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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从懿而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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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还是一个肉体凡胎的男人。”
  康熙的这句话让满脸笑意的佟懿儿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她抬起头来从他粗厚浓密的剑眉吻到他闭合的眼睛上,又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高挺的鹰钩鼻,最后迎上他的嘴唇深情长吻下去。
  这样难得的欢愉,当然很快就会开花结果。十月飘雪时,武超众来承乾宫请平安脉时告诉佟懿儿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的消息——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听到这个消息的佟懿儿觉得自己仿佛是偷食禁果的夏娃——如果说夏娃“犯错”只是一个神话故事,那么佟懿儿现在是真的犯错了。虽然她一再安慰自己不过是让该发生的事自然发生,但真的有一个“果实”在她腹中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孩子啊,你到底是谁呢……如果你是个女孩儿,应该没关系的……”看着窗外的溶溶月色,佟懿儿心情复杂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可你要是四——”想到这里,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都知道雍正是明年十月出生的,难不成她怀了一个哪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得知佟懿儿有孕,康熙自然是高兴的,当康熙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塔娜时,她也表现得很高兴,表示要仔细照顾佟懿儿的身子,不再勉强她为自己分忧。
  “皇上果然还是喜欢自家的表妹,这刚当上贵妃就有了——”现在诺大的坤宁宫后殿只有塔娜和济兰二人,塔娜再也不想装下去了,斜倚在罗汉床上,手撑着脑袋瞟着低眉顺眼的济兰,“要说皇上来坤宁宫的次数也不算少,怎么我就颗粒无收呢?”
  “娘娘别着急,您都是皇后了,总会有的……”济兰一面想着自己的机会,一面也不得不应付塔娜的问话,“贵妃娘娘运气好,是她的造化。”
  “运气好?”塔娜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她是运气好啊,打小就屁颠屁颠儿地跟在皇上后面玩,我们哪儿敢啊!”
  “娘娘说笑了,您打十二岁起就入宫为妃了,贵妃娘娘论资历跟您比不了的。”济兰当然听得出塔娜话里的深意,赶紧想法子转移塔娜的注意力,“要论起尊重,无论是皇上还是后宫姐妹,都是把您排头里。”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太皇太后和皇上从没委屈过我什么,如今做了皇后,该有的倒是都齐了。”看着坤宁宫里一应陈设,再看书橱里一函又一函的古籍,塔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该有什么不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佟懿儿怀孕,塔娜心里仍旧格外不是滋味,若是换了旁人,她估计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太皇太后知道佟懿儿怀孕,是武超众第一时间去慈宁宫通知的,她自然乐观其成,派苏麻喇姑送了不少吃的用的到承乾宫去,又嘱咐佟懿儿注意保暖安胎,尤其现在冰天雪地地上滑,没事少出外头走动,乖乖在承乾宫养身子是正经。
  “汪呜——”
  转眼到了腊月,这日雪霁初晴,如吉扶着身着银白色金线梅纹袄袍的佟懿儿在承乾宫前院散步,佟懿儿听觉灵敏,听得左耳房墙根内似乎传来一声微弱的犬吠,忙扶着如吉的手寻声而去,只见墙根果然蜷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狮子犬,看样子已经冻僵了。
  “这狮子犬似乎是刚刚生产过的,也不知谁那么狠心,竟把它抛弃了。”佟懿儿吩咐如吉过去将狮子犬抱来给她瞧,如吉边走边抚摸着小狗长而浓密的雪白毛发,用一种充满怜惜的语气回话道,“它八成是从后院墙根的缝隙里钻进来的,没有可以取暖的地方。”
  “幸好咱们后院有个缝隙,不然它还没个去处呢——”童佳意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后来跑丢了就再没回来过,她还记得自己哭了好几天。现在看到面前这只眼睛滴溜打转的可怜巴巴的狮子犬,往事浮上心头,她不禁上前想摸一摸它。
  “啊——”意想不到的是,当佟懿儿伸手预备摸狮子犬时,小狗忽然紧张起来,从如吉的怀里跳脱扑到佟懿儿身上,佟懿儿一个趔趄滑倒在地,狮子犬在她身边狂吠了两声,显得很亢奋的样子。
  “啊哟我的天老爷,这是怎么了——”闻声而来的王嬷嬷看见此情此景,整个人都傻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冲着同样傻眼的如吉嚷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宣太医啊——”
  佟懿儿只觉得下身似乎涌出一股热流,渐渐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懿儿,醒醒!”
