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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从懿而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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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皇后娘娘也是第一次去。”说这话的时候,塔娜明显是为了寻找一种平衡感,语气里充满傲慢。
  “嗯……我想皇上表哥一定是希望让先帝看看自己的妻子们,告诉先帝他已成家,让先帝在天之灵放心的。”佟懿儿现在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女孩,显然不在此列。她的话让塔娜的脸上稍稍有了一丝暖色,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妻是妻,妾是妾,我只是个妾而已。”塔娜撩开帘子,远远的瞧了一眼不远处皇后的仪仗,“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听着塔娜失落的自语,佟懿儿不知何故又想起康熙那句“摆平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成为额涅”的话来。其实康熙说错了,对塔娜这种名门之女而言,孩子远远不足以填补她的骄傲和野心。
  到了孝陵,康熙与尼楚贺一人扶着太皇太后,一人搀着太后,一前一后走过整齐排列的石像生,踏入隆恩殿的门槛。塔娜与佟懿儿与其他随驾人等一道依次在殿外排列,向先帝及两位已故先帝皇后举哀。
  太皇太后原本不愿在隆恩殿供奉孝献皇后董鄂氏的牌位。在她眼中,孝献皇后是夺走她儿子性命的罪魁祸首,是几乎可以和杨玉环并列的红颜祸水。但是亲政后的康熙不这么看,同为帝王,他知道“知心一个也难求”的道理,他羡慕自己的阿玛,尊重自己阿玛的选择。在康熙的极力劝说下,孝献皇后的牌位最终还是在隆恩殿拥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香烟袅袅,孝康章皇后与孝献皇后的牌位一左一右、一高一矮地陪侍在顺治皇帝的牌位两侧。烟火薰得一身白色素服的康熙流下眼泪。按程式念完祭文,康熙在明黄色的蒲团上静跪许久,十年前顺治去世的画面历历在目。
  “阿玛,儿臣承认曾经怨恨过您,曾经替额涅感到过不值……可是现在儿臣自己做了皇上,有了皇后、皇妃,也有了皇子,才理解您当时的心境。”这些话康熙不能写在纸上,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看着二十四岁的顺治遗像默念出来,“只是,皇祖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做一个皇帝,就有一个皇帝的责任,天下系我一身,儿臣怎敢任性?所以,直到今天,儿臣才敢给自己的额涅上章皇后的谥号,才敢提拔朕的母族。”
  说到此处,康熙双目含情地看了看新制的孝康章皇后牌位,欣慰地笑了,“额涅,我知道您走的时候有多么不甘,鳌拜欺负咱们的事,都过去了。儿子说过,不会让您失望的。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儿子遇到那个与儿子心心相印的人,陪朕走完这一生。”
  默念完,康熙郑重其事地朝三个牌位叩首三下。微风吹过,紫檀木案上的龙纹红烛轻轻摇曳,仿佛是逝者对生者许愿的回应。
  “给阿玛请安!”祭奠仪式结束后,太皇太后想到此次佟国维与佟懿儿难得同时随驾,便叮嘱塔娜得空带佟懿儿与佟国维一会。帷幄前伫立的佟国维头戴红宝石顶戴,身着九蟒五爪蟒袍并仙鹤补服,更显气派。
  “奴才请昭妃娘娘安。”佟国维见带佟懿儿来的是塔娜,忙先笑着行了礼才扶女儿起来,“劳烦娘娘亲自送小女来营,实在唐突了。”
  “佟大人客气了,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今非昔比,如今的佟国维比遏必隆更有威望,塔娜自然不能怠慢。
  “在宫里要守规矩,不能胡乱称呼知道吗?”佟国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最是聪慧,只有一样不好,总对尼楚贺、塔娜等人直呼其名。现在塔娜在场,佟国维不免借机故作严肃地说给塔娜听,“我想你一定是叫姐姐叫习惯了,在宫里也不改口对不对?”
