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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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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一带马僵,向路旁略让开了些,那四骑风驰电奔般从身侧驰过。

马上坐着四名劲装大汉,为首一个青衣虬髯汉子,背上斜插着一对判官笔。当双方错身而过的时候,飞快向海云和苹儿扫一眼,便催马,绝尘驰去。

海云摇头道:“看情形,今夜不但睡不成觉,连路也赶不成了。”苹儿登时紧张起来,说道:“这些家伙一定又把咱们当作祸水双侣了,此事不弄个清楚,咱们今后真要得寸步难行了。”

海云道:“只怕不仅咱们,凡是近日在长城附近结伴同行的年青男女,都会被怀疑是祸水双侣,除非……”

正说到这里,蹄声再次震耳,后面又有四骑飞驰而至。

马上人的衣着,与先前过去的四人极为相似,为首的是个四十八阴大汉,腰际缠着一条亮银练子。

四骑超越向前驰去,那阴沉大汉章回头向海云狠狠瞪了一眼。

海云含笑扬手道:“兄台请留神,仔细风沙吹进眼睛去了。”

那大汉没有回答,催马退自去了。

苹儿连忙扯了海云一下,埋怨道:“事情已经够麻烦了,你何苦还去招惹他们?”

海云道:“咱们不去惹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惹咱们的……”

说话之间,金铃蹄声交作,又有四骑分两批越过身侧,向前飞驰而去。

苹儿默察形势,发觉了那二十余骑中已有一半驰过,剩下的一半仍然紧紧盯在后面,分明是布置好前后来击的阵化.急忙道:“表哥,看情形咱们被已包围.现在该怎么办呢?”

海云抬起头问四周望了一眼,突然一抖丝僵,低声道:“跟我来!”

两匹马同时加快速度,扬起一阵尘土。奔驰了半盏热茶光景.海云目光后掠,见身后十余骑也跟着追来,忽然将马头向左一带.离开大路,循着一条小径落荒而奔。

苹儿问道:“咱们往那儿去啊?”

海云一面策马飞奔,一面答道:“那边有片林了,咱们去林子里歇一会,动手的时候才有力气。”

那是一座橘子园,树矮且稀,占地也不广,林后依傍着一座小山,林子侧面有栋泥屋,大约是园主用来看过的休息之外。

快马奔近橘林,海云一提夏气,由马背飞身而下,顺手向马股上拍了一掌,将坐骑驱入林中。

苹儿也如法泡制,飞身落地,扭头向大路张望,只见那十余骑正作扇形散开,缓缓向橘材包抄过来。

海云拉着苹儿快步跑进泥屋,急急将屋门和仅有的一扇木窗都关闭起来。

这泥屋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粗糙的木桌,和一张用石块砌成的土炕,炕上布满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海云微笑道:“这地方还不错,如果再有一盏灯,那就更好了。”苹儿却耽心的道:“可是,这是个死地,那些人若将屋子包围起咱们就别想脱身了。”

海云道:“他们入数超过咱们十倍不止,即使不到这儿来,一样会被他们包围,在这儿反而安全得多。”

苹儿道:“你以为躲在屋子里,他们就不敢进来了么?”

海云道:“他们当然敢进来.但至少在入夜之前,不会有所行苹儿道:“你凭什么断言他们会等到入夜以后呢?”

海云道:“理由很简音:第一,他们见人在屋中,不虑逃走.尽可从容布置,不必急于一时;第二,彼明我暗,如在白天动手,咱们可以用暗器固守,对他们不利:第三,这二十余骑只不过是部属,他们真正的首脑还没有赶到。”

苹地道:“你知道他们的首脑是什么人吗?”

海云轻松的摇摇头,道:“不知道。想来总是武林中有点势力的人物吧!”

用手指了指土炕,又道:“趁现在没有事.你先调息一会,我得找根火炬,亮起灯光。”

苹儿惊道:“你还要点火干什么?”

海云笑道:“你见过渔船夜晚捕鱼吗?”

苹儿道:“捕鱼怎样?”

海云道:“渔船夜晚捕鱼,一定要点然灯火,有火光,鱼儿才会上钩。”

苹儿仍然不懂他的含意,却也不想多问,蹑足掩至窗前,吵目向外张望,突然失声道:“咦!那些人怎么都不见了?”

