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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食货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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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那您就……!”曹昂憋了半天,也不愿说出来。
  “那我就要被休离了,是吗?”丁夫人抬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还道:“我本以为这一天早在你生下来之前就该来临了……”
  她先前才与曹操吵了一架,现在心情仍不大好,意气之言脱口而出,竟也忘记顾及曹昂的感受。
  曹昂沉默了半晌,深知若不是为了自己,丁夫人也不会隐忍多年。现在他就要成年了,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母亲不是怪你。”丁夫人长叹一声,才顺过气来。她后悔刚才嘴快,怕曹昂以为他拖累了自己。
  “儿知道的。”曹昂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不似刚才激烈。他道:“如今卞氏已经生了四个弟弟,个个都有过人之处,尤其是四弟植……父亲喜爱他的程度,您也该有所耳闻。母凭子贵,父亲若真的……您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他如今成年了,时常跟着曹操在外走动,曾多次听见他与人道自己的四子是多么聪明伶俐,清秀可爱。就连他小时候,曹操也不曾像疼爱曹植那样对他。
  他如今年长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但这对于丁夫人的地位却是个……威胁。
  曹昂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作为唯一的纽带,牵系在曹操与丁夫人中间,他夫妻二人的关系早就断裂地一干二净了。
  “就像你说的,这次狩猎有卞氏跟着了,我还去做什么?”丁夫人打定主意,又是一句话将曹昂堵了回去:“你别忘了照顾昭容便好。”
  “是……”曹昂苦苦地应下,仍旧不死心道:“其实,母亲您还是在意的吧?”他意指丁夫人最后一句话,恨不得反复回味,直到品出一点酸味来。
  “要我在意那个浑人?做梦。”
  曹昂:“……”
  每次与丁夫人的交涉,都以多说无益的结果告终。他满怀着心事踱出门,一路踱到了马厩旁,见着曹丕正挽着袖子,给他的乌驹洗澡。
  “见过昭容了?”曹昂不禁将曹丕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瞄了又瞄,将少年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那一对柔荑,那拈着多汁果肉的葱葱玉指,轻柔反转,令人怦然心动的情景又浮现眼前了。
  曹丕执着刷子的手狠狠一顿,弄得马儿不适地扫了扫尾巴。
  “嗯。”他闷闷地应。
  他悄悄一抬眼,看见曹昂笑得暧昧极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面对曹昂,他那点深沉早就全部瓦解,半垂着眼睑,嘴里也不知念了什么,总之无措地很。
  “啪”地一声闷响,曹丕忽觉头顶一沉,知道又是曹昂的大掌按了上来,听着他逐字逐句说道:“在阿兄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可是早就发现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再过两年,去父亲那里提,他定欣然应允。”
  曹丕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像曹昂,深受曹操的期望与器重;不像曹彰和曹植,备受曹操的疼宠和喜爱。
  他一直是最沉默的,最不起眼的,甚至是……最普通的。因此,他从不敢仗着父母的喜爱,去求些什么,只因那些倚仗……他都没有。
  若是他去向曹操求一门婚事,曹操真的会如曹昂所言那般轻松地答应他么?
