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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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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悄然无声,不闻回应。
海云微微一皱眉头,轻推门扉,竟然应手而开,房门原来是虚掩着的。
他探头进去一望,却见床上有个人正拥被蒙头而卧,房中更充斥着药草味和血腥气。
海云四顾无人,急急闪身掩了进去,反手掩上房门。
房里未亮灯火,是以显得十分明暗,但海云仍能看清床上那人身躯不停的簌簌颤抖,紧裹着棉被,好像一个患染疟疾的病人,正在发寒。
但那人整个头险都缩在被子里,使他无法辨认究竟是赵七?还是陈功和薛超?海云快步走近床前,伸手在棉被上拍了拍,低叫道:“喂!你是……”
刚说了三个字,床上那人突然“哇”他一声惊叫起来,恐惧的道:“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
~面哀呼着,一面用力拉紧棉被,急急滚到床里墙下,颤抖也越发剧烈了。
海云倒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哀求弄得一楞,沉声道:“是谁?”
那人呐呐道:“我……我……我真的是生意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海云疑心大起,一探手拉住被角,用力将棉被掀了开来,同时幌燃了火摺子。
闪烁的火下.只见那人乱发披面。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裸无寸缕,遍体都是纵横交错的刀伤,半条棉被都染满了血水。
然而,海云已看清那人的面貌,正是第四组奉命接应赵七的庄丁薛超。
薛超也认出是海云,顿时惊喜交集的叫道:“海公子!谢天谢地,小的总算等着你了。”
海云诧异道:“你怎会落得这般光景?”
薛超眼眶一红,竟失声哭了起来,抽泣道:“公子幸亏及时赶到,您若再迟一步,就永远见不到小的了。”
海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超喘着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求您先带小的离开这间房间,否则,小的话没说完,一定会被人害死。”
海云惊道:“怎么会?”
薛超压低了声音恳求道:“公子现在请不要追问,快快离开这间客房要紧,这地方是个陷阱,随时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
海云心弦一震,呼地吹灭了火把子,目光流转,除了觉得这房间稍显阴暗,空际充满的血腥气味有些古怪之外,却也看不出另有什么异状。
何况,薛超既然自愿投宿到这儿来,又在店门外留下图记暗号,怎么又说这儿是个陷阱呢?薛超见他沉吟不语,又催促道:“时机急迫,不能再耽延了,公子,咱们快些离开吧!”
海云道:“既如此,你先穿上衣服,我领你到后院上房去。”
薛超摇头道:“小的无衣可穿,连行囊都被搜走了。”
海云越感诧异,道:“你还能自己走路么?”
薛超又摇摇头道:“小的双腿腿筋已被统断,无法举步。”
说着,掀开被褥下角,露出两条扭曲的脚.果然筋络已断,成了残废。
海云也不禁心惊,无暇多问,顺手用棉被裹起薛超赤裸伤残的身子,负在肩上,开门而出。
院子里仍然那么寂静,偌大客栈,竟冷落得没有几个旅客,那像甚么陷阶?海云借着暗影掩蔽,快步奔回后院,一路平静,也没有碰见什么人,甚至连店里的伙计也没见到一个。
回到自己卧房,苹儿已经洗好澡坐在房里等着了、一见海云便抱怨道:“你跑到那儿去了?害人家等了这半天……呀!你从什么地方背了个人回来……”
海云低声道:“别嚷!他就是奉命追踪祸水双侣的薛超。”
苹儿大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便想上前帮忙接扶。
海云道:“你先出去一下,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偷袭,我得替他敷伤和换件衣服。”
苹儿道:“他受伤了么?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海云道:“等一会再问好不好?他伤得不轻,不能再耽搁了。”
苹儿嘟着小嘴道:“好!我出去就是了,何必像赶鸭子似的轰人家嘛!”满肚子不情愿的推门走了出去。
海云掩上房门,将薛超放在床上,解开被褥,只见他遍体俱是创伤,有刀锋割破的伤口,也有被火灼烧的焦肤烂肉,而且伤痕布满全身,简直不知药物应从何处敷起全本umd/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薛超喘息道:“公子不必白耗精神替小的治伤了,请赐小的一件旧衣蔽体,让我能把要说的话说完,便死也瞑目了。”
海云道:“你一面说话,我一面替你敷药,彼此并无妨碍。”
于是,将灯移到床侧,取出敷伤药丸,用清水化开,蘸着布巾替薛超涂抹伤处。
药水带着一股透肤凉意,使薛超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声舒畅的呻吟,而海云不避肮污,亲手涤伤涂药,更使他由心底泛起无限感激。
苹儿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轻扣着门问道:“我可以进来了么?换件衣服为什么要这样久?”