  “没事的佟大人,就叫姐姐挺好的,否则倒生分了。”塔娜倒真不稀罕昭妃的名号,情愿佟懿儿叫自己一声塔娜姐姐。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还是遵守的好。”佟国维知道塔娜自遏必隆失势后一定心情不佳,此次叮嘱佟懿儿,也是希望女儿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佟氏一门成为朝廷新秀,正是需要千万当心的关键时刻。
  “懿儿谨遵阿玛教诲。”童佳意过去学历史最大的体会就是古代的规矩太多。现在十岁的佟懿儿好不容易见父亲一次,却要被叮嘱这么多称呼禁忌,甚至没有时间问候一下家里的情况。回住处的路上,佟懿儿看着眼前那一轮并不圆满的月亮,不免轻轻叹气。
  “没关系的,你私底下还是可以叫我塔娜姐姐。”听见佟懿儿的叹息声,塔娜轻轻拍了拍佟懿儿的脑袋,轻声道,“你阿玛也是希望你尽快适应宫中的生活,他可是用心良苦啊。”
  “昭……塔娜姐姐,你希望我留在宫里一辈子吗?”佟懿儿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直视塔娜忧郁的眼睛。
  塔娜忽然愣住了,她没想到佟懿儿会这么问。
  “皇上已经要了你,你赖不掉的。”塔娜蹲下身子摸了摸佟懿儿的脸,笑着顾左右而言他,“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事从来都不会是‘我希望’。”
  佟懿儿一直都明白,一如她穿越成为孝懿仁皇后也不是她的选择。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佟懿儿已经有了三十岁的心智。眼前的塔娜只是个虚岁十八的女子,按二十一世纪的标准甚至都没有成年。佟懿儿不得不感叹古代的人成长得太着急了。
  “我希望你可以完成我的希望。”
  回京城的前夜,佟懿儿再次梦到那个熟悉的模糊背影,听到她的声音。
  “你……你是佟懿儿吗?”佟懿儿决定不再追上去,免得她再跑了。有话直接问,也许才是最有意义的方式。
  “慧妃妹妹可真倒霉,她哭着跟我说要知道她的来生是这幅德行,还不如不请来呢。”
  那女子笑着说了一句就没了踪影。醒来后的佟懿儿回忆起这句关键信息,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了。


第19章 抱团才能取暖(捉虫)
  佟懿儿觉得尼楚贺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成为朋友圈里的晒娃狂魔。
  “懿儿你看,这是我给承祜绣的虎头帽,好看吗?”
  “懿儿你听,承祜会叫额涅了!来,叫一个——”
  “懿儿你瞧,承祜会写字了——”
  待佟懿儿凑到梨花木案上一看,其实只是一岁的承祜胡乱抓起笔在一册《三字经》头一句的“人之初”上添了一笔,成了“大之初”,妥妥熊孩子一枚。
  “你别再画了!来,姐姐教你念——”为了避免这本书继续被涂鸦,佟懿儿将《三字经》一把抓起来,一字一句、摇头晃脑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你是他姨母,可不是什么姐姐!”尼楚贺穿一身绛色蕙兰衬衣坐在紫檀嵌彩粉席心椅上,把承祜搁在膝头由他玩耍,“将来咱还得叫一声‘妃额涅’呢,是不是?”
  “哎呀,尼楚贺姐姐您就别在意那些细节了——”自从佟懿儿进宫,尼楚贺与塔娜都喜欢拿她未来会嫁给康熙的事开玩笑,她已经能够轻者熟路地转移话题了,“来承祜,人——之——初——”
  “大大大——”原来承祜真的认识大字,他指着书上的第一个字呵呵直乐。“大!”
  佟懿儿哭笑不得,心想这孩子投胎前该不会是跟人押宝赌过大小吧。一面只得频频点头说,“对,承祜真聪明,人字加一横就念大。”
  听见旁人说自己儿子聪明的尼楚贺心里自然美滋滋的,看着佟懿儿一本正经地教承祜念三字经,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前儿个皇上说过些时要去盛京祭祖,问我去不去,我自请旨留在宫中照顾太皇太后、皇太后了,不知懿儿妹妹愿不愿意去?”
  佟懿儿一听便知这只不过是尼楚贺的托辞,现在的她一刻都离不开自己的宝贝儿子,哪里舍得跟康熙一块儿回北国冰封的东北老家呢?
  “还有谁会去啊?”佟懿儿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随口问了一句,又拿起桌上的拨浪鼓逗得承祜呵呵直乐。
  “昭妃,还有新进宫的纳兰贵人都会去。”尼楚贺不愧是正宫皇后,说起其他后妃来波澜不惊,相当淡定。
  佟懿儿当然知道尼楚贺所说的纳兰贵人就是纳兰性德的堂妹,未来的惠妃。现在明珠升官成了兵部尚书,他送进宫的侄女也被康熙照单收下,可谓是顺风顺水了。只是历史上记载惠妃曾生了一个叫承庆的阿哥,到现在也没出现——要搁过去佟懿儿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前有假承瑞,后有穿越女琪琪格,想来这个有穿越元素时空定然不可能和历史记载百分之百相符。何况谁能保证史书上记载的就是百分之百的真相?
