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缘灭长安-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传世玉章,是假的!”
  话虽轻,但却如一个闷雷在众人头顶炸响。众人脑中皆“轰”的一下,一时眼前金星乱闪,不辨东西南北。“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晏云礼情急中口不择言,连应有的尊敬也忘了。
  法空不以为忤地道:“当年老衲从净一师伯处接过传世玉章后,曾打开来看过。说是玉章,其实是一块玄铁所铸,两面均镂刻花纹、篆文的铁牌,绝对不是这么一块象牙牌。”
  晏天良惊、急、怒、恨,一步冲到傻在椅中的晏荷影面前,厉声喝斥,令她立刻说出实情。晏荷影瞠目结舌,能说的她方才都已经说了,现哪儿还知什么“实情”?看着她那茫然失措的样子,晏天良愈发急怒,双眼喷火,用力摇撼她的双肩,逼她马上把真的传世玉章交出来。
  “晏伯伯,不要错怪晏姑娘,她也不知道这块传世玉章是假的。”众人正头脑昏聩、不辨南北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晏天良回头:“致远,你怎知……”
  “晏伯伯,您想,要是晏姑娘知道这块传世玉章是假的,那她怎么还敢回来呢?”俊朗青年不徐不疾地道。
  致远?这个人是宁致远?四海会的少掌门宁致远?自己未来的夫君?晏荷影不禁凝目对方。
  晏天良一听宁致远这话,确是有道理,再细一想:是啊,知女莫如父,女儿的性情为人,自己还不清楚?她天性纯良,绝对不会做这种见利忘义、自毁晏府的蠢事。且她若心存不善,要把传世玉章据为已有,那还回来干吗?而且,就算她不出如此镇定自如、行若无事的样子来呀。
  晏天良松开女儿,茫然四顾地道:“那……真的传世玉章,又在哪儿?”宁致远沉声道:“显然,真的传世玉章,已在晏姑娘不知情的时候,被调了包!”
  众人俱想,那这个调包之人又是谁呢?宁致远忽然问晏荷影:“冒昧问姑娘一句,刚才我听姑娘说,姑娘的脚背受伤后,曾有个叫尹延年的人救了姑娘,并护送姑娘前往金陵求医诊治?”
  晏荷影无法自制地红了脸,嗫嚅着将自己雇尹延年做保镖,然后前往金陵,找简本求治的经过略叙了一遍。
  “简神医?”卫三观眉一扬,“大小姐,刚才你说你许了这姓尹的小子五十两银子做镖银,让他带你去找简本为你治毒伤?”
  “是呀,卫伯伯。”她不明白,何以众人的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十分古怪?
  卫三观对身后的一矮个弟子冷冷地道:“阿保,你是金陵人,应该清楚,那个姓简的平常的喊价是多高?”
  阿保咳嗽一声,大声回应道:“回师叔的话,这个简本因为瞧得好,求他瞧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二十五年前他的价就喊得贼高,每瞧一个病人,要收黄金十两,如果出诊,价格再添三倍,概不赊欠。他说了,每出诊一次,最少要耽误他半天的工夫,还会有额外的花销,所以才定了这个能骇死人的天价。”
  晏天良的脸色开始铁青了:“云仁,常日里,银楼中黄金兑换白银的水价是多少?”
  晏云仁清了清喉咙,清清楚楚地回答:“黄金兑换白银的水价并不是一定的,常有高低浮动。今天,黄金兑付白银的水价是一两官库黄金,可兑付足色纹银十二两四钱六厘整。但要是在今年二月初,因正逢宫中皇太后的六十大寿,所需用黄金甚多,故而当时全国的金价全都上涨,那时的一两黄金,可兑付白银十四两二钱二厘整。”
  “嘿嘿,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为了赚五十两的镖银,居然倒赔三百多两白银?老娘活了四十三年,还是头一回听说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种包赔不赚的买卖!这种情愿挣小钱,蚀大钱的趟子手,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平夫人撇嘴冷笑不止。
  晏荷影意乱如麻:“平阿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夫人的意思是,荷官,你被人骗了。”晏天良痛心疾首,“唉,这个姓尹的大有问题。荷官……你太老实了。”
  一直静听对话的宁致远忽又问:“晏姑娘,刚才你说,这个尹延年护送姑娘你,一直到了贵府的大门口?”
  晏荷影发慌:“宁……宁公子,莫非,这也有什么不对吗?”