  佟懿儿是被康熙摇醒的,看见他,她的第一句话是,“小狗……别伤了它——”
  “可是……咱们的孩子——”尽管佟懿儿依旧有些意识模糊,可她能看懂他的表情,能感受到他的热泪滴在她的脸上。
  这个来得意料之外的孩子居然因为一只小狗就没了,仅仅在她身体里呆了三个月。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意外”没有发生,还是应该难过自己错过了一个“奇迹”。
  “那只狮子犬绝不是一个意外,朕一定要查清楚。”正当佟懿儿心烦意乱时,康熙忽然握住他的手恨道,“承乾宫墙角的缝隙,朕会派人补好,绝不允许任何人趁虚而入!”
  “是……如吉跟您说的么?”和她一起经历全部过程的人只有如吉,康熙现在所说的信息定然是如吉告诉他的。佟懿儿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力地上扬了一下,好在她身边的人现在还算可靠。
  “嗯,狮子犬也已经关起来了,朕要派人彻查它的来历,查清它为何独独在你面前亢奋。”在康熙看来,这绝对是后宫争风吃醋的把戏,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对方伤害的还是他最在乎的一个人。
  “这狗也是被人指使的,您别伤了它……”佟懿儿忽然意识到,也许所谓的“宫斗”远比她意料中的要严重得多。要害她的人从来都不在明处,哪怕拿自己的宠物替主人完成“任务”,对方也要铤而走险——她的身孕对她和康熙是幸福的萌芽,对其他女人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放心罢,你什么也不要想了,朕自有分寸。”
  康熙离去时愁眉紧锁,他实在没想到那些希求他宠爱的女人也有不亚于朝臣的复杂心思,去坤宁宫的路上,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袭上心头。
  “皇后,六宫之中,都有谁养了狮子犬?”佟懿儿流产的意外很快不胫而走,塔娜自然已经知道了。尽管塔娜已经有了十分的心理准备,但康熙进坤宁门时劈头盖脸一句问话,塔娜还是不免头皮发麻。
  “臣妾……未曾盘点过,是臣妾失察!”养猫养狗是宫里的常例,塔娜刚刚正位中宫,又遇非常时期,根本没来得及清点后妃们的宠物,现在出了这种事,康熙追责到她身上也是理所应当。
  “要是尼楚贺还在,绝不会出这样的事。”
  康熙说得轻描淡写,但这话就像一把刀插在塔娜胸口。然而塔娜无从辩驳,只得跪在地上一再自省,心中暗骂陷害佟懿儿的人为何把她也给牵扯进来,若是查出真凶,她决不轻饶。


第39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六宫之中, 谁的狮子犬丢了?”翌日阖宫上下皆知道了佟懿儿小产的消息,塔娜一脸严肃地将众人召至坤宁宫前殿跪了一地, 目光扫过之处,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臣妾原养过一只, 后来因为有孕, 就将它送出去了。”荣嫔硬着头皮第一个开口了, 虽然此事不是她做的, 但现在皇后问起来, 她又不得不如实相告。
  “送给谁了?”塔娜将目光聚焦在荣嫔身上, 也许这会是一条重要线索, 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送给……送给——”荣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往身后瞟了瞟, 变得欲言又止——她不确定自己送出去的那只狗究竟是不是谋害佟懿儿流产的“真凶”,万一不是,她告发的那个人一定不会饶了她。
  “说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瞒着吗?!”塔娜已经没有耐心了,她猛地拍了拍桌案, 催促着荣嫔继续说下去。
  “安……安嫔妹妹来看我, 说……说她喜欢, 臣妾就——”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说了, 倘若此事不是李婉云干的, 这个自视甚高的女人可能会不给她好日子过;不说, 眼下塔娜也不会饶了她。闭上眼睛, 绝望的荣嫔决定听天由命。
  “不……不关臣妾的事啊——”李婉云一向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宫里欺压同级的姐妹,她觉得就凭荣嫔的卑微出身,是绝不敢“出卖”自己的。屡试不爽的李婉云,今天居然失算了。她向前爬了几步,几乎要碰到塔娜石青色的裙摆,叩头道,“臣妾……臣妾根本没要过荣嫔姐姐的狮子犬,请皇后娘娘明察!”