  “好啊,反正就是出去玩一趟咯,我去就是了。”比起在家陪孤寡老人太皇太后或炫娃狂魔尼楚贺,去东北愉快地玩耍一番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跟你塔娜姐姐好好相处,要是有什么趣事,记得回来告诉我。”
  尼楚贺的这句临别赠言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整个去盛京这一路,只要佟懿儿与塔娜四目相对,她就会想起尼楚贺的这句话,然后一阵脸红尴尬,冲着塔娜傻笑。
  “妹妹你这一路怎么老盯着我笑啊,我脸上写着什么笑话么?”
  到盛京境内已是隆冬十月,东北已是白雪皑皑,呵气成冰,銮驾压过的车辙不多时又会被厚厚的积雪掩盖。虽然车轿内点了炭盆,披着玄狐毛端罩的塔娜说出的每个字还是都有颤音。
  “没……没什么——”寒冷的天气可以掩饰语言上的结结巴巴,佟懿儿拢了拢身上的貂毛披风,佯装打了一个喷嚏,“阿嚏!东……东北真冷呐!”
  “是啊,要不咱们怎么定都京城了呢?不过祖先的风采也是不能忘的,还要记得他们流过的血汗。”塔娜幻想着爷爷额亦都高大威猛的形象,心里十分向往。原来满洲八旗也会忆苦思甜,也知道居安思危的道理。
  不知不觉,盛京皇宫的大清门就在眼前了,盛京内务府列位官员早已排列两班恭迎圣驾。车驾停驻时,大家山呼万岁,气派非凡。
  “奴才盛京内务府关防佐领三官保恭请皇上圣安!”首先出列的是一位身高马大的青年男子,头戴青金石暗蓝色顶子,身着八蟒五爪蟒袍并虎纹补服。听他自报家门时,佟懿儿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辛苦你了,一路上看来你们的差使办得不错,车驾并未扰民。”北风呼啸,吹淂康熙明黄色冬朝服袍上的玄狐毛不住抖动,他的声音仿佛也被风吸走了部分似的,听得模模糊糊。
  “这是奴才等分内之事,皇上谬赞了。”三官保鞠躬作揖,伸手向大清门内指道,“请皇上移步崇政殿歇息罢。”
  跟随三官保的脚步,康熙与塔娜、佟懿儿等女眷一同步入中路前院正中的崇政殿。因盛京的皇宫年久失修,此次康熙要来祭祖,三官保等人只得临时将崇政殿前一间小厢房搭炕供康熙居住,又将后面清宁宫的东西次间、稍间收拾出来供后妃们安歇。
  “条件是简陋了些……不过时间仓促,奴才等——”见康熙抚摸着已有些裂纹的黄梨木炕桌,三官保吓出了一头汗来。现在朝廷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他们就算想将旧宫修缮一番,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忆苦思甜,挺好的。”刚才面无表情的康熙不等三官保说完,忽然笑着抬起头来说道,“当年太宗皇帝住得的地方,朕如何住不得?昭妃,你说是吧?”
  “皇上圣明!”塔娜听见康熙居然叫自己回答,一颗心高兴得几乎都要蹦出来了,她无比感激承祜,是他拖住了尼楚贺,给了她出头的机会,“如今朝廷到处都要用银子,正是安定天下的关键时期,本就不应当铺张。”
  “是啊……民间还说,天下赋税半数耗于三藩,朕怎么可能不缺银子呢!”