  再者……曹操不喜丁夫人,众所周知,而任昭容又是丁夫人胞妹的女儿。如此一来,任昭容的身份,只会令曹操更加不喜罢。
  他开始重新洗刷着马毛,动作快得有些晃眼。
  曹昂还以为他拘谨,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还有这次狩猎呢,阿丕可以教昭容骑马、比剑,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赤鸟的手榴弹和地雷=3=,落酱的手榴弹+西皮和辽胸的地雷~
'阿瞒育儿园''群聊'
'曹家四聪'曹植:我觉着二哥想的太遥远了,还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嫁给他呢'呵呵'
'曹家二傻'曹丕:你都改口叫嫂子了'微笑'
'曹氏一姐'曹卉:我只觉得二哥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醒不来'拜拜'是时候让他清醒一下了
'曹家大帅'曹昂:附议……等等,妹妹你要干什么
周四开始日更啦_(:з)∠)_

  ☆、足风流十五

  许城外,天高云阔,草木黄落。
  任昭容坐在一堆枯草上,看着远方的一群少年在空地上赛马。
  领先众人的是个衣着鸦青色过膝褥,下着同色绔的少年,衣袂随疾风飞舞,张扬的发丝划破了空气,任凭身后的人们盯着他的发尾,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
  想不到曹丕的马术这样好。
  “昭容。”一道熟悉的唤声在耳旁响起,她将视线从曹丕身上挪开,转头一看,看见一张毛茸茸的兔脸。
  她骇了一下,微微向后一仰,才看见是曹昂半弯着腰,手上提着一只褐毛兔子,一手抓住兔子的两只耳朵,笑眯眯地看她。
  怪不得刚才这兔子看她的眼神如此怨念。
  “阿兄做什么呢,快把它放了吧。”任昭容又仔细地看了兔子一眼,是只成年的兔子,身子瘦瘦的,脚上沾了泥土,看着脏兮兮的。
  “放了?”曹昂闻言一顿,惑道:“为何不让它跟着你?若是放回去,指不定会教什么野兽叼走,哪里比得上跟着你幸福。”
  “被圈养又不一定等于是幸福。”任昭容撑着下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曹昂妥协,他低叹一声道:“刚才看见这只兔子,还以为能捉来给你解闷,不过这兔子着实丑了些……”他两手一松,那兔子落了地,没几下就蹦远了,消失在草丛里。
  曹昂拍了拍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埋怨着:“以前逮只雪白的小兔子一点也不难,就是逮一窝也逮得的……”
  “阿兄喜欢逮兔子?”任昭容忍俊不禁。
  他不与曹丕他们一块赛马,倒钻到深山老林里捉起了兔子。
  方才曹操和几位将军搭伙去了林子里狩猎,曹昂本是跟着一块去的,后来不知怎的,自己下了马,兴致勃勃地找起了兔子。然而他找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过找到那么一只可怜巴巴的褐毛兔子。
  “那倒也不是,”他摇摇头,怀念道:“第一次跟父亲狩猎时还年幼,我捉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幼兔,舍不得杀,便带回府里送给阿丕玩。打那以后,今天还是第一次捉兔子。”
  “还记得阿丕那时才四五岁,自己就像只小兔子,怀里还抱了个更小的,他可喜欢极了那只小白兔。”曹昂两手向后撑着地,看着远方的曹丕已然胜出,勒马回首。
  “后来呢?”
  “后来,”曹昂沉声道:“他几乎天天将那只兔子带在身边,不足一月,那兔子就叫人给闷死了。”
  任昭容一怔。
  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曹昂长叹一声,回忆道:“我去找阿丕时,他眼睛红红的,抱着那只没了生气的兔子’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我叫他不许哭,他却抬头问我,’阿兄,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心爱之物都保护不了’?”
  任昭容看着脚边因风颤抖的枯草,沉默不语。
  “阿丕坚信那只兔子是因为他的过分宠爱,才被人害死的,整日里都在难过。我说要再给他猎一只,他也不要。”曹昂摇摇头,想着自己过去幼小无依的弟弟,再看看现在快意驰骋的少年,总算有了点欣慰。
  小时候最喜爱的宠物被人杀死了,无论谁都会难过的。
  谁会跟这样一个孩子过不去?