  晏云仁皱眉:“可是荷官,他却并没有进府来。”
  “他……尹……尹公子他不想搅扰家人们,而且……他也不想被爹、哥哥你们感谢……”
  陆擎天忽铁器刮擦般刺耳地笑了:“晏小姐,你可听说,你父亲为了找你,曾开出了多高的赏格?”
  晏荷影胸中如有一块大石压了上来,艰难地喘了口气:“黄金十万两。”
  “十万两黄金!这世上,无论何人,也无论他有多穷,只要得了这十万两黄金,那他这一世就都可以像个王候,吃穿享用不尽了。可是……嘿嘿,”陆擎天的笑声虽轻,却刺得晏荷影的双耳剧痛,“这个姓尹的,人都已经到了府门口了,那十万两黄金都已经堆在他的手旁边了,真正只消举手之劳,他就可以雇十辆大车,把这十万两黄金拉回家去,但他却分文不取,一走了之。这种怪人,这种怪事,却不知晏小姐作何解释?”
  “这太好解释了。”平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因为这个姓尹的小子,已经得到了比十万两黄金更值钱万万倍的东西——传世玉章,当然,就再也看不上这区区十万两黄金了。”
  晏荷影挣扎着为尹延年辩解:要是尹延年真的偷换了传世玉章,那又怎敢陪她一道去找法空大师?莫非,他就不怕在竹隐寺被揭穿了骗局?
  晏天良轻叹一声:“荷官,你怎么这般死心眼儿?姓尹的既能那么‘巧’地遇上你,那么‘好’地救了你,又那么‘义薄云天’地送你一路同行,那事先肯定都已策划严密周全了。他在跟你去竹隐寺之前,肯定晓得法空大师不在,乐得装成个一诺人君子,假惺惺地陪着你,一会儿来一会儿去的玩罢了。”
  晏荷影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晃,便要摔倒,幸亏宁致远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她如一个将要溺死的人,哀恳求助:“不,宁公子,这不是真的,他……尹郎,不是这样的人。”
  宁致远把脸转开,不忍看那已近癫狂的眼神,说道:“晏姑娘,其实这也不怪你。这个尹延年心计深沉,手段狡诈,就是我遇上了,只怕……也要被他骗过了。何况你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弱质女儿家,又怎知道这江湖中的人心险恶?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晏荷影用力摇头,双泪迸流:“不,我不信!你们都在撒谎,你们都要害他!尹郎他那么好的人,又怎么会骗我?”双眼充血,状若疯狂。晏天良大是心疼,忙疾点她的睡穴,待她软倒在自己怀中后,让马素华扶她下去歇息。
  待马素华与三名丫环搀扶晏荷影离去,晏天良回头,心中惭愧,不敢平视法空:“大师,现下可怎么办呢?老夫这心里乱得很。”何止是他,这堂中众人,谁的心里又不是一团乱麻?
  “晏伯伯,法空大师,各位前辈,恕晚辈冒昧,晚辈倒有个计较。”晏天良精神一振,催促宁致远快说。
  “其实法子很简单,只要找到尹延年,自然也就找回传世玉章了。”听他一说,众人均感惭愧: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自己竟会想不到?真正是关心则乱了。堂中众人都是老谋深算的老江湖了,只三言两语便议定了寻找尹延年的章程。
  正当众人要四散回房之时,却见宁致远向法空庄容拱手道:“晚辈还有一件事,要恳请大师允准。”
  “宁施主无须多礼,有什么事,只须吩咐老衲一声便成了。”
  “晚辈何德何能,敢吩咐大师?刚才大师说传世玉章竟是要交与四海会?恕晚辈冒昧,求大师收回成命,我四海会无论如何也不敢要那传世玉章,等它被找回来之后,还望请大师把它送还少林寺。”
  一听他这话,非但法空,堂中的所有人等都大觉意外。法空不解:“宁施主,这老衲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你不收下这本来就是你四海会的东西?”
  宁致远正色道:“大师,非是我四海会不识抬举,实在是这传世玉章太过珍贵,俗云,宝璧无罪,怀璧其罪。我四海会自问德浅福薄,实在不敢收下它。”
  法空皱眉道:“可它是你四海会的,这游少施主在信中已经写得明明白白的了。且十八年前,净一师伯圆寂前,告诉老衲的也是宁施主你四海会的‘四、泰’呀!”