  看着崇政殿里的寒酸景象,康熙忽然提起南方的三位藩王来。四下一时鸦雀无声,大家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
  “皇上刚刚亲政,日积月累总会使国库充盈的!”佟懿儿知道这个时候提三藩的话题显然为时尚早,情急之下,她只好朗声应答一句,缓解此刻尴尬最是要紧。
  “皇上圣明!”一个小孩缓解了眼下的窘境,大家心里一时好生佩服,但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可能说服自己相信这话出自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之口。
  “你们都退下罢,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句话使大家如释重负,跪安后,众人鱼贯而出,留康熙一人在崇政殿内沉思。
  “你真的挺聪明的。”随塔娜一道进了清宁宫的东次间。宫女将事先预备好的高粱炒面、酸黄瓜、酱烧茄子等小馔一一在红木圆桌上布置妥当,塔娜与佟懿儿相对而坐,笑着往她碗里添了一勺蛋羹,“怪不得皇上什么时候都想着你。”
  “塔娜姐姐更聪明,懿儿只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大概是因为清朝初年百废待兴,朝廷财政吃紧,康熙此次出行一切都相当朴素,一顿饭都没多少荤菜,东北酸菜泡菜多,吃得塔娜说出来的话都酸味十足。佟懿儿小心翼翼地答话,至少不能让塔娜发现她的真实心智。
  “也是啊——你阿玛现在如日中天,又是皇上的亲舅舅;你三舅是除鳌拜的大功臣,你表姐是皇后,你当然比我强许多了。”佟懿儿今日的表现还是让塔娜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佟懿儿现在只有十一岁,日后成长起来,塔娜觉得自己真的毫无胜算。
  “无论如何,姐姐是和皇后娘娘一道入宫封妃的,相信皇上未来一定会把姐姐排在前面。”佟懿儿对塔娜最在乎的事早已了然于心,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必须给塔娜吃下这颗定心丸。
  “嗨……你还小,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啊!”塔娜有时候总觉得佟懿儿不像一个小女孩,但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她又有些哭笑不得,“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佟懿儿赶紧拿起银筷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默想怪不得眼前这个女子早早就去了,一个心思如此沉重的女子,活得该有多累啊。
  “佐领三官保妻钮祜禄氏携小女给昭妃娘娘请安。”
  翌日按例各级官员的女眷是要到清宁宫向皇后请安的,现在皇后不在,便由塔娜穿了皇妃的冬朝服坐在清宁宫正殿代为接见。现下眼前跪的是遏必隆的远房堂妹,嫁给三官保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塔娜一切也有所耳闻。
  钮祜禄氏穿着四品夫人的朝服,一左一右跪着她一双女儿。虽说是双胞胎,姐妹俩长得倒不是完全一样:姐妹俩俱是十岁上下,姐姐生得一张鹅蛋脸,樱桃小嘴,琼瑶鼻,一双丹凤眼因睫毛极长而显得十分突出;妹妹长得面团团的,跟姐姐一比竟像是个丫鬟了。
  “早就听说堂姑福气好,生了一对姐妹花,今日总算是百闻不如一见。”塔娜自然知道钮祜禄氏的来意,她笑着冲姐姐招了招手,唤她走近些,“你过来,让我瞅瞅。”
  女孩早料到自己会比妹妹更出风头,走到塔娜面前时倒是十分气定神闲,“小女郭络罗济兰,给昭妃娘娘请安。”
  “你可愿进宫跟我做个伴啊?”塔娜拉着济兰的手,仿佛与眼前的女孩已是旧相识了一般,“你和妹妹都去,我带你们读书习字。”
  “蒙娘娘不弃,济兰欣然从命。”盛京的一切栓不住济兰的心,她的梦想就是离开这里,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里去,现在理想近在咫尺,她必须把握住。
  “那就这么决定了,堂姑不会不同意吧?”
  从钮祜禄氏的表情来看,她高兴得简直快要得意忘形了。回京城的马车上,面对佟懿儿的塔娜轻松了不少,还有了跟佟懿儿说笑话的心情。面对这样轻松自如的塔娜,佟懿儿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挺高兴的,她希望塔娜一直这样言笑晏晏,或许这样也不至于英年早逝了。


第20章 皇后难为
  “听说这次去盛京,咱们懿儿可出风头了呢!”回到京城已是年末,尼楚贺一身绿色缂丝牡丹纹夹袍外罩了件墨黑貂毛披风,站在坤宁宫门前的玉阶上朝佟懿儿伸出双手。
  佟懿儿觉得自己现在毕竟年龄也不小了,再像过去那样撒娇似乎也有些不合适,故而只是走到尼楚贺面前行了个蹲安礼,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
  “出了趟远门,人倒愈发懂规矩了!”还好现在承祜被乳母哄睡了,屋子里只有尼楚贺与佟懿儿坐着吃茶烤火。放下手中的梅花花神杯,尼楚贺笑着摸了摸佟懿儿额前的刘海,“看来是真长大啦,成大姑娘了。”
  “承祜都会背三字经了,我再不懂事,不就让小孩子看笑话了吗?”重活一次的佟懿儿又过了一次童年,只是古人大多早熟,二十一世纪的童佳意十一岁时还在参加小学组织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呢。
  “这回一路上跟你塔娜姐姐还愉快吧?”显然这才是尼楚贺关心的正题,但她问得滴水不漏,仿佛只是随意提及一般,“听说她替我见了不少官员夫人?”