海云连看也不看,自顾捡拾干柴。结扎火把,日里漫应道:“放心,他们不会走的,一定躲在橘林里,等候首脑人物到来,再采取行动。”

苹儿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海云道:“当然是先礼后兵,先用好话班咱们出去,如果咱们不肯,就用武力强迫就范,不过……”

他微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既然把咱们认作祸水双侣,就算用强,也不会出手太重,以免失手把咱们打死了,得不到宝藏的秘密。”

苹儿恨恨地道:“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随便见到两个人,居然就认定人家是祸水双侣,而且不容人家分辩,哼……”

忽然又诧异的问道:“表哥,你怎么知道他们另外还有首脑人物呢?”

海云道:“这些人衣马鲜明,一看即知是属于一个颇具势力的江湖世家或帮派,如果他们的首脑人物在场,昨天夜晚怎会忍气吞声,不在招安客栈中露面?”

苹儿皱眉道:“果真如此,等那首脑人物赶到,咱们岂不是更难脱身了?”

海云耸耸肩道:“或许……”只说了两个字,突然住四,因为他听到屋外有了脚步声音。

苹儿也有所闻,急忙又将眼睛凑在窗缝上。

脚步声音适进停止,苹儿却压低嗓子说道:“表哥快看,来了三个人。”

海云蹑足掩近水门后,目光由门隙中望出去,果见距屋十丈开外.并肩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白髯老者,身空竹色长衫,另外两人一个纶巾儒服,一个却是道人打扮,年纪也都在五旬以上了。

此时暮色苍茫,天将入夜,那三人站得又远,很难分辨他们的相貌。但海云直直的感到,那三人气概威严,必然都有极崇高的身份,八成儿就是二十余骑的首脑人物。

苹儿不禁紧张起来,悄问道:“他们的首脑已经赶到了,会不会马上动手呢?”

海云轻嘘了一声道:“不要说话,一切有我应付。你只须准备好暗器。听我的招呼行事。”

苹儿道:“可是,我的镖囊早就丢掉了。”

海云挥手道:“那就去捡些石块吧!”

说着话,只见那三人已经缓步向泥屋走了地来。

海云突然幌亮火把手,将火把点燃插在地上。

那三人本来就走得十分缓慢,忽见屋中透出光亮,白髯老者首先顿住脚步,其余两个人也紧跟首停身,倒像是对这栋泥屋甚感忌殚似的。

海云故作傲慢,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白髯老者应声答道:“老朽潘伦。”

儒衫文主拱手道:“在下范笠阳。”

道人接口道:“贫道蓬莱白云观宝灵子。”

三人又异口同声问道:“屋中可是秦朋友吗?”“苹儿听见三人报出姓名,不觉松了一口气,笑道:“表哥,咱们真是庸人自扰,白闹了半天,原来是七里海的潘老爷子……”

海云以指压唇道:“嘘!说话小声一些,九环刀潘伦未必便是朋友。”

苹儿诧道:“你忘了,咱们离开铁门庄的时候,姑父他们不是正在七里海潘家作客么?”

海云凝重的道:“正因为这个缘故,咱们更不能把姓潘的当作朋友。”

苹儿惑然道:“这就叫人不懂了……”

海云正色道:“你且想一想,当时七里海潘庄的聚会,参与的共有那些人?”

苹儿道:“除了姑丈和两位叔叔外,还有九环刀潘伦、一笔擎天范笠阳、白云观主玄灵子和燕山段家寨的段氏三雄。”

海云道:“你再想想看,他们在七里海聚会的目的是什么?”

苹儿道:“当你是为了联合力量,共同追查因祸水双侣所起的惨案。”

海云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既然是会议联手行动,为什么段氏三雄为争夺祸水双侣被杀于前,如今潘伦又将咱们错识为祸水双侣,率众追困于后,你知道这表示了什么吗?”

苹儿一怔,膛目道:“这……”

海云道:“这说明了一件事:七里海潘庄的聚会,可能已不欢而散,他们各怀私心,单独行动,彼此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苹儿倒吸一口凉气,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海云低声道:“为防万一,咱们现在不能不存戒心,必须先求脱身,待见到爹爹和两位叔叔之后,再……”语音逐渐低微,下面的话已渺不可闻。

晚风指动,夜色四合,除了那小屋中透出的光亮,周遭已沦入一起黑暗。

但小屋中虽有光亮,却寂然不闻人声。

橘林旁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瞥惊讶的眼色。~笔擎天范笠阳嘎声问道:“我等说出名号,对方怎么反而没有动静了?”