  宁致远还要推拒,晏天良看二人一个坚决要给,一个就是不受,忙打圆场:“大师、致远,二位不如听老夫一言如何?现下玉章还没找回来,我们在这儿先就为它的归属争执起来,未免也太早了些吧?不如等把它找回来之后,二位再作商议如何?”
  二人俱觉有理,遂道:“好吧,就如此办吧。”
  而本欲来分一杯羹的平夫人、卫三观、陆擎天见传世玉章既不在晏府,且法空已挑明了它本是四海会的囊中物,想自家势单力薄,有何本事敢去跟那天下第一大帮争?算了,算了,还是死了这条称霸天下的雄心吧。三人均觉好没意思,便即拱手告辞,而晏天良心烦意乱,也无心留客,虚虚应酬了两句,就任由三人自去了。
  初秋时节,午后,海宁城外的码头上各色货物堆积如山,人来车往,装船卸货,极是繁忙。
  货物堆中,踌躇满志地挤出来一个大胖子。他喘着粗气,挪动着笨重的身体,向码头右侧的一座二层高楼行去,明媚的艳阳下,楼口招牌上的“汇义丰”三个大字闪闪发光。大胖子到了楼前,径直上阶,便往里走,却被一汉子迎头拦住了:“喂喂,这位大爷,敢问您找谁?”
  “找你家海大掌柜。”
  汉子抱拳道:“对不住,大爷,今天我家大掌柜的不见客。”大胖子一愣,微感不快:“我是财盛行的侯富贵,现在手上有二十船货要运去胡刹国,要雇你们的海船,价码好说。”
  汉子又拱了拱手:“原来是侯大老板有大生意要照顾我们。要在平时,这么好的买卖往哪儿找去,可今天我们汇义丰有贵客来,大掌柜的昨天就吩咐过了,今天汇义丰歇业。侯大老板还是找别家船行去吧。”
  侯富贵还要再说,这时大路上传来隆隆的车轮声和繁响的马蹄声,几个早守在路旁的青年齐声欢呼:“来了,来了!”其中一人忙跑进楼去报信,立刻便有一大群人自内匆匆迎了出来。
  领头老者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个极精明厉害的人物,众人才到楼门口,那马上、车中的人都已站在地上等候了。
  老者目光一扫,迎向一长身玉立的蓝衫青年,抱拳施礼:“海宁分会堂主海中英拜见少掌门。”宁致远微笑还礼,众人寒暄着,到中堂落座。宁致远道:“海老伯,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姑苏晏府的晏老前辈,这位是晏四侠晏四哥,这位是……嗯,”手指一秀美得令众弟子不敢正视的少年书生,“晏五侠晏五弟。”
  海中英想:晏财神只有四个儿子,这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今儿个又冒出来个晏五侠?心念电转,马上明白了。当下含笑拱手,一一寒暄道乏,周旋已罢,告知宁致远,他吩咐要查的事,会中弟子已去办了,估计当晚就会有结果,宁致远等人一路过来,想必早就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下,等吃过晚饭以后再议正事。
  宁致远微笑道:“父亲常跟我说起,海老伯特别能干,又会照料会中的大小弟兄,海宁分会在您手里搞得风生水起,十分红火。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海中英双眼发亮:“属下人会也有三十年了,自问还对得起会中的大小弟兄,今天能得老掌门的这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晏家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均对宁致远非常欣赏:他年纪虽轻,但说话做事、待人接物得体周到。姑苏晏府能有这么一个乘龙佳婿,真正是一大幸事。
  那晚在姑苏雪姿堂中,晏天良与法空、宁致远聚头商议,都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尹延年。既然尹延年、晏荷影从荒岛回来,是在川头上的岸,而海宁就在川头左近,那去四海会海宁分会查查,兴许就能觅到什么线索。而宁致远既为四海会的掌门,又是晏府未来的女婿,丈人家的事,也就是女婿的事,故而他陪着晏天良等人一同前来海宁。
