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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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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四荡,碎草飞射。
紫云庄主突然向侧后方飞退,在丈外落地,突然凶猛地摔倒,连滚三匝,脸色泛灰,踉跄爬起。
眼中光芒隐去,一步步往后退,手在发抖,退了四五步,突然扭头狂奔。
柏青山则连退五步,方稳下身形,脸上的血色迅速地消失,手在发抖。
“柏大哥!”费姑娘叫。
他上身不住晃动,突然向前一颠,但总算站稳了。
他的病又发了,雷霆一击引发了老毛病。
昏眩感凶猛地,像潮水般的袭来,眼前一阵黑,头重得像顶了一个千斤石磨,喉间逆恶,难受已极。
“柏大哥,你……”姑娘急叫。
“不要紧,我……我脱力。”他强按心神答。
“快放我下来,你好调息。”姑娘惶乱地叫。
“不,你不能走动。”
“恶贼们来了……”
“不怕,有我。”
“你已经脱力……”
“仍可一拼。”他咬牙说,身形摇摇欲倒,脑袋如被斧劈,他有点支持不住。
“天哪!你……”
“告诉我,他们的方位与进招的远近。”
“老天!你……你看不见了?你……”
“不要管我,你说就是。”
两名紫云庄的高手飞射而来,狂风似的掠到,剑化虹而至。
“左后方,两人,八尺……”姑娘叫。
“铮!”鸠首杖半分不差地崩开第一人的剑,杖立即挥入。
鸠首杖长仅二尺二寸,近身搏击十分凶险,“噗”一声响,敲破了第一人的脑袋。
“右前五尺刺中!”姑娘急叫,她的意思是说:右前方五尺有剑刺向中宫。
柏青山左闪,反手一杖疾挥,依然快速如电,挥出后人方向前冲倒,屈一膝着地,鸠首杖前伸,左手侧引,急忙调息。
第二名大汉的右腰胁挨了一击,鸠首杖硬将大汉的内脏勾出来了,死得好惨。
“右方有三个人奔来,五丈。”姑娘惨然地叫。
“他们呢?”他喘息着问。
“并无败象,贼人快死光了。”姑娘答,令他安心。
他挣扎着站起,说:“引我退入庵中。”
“左转,好,直行。”姑娘依言出声指示。
他一步步迈进,一步一顿,尽量保持身形的平衡,步履沉重。汗已湿透重衣,生死关头,他仍然强打精神一步步往庵门走。
“追的人快到了,最快的一人用刀,四丈、三丈、两丈、力劈华山……”姑娘急促地叫。
他大旋身。
“当!”鸠首杖崩开砍来的一刀,杖影再闪,一锲而入,“噗”一声击中了那人的脸部了,五官内陷。
他横杖而立,勉强站稳。
“嘭!”中杖人摔倒在地。
“另两人在两丈外止步,不敢再进了,在正前方,皆用剑。”姑娘低声说。
他的杖徐徐前伸,沉静地迈进一步,又一步。
两名黑衣人向后退,退了三步。
他再进两步,大喝道:“上!亮名号。”
两个家伙打一冷战,扭头飞遁。
“他们走了。”姑娘叫。
“快指引我到墙角。”他叫。
终于,他到了庵右,立即将姑娘解下说:“快上弦,用雷琴制敌。”
姑娘倚墙坐下,他则在前横杖戒备。
第一弦上妥,第二弦……
庵门,涌出十余名和尚,戒刀与方便铲闪闪生光。
两校尉与伏龙太岁四个人,已将吸血无常、如意神尼、与三名高手困住,四周,散布着七具尸体。
里外,三名和尚,二十余名老少,落日岭双雄,六名妇女,三十余名高手如飞而至。
“和尚们涌到。”姑娘叫。
“快整弦!”他低叫。
他浑身在发抖,颊肉可怕地抽搐,脸色铁青,身形不稳。
“谁是住持?”他沉喝。
住持胖和尚早已被伏龙太刚击毙了,十余名和尚在他身前丈余成半弧形布阵。他负墙而立,宛如暴虎冯河。
一名瘦削的中年僧人挺戒刀徐进,厉声道:“贫僧首座维那,你该死!”