白云观主玄灵子沉吟道:“或许他们正在商议是不是应该出来投诚.我等宁可稍待.不要过份逼迫他门。”

范笠阳道:“还有什么可商议的?凭你我二人和潘老爷子的声誉.总比段家兄弟高出百倍,他们既能投靠燕山段家寨,难道竟信不过咱们?”

玄灵子微笑道:“正因有了段家寨前车这鉴,抉择时更须慎重范大侠要体谅他门已成惊弓之鸟.情有可原。”

范笠阳得意的挑了挑眉,道:“他们若是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今夜这情形,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余地了。”

一直很少开口的九环刀潘伦,突然正色说道;“范大侠最好不要得意太早,依老朽看,情形只怕不那么简单。”

范笠阳道:“为甚么?”

潘伦冷声道:“自从咱们报出名号,屋中迄无反应,却始终亮着灯光,你们不觉得这情形很反常吗?”

玄灵子一惊,道:“老爷莫非疑心他们已经……”

范笠阳立即接口道:“在下过去看看。”话才出口,肩头一塌,便想腾身掠出。

潘伦一摆手将他挡住,缓缓道:“你我何等身份,岂能这般浮躁激动?”

范笠阳低声道:“可是,老爷子……”

潘伦截口道:“咱们正道中人,行事必须光明磊落,不可启人猜忌。玄灵道长请代老朽出面说几句话。”

玄灵子稽首道:“老施主请吩咐。”

潘伦仰面吸了一口气.说道:“烦你告诉他问,我潘某人年近九旬活着的日子也不多了,既不想贪求什么宝藏财富,也大可毋须再招惹恩怨是非。如今放着清福不享,风尘仆仆赶到此地来,只是为了不愿再任他们被奸邪之辈迫害,不愿再让他们四处流浪,惹起惨酷的血腥杀戮,除此这外,绝无丝毫恶意,叫他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出来.彼此坦诚相见,纵有天大的困难,潘某人愿意替他们一力承当。”

这番话虽是对玄灵子说的,但语音甚高,小屋中也一样可以听得很清楚。

然而,小屋中一片沉寂,仍无反应。

玄灵子又将这番话大致覆述了一遍,屋中还是寂然如故,不禁变色道:“老爷子,事有蹊跷.是应该过看看了。”

潘伦凝神片刻.忽然举手间后一招.二十余名劲装大汉纷纷。

闹林内现身出来。

其中一名手提高银练子治的汉子,快步趋至二人身边,低声问在:“老爷子,有何指教?”

潘伦道:“你们确实看清楚是男女两人,进入这栋泥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那汉了答道:“决不会错的,属下和范二侠由玉田县城一直追蹑他们到此,亲眼看见他们弃马躲进屋内,如今两马还在林子里。

潘伦又问道:“他们也发觉有人跟踪了么?”

那汉子垂首道:“老爷子明鉴,咱们共有二十余骑同行,事实上很难隐蔽……”

潘伦冷哼一声道:“你这蠢材打草惊蛇,难怪要误事,这样大批人马前呼后喝,别说两个人,便是两头牛也会被吓跑。”

那汉子讷讷道:“可是……属下一步也没敢放松,紧紧将他们堵在这栋泥屋内,直到现在还没有跑掉。”

潘伦低喝道:“你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蠢,还在屋里等着你?你自己滚过去看看清楚!”

那汉子受了责骂,口里不敢反驳,心中却不甘眼,躬身答应一声,倒提练子枪,大步向泥屋走去。

笔直走到泥屋门前,略一侧耳凝听,屋内寂无声息,那汉子将练子枪交到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左臂疾探,陡然拉开了木门。

一缕光亮透门而出,火光下,只见门内赫然挺立着一条人影,木门刚刚启开,那人影双袖微动,“嗤嗤”连响,两道劲风向那汉子迎面射了过来。

那汉子幸亏早有提防,急忙松手后仰,一式“铁板桥”,全身平贴地南,紧接着又是一式“倒赶千尺浪”,向后飞掠了七八尺。

两支疾劲的萧夭擦着那汉子胸衣射至,“蓬”地二声,木门复闭。

那汉子吓出一身冷汗,踉跄退至六丈久,兀自然林地直抽凉气。

小屋内居然还有人,这一点倒是大出潘伦等意料之外。

玄灵子立即扬声叫道:“秦朋友请忽误会,我等来意已经一再言明一彼此是反非敌、朋友为何不肯见信呢?”