  “敬嫔,你跟安嫔同住,她有没有养过狮子犬?”塔娜根本不理会李婉云的哭诉,只见王静媛在那里哆哆嗦嗦,已经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
  “没……没有——”王静媛的回答让在场之人都听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但她依旧要硬着头皮否认,她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婉云要是完了,不可能放过王静媛。
  “好一出双簧啊——吴庚!带几个人,把她们绑到慈宁宫问话!”塔娜冷笑一声,向身边的首领太监递了个眼色。吴庚立即会意了,一挥手登时出来四个年轻力壮的小太监上前将李婉云与王静媛架住了。
  “娘娘凭什么认定是我们?”现在李婉云有些慌了,她努力想要挣脱架住她的两股力量,伸长脖子面红耳赤地冲塔娜嚷道,“我……我是将门之女,名门之后,犯得着跟佟懿儿一般见识吗——”
  “贵妃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么?”塔娜一时轻松了不少,拿起案边的一盏清茶轻啜一口冷笑道,“再说了,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方才荣嫔陈述事实,你们直接承认就是了,我只问谁的狮子犬丢了,又没问谁的狮子犬伤了贵妃,对吧?”
  塔娜的话让一脸不服气的李婉云瞬间败下阵来,她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却不料皇后毕竟是皇后,比她在宫里多呆了几年,就是不一样。吴庚领着人将李婉云与王静媛拉去慈宁宫问话,一屋子人看着她们哭哭啼啼走远,一时皆松了口气。荣嫔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此时既轻松又有些后怕。
  “安嫔她们已经全招了,皇上预备怎么办?”翌日康熙去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里盘腿端坐,为佟懿儿已经流产的孩子诵经。康熙也学着太皇太后的样子坐到旁边的明黄色蒲团上闭目双手合十,久久不语。
  “她们拿沾了懿儿气味的物件吓唬那只狗,然后它一闻到懿儿的味道就会扑上去——这得训练多久啊……”康熙已从内务府养狗人那得知了狮子犬受惊的真相,现在知道了幕后主使,他一点都不惊讶。
  “她们的阿玛还在前线,您可得想好了。”久居深宫的太皇太后对宫中女人的争斗已经十分熟悉了,李婉云的手段在她听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对现在的清廷而言,再没什么比天下太平更重要的事了。
  “等三藩的事过了,就将她们遣返回家,这么‘好’的女儿,给他们养老送终也算朕仁至义尽了。”康熙双目渐睁看着佛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样的女人,朕实在无福消受,紫禁城里没有她们能住的地方。”
  “你跟你阿玛一样——”听完康熙的回答,太皇太后忽然咧嘴一笑,“当年也是在这间屋子里,我问他预备把静妃怎么着,他说他‘无福消受’,就让她回科尔沁老家另寻个巴图鲁嫁了也好。”
  “您……答应他了?”康熙忽然一脸好奇地望向太皇太后——他从小就知道顺治从前有个皇后被贬为了静妃,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在孝陵里看到静妃的任何踪迹。他从不敢问,却没想到今天竟被太皇太后提起。
  “是啊……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女,我都心疼。”回忆往事,太皇太后仿佛身临其境,她叹气一声,“看来我是错了,父亲喜欢的人,以为儿子也会喜欢。”
  康熙忽然惭愧地挠了挠后脑勺,把头低了下去——他和他的阿玛一样,都不像他的祖父那般喜欢蒙古女子,这多少让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太皇太后有些失落。但是还好,太皇太后没有强迫他接受娜木罕,他十分感激。
  “既然你已经拿了主意,就这么办罢——在此之前,她们俩会暂时被我关在慈宁宫密室里,今后紫禁城里就当她们不存在。”见太皇太后欲起身,康熙赶忙上前与苏麻喇姑一同搀扶,边引着她走出佛堂,边默默点头表示赞同。跨过门槛,太皇太后忽然站下,转身向康熙道,“今儿这事,有塔娜丫头的功劳,你可别忘了。”
  “孙儿……孙儿记得。”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对塔娜的质问,康熙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了——无论他爱不爱塔娜,现在这个女人都是他的皇后了,他应该敬她。