海云答道:“再等一会,药还没有敷好。”
薛超叹道:“公子不必再为小的费心了,纵能治好外伤,小的已成残废,生和死都没有多大分别,还是趁小的未死之前,先让小的将追踪祸水双侣的经过报告公子。”
海云微微一笑,道:“你尽管说你的,我在听着。”
薛超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祸水双侣行踪泄漏,长城一带出现了许多武林高人,小的和陈功为了掩蔽行藏,一直没敢和赵七哥互相照面,彼此也不敢交谈。”
海云点头道:“晤!这样很对。”
薛超道:“咱们三个人分成三批假作互不相识,全靠暗号连络,一路由山海关跟踪下来,赵七哥走在最前面,小的走在第二,陈功第三,互相距离三五十里不等,前天夜晚,小的由赵七哥留下的暗号指引,寻到这家客栈,却发现赵七哥被人用一柄匕首,活活钉死在床板上。”
海云一惊道:“就是你刚才住的那间客房么?”
薛超吃力地点了点头,道:“正是那间客房,当时赵七哥虽然奄奄一息,但还没有断气,见了小的,便催小的快逃,并且断断续续说道:“祸水双侣已经被人接走了,这客栈千万不能停留。……”
海云道:“他有没有说出是被什么人接走?他是被谁所伤的?”
薛超道:“小的也曾这样追问他,可是他那时业已气息将绝,嘴巴连张了几张,却吐不出声音来,被我追问急了,便用手抓住我的衣领,接连向领口指了指,就咽气死了。”
海云讶道:“你的衣领上,可有什么特别东西?”
薛超道:“没有。小的扮作行商客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袍条子,领口上并没有特殊东西,是以始终不明白他手指衣领是暗示什么意思,但赵七哥人已死了,事实已无法再问,便准备赶快回庄,将这消息禀报海大爷,谁知刚转身,房门口竟被人堵住了。”
海云道:“什么人堵住房门?”
薛超道:“小的也不认识,只看见是个身裁瘦小的人,却穿着一件宽大的饱于,脸上挂着面纱,那双眼神由面纱后面透射出来,叫人看了从心底直冒寒气。”
海云道:“好!说下去。”
薛超道:“那人显然早已躲在房外偷看了许久.进房之后,望着小的一直吃吃的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一举手,就将小的穴道制注,然后把赵七哥的尸体塞到床下,将小的放在床上”
海云突然想起适才的血腥气味.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薛超道:“那人盘问小的和赵七哥的来历。并且追问祸水双侣的去向,看情形.大约也是为了追踪祸水双侣来迟一布,想从小的口中追问些消息,小的坚称不知道,他一怒之下。就把小的衣服剥光,用一柄小刀,割着小的身上皮肉,割一刀,问一句,整整折磨了一夜,才绞断小的两脚脚筋,恨恨而去。”
海云岔口道:“他也把你的衣服带走了么?”
薛超道:“是的,他怀疑小的衣领内藏着秘密,将小的全部衣履行囊尽行搜去,并且拆开整件衣服检查,结果什么出没有发现,所以,第二天他又来了,灌了我一大碗药,然后又用各种惨刑逼供,一连两天,将小的折磨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第十章 利之所在
海云望着他那遍体鳞伤,不觉怜悯的摇头道:“其实,既然你的并不知道什么,尽可据实相告,何苦熬这许多苦刑?”
薛超道:‘小的受在主厚恩,又奉海大爷密令差遣,性命可以不要,怎能将来历任务泄漏出去?小的耽心的是无法将这关系祸水双的唯一线索送回庄去,又怕陈功冒冒失先赶来,也落在那人手中。”
海云道:“只是太难为你了。”
薛超道:“酷刑迫供小的倒不怕,最令人心惊的是,每天被他强灌一大碗药水,那东西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喝下去甜甜的很好喝,半个时辰以后,混身皮肉下就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钻动,痒得让人无处搔起,同时冷热并发,外面大汗不止如被火烤,骨头里却冷得发抖如处冰窟。身上痒,口里喝,心里又冷,唉!那份罪真不是人受的……”,说到这里,门上又响起剥剥声,只听苹儿叫道:“表哥,开门啦!开们啦!”