他循声疾进,大喝一声,闪电似的从刀侧切入,鸠首杖刺入和尚的小腹,凶猛的冲撞力,令两人同向前跌。
“噗”一声响,一柄方便铲击中了他的腰背。
“嘭嘭!”他与首座维那僧同时倒了。
另一名僧人抢出,戒刀举起。
他奋身一滚,“喳”一声戒刀砍入地中,生死间不容发。
两柄方便铲跟到,眼看要拍下。
生死将判,蓦地琴声破空而飞,征弦发出一串令人脑门发炸的音符,接着是狂风暴雨似的快速节奏。
姑娘在生死关头,激发了生命的潜能,伤势已像是平空消失了,十指尖尖落在六根天蛮丝弦与一根九合线弦上,一阵滚拂,大小扫,单挑,揉……
“哎……”方便铲尚未拍下的两和尚狂叫,随举起的铲摔倒在地。
十余名和尚,只有两名能逃近庵门,其他的全倒了。
柏青山吃力地坐好,虚脱地叫道:“试奏‘海上生明月’。”
“青山哥,我……我不会。”姑娘凄然地说。
“试一试‘瑶台春早’。”
琴声再起,泛音前奏。
“减去过脉。”他低叫。
过脉,也就是正曲前的一段过门,也称过声。琴音一转,生机勃勃的柔和音符充沛于天宇下,悦耳的琴声在空间里萦回。
大敌将至,贼人的大援已到了百步外。姑娘神不守舍,琴音的威力仅及一二十步。
一声怒叱,大漠瘟神一剑将一名大汉刺倒,剑尖透背而出。
同一瞬间,“铮”一声暴响,伏龙太岁硬接了吸血无常一剑,把吸血无常震飞八尺外。
啸声震天,叱喝声急促,群贼来势如潮。
首先醒来是三名和尚,扫了柏青山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入庵而去。
琴声悠扬,宛如天籁君临。
柏青山的身躯停止抽搐,停止出汗,脸上痛苦的表情徐徐消退,浑身的肌肉开始松动。他安坐寂然不动,闭目垂帘如同老僧入定。他感到头如斧劈的锥心痛苦在缓缓消失,天旋地转似的昏眩感像在退潮。
南面的树林中,钻出另一批人,人数也有二十余名,其中赫然有纪少堡主。
西面来的三十余名高手,也潮水似的涌到。
伏龙太岁已看出不妙,喝道:“退!退至墙根下避免围攻。柏老弟需要援手,咱们不能一走了之。”
四人急速退走,迅速在柏青山的前面排开。吸血无常与如意神尼自保尚感困难,怎拦得住他们?
柏青山的脸色渐渐回复红润,呼吸也已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瑶台春草”一曲共有十段,最后一段已近尾声。
伏龙太岁焦虑地瞥了柏青山一眼,向同伴低声道:“设法拖延片刻,柏老弟便可度过难关。”
大漠瘟神颇感焦虑地道:“咱们必须忍耐,希望能与对方指名叫阵方能拖延,只怕他们不肯上当。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不会放弃大好机会的。”
“我来对付他们。”伏龙太岁硬着头皮说。
两面赶来的人,几乎同时到达。
伏龙太岁收剑入鞘,独自上前双手叉腰而立,傲然扫视着两拨人。
吸血无常神色委顿,迎着从西面来,领先飞掠的大和尚苦笑道:“大师竟然不期而至,在下感激不尽,诸位并未落在他们手中么?”
大和尚气色不佳,咬牙道:“如果贫僧迟撤一步,必将死伤殆尽。京师八虎全来了,咱们栽得够惨。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自行离开柳树湾?范庄主呢?”
大和尚语气不善,充满了责难的口吻。
吸血无常竟然忍下了,苦笑道:“范庄主从东面走了,恐怕凶多吉少。谁的错误暂且搁下,目下咱们有强敌必须对付,事后再说好不好?瞧,这几个鹰爪几乎杀光了咱们的人。”
大和尚鹰目炯炯,几乎像在喷火,切齿道:“原来是这几个走狗,怪你不得,他们只有这几个人么?那一批人……”
“那一批人由在下打发。”吸血无常说,向纪少堡主一群人走去。
伏龙太岁心中暗喜,乐得袖手旁观。
纪少堡主身旁是纪忠,两人站在一名高大的花甲老人身侧,其他二十余名老少,全都是黑衣劲装佩剑的大汉。
其中一人举了一面三角黑旗,上面绣了一个大红字:万。
吸血无常走近,方看清旗上的字,含笑抱拳施礼道:“在下厉旭,umd/txt电子書下载到}wwω~ūmdtΧt~còm兄台定是斗门镇黑龙潭的万当家万兄天雄了,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足慰平生。”
万天雄哼了一声,不屑回礼,向纪少堡主问:“是他们这些人么?他们之中,哪一个是紫云山庄的范庄主?”
