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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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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功夫有限,为了要学那些下流暗器和薰香蒙汗药,才辗转投到孟家去,至于我吃的那亏,他们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咧。”

羹尧闻言又道:“那你也算是孟家弟子了,是不是也是孟三婆婆门下咧?”

桂香看着他又媚笑道:“总领队不知道吗?我向来就有一个见一样学一样的毛病。再说,既已陷身匪人,反正是已经声名狼藉,还有什么顾惜的?所以便再下流的东西也非学不可,不过我虽也会那些独门暗器,却不是孟三婆婆所传,一大半却是丈夫和小叔们教的。”

接着又把一张俏脸涨得飞红媚眼连扬道:“便我那玉面仙狐的匪号,也就是因为学会了孟家一种下流功夫才叫出来的,您可别见笑。”

羹尧一见她又媚态可掬,想起村店投宿光景,不由颜色微沉道:“既如此说,以后续有消息,可速禀告于我,现在你也该回去咧。”

桂香连忙又福了一福道:“总领队放心,我这条小命儿三番两次全是您救了下来的,只您有命,无不遵从,但一有重要的信息,我一定会来禀明的。”

说罢,便告辞穿窗而出,自此以后,那白泰官便住在年宅,有时也向雍王府走走不提。

这以后,天气渐凉,又是秋末冬初,年宅全家都在忙着筹办喜事,羹尧却因所领血滴子范围日广,已由京中渐及外省,更形忙碌,再加上暗中又须与诸侠密商大计,一身处于错综复杂之中,已是日无暇晷。同时因为既有外放学政之说,清初的提督学政,职权极大,几与督抚平行,仿佛明季巡按一般,自不得不略加准备,这一来把个翰苑新贵,闹得应接不暇,幸而有些事由乃兄希尧代劳,才算勉强应付过去。

这天上午正在雍王府和雍王胡震云霄,商量有关血滴子的京外布置,忽然门上来报,云少山主特地从邯郸云家堡专人送来一批密件,一具装了两大箱,要请老山主当面验收。

云霄闻言连忙命人传进来人一问,却是山中库房头目尹洪,奉了云中雁之命,押了五十具新近制成的血滴子前来,雍王闻后不由大笑道:“我正愁此物太少,血滴子未免名不符实,这一来却正好用得着咧。”

说着立即命人打开验看,果然每一具全精巧异常,忙又问那尹洪道:“你们少山主既将此物监造成功,为何本人不也来京一趟,山中现在有事吗?”

那尹洪连忙叩头道:“禀王爷,这项家伙一共是一百件,虽用倭刀改制,锻炼打造全还不容易,火候分量一毫也差不得,成功之后,又非一一试准不可,这些事旁人虽然能做,却非少山主亲自指点不可,所以一个月还造不上三五具,少山主自然离开不得,一时不能来,不过,他说小姐出阁,他一定要来给王爷请安。”

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来道:“山中近来无事,这一封禀帖和两封信,是少山主给王爷和老山主年姑老爷的。”

雍王一看那禀帖只请安问好,并说明打造那血滴子经过,最后果然说年底必来请安叩谢,忙命暂时退下,赏赐酒食,一面命人将那五十具血滴子收存备用,一面向羹尧笑道:

“如今这东西是足可敷用了,但人才却又嫌不够,这种利器既非内功潜力到家不能使用,还须多方物色才好。”

羹尧忙道:“这等人才实不易得,而且这种利器也决不可轻付外人,即使功力能用,对于品德心地也非详为考查不可,此点还请王爷慎重才好。”

接着又道:“如论交游广阔,自无过胡兄,便岳父在旧部中也可搜求一二,能广为推荐。”

胡震笑道:“人才本就难得,何况能使这一项利器必须轻身功夫和内功潜力全到家不可,又须人品靠得住,一时却从哪里找去?那只好大家慢慢物色咧。”

云霄也道:“我那山中部属,虽然也有好几个功夫还算去得,但是要能将这件东西运用自如那却不多,如果要向山外去找,那便有两层难处。第一是功夫真好的未必肯来担任这样的事,那肯来的,功夫便未必见得出色,而且人也未必可靠,这又是一件极隐秘的事,万一所托非人借此招摇,固然立刻就是乱子,即使粗心大意,不能守口如瓶也万不可用,所以老朽的意思,还是宁缺毋滥。”

雍王摇头道:“这可不是一个办法,一则我们这个局面已经扩展到各省去,非用人不可,二则藉此也是一个网罗人才之法,各位还得多多设法才好。”

说着又看着羹尧道:“这事能在白大侠面前稍露端倪吗?果真江南诸侠能加助力,在人才方面也许便不难咧。”

羹尧连忙摇摇头道:“王爷对此事还须慎重才好,这些人虽然应召而来,也各具奇才异能,但人心之不同有如其面,万一稍有叵测,那便难说咧。”