  “嗯,皇上安排的,那天我们都回避了。”佟懿儿答得漫不经心,但她现在终于知道尼楚贺并不完全是个炫娃狂魔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她是现在唯一的皇妃,我不在的时候替我见见女眷也是应该的。”
  听人说塔娜收了三官保的一双女儿在身边训导,尼楚贺已经心里有数。现在承祜还小,她当然不能忍受哪怕数日的母子分离,倘若承祜能快快长大成人,尼楚贺也能更踏实一些了。眼下她除了保护住自己的孩子,其余事情已经无暇顾及。
  看着故作镇定不住喝茶的尼楚贺,佟懿儿不由悲从中来,原来做了皇后的人心思如此复杂。她不想成为孝懿仁皇后了,一点儿都不想。
  大约是因为过新年时吃了太多发物的缘故,元宵节后太皇太后全身都长起红色的小包来,不挠则痒,一挠就破。太医建议太皇太后去汤泉疗养一阵,坐浴是缓解她病情的最佳方案。
  “皇祖母,就让孙儿陪您去汤泉罢!”这日在慈宁宫明间内,太皇太后趴在罗汉床上让苏麻喇姑替自己抹药,康熙与佟懿儿站在一旁看着。瞧见祖母背上一片红肿,康熙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胡闹,那么多事情等着你拿主意呢——有苏麻喇姑陪我去就行了。”太皇太后忍着又痒又痛的不适感,毅然决然拒绝了康熙的请求,“才去过盛京……嘶——这会儿又出去,你叫文武百官怎么看你?”
  “汉人讲百善孝为先,朕是为您的健康担忧,满朝文武非但不会非议朕,而且还会以朕为榜样。”康熙听太皇太后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挺直腰杆据理力争起来。他忽然转头向佟懿儿问了一声,“懿儿你说,如果朕跟太皇太后去了汤泉,你会怎么想?”
  “我……”康熙与太皇太后的目光此时此刻齐刷刷投向了佟懿儿,她知道康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去不可的,索性咽了咽口水道,“皇上所言甚是,懿儿会觉得皇上是个孝顺的好皇上。”
  “你们俩贯会一个鼻孔出气!”太皇太后伸出一只手指,好气又好笑地指了指佟懿儿的鼻梁,语气缓和了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得是灵丹妙药啊,得让您的病快些好起来才行——”康熙笑着欠了欠身子。此话出口一屋子的人都被逗乐了,佟懿儿不敢放肆大笑,只得拿了袖口的兰草帕子捂住嘴偷笑两声。
  “也不知道我这孙子跟谁学得这样油嘴滑舌——罢了罢了,你若是不耽误正事,便一同去也可以。”与顺治这样的任性皇帝相处多年,难得遇上康熙这样的“真爱粉”,太皇太后自然十分欣慰。
  “皇祖母放心,朕会让内阁每隔一日驰送奏章来行营的,朝政大事朕绝不会有片刻疏忽。”对于好不容易从辅政大臣那里拿回权力的康熙来说,国家大事当然是重要的,这个不用着太皇太后来提醒。
  “眼瞅着延禧宫里的纳兰贵人就要生了,这些日子皇上陪太皇太后去汤泉疗养,咱们姐妹要多上点心才是。”
  太皇太后离宫后,便让佟懿儿再度暂住在坤宁宫里。太后为人懦弱,因而太皇太后不在宫中的日子,尼楚贺的作用就显得尤为突出了。此刻的尼楚贺在正殿宝座端坐,佟懿儿穿着一身桃红色金线绣蝶袄褂坐于尼楚贺右手边的梨花木杌子上。塔娜领着几位有名分的贵人坐在两旁的圈椅上。新进宫不久的济兰与妹妹陪侍在塔娜身后,分立两旁。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等谨记于心。”这话只有塔娜有资格回应,虽然她答得很有些不甘心。
  “皇上正当盛年,咱们该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纳兰贵人这一胎来的不易,千小心万小心,现在总算要瓜熟蒂落了——真是祖宗保佑!”尼楚贺双手合十,向着天花板上雕画的佛像拜了几拜——眼瞅着康熙就要到弱冠之年了,膝下仍只有承祜一子。要知道顺治二十四岁就一命呜呼的前车之鉴并不遥远,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不犯嘀咕是不可能的。
  “皇……皇后娘娘……不——”众人欲散时,却见承祜的乳母失魂落魄地闯进屋子跪地泣道,“阿哥……阿哥他——”
  佟懿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历史还是没有给承祜开金手指。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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