  海中英又道,他昨儿个一早还派人去找晏云孝,可能今晚晏云孝就能赶到这儿。话音方落,堂外便有人朗声笑道:“何必晚上?我现在不是已经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风尘仆仆的青年大步跨进堂来。晏荷影定睛一看,喜得大叫。来人正是晏府次子晏云孝。他见到失踪数月的小妹,也是万分欣喜。当下众人互相引见道劳,很是烦扰了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晚饭开在西厅,一溜高阔窗子全朝向大海,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令人胸怀大畅。各种海鲜鱼虾流水般端上桌来。
  饭既罢,茶才奉上,便有一汉子匆匆进厅,俯身在海中英耳边说了几句。海中英眉一掀道:“少掌门,万老七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同来,说这人兴许知晓少掌门想问的事。”
  “哦?快请他们进来。”少顷,进来一精干的红脸汉子,后面还跟着个年逾七十、精神矍铄的老人。与众人见过礼后,万老七和老人一同坐下。
  万老七开门见山地道:“前天属下接到大掌柜的命令,马上就把所有的兄弟都派出去了。昨儿个得到回报,整个南海沿岸,共有大小渔船一千二百六十五艘。从六月初到六月二十这段时间里,没有一艘渔船到过那样一个荒岛,也没载过晏小姐和姓尹的那样一个人回川头来。”众人一听,尽皆皱眉。
  “不过,属下想,那姓华的渔老大自称打鱼的,一路上却一网没下、一尾鱼也没捕。而且听晏小姐的描述,那船的形制也不像渔船,后来属下仔细琢磨,想起来,倒有一处地方属下还没去查过。”
  海中英目光一闪:“老夫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了!”万老七一拍大腿,跷起了大拇指:“嗨!姜终归还是老的辣,属下是迷瞪了大半宿才想起来的,大掌柜却一下子就猜到了。”
  晏荷影听二人打哑谜,又是焦急,又是好奇,忍不住插嘴道:“海堂主,那地方倒底是哪儿?”
  宁致远微微一笑:“官船!”
  海、万二人俱笑了:“少掌门才是真正的高人,竟也是早就想到这一处去了。”
  宁致远笑道:“闲话少扯。万七哥,你后来查这官船,查出什么端倪来了?”
  “是。属下即时就去查了,这南海全境共设了海宁、普陀、宁波等共二十八个县,各县衙都有自备的官船。现已查明,这二十八县,连上南海郡守府在内,一共有官船八十六艘。兄弟们别的没查出来,只奇怪的是,从今年的二月二十二起,县衙里所有的船只都被派出海,只在各个大小海岛中游弋,后到六月二十左右,又莫名其妙地全召了回来,各归本县。后海清县衙的一个兄弟告诉属下,他们的官船在那段时间里也被征用了,听船上的船夫说,好像是曾载回两个人来,但个中详情,这位兄弟并不清楚。好在这艘官船出海时,请了一位大爷作向导,而今属下已把他老人家请来了。”一指身侧的老人,“这位是陈渔有陈老爷子,整个南海的大小上千个岛屿,没有他不清楚的,所以大伙就给了他老人家个外号,叫陈有数。”
  一时众人皆注目陈有数。万老七请他把晌午曾说过的那些话,给在座的诸人再说上一遍。
  陈有数的眼风不经意般瞟过晏荷影,然后慢吞吞地磕了磕手中的旱烟管,道:“俺是今年二月十八夜里,被衙门的金捕头传了去的……”
  宁致远听他嗓音干涩,双手递过去一盏茶道:“老爷子,请喝茶。”陈有数接过,吞了一大口,清了清喉咙道:“到了衙里的签押房,牛师爷说有几位上面来的老爷想出海,要俺做向导,陪他们一块走。”
  海中英问:“出海去做什么?牛师爷说了没?”
