力的神色,想来收获也不大,于是相约明日辰时在此碰面,继续看石。
苏青荷其实想要独自行动,但又想不出合适的缘由拒绝,且刚托了殷守帮忙,只笑着应了。
倒没见韩修白和云映岚,几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与古家兄妹和殷守告别后,苏青荷回到了和丰客栈。在掌柜那续交了一日的房钱后,苏青荷回到房内,只见小包子无比认真地在临字帖。
案几上摞起一小打写满字的宣纸,最上面一张墨迹还未干。苏青荷拿起小包子正在对照着下笔的那张字帖,凑近一看,竟然是一封家书。
纸上的字体是曲直方圆的行楷,清雅秀致,一撇一捺尽是风骨。下笔洒落,如水流云,但几处收笔露锋,显出写字的人有些不耐烦的心境。
纸上的内容都是琐碎的小事,但用词十分言简意赅,读起来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像是在一板一眼地汇报行程和工作。
小包子抬头望来,眼眸透着欣喜:“阿姐,你回来了。”
“你一整天都在客栈临字?”苏青荷问。
小包子乖觉地点头。
“这封家书你是从哪儿得的?”
小包子眼神移到那封书信上:“是前天帮阿姐解围的那位哥哥给我的。那位哥哥说只借我临一天,这书信还要寄回家中,说是黄昏来取,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
是那个长着娃娃脸的青衣少年,他们不是已经退房离开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客栈?
不知为何,苏青荷看到那张字时,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那位少年,而是那位墨发玄衣的清冷男子,他和这字一样,孤洁清凛,透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韵。
“字临得很不错,休息一会罢,别累坏了眼。等会吃过饭,阿姐带你去街上逛逛。”言罢,苏青荷把案台上的笔墨都收拾好,然后拿着笔墨砚台和那封家书找到了掌柜处,将笔墨还给了掌柜,顺便问了那玄衣男子的房间。
“那公子性格真是怪,明明腿脚不便,还非要住那三楼的上房,呶,天字壹号房就是了。”
掌柜显然对那公子印象很深刻,低头拨着算盘,眼皮也未抬地对苏青荷说道。
***
和丰客栈三楼,天字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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