  “懿儿,有没有好些?”从慈宁宫出来,康熙第一时间想的还是佟懿儿。进了承乾宫后殿,只见佟懿儿身子朝里躺在紫檀木床榻上,“害你的人皇后已经查出来了,是李婉云。”
  听到这个名字,佟懿儿的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满脑子都觉得这是个“意外”。现在孩子没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历史系研究生童佳意,可以置身事外,自诩知道结局。其实现在她只是康熙的贵妃,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弱女子。
  “别哭了懿儿,这件事,朕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重演了——”康熙看见她哭,还以为她是在怨恨李婉云,忙哄道,“朕已经跟皇祖母商量好,将她和王静媛遣返回家了……”
  佟懿儿知道康熙存着保护她的心思,但这次的意外使她意识到,在这充满欲望的三宫六院,日理万机的康熙根本不可能预测到佟懿儿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亡羊补牢也许并不晚,但倘若失去了孩子再来补救,带给他们的无尽悔恨是无法消除的。她必须要依靠自己。
  “谢太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替懿儿查明真相,懿儿自当保重。”佟懿儿渐渐收住眼泪,却依旧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懿儿如今身体抱恙,怕无颜侍奉皇上,请您早些回去安歇罢……”
  康熙也知道现在不是与佟懿儿谈心的好时候,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告辞了。佟懿儿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明黄色的背影跨过门槛,看见他的落寞,她更觉得自责了。
  去承乾宫看过佟懿儿后,康熙决计去坤宁宫看看塔娜。走到坤宁门前,橙黄色的烛火映在窗棂上,照出一个正在夜读的女子绰约的身影,他一时有些恍惚,以为是尼楚贺。
  “皇上驾到,怎么也不跟臣妾事先说一声,臣妾也好有个准备。”康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坤宁宫暖阁,直到丫鬟们打帘子时塔娜方才发现康熙已经近在眼前。她红着脸搁下书卷,小步上前向康熙行了蹲安礼,引康熙在前沿炕坐了,替他将脱下的玄狐端罩挂好,又吩咐丫鬟预备奶茶克食。
  “偶然经过时见你在读书,所以进来看看。”康熙侧目瞟了一眼紫檀木炕几上的书册,看到“四书解义序”几个字,就知道这是前几日刚命儒臣刊刻的经筵日讲讲义,序言是他亲自写的,没想到塔娜正在读。他随意拿了起来,笑道,“不读《女诫》,读起《四书解义》来啦?”
  “皇上见笑了,臣妾只是觉得您写的序好,想多读几遍把它背下来。”暖阁里的炭火很足,塔娜现在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素面夹层衬衣并衬裤,刚抹了茉莉头油的秀发服帖地垂在身后,她含羞地与康熙渐渐靠拢,垂在前面的头发打在书卷上,散发出浓浓花香。
  “你不是觉得朕的文章好,是想着看朕的文章,就像看到朕一样罢!”康熙听得出什么是恭维话,他将书轻轻合上,转身替塔娜顺了顺头发,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其实你不用这么刻意,朕知道你的心思。”
  “臣妾……臣妾有罪!”康熙难得的温柔让塔娜感动莫名,她忽然起身跪在康熙面前,将他吓了一跳,“臣妾没能管好六宫,懿儿妹妹小产,是臣妾失职——”
  “百密一疏,若你有罪,那朕让南方陷入战乱,不也是百罪莫赎了?”康熙温柔地将塔娜扶起,“朕前儿个在气头上,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臣……臣妾不敢——”康熙居然向塔娜“道歉”,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答话时,她有些懵了。
  “朕原就不该拿你去跟尼楚贺比,你们做朕的皇后,都不易啊!”听康熙提到尼楚贺,塔娜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她回答了尼楚贺的追问,现在坐在坤宁宫的还会是她吗?