海云应道:“等一等,就快好了。”
苹儿在门外冷冷地道:“不是我要进来,是有客人来找你。”
海云微微一怔,急忙取了一件干净衣服,匆匆替薛超穿上,低声嘱咐道:“你闭上眼睛假装熟睡,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我会很快应付走的。”
掀过棉被,掩住薛超的身子,使他面墙而卧,又收去药碗布巾,移回灯盏,然后才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满脸不高兴的苹儿,以及脸上堆满应酬笑容的胡~帖。
海云拱手道:“原来是胡夫子,请进!请进!”
胡一帖还没举步,苹儿却抢先走了进来,目光向床上一扫.不悦的道:“敷的什么药?整整敷了快半个时辰,让人家站在院子里喝风。”
海云只作没有听见,举手肃客,道:“劳动夫子屈驾,实在不敢当,客居简陋,夫子休嫌怠慢,请进来坐。”
胡一帖笑道:“客气!客气!”侧着身子跨进房来,眼睛也向床上望了望。
海云道:“这是小可一位朋友,途中偶而染了点风寒,刚睡着。”胡一帖“哦’了一声,道:“这真是巧极了,在下略通歧黄,既是贵友身体不适,理当效劳。”
海云忙道:“微恙时疾,不敢有劳高明,小可已经给他服过发散的药,稍作调养,想必就没事了。”
胡一帖正色道:“公子,不是在下故意危言耸听,这风寒之症万万不可小觑了它,俗话说:癣疥之疾,可以夺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发散的药物尤其不直擅用,须知小恙亦可转为重症,投药过躁,足使气塞血枯,一旦变成痹病,那时就懊悔无及了。”
海云道:“多谢夫子金玉之言。”
胡一帖站起身子,道:“公子作要客气,这又不是多费力的事在下替贵友试试脉象,参酌几味药,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便问床前走去。
海云虽然不愿让地替薛超把脉,却又不便挡阻,只好说道:“夫子,请宽坐,待小的将灯火移近些。”
苹儿却不耐烦道:“刚敷过药,又把什么脉?人家肚子早就饿了。”
海云连忙接口道:“可不是,只顾着说话,意忘记吃饭了。胡夫子,请容小的兄妹作次小东,咱们先去外面晚餐,诊病的事,吃饭后再劳神如何?”
胡一帖笑道:“这怎好意思,理应由在下作东.请贤兄妹赏光。”海云道:“那儿的话,应该由小可兄妹请夫子……”
苹儿道:“好啦!好啦!谁请谁都没关系,快些走吧!”
海云更是巴不得快些走,以免被胡一帖发现薛超身上那些伤痕,徒增无谓麻烦。
客栈的隔壁就有一家饭馆,但海云却嫌那儿桌子太脏,灯光也不够明亮,坚持另找一家。
三个人沿着关上大街向前走去,一路上,海云不住东瞧西望,忽然指着前面一间小面店道:“就是这儿最好,你们看,灯又亮,又安静,听说这儿的兔肉味道很不错呢!”
一进店门,苹儿便皱了眉头,这地方那里称得上“饭馆”,长条型的门面,十几张简陋油腻的桌子,当门一座土灶,半截卤菜橱子,两列土墙,满屋油烟一简直跟路边上的摊子相差无几。
那卤菜橱子里,只有几堆卤蛋和豆腐干、猪头肉……根本连半块兔子肉也没有。
苹儿眉心打结,满脸不高兴地道:“这种地方,怎么吃得下东西。”
海云笑道:“表妹,你这就不懂了,要吃特别道地的美味,只有这种小馆子才尝得到,凡是有名的吃食店,全像这样,不信你问问胡夫子就知道了。”
胡一帖嘿嘿干笑两声,道:“不错,不错,公子此言,可谓深得吃中三味,嘿,嘿嘿……”
苹儿无奈,只得勉强坐下,指头一碰桌子,登时沾了一手腻腻的油污。
海云忙道:“伙计,来把桌子擦一擦。”
一名满头癫疮的小伙计巴结的赶了过来,用一条比桌子颜色还要黑的抹布,用劲擦着桌面,俊兮兮问道:“少爷,少奶奶,要吃些甚么?”