  任昭容望着远方的少年,他正打马过来,大抵是来找曹昂的。
  他不知在何时披了一件深色裘袭,胯。下的乌驹踏着小碎步,模糊的轮廓愈加清晰,他抿着薄唇,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与他小时候红着眼眶的可怜模样相去甚远。
  任昭容这才记起,他们小时候见过的。
  五岁那年,她随母亲到曹家作客,无意间撞见一个小男孩蹲在月桂树下,双目通红地挖着土。
  现在想来,他是在埋那只死去的白兔吧。
  “阿兄。”恍惚间,曹丕已策马行至眼前停下。他翻身下来,先于曹昂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才回神的任昭容。
  “二公子。”她只是照常打了招呼,可曹丕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
  “阿兄,我,赢了。”曹丕面无表情地报着喜讯,因为他心不在焉的,吐出的句子也不甚连贯。
  曹昂又习惯性大力拍了拍他的头,忍笑道:“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
  曹丕不禁又瞥了眼任昭容,她的眼底再没往日的疏离,如秋光透彻,温暖明亮。
  “楙和尚在后面。”他将头向后扭去,远望着正往他身后赶来的两个少年。
  他们方才也与他一起赛马,紧跟其后。
  眼见着两个少年跑近了,曹丕才伸手指了指:“他们是夏侯楙和夏侯尚,两人是表亲,都是夏侯氏的族子。”
  他是特意为任昭容介绍的,甚至不用等曹昂开口。
  夏侯楙和夏侯尚之间的血缘关系七绕八绕,只因为他们同样是夏侯氏最为优秀的两个同龄少年,才走到一起。而他们也与曹昂不同,因为年龄相仿,也同曹丕格外亲近。
  夏侯尚身姿颀长,比曹丕高出半头,面如傅粉,剑眉星目;夏侯楙与他身量相当,威风凛凛,神采奕奕。一个俊逸,一个英气,曹丕站在他们中间,也不曾被比下去。
  “这就是任家女君罢。”夏侯楙笑着下马,与任昭容问好时还瞄了曹丕一眼,只见他依旧绷着脸,神色纹丝不变。
  “是,见过夏侯君。”任昭容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简单一揖,与他二人见了礼。夏侯尚不似夏侯楙一样直接,转而与曹昂说道:“昂兄长不是去狩猎了么?我与阿楙还想去找你凑个热闹。”
  “哦?”曹昂挑挑眉,意味深长道:“还以为是夏侯叔叔不许你们去,原来是被阿丕扣下了。罢了,上马,找他们去。”
  夏侯兄弟一同应下,齐齐把喊他们来的曹丕撂下了。
  曹丕看了看曹昂,他甚至也把他丢下了。他侧头问向任昭容:“女君想去么?”
  他的声音低沉,音量并不高,奈何还是被一旁的夏侯楙听到了。
  夏侯楙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丕,你别乱来。林子里都是野兽,伤着女君怎么办?”
  曹丕蹙了蹙眉,本想张口驳道:“我保护她。”又觉得哪里不妥,咽了回去。
  任昭容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笑道:“我连马都骑不好,去了会给诸位公子惹麻烦的。”
  曹丕瞥了夏侯楙一眼,看得他悻悻地打马走了。此时夏侯尚早就跟着曹昂跑远了,快到林子边上时,曹昂才想起回头喊上一句:“阿丕,晚上想吃什么?阿兄去猎!”
  “……”曹丕默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
  看着三骑扬尘而去,曹丕抿着唇转回身,对任昭容说道:“阿兄又把我当成小孩子。”
  那个蹲在月桂树下,红着眼睛的小男孩么?
  “莫非二公子不是小孩子吗?”任昭容润了润唇,脑中那一幕情景挥之不去。
  曹丕拉了拉缰绳,他的马就站在他身旁,仿佛在为随时上马奔走做着准备。
  “女君是在赶我走么?”
  她一愣:“二公子何出此言?”
  他抬起头,眸中深邃如许:“说这样的话,令在下情何以堪?在下又如何继续留在这里与女君攀谈?”
  “这难道不是在赶我走么?”他垂了垂眼睑,声音渐哑。
作者有话要说:  '阿瞒育儿园''群聊'
'曹家四聪'曹植:自从二哥知道自己不用喜当叔以后,耍流氓都开始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虑,等到了晚上……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曹家二傻'曹丕:嗯,现在是你喜当叔了,普天同庆