叫了两遍,屋中除了闪动的灯光,连个喘气的声音也没有。

玄灵子又道:“贫道也深知秦朋友天涯避仇,遭受过太多的屈辱和惊骇,难免积疑成惧,不肯轻易相信他人,但也该回答贫道一句话,交谈数语,又有何妨?”

连喊数遍,依旧不闻回应。

范笠阳突然心中一动,顿足道:“不好,咱们中计了。”身形一闪,冲向小屋木门。

这一次,潘伦没有再挡他,非但没有再挡,自己也和玄灵子一齐迈步,奔向小屋。

后面甘余名大汉也紧随着一拥而上。

范笠阳当先拉开木门,众人一看,俱都哭笑不得。敢情那门内人影,只是一具披着衣服的草人,两侧各有一把木条接成的弹弓,发射弹弓的枢纽,则用布条连接在门框边上,而小屋内除了一支火炬,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草人既简又陋,弹弓也粗劣不堪……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竟将许多武林高人捉弄了半夜时光。

尤其那使练子枪的汉子,想到适才迹近“懒驴打滚”的狼狈景况,真恨不得寻个地洞钻下去。

潘伦摇头苦笑道:“想不到咱们若大年纪,竟被两个后生小辈所愚,二十多个人,竟看不住区区两个人。”

玄灵子道:“人言祸水双侣机智百出,看来果非虚谬。但贫道却始终想不通,凭我等三人的修为耳功,怎会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这栋小屋的?”

范笠阳道:“反正人已经走了,何必再去研究这些细节,依在下愚见,他们纵能脱身.也不会走远,只要快些分头追截,应该还来得及。”

潘伦颔首道:“这倒是实话.尤其往西的大路。必须尽快堵截.千万不能被他们潜入燕京,落在海一帆手中,你我这份脸面丢不起。”



第二十一章 用心良苦

三人匆匆计议了一下,随即分配入手,分头追了下去。

杂乱的蹄声逐消失,小屋内重又恢复寂静,又过片刻,残余的火炬闪了两闪,也熄灭了。

当黑暗侵入屋内,海云长长吁了一口气,从泥墙和屋顶之间空隙处轻轻跳落下来。

苹儿随后跃下,探头向外首望了望,道:“他们会不会在橘林里留人监视。”

海云道:“不会,他们只耽心追赶不及,决不会想到咱们根本没有离开这栋小屋。”

苹儿“唁”的一声轻笑,道:“这些家伙自以为经验老到,其实却笨得跟牛一样,刚才只要在屋里一搜,岂不就……”

海云道:“如果咱们没有先燃灯火和设置假人弹弓,说不定他们会把屋子拆开来搜查。”

微顿,又接道:“不过,潘老头虽然上当,经他这一阵闹,难保不引来来其他凶邪,咱们远是趁早离开这儿的好。”

苹儿道:“我去看看马匹还在不在!”

海云道:“不用了,现在四处都是搜寻祸水双侣的人,为了避免麻烦,步行比骑马方便得多。”

两人略作拾掇,相偕走出小屋,趁夜色正浓,展开身法飞掠而去。

他们离去不久,怪事发生了。

首先,是一阵悉索轻响,紧接着,废置的土炕下,蠕蠕爬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也是一男一女,但遍体污垢,满脸泥灰,面目已无法分辨,两人身上唯一醒目的东西,是那女的背上紧紧背负着一只豹皮革囊。

皮革囊上虽然也沾满了灰尘,皮色仍陷约可辨——那正是西域特有的“虎斑豹皮”。

也不知他们是因匿伏炕下太久?抑或是精神上遭受到过度的压迫?爬出土炕,两人都像全身崩散了似的瘫痪在地上,那女的张大嘴巴林林的直喘气,男的则低声便咽嗓泣起来。

那女的身驱瘦弱,倒很有男子气概,那男的虽看来魁梧雄壮.此时却表现得好像一个可怜的婴儿,伏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

过了片刻,女的喘息稍定,便用手扶起那男的,将他的头部揽在自己怀里,一面轻轻拍着。一面柔声安慰道:“好弟弟别哭了,咱们不是好好的吗?”