纪少堡主摇摇头,道:“万伯伯,紫云庄主不在,这人的绰号叫……”
“我知道,叫吸血无常。”
“他……”
吸血无常怪笑道:“纪少堡主,我希望大家忘了庵中的事,大家说开了,仍然是好朋友,些少误会,计较起来多没意思,是不是?如果老朽有错,我这里向你道歉。”
纪少堡主心中有鬼,一看柏青山与费姑娘不但未死,而且活得好好地,脱离了吸血无常的控制,不由心叫苦,等于是有了活证人,他怎能让吸血无常揭发他杀死师爷与纪孝的罪行?只要吸血无常不讲道义将这件事说出,有柏青山在旁作证,他这辈子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恐怕万天雄也要大发雷霆呢。
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一咬牙,沉声问:“紫云庄主目下在何处?”
“他走了。”
“为何走了?”
“伤在柏小辈手中,向东走了。”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道:“好,在下只找范庄主算帐,后会有期。”
吸血无常桀桀地笑,道:“少堡主,俗语说得好:冤仇宜解不宜结;希望少堡主看开一些……”
话未完,纪少堡主已和万天雄向东走了,一群人分为四拨,向东急追。
吸血无常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了。
姜是老的辣,纪少堡主怎斗得过他这个老狐狸?
假使他先前杀了纪少堡主,不过是一时快意而已,而目下的情势是,纪少堡主已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
这一着真够狠够毒,纪少堡主这辈子休想找他的麻烦。
琴音已止,气氛紧张。
吸血无常打发走纪少堡主,回到大和尚身旁,低声道:“叫所有的人以物塞耳,那位少女膝前的琴,是琴魔费廉的雷琴。”
大和尚冷哼一声,傲然地道:“天下间任何魔音,也撼动不了我华严和尚的禅功定力。即使是琴魔再世,也无奈我何。先搏杀这四个魔爪孙狗腿子,全交给我啦!”
说完,向前迈步,拂尘轻摇,宝相庄严地独自向前接近。
伏龙太岁仍然叉手而立,虬须怒张,如同天神当关,不言不动注视着和尚。
华严和尚接近至丈内,厉声道:“狗腿子,通名。”
伏龙太岁大笑,笑完说:“我!太叔云长。你,是天狼乌家骐,出家多久了?”
“你认识贫僧?”
“当然认识。你放下屠刀,仍然成不了佛,虽则你已出家二十年,万里迢迢避仇杭州,你仍然暗地里为非作歹,你,脱下袈裟不是很好么?”
华严和尚哼了一声,厉声道:“这次贫僧一时大意,没料到京师八虎竟然来了,他们杀了贫僧不少朋友,你们几个必须偿命。”
“哈哈!和尚,你承认失败了。”
“贫僧实力仍在,不算失败。”
“哈哈!王爷已经远出数百里外,这里恐怕已经平安到达苏州了,在斗门的官船上,只有王爷的几名随从与一位假的小王爷,你还不承认失败?”
“鬼话!贫僧不会上你的当。”
“信不信由你,王爷在六天前,已由良乡四猛兽护驾秘密启程,留下来的人,已布下圈套等你们送死,你们上当仍不自知……”
大和尚一声怒啸,冲上一拂抽出,罡风乍起,潜劲如山洪骤发,拂尘的帚丝张开像网,千丝万缕迎面罩来。
伏龙太岁身形一闪,让过正面招出“灵蛇吐信”,反击和尚的左胁,喝道:“且慢,说清楚再动手尚未为晚。”
落日岭双雄同时抢进,高叫道:“不可让这狗腿子拖延时间,他在等狐群狗党们赶来救他们的命。”
吸血无常也奔上叫道:“上啊!乱剑分了他们的尸。”
“对付狗腿子,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大家上!”有人大叫。
伏龙太岁四个人并肩而立,两刀两剑形成一道冲不破的铁网,响起一连串刀剑交鸣响,挡住了三十名高手蚁阵似的进攻。
大和尚反而被同伴挤得向左方转移向大漠瘟神,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恰好大漠瘟神对行兵布阵的战斗经练丰富。
在片刻间,便遏止了大和尚的十余招狂攻。
大和尚火起,怒吼道:“都给我走开些!”