'曹家二傻'曹丕:你敢想?你敢想就让你娶不上媳妇'微笑'
'左青龙'夏侯楙:……曹家二霸已初露端倪
'右白虎'夏侯尚:论春心萌动的重要性
夏侯楙(mao;四声),据说是草木茂盛的意思
谢谢落酱的手榴弹和地雷,阿眠的地雷X2,王谢的手榴弹和某日的地雷 XD

  ☆、足风流十六

  
  “二公子这样说,才是令我惭愧了。”任昭容嘴边噙着一丝寡淡的笑意,她等曹丕抬目看过来时,才道:“我只是记起了二公子幼时的样子,与现在却是相去甚远。”
  曹丕闻之,果然直直抬眼看过来,惊诧顿显。
  “二公子成熟了不少呢。”任昭容转头眺向林中深处,貌似无意地称赞着一旁的少年。
  他不应声。
  任昭容回头,见他拉着缰绳僵立着,似乎真的因为她无意的调侃而不好意思了。
  “女君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良久,他哑声问道。
  记得,小小的样子,可怜极了。
  任昭容点了点头,对面的人却没有反应,他看了看远处,几丈外有匹马儿正低头吃草。
  那是曹昂给她选的马,与他的乌驹不同,那马儿通体雪白,看起来柔和温顺,极为适合她这样的初学者。
  “女君就这样放任它吃草么?”他轻轻摇头,翻身上了马,道:“不如一同去林边看一看,父亲他们该回来了。”
  曹丕坐在马上,遮住了光源,他本就缺乏表情的面庞笼上一层薄薄的阴影,显得更加沉静。然而任昭容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意愿。
  她转头朝着马儿的方向吹了个哨子,温顺的小白马即刻跑来,停在她身边,目光温和乖巧。
  曹丕几乎以为眼前的少女是个御马高手,一举一动都不似个初学者。
  “这是阿兄教我的法子。”任昭容捋了捋马毛,解释道。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马,稳稳地握住缰绳,才示意曹丕先走。
  他驱着马,当真是在“走”。他的乌驹不急不缓地“啪嗒啪嗒”向前方而行,仿佛之前那匹奔驰的骏马只是它的兄弟。这样的缓慢的速度令少女放松了许多——她方才答应下来的时候,竟忘记了曹丕驾着马奔向终点的狠劲,还怕他要像那样似的带着她跑。
  曹丕的马走得很慢,任昭容却比他还慢,足足落后了一个马头。曹丕回头问道:“晚上有烤炙,女君可有什么愿意吃的?”
  这话倒与方才曹昂问他的问题一样。
  任昭容使马儿快走了两步,与他齐头而行。她坐在马上,视野一片辽阔。金乌当空,广袤的大地上遍布斑驳的金色,马蹄踏着枯草,声声酥脆,听得人心境愉悦,这样的秋日在乱世中竟不显萧索,反而明亮开阔。
  “莫非二公子要去猎些好吃的飞禽走兽回来?”她今日真是调侃曹丕上了瘾,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将曹昂的说法变了个型。
  她若有什么想吃的,他就去给她猎回来。
  曹丕自然听得出,可他没有否认,似乎就等她发话。
  “我六岁时便学会了射箭,如今的箭法虽谈不上纯熟,对付些走兽却是足矣。”曹丕的口吻很淡,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平稳地陈述着:“六岁,就是在初次见到女君后不久。”
  任昭容闻声看着他的侧脸,只见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又瞬间抚平。
  “那只兔子,是我母亲命人闷死的。”他侧过脸来看她,眸中瞳色犹如墨玉,漆黑细腻。
  他的母亲,是卞夫人。
  原来是她么。
  任昭容在心中默默念着,狠心杀死儿子的宠物这样的事,竟是卞夫人所为。
  “她定是怕我玩物丧志,被父亲厌弃。”曹丕又调回头,面无波澜地看着前方的路,无悲无喜:“那时她也只有我一个儿子。”
  那时,他也曾是卞夫人的希望,只是后来变成了失望。
  “所以,后来我去学习射箭,骑马,然而最终除了父亲的几句夸赞,我什么都没得到。毕竟,父亲最喜爱的是阿兄。”他缓缓闭上眼睛,任凭马儿驼着他走:“不过后来母亲有了彰和植,若我再养只兔子,她也不会管了吧。”
  他只是这样猜测,却不曾再养一只兔子去证实卞夫人对他的放弃。
  任昭容静静地听完,才道:“令二公子想起不悦的回忆了,我应当赔罪。”她还是方才自然的口吻,毫无造作之意,曹丕听了竟是缓缓一笑。
  他侧着脸,仿佛自己才讲了一件开心事。他的声音不比之前的低沉,而是轻缓问道:“拿什么来赔?”
  拿什么来赔?