苹地低阵了一声,骂道:“该死!”脸颊上刹时飞起两片红晕。那癫头伙计没听懂,茫然道:“什么?‘开水’?有!有!马上就送来。”
他不仅满头癫疮,鼻孔前更拖着两条又浓又黄的鼻涕,说两句话,鼻涕已流过上唇,连忙“呼喀”一台吸了回去。
苹儿看得直恶心,扭转头,也懒得再骂他了。
海云道:“你们店里有些什么拿手的好菜?”
癫头伙计笑道:“少爷你问这个?可多啦!水饺、蒸饺、包子。馒头、三鲜面、大卤面、山东拉面……”
海云道:“咱们要喝点酒。”
癫头伙计道:“那容易,有现成的卤菜、花生米,没渗过水的二锅头,先来半斤?还是六两?”
说着话,呼喀连声,两条黄龙倏进倏出,伸缩不已。
这情景,别说苹儿不敢看,连胡一帖也皱起眉头了。
苹儿苦著脸道:“表哥,我吃不下——”
懒头伙计道:“吃不下没关系,包干馒头都可以退的,吃多少算多少。”
胡一帖忽然问道:“听说你们这儿做的免于肉很好吃,是吗;’‘癫头伙计伸手搔得满头癫痢“涮涮”直啊,傻笑道:“不瞒您老实说,那玩意儿俺没有吃过,是不是好吃?俺也不知道。”
海云挥手道:“那就先给咱们来半斤二锅头,切点卤味,等一会再要别的。”
酒和卤菜都现成,不一会就端了上来,那癫头队计记性倒挺不错,特地替苹儿送来一杯“白开水”。苹儿一气,全给泼在地下。
海云举杯道:“胡夫子,你我萍水相逢,多承关顾,菜肴虽嫌粗鄙。可对夫子的敬意却毫无贰致,来,咱门兄妹同敬夫子~杯。”
胡一帖谦谢道:“公子言重了,在下和贤兄妹一见如故,二位既不以浅俗见鄙.在下只好高举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苹儿本来不愿喝,被海云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脚,同时以目示意,只得勉强喝了半口,放下酒杯,立即取出手绢试探檀口。
海云又敬了两杯,突然起身道:“菜陋酒劣实在不成敬意,适才看见街头有卖风鸡的.想必味道不错,表妹陪胡夫子慢慢喝,待我去买些来下酒。”
一面说着一面向苹儿暗施眼色,不等胡一帖开口,便匆匆走了出去。
转过街角,闪身进入一家估衣铺子内,片刻之后再出来。腋下多了一包衣服.急忙加快脚步赶回客栈。
后院上房中灯光竟已熄灭了,薛超却绻卧床角,手里紧握一把匕首,目光灼灼注视着房门。
海云点亮了灯,诧异的问道:“发生过什么事?”
薛超哑声道:“公子离去不久,就有武林人物潜入院内欲图进来搜查.后来却被另外一批人引走了。”
海云惊道;“有这种事?”
薛超道:“小的听见他们在院子里互相争执,好像还动过手,语气中,都是为了追查祸水双侣下落而来,其中有人负了伤,才追逐着走了。
海云眉峰微微一皱,也没有再问下去,解开那包衣服道:“这儿有几件外衣,都是普通常见的式样,你仔细辨认一下,有没有和你那天穿的相同的。”
接着,便一件一件抖开来让薛超辨认。那十余件衣服,包括了各种质料和式样,有罩衫,也有夹饱,凡是当时气候能穿的,深浅颜色,长短宽窄,各式俱全。
薛超指着其中一件深蓝色的短衫道:“就是这一件。”
海云道:“你认确实了?无论颜色、质料和式样,都没有认错产薛超肯定的道:“决不会错的,这类短衫十分普通,大凡小本经营商人或单帮客人,都喜欢穿这种外衣。”
海云仔细看看那件短衫的领口,对襟式斜领,配着蓝色锦缎的滚边,果然并无特殊之处。
这种极平常的衣服,穿的人何止千万,它能暗示什么意义呢?赵七在重伤临死的时候,用手指点着衣领,究竟有何含意?海云虽然绝顶聪明,也不禁为之茫然了。
薛超仍然神情紧张的望着房门,蹑儒问道:“公子,刚才那个姓胡的郎中,他……”
海云道:“他怎么样?”