左右四名高手火速闻声后撤,大和尚这才获得施展的空间,一声怪啸,狂风暴雨似的攻出了十八招。
果然把大漠瘟神迫得向后退了丈余,阵势终于出现了缺口。
吸血无常对柏青山恨入骨髓,假使不是柏青山在庵内发出狂笑,惊走在庵门外进食的伏龙太岁四个人。
也许三面偷袭的妙计已经成功,如不是柏青山拼走了紫云庄主两败俱伤,说不定早已解决了对方四名狗腿子了。
老贼愈想愈火,看到大漠瘟神让出了缺口,立即从右面悄然撤出,急趋左翼,突然向前飞跃而起。
从缺口中凌空扑入,剑化长虹,穿过空隙猛扑阵后端坐的柏青山。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瞬间,恰好碰上柏青山神智清明,痛楚消失昏眩感完全退去的紧要关头。
费姑娘不知柏青山恰好停止调息行功,心中大急。
前面有伏龙太岁四个人在拒敌,她不能使用雷琴,以免误伤到自己的人,但是目下生死间不容发……
她丢下琴,奋起余力一跃而上,向飞扑而降的吸血无常撞去。
吸血无常也恨透了费姑娘,一切祸害皆由她而起,一声怪叫,刺向柏青山心坎的剑尖急移,拂向她的脑门。
剑刚移位,柏青山出其不意跟着站起,半分不差,右手扣住了吸血无常的腕门,左手轻轻一托姑娘的胸部向上带。
“咔!”吸血无常的右腕骨碎皮不伤,手失去了作用。
几乎在同一瞬间,柏青山“呸!”一声喷出一口淤血,正中吸血无常的眉心,淤血直透脑骨的内部。
“嘭”一声大震,吸血无常的尸体掼翻在地。
柏青山扶住了费姑娘,柔声道:“退回去,谢谢你。”
姑娘脸色苍白,浑身软绵绵地垂泪道:“青山,你……你……”
“我很好,坐下。”他将姑娘扶至墙下坐好,拾起雷琴盘膝坐下,置琴于膝,舌绽春雷大喝道:“住手!”
“叮咚”两声弦响,突然人影倏止。
所有的人,皆停手发呆。
“退!”他再沉喝,琴声再起。
所有的人如受催眠,一步步向后退,眼中有茫然的表情,似是不由自主。
伏龙太岁四个人,也茫然直视向后退,呼吸急迫,大汗如雨。
退,退抵院墙,“砰砰嘭”数声闷响,背部撞在墙上,震得倒了三个人,只有伏龙太岁能稳住身躯,也向前一颠,幸未倒下。
四人如被雷殛,神智倏然恢复。
“咦!”大漠瘟神吃惊地叫,狼狈地爬起满脸惊疑,不知所措。
“快坐下调息,但不可行功抗拒琴音。”柏青山叱喝。
一名校尉正想发话,伏龙太岁赶忙低叫道:“快坐下依言调息,不必多问。”
其他的人包括功力最了得,修为最深厚,自以为不为外力魔音所撼惑的华严和尚在内,三十余人神情木然地向外退,三丈、四丈、五丈……
琴音倏止,万籁无声。
众人如同大梦初醒,神智一清。
第一个溜走的是如意神尼,第二第三是落日岭双雄。
柏青山神色肃穆,平静地注视着大和尚华严知客。
大和尚吃惊地注视着他,意似不信地再看看他膝上的奇异雷琴,久久,方沉声问道:“你是琴魔?”
“在下柏青山,山东柏青山。”
“咦!柏青山?你……你是管了太极门家务事的那位柏青山?”
“正是区区。”
和尚一手掩住心坎,念了一声佛号,向前迈步迫进。
一阵弦声随指而起,疾风迅雷般君临宇宙。
大和尚仍向前迫进,口中不住念着佛号,但只进了五六步,身形开始晃动,佛号声渐低,终于几不可闻,人亦砰然坐倒,浑身在抽搐,大汗如雨,脸色死灰。
琴声倏止,风雷声似乎仍在天宇下震鸣。
片刻,大和尚停止抽搐,张开无神的怪眼,悚然地叫道:“老衲是玄清道友的知交。”
玄清老道修真东天目洞灵观,是太极门禹鸣远的师叔。
这老道在山东与柏青山结交,柏青山替老道化解太极门的家务恩怨,情义仍在。大和尚说出这句话,讨饶的用意极为明显。
柏青山的目光移向伏龙太岁,答道:“和尚,在下不管,你的死活与我无关,在下无权发落你。”
伏龙太岁很够朋友,沉声道:“你能负责管教你那两位师侄么?”