  “你怎么了,冷吗?”康熙感受到了塔娜的颤抖,还以为她有些冷了,一时将她揽在怀里。塔娜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她觉得自己不配眼前人这样爱护。
  “皇上……其实——”她很想把尼楚贺去世前的事向康熙坦白,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换成了另外一句,“其实……安嫔和敬嫔,是臣妾阿玛举荐的……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很自责——”
  “朕知道,当时也是为了平衡六宫,才让她们进来的。”康熙的回答让塔娜如释重负,她很鄙视自己逃避的态度,但她更想自保,何况她保护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她的家族。
  “您……不怪臣妾的阿玛?”塔娜将头从康熙的肩膀上移开,期待地看着康熙。
  “人是你阿玛送进来的,可封她们为嫔的是朕,朕对不起懿儿。”想起佟懿儿刚有身孕不久就流产,康熙的眼底划过一丝自责,“朕察人不明啊……”
  “不经事,谁又知道她们是怎样的人呢?皇上休要再自责了,懿儿妹妹以后还会有的。”塔娜见危机解除,脸上的表情渐渐轻松了不少,温言细语哄康熙歇下了。


第40章 道路是曲折的
  “你说说你, 好容易有了身孕,这才几天就没了——”康熙十七年元旦, 来承乾宫探望女儿的赫舍里氏轻轻抚摸着佟懿儿尚未恢复血色的脸, 眼角不由泛起泪花, “怎么就……就那么不小心呢——”
  佟懿儿原本已经平复了失子的低落情绪, 现在看见赫舍里氏的眼泪, 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要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童佳意遇见这件事, 她那古典文献学教授的爸爸大概也会心疼罢。她一面强笑着劝赫舍里氏喝茶, 一面说自己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安慰赫舍里氏以后还会有的。
  “给贵妃娘娘、佟夫人请安了。”说话间, 只见乾清宫太监总管顾问行穿一身紫红色暗纹长袍, 领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跪在佟懿儿的宝座前打秋千儿。
  “顾谙达请起, 今儿怎么特意来一趟?”佟懿儿赶忙叫了起,揣想定是康熙要他过来送什么东西给她。
  “今儿个朝鲜国王的特使前来朝贺,皇上见他们进贡来的高丽参极好,特命奴才送给娘娘补身子。”
  “难得皇上这样想着娘娘呢,谢皇上恩典!”赫舍里氏听闻皇上对佟懿儿这般上心, 一时眉开眼笑, 起身福了福。佟懿儿亦起身谢恩, 吩咐如吉将高丽参仔细收好。
  “奴婢猜想,皇上赏这高丽参给您, 肯定是希望您早日再怀龙裔呢!”因康熙赏下补品, 王嬷嬷晚膳时特意给佟懿儿炖了人参乌鸡汤, 亥时在妆镜台前替佟懿儿卸妆时, 王嬷嬷只觉自家主子连气色都好了许多,不禁眉开眼笑。
  “别……别胡说——”想起已经“熄火”的安嫔、敬嫔,佟懿儿的心头一阵发紧——从前倒是看过不少“宫斗剧”,什么麝香、红花、夹竹桃粉这种堕胎手段她倒是能识别出来,但穿越过来她才知道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她这样的级别,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根本想象不到。
  “害羞什么嘛,迟早都是要再有的——”王嬷嬷想着害佟懿儿流产的真凶都已落网,脸上便流露出一种前途一片光明的乐观,“您也别愁眉苦脸的了,说不定今年就有了呢!早些歇着罢!”
  躺在秋香色金丝软枕上的瞬间,佟懿儿忽然想起今年是康熙十七年了,这件事害得她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卯时如吉伺候她更衣时,还惊讶地问她怎么眼眶黑了一圈。
  “懿儿,朕送来的高丽参用了不曾?”尽管过年几乎是康熙一年中应酬最多的时候,初三午时逮着空,康熙仍旧往承乾宫来看佟懿儿,连身上镶玄狐毛的绛色龙纹吉服袍也没来得及换下。跨过承乾门的门槛,康熙双手扶起佟懿儿,盯着她涂了桃色胭脂的脸颊笑道,“肯定是吃了,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
  “王嬷嬷炖了人参乌鸡汤,懿儿连着喝了好些天呢——这应该是个上了年头的高丽参罢?”佟懿儿引康熙进承乾宫暖阁内的前沿炕上坐了,边走边笑道,“要是今天还要喝,那就是喝药了。”
  “就是喝药也得喝,不喝怎么恢复元气?”康熙笑盈盈地牵着佟懿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膝上,佟懿儿秒懂了康熙话里的深意,腼腆地低下头去。
  “皇上用过午膳不曾,要不要吃些便饭?”想起鸡汤,佟懿儿忽然意识到康熙此时到承乾宫来或许还不曾用膳,“您之前没说您要来,所以也不曾准备,简单的菜还是有的,山珍海味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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