  “没,俺也不敢打听。那几位老爷瞅着都不大好惹,个个像才死了老子娘一样,恶凶凶的,俺不敢多事。”
  宁致远问:“老爷子,这几位老爷都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为首的那位老爷约莫四十来岁,样子嘛……挺受看的,哦,对了,他这儿有颗痣,红色的。”陈有数一指自己的左眉尖,晏荷影心头一震,险些脱口而出:华老大!而宁致远、晏天良则不由得都看了她一眼。
  来海宁前,她已把当日的一些情形细述了一遍,也提到华老大左眉尖上的那颗朱砂红痣。众人心中一喜:没想到事情一开始就这么顺利,看来,要找到尹延年,只怕也不太难。
  众人凝神听陈有数往下说:“这位老爷姓华,人倒也还算是客气,俺当时问他要去哪儿,他说也没啥准谱,不过是去随便逛逛,却不知这南海里拢共有多少个岛?俺告诉他,那可就多了去了,海边上,自打小就传下来一首歌谣:有名的三百六,没名的没法数。一个一个地念,三天也没够。华老爷一听,当时就黑了脸:‘那多少也总得有个数吧?’俺说,小的打从六岁就跟着小的爹出海讨生活,现如今已经六十多个年头了,南海的大小岛屿,扳扳指头算下来,总得有一千二百来个吧。”
  “华老爷一听这么多,黑着的脸马上又白了,倒比鱼肚白还要白上几成。发了半晌的傻,又问,要是乘船出海,一个岛一个岛的去转上一圈,大概要多少时日?俺当时就骇了一跳,忙说,这可从来没人干过,又不是得了失心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看华老爷那样子水滴水淌的,也怪可怜,俺就宽他的心:真要那么干,一路上又没啥三灾两难的话,大概也就十年左右的工夫吧。华老爷听了,坐在椅中发了半天的呆,才又对俺说,要俺画一张南海所有岛屿的方位图出来。”
  “这下俺可犯了愁了,当下告诉他,这事抓瞎,一来俺年纪大了,一时间只怕有些小岛、无人岛记不周全;二来俺打鱼撒网倒还在行,这操笔杆子就像张飞爷使绣花针,实在是应付不来。华老爷说不打紧,当即命令牛师爷去寻摸三个画画的好手来帮俺。他给了三天的期限,准定三天后就要把图交上去。”
  “唉!三天三夜,俺跟那三个画画的秀才都遭罪了,没合一下眼,紧赶慢赶的,总算把这张倒霉的海岛图赶了出来。第三天一大早,华老爷把俺又唤到县衙,看了图问:有个岛,叫‘叫三姨’的,在图上什么地方?俺想了老半天,只好告诉他,整个南海中,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岛。华老爷又愣了,好半天才说:‘那我们就从这开始。’指了指图上最南端的一个小岛,‘一个一个的,都去看看。’同时,他又吩咐县大老爷……”
  海中英不禁插口道:“老爷子使得动你们的县大老爷?”
  “是呀,俺们县大老爷平时多拽的一个人,可见了华老爷,却灰孙子似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华老爷命令县大老爷,马上把这图照原样画一百张给郡守大老爷,分发到南海所有的县衙门,然后全部官船拿着图出海,把一千二百多个岛屿分成四十块,让这些官船,分头全去逛一遭。唉,这是发的哪一门子的疯魔哟!第二天晌午,也就是二月二十二,俺就跟他们出海了。”
  宁致远、晏天良等人暗想:这位华老爷,一点儿都不疯魔。
  宁致远问:“老爷子,他们出海去究竟干了些什么,您看得出来吗?”
  陈有数凝神回想道:“反正,肯定不是去随便逛逛,好像……是专门去找人的。”
  “您怎么看出来的?”
  “每到一座岛,他们总不让俺上去,而他们却上去四处转悠,还大声大气地喊。只是俺年纪大了,耳背得厉害,又在船上,离岸太远,实在听不清楚。他们要不是找人,那么大声地喊些啥?”众人均觉此话有理。
  “这一找就是四个来月,俺这辈子受够了在海上颠簸的罪,年纪又大了,真是不想再陪他们‘逛’了。难不成还真耗上十年的光景,把这把老骨头都扔在了海里?可华老爷一路上对俺倒很是客气,出海前又给了俺的大小子一百两黄金。俺没法子,只好耐着性子陪他们。记得那天近晌午,船连走六天,水快喝完了,正发愁时,俺一下想起来,有个叫望郎浦的小岛,画图的时候忘了画,岛虽小,也没人,倒有山泉。当下指挥着把船开过去。等到了地界,华老爷他们乘小舢板上岛,留俺在舱里歇息。那天太阳好,俺就到船板上,想晒晒这把老骨头,猛不愣登地却见从岛上半山腰的山洞里,出来了一个人。华老爷见了,欢喜得又喊又叫,可距离太远了,不清楚都说了些啥,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一个人,看那身打扮,倒是个女的。”
  听到这儿,晏荷影无地自容:她在讲述往事时,对自己与尹延年在山洞中的情形只字未提。想当时孤男寡女同居一处,虽然自始至终二人并无丝毫的苟且之举,但若说出来,谁人会信?不料此刻却被陈有数一语道破,真不知爹、二位哥哥,还有座中的其他人等会作何想法?
  晏家父子也觉难堪,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