薛超道:“小的也说不上来,小的只觉得他笑的时候,那声音很熟,就像…就像…”
海云接道:“就像那强灌你药水的黑衣蒙面人,对不对?”
薛超混身一震,忆道:“正是,正是很像。公子,你说会不会就是他?”
海云徐徐道:“当你提到曾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强灌药水的事,我就开始怀疑他了,但咱们没有证据,所以只好与他虚与委蛇,等一会儿……”
忽然目光一闪,扬声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公子,是我。”
随着话声,房门缓缓启开,却是一名店伙,手里提着一只肥大的风鸡。
这店伙欠身道:“这是公子一位朋友刚才送来的,柜上要小的过来访问一声,是留着?还是现在就切好装盘子?”
海云微怔道:“那人走了没有?”
店伙道:“刚走。据他告诉柜上说:知道公子喜欢吃风鸡,恐怕街头上贩卖的不干净,特地在隔壁松鹤楼选购了一只,送给公子下酒!”
海云淡淡一笑,道:“真亏这位朋友如此热心,你问替我道过谢了么?”
店伙道:“柜上曾对他说,公子正在店里,但那位朋友说另外还有事,不进来坐了。留下凤鸡便匆匆走了。”
海云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放在桌上吧!”
店伙放下风鸡,欠身退去。
薛超急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云冷笑了一声,哺哺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咱们的行藏已经落在人家眼里而已——”
突然站起身来,将那件蓝色短衫揣入怀中,低声叮嘱道:“我得去接苹姑娘回来.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变化,你只须假作病重昏迷,千万不可反抗招惹杀身之祸,如果遇见姓胡的,你要装诈不认识,这一点务必要牢记。”
说完一扬掌扇灭了灯火,顺手取了那只风鸡.推门而出。
自从海云借口离去以后,苹儿再也提不起丝毫食欲,看见那油腻的桌子,粗劣的食物,便从心里泛起十二分厌恶。
尤其坐在对面的胡一帖,更是越看越叫人恶心.瞧那骨瘦如柴,满脸蜡黄的讨厌样子,纵然满桌子罗列着山珍海味,也叫人食难下咽,这种人居然还是行医郎中?说给鬼听鬼也不会相信,瞧他那~脸病容,三分不似人,七分倒像鬼,自己早该请个郎中诊诊脉了,竟然还想替别人治病?真是活见他的大头鬼了。
若依平时性子.苹儿。早就拂袖而去了,但想到海云临去的眼色,只好耐着性子等吧!虽然不愿多看胡一帖那付讨厌模样,也只好将就些少看两眼了。
她心里真恨海云,不知有什么迫不及待的大事,自顾抽身走了,却要自己陪着个病鬼.坐在这种肮脏的破面店里?偏偏胡一帖还不识相,一再举著相邀道:“姑娘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呢?”
苹此冷冷道:“你自己请吧,别管我。”
胡一帖笑道:“姑娘一定是嫌这儿太脏,其实,在下也有同感,只不知令表兄为什么会选中这地方?”
苹儿道:“谁知道!大约他眼睛瞎了。”
胡一帖深沉的笑道:“令表兄少年机警,聪明绝顶,他这样做.必有深意。”
苹儿道:“我不懂什么深意浅意.只盼他快些回来,这地方,真叫人坐不下去了。”
正说着,门口暗影一闪,进来两个人。
苹儿以为是海云,刚叫一声:“表哥———”突然发现不对,连忙住口。
胡一帖却吓得脸色大变,急急侧过身于.背朝着门口.低着头伪装吃菜。
那两人比一矮.一瘦一胖,矮件的像个水桶,瘦高的却像一根竹杆,偏生那瘦高个儿又长了一张马脸,矮胖子则肥头大耳,活像一个肉球。
苹儿忍不住轻笑道:“真是两个怪物——一”
胡一帖闻声大骇,急忙压低声音道:“嘘——姑娘噤声,这两人招惹不得。”
语声虽甚低微,那~高一矮两个怪人已经略有所觉,四道目光一齐向这边桌上投射过来。
矮胖子忽然细声细气的笑道:“嘻!妙极了!妙极了!想不到边题陋店中竟遇故人。”
此人身材虽很粗肥臃肿,说起话来却矫脆得很。只听声音.准会当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那瘦高个儿看来瘦弱,话声却亮如洪钟,只见他两眼一翻,冷哼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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