男的抽搐道:“可是,这种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不知道那一天,咱们终会被人捉到,纵或不被擒回宫去了,这些武林高手也放不过咱们,天下虽大,已经没有咱们藏身的地方了。”

那女的摇摇头道:“不,咱们不要气馁,这世界大得很,何处不可藏身,咱们会寻到一处人迹不至的地方,舒舒适适地过一辈子。”

男的道:“姊姊,死了这条心吧,三年来,咱们走过多少地方。何曾有一天舒适过?那一天不是担惊受怕中渡过?”

女的道:“那是因为咱们从前的想法错了,咱们总以为那些武林成名人物,能给咱们一些庇护,现在才知道,他们不是浪得虚名,便是意图取得宝藏秘密,实在令人失望得很。”

男的叹声道:“连这些成名人物都靠不住,还有谁值得依靠呢?这样看来,倒不如死了的好。”

女的喝道:“这是什么话?再艰苦咱们也得熬过去,秦家就只有你一条根,你怎能死?”

男的道:“姊姊,这已经由不得咱们自主了,似此穷途末路,随时会被擒获,到时时候,不想死也得死。”

那女的听了,默然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不错,看起来真的已是穷途末路,这是姊姊害了你……”

男的忙道:“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咱们是人,怎能忍受那禽兽一样的生活,姊姊,相信我,我真的一点也不后悔,我只是想,咱们姊弟能够死在一起,别被他们捉回去,受那些惨酷的刑罚……”

女的截口道:“你放心吧,咱们无论如何不会被捉回去的,如果真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宁可姊姊去死,也要设法保全你的性命。”

男的道:“姊姊,你……”

女的道:“一切都有我承刍,咱们宁死不辱,秦家更不能绝嗣,这正是咱们逃亡三年的最大目的,其他都不必去多想了。”

那男的似已无话可说,又鸣咽的哭泣起来。

女的长吁一声,接着道:“弟弟,不要再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天大的事,有姊姊拿主意,但也得你自己像个男子汉啊!”

男的哽咽道:“我……我好恨……”

女的道:“你恨什么?”

男的道:“我恨我为什么是男人,如果我是女人,姊姊是男人,岂不就好了?”

那女的闻言一呆,竟久久没有接口,好半晌,才转换话题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男的问道:“入海茫茫,往那里去呢?”

女的沉吟了一下,道:“刚才那男女两人恰好做了咱们的替身,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跟在他们后面。”

男的不解道:“既然有人作替身,咱们应该和他背道而行才计。为什么反而跟在他们的后面?”

那女的叹息道:“这种事,只能瞒过普通武林人物,如何瞒得过聂老头儿,唯有在人多混乱之中,才容易掩匿行迹。”

男的也长叹一声道:“那聂老头儿为人心机深沉,手段更毒或无比,宫主派他新自出马,那是决心非把咱们捉回去不肯罢手了。”

显然,他经过三年日以继夜的逃亡生涯,信心已经完全丧失了。

那女的却坚决地道:“无论谁来,也休想能把我们捉回去,弟弟,振作些,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咱们就不能认命。”

说着,半扶半抱将男的挽起来,又替他整理衣衫,排去尘土.然后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小屋。

这姊弟两人,看来都有三十多岁了,但若论行为和表现,那男的倒像个五六岁的孩子,女的则十足是个精明强干的小母亲。

旷野荒凉,山径崎岖,夜色笼罩下,这一高一矮两条人影。蹒跚着穿过橘子林,爬上了林后小山……

半个时辰之后,只听一阵衣袂振风声响,小屋前出现数十条黄色人影。

来人一式黄色剑衣,背插长剑。为首的,正是那被称作“聂老头”的浓眉老者。

数十名黄衣剑手在聂老头指挥下,迅速地搜查橘林和小屋,同时在小屋中重新燃亮了灯火。

聂老头条自巡视过屋内遗留的痕迹,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点点头道:“不错,两个孽障的确曾在这儿躲藏过,而且离去还不太久。姚统头……”

旁边一名黄衣大汉躬身应道:“属下在。”

聂老头道:“两个孽障为了避人耳目,必然不敢再走官道,你立刻带人由小路急追,限一日一夜.定要追到,不得耽误。”

姓姚的黄衣大汉恭应:“遵命”转身欲行。

聂老头又叫道:“慢着!”

姚统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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