大和尚扭头一看,不见了落日岭双雄,气得一声怒啸,一蹦而起,大骂道:“这两个畜生贪生怕死溜掉了。”
“不错,他们溜掉了。”
“贫僧要剥他们的皮……”
“那么,你可以走了。”
大和尚大踏步而走,走了五六步扭头道:“贫僧不管杭州的事了,但阴风客范庄主贫僧无能为力。”
伏龙太岁淡淡一笑,大声道:“不出半月,南京将有上命至杭,右参政解京候审在所难免,他那位内弟难保自解。沿途行刺的事,在下负责疏通代为首解,是否侥免,看你们的造化了。”
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垂头丧气地踉跄而去。
爪牙们像丧家之犬,一哄而散。
第十五章 心园遭劫
船发皂林镇,但已不是先前的客船,而是另雇的小舟,轻快地顺流而下嘉兴。
伏龙太岁一群人已经走陆路到斗门镇去。
舟中只有柏青山与费姑娘主婢三女,颇为清净。
费心兰伤势不轻,但柏青山有得自紫极道人的疗伤圣药九还丹,已能控制伤势。姑娘一直就不曾发烧,已不用担心了。
患难见交情,两人在生死关头互相维护,不惜舍身保护对方,彼此息息相关,情义将两人的心拉近了。
女孩子感情丰富,费心兰自己明白,她已陷入爱河了,她这颗心已经赤裸裸地献给她的爱侣了。
她感到奇怪,柏青山为何在与阴风客紫云庄主全力一击后,为何会陷入那种可怕的绝望境地呢?
难道紫云庄主的阴风掌,真有那么歹毒么?
她向柏青山提出疑问,但柏青山支晤以对,并未详加解释,她也就不好多问。
她在船上养伤,这是她一生中,唯一不感痛苦孤单的一次养伤,不但不感孤单痛苦,相反地却满怀欣喜与兴奋。
因为有柏青山陪伴着她,柏青山是第一个进入她心坎的人,也是她情愿付出全心全意去爱的人。
船过斗门,至嘉兴府西门的西水驿只有二十里,伏龙太岁的官船,已经走了。
柏青山反而显得落寞,意兴阑珊。病发情形一次比一次严重,他知道,他在世时日已无多了,不久于人世的念头常纠缠着他,尽管他求生的欲望依然强烈,但总不能完全将生死大事置诸于脑后。
这次如果不是费心兰以雷琴奏出瑶台春早,及时替他诱起生机,结果难以逆料,也许死于病发,也许死于众魔围攻,谁知道呢?日后……
他不想日后了,听天由命劫。
他必须去找灰衣使者,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打算送费姑娘返家后,赶赴太湖安阳山龙湫池。
运河经西水驿,称为西漕河,下游分为三支,东流一支,贯府城东出称为市河。北流一支是运河主水道,东北出杉青关至王江泾,西出一支,汇为鸳鸯湖。
府城南郊,有两座大湖,其实水道相连,只算一座湖而已。
两座湖一是鸳鸯湖,也叫南湖,距城三里左右,广一百二十顷。东面,是马场湖,也称东湖或彪湖。
东湖属嘉兴县,南湖属秀水县,不相隶属。
南湖上游的三里地,运河经过三塔湾,湾内便是白龙潭。古老相传,白龙穴于潭中,风涛时起,因此建三座塔于潭畔镇之,所以称为三塔湾。
湾底有一座小村镇,叫三塔镇,镇上颇有名气的景德寺,也是三塔的所在地,因此俗称三塔寺。
后来大清皇朝的乾隆皇帝于乾隆二十七年南巡,曾经到过此寺,御赐匾额改称为茶禅寺。从三塔镇至府城,仅四里左右。
村西南角有一座庭园优美的大宅,那就是费家。
费家在三塔村落业,仅十三四年左右,故宅的主人姓冯,举家北迁搬到南京去了。
费家将宅院略加修葺,改称心园,极少与人往来,亲朋稀少。这里也确是适于隐居的好地方呢!
园中亭台花树颇具匠心,幽雅清静古意盎然。
费家人丁不旺,主人主母先后凋零。大小姐的婆家姓江,夫婿江怀忠,是王江泾江家望族南迁的世家子弟,家住鸳鸯湖南岸。
但江家这一代家道中落,江怀忠自从父母双亡后,便成为府城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好食懒做游手好闲。
不足三年工夫,把万贯家财挥霍净尽。
目下,江怀忠为了乃妻返回娘家掌管家业,他也搬来心园赖着不走,反客为主赫然以心园的主人自居了。
也开始偷偷摸摸将心园的一些古董珍玩往外搬,整天呆在跨塘桥间的风月场与赌窟中,流连忘返,囊中不空绝不回家。
大小姐费心芝,二十岁于归,当年便举一男,取名小珂,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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