  任昭容一愣,不曾想他较起了真,只能回道:“不知二公子想要什……”
  她话未说完,曹丕眸色一凝,缓缓抬臂,将食指抵在嘴唇中间,示意她噤声。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绕到身后,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弓和一支箭,飞速地拉弓,瞄准。
  树林里高高的枯枝交叉遮掩着日光,他手上的玉鞢泛着清冷的颜色,尖锐的箭头正对着任昭容……的身后。
  最初的那一刹那,她还错觉他瞄准的是自己。若非一直仔细地注意着少年脸上的表情,她也不会发觉,他的目光早就从自己身上偏离了。
  他持弓的姿势极为干练,脊背挺得直直的,酷似曹操的狭目微微眯起,露出少见的犀利。一阵轻不可察的凉风从她身侧带过,再一回神,面前的少年已然放下了弓,目含欣喜道:“射中一只野雉。”
  任昭容回头一看,只见落叶中间躺着一只正微微抽搐的野鸡,一只箭直直穿过它的身子,是曹丕的身手。
  “二公子喜欢吃么?”她看着那野鸡,不自觉地将它看作一份鸡炙,一旁的野菜都成了佐餐的美味。
  “若是女君喜欢,不妨在此烤了它。”曹丕收起弓,翻身下马将野鸡捡了回来,就要拎着它去剥皮开肚。
  任昭容也跟着从马上下来,四处望了望,道:“我去找柴吧。”
  曹丕点点头,似乎对这样的男女搭配很是满意,也不忘嘱咐道:“莫走远,若是找不到路,就等我回来寻你。”他说罢,先行拎着鸡去了水边。
  任昭容应下了,也确实未曾走远,只是抱着一把柴走回去的时候选错了方向,待到发现自己迷路时,她已走了半刻。
  想来她在司空府上都能迷路,何况是这样……交杂错乱的树林。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来者步伐强健有力,起初她还以为是曹丕找来了,再一细听那脚步声,又立刻否认。
  一个高大的青年穿过树丛,露出一张陌生却英气的脸。
  他身着深色绔,长褥过膝,腰束玄色带,也是一套利落的装束。他身后背着一把弓,却不像是跟随曹操来狩猎的。
  只因他鬓边散着几丝黑发,衣裳上都是褶皱,略显狼狈。他看见立在空地上的任昭容,浓眉微挑。他的眼眶很深,鼻梁高挺,身形高大而健美,甚至不太像中原人。
  她本还以为,今日这里只有曹操的人出没。
  二人目光两两相对,终是任昭容先开口:“阁下从何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傻已化身丘比特
作者菌最近通宵备考来不及回评了,考完之后一定认认真真回复!!
我们彼此约定不抛弃不放弃嚎不嚎~~~

  ☆、足风流十七

  青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沉着道:“女君放心,在下并非歹人。”
  歹人又怎会说自己是歹人?
  任昭容没有出声,见那青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并没有再上前一步,站在原地问道:“女君可知从哪个方向走出这林子更快?”
  “那边。”任昭容抬手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隐瞒了自己迷路的事实。
  青年朝她指的方向抬眼一望,嘴角翘了翘,没有抬腿离开的意思。
  “女君是曹操的家眷。”他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判定道。
  他说着,又回头望了望,招了一匹步伐缓慢的马过来。
  任昭容蹙眉看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它耸着头,毫无生气。这本该是一匹健美而出色的骏马,此刻却没精打采的,像是跑了十天十夜的路。
  青年捋了捋它的耳朵,淡淡说道:“女君方才指的方向,是往林中深处去的。”
  “迷路了吧。”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在下的马生了病,今夜之前怕是赶不到许城了。”青年走到一颗树前,盘腿坐下,将身上的弓箭都卸下来丢在一旁,抬头看了一眼站着纹丝不动的任昭容,挑着嘴角笑道:“所以在下恐怕要在此过上一晚了。女君呢,若是曹操的人寻不着你,是否也要在此过夜?”
  他端着一方坦荡的姿态,还示意她看看渐渐昏黄的天色。
  任昭容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他与曹昂差不多大,看似二十左右的年纪,却没有及冠。他的衣着并不光鲜,衬不上他毛色纯正的名贵宝马。被扔在地上的弓制作精良,隔着几步远都能看清弓柄上泛着润泽的光。
  青年也不知为何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听得她不愿作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青年的马恹恹地坐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天色已暗,连人都生出疲惫之意,青年靠着树闭目养神,任昭容也已将柴火扔到一边,倚树站着。她直觉自己可以与这个青年待在一处,不只因为他看起来十分可靠,还因为……若是遇见野兽,也有人出力了。
  她暂时安心地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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