云霄也道:“这血滴子虽然不是军队,如果用得好便是一支极厉害的奇兵,攻守皆以无形出之,在这发轫之初,人选自非慎重不可。闻得那周浔诡诈百出,机警异常,便这已来的白泰官,人也极为精明干练,果真要为我用,自是不可多得之才。

但恐此等人决不肯屈就此事,便彼此皆不好相处,万一其心再不可靠,那便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再不幸太阿倒持,却难挽救,还望王爷明察才好。”

雍王闻言,不禁半晌不语,胡震忽然笑道:“年兄虑得极是,云老山主说得更透辟,但我却不是这等看法,须知目前天下澄平已久,今上又圣德巍巍,雨露雷霆并济,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敢再有反侧。如依鄙见,这些人所以肯应王爷之召而来,便正是因为各具奇才异能不甘老死牖下,所以才打算找个出路。你说他们不屑就这等事那是诚然,要说他们心怀叵测却未见得。老实说,这些人聪明才智全是过人一等,他们敢以螳臂当车自取刑戮吗?如果王爷真的也以此为虑,晚生却另有一个万全之策,不但可以利用这些人,而且还可以别具作用,使这些人尽入彀中,便打算反侧,也决难有所举动。”

雍王不由看了他一眼笑道:“胡老夫子既出此言,必有卓见,何妨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再为斟酌好吗?”

胡震微笑道:“晚生这个办法,可说是移花接木,也可以说是釜底抽薪,而且并是正木穷源之法。”

羹尧看着他并一面笑道:“老夫子说话到底有异常人,只一开口便是两个好名色,但不知这两条计如何用法,还请明言才好。”

胡震道:“这两条计其实却是一事,你只等我一说便明白咧。”

接着又道:“适才云老山主与年兄所虑,不过深恐这些人难免反侧与不屑屈就而已。如今我便是针对这两点:第一点,我以为这些人本人固然各负绝艺在身,但只凭几个剑客功夫再好也不足虑,如果要防他反侧,那还是因为他们在江湖上各有一部分潜在的势力。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各有羽党,他们如果要有所举动,也非凭藉这些羽党不可。第二点是我们怕他不屑屈就,万一肯就,又恐太阿倒持尾大不掉,本想利用他们反被他们利用了去,现在我这鄙见就是对他们这些知名的人侠只于羁縻不假实权,他们既以高洁自诩,我们便把他抬得高高的,也无庸请他们出山,只结之以恩,待之以礼。另一方面都请他们各自推荐出得力的弟子和部属来以为我用。这样一来,他们既无实权可握,羽党潜力又被我们无形中夺了过来,时间一长,如果运用得法,这批力量便是我们的,还怕他们再有什么反侧不成?”

雍王不等说完便拊掌道:“老夫子真是胸中自有甲兵,这样实是一个善策,也可以说是一举而数得,如果可行,不但这血滴子中可以平添若干人才,便国家大患也可以消弭于无形。

只恐这来的诸大侠,未必便肯将得力弟子部属推荐出来,那便又是枉然了。”

云霄闻言看了胡震一眼,捋须摇头道:“此事亦复尚有可虑之处,一则诚如王爷所见,这些人未必便肯将得力弟子部属推荐出来,二则江湖道中的恩义操守又与世俗不同,既是这些大侠的弟子部属,便不易变节全为我用,对这些大侠虽不假以实权,但一重用他的弟子部属便无异实权在握,这却不可大意咧。”

羹尧也点头道:“这一点的确也须加以顾虑,此事还宜从长计议。”

胡震大笑道:“老山主顾虑得极是,江湖义气也确有与世俗不同之处,不过各人利害得失又在义气之上,江湖义气却更撑不住富贵利禄的驱使,话说穿了,富贵不易志,威武不能屈,又能有几人咧?”

云霄闻言不由面红耳赤,做声不得,雍王又把手一拍道:“胡老夫子真是一针见血之谈,目前我们只怕这南来诸人不肯将人荐出,只一推荐出来,我却不患无法笼络咧。”

接着又向羹尧笑道:“二哥一向做事极有担当,对于此事怎么反多虑起来?”

羹尧忙道:“羹尧并非独对此事顾虑,不过因为出入实在太大,所以不得不加郑重,以防万一,如果王爷睿裁已决,那便又当别论,至于要教这些应召大侠荐出人来,倒不太难。”

雍王顾盼之间又大笑道:“这又奇咧,我所顾虑便在他们不肯把人荐举出来,二哥为什么倒说不太难,这却适得其反咧。”

羹尧笑道:“只要王爷敢放心这些人,我也自有法子着他们各自荐出人来,不过我之所以不放心的,还是在这些人是否靠得住,这却与王爷和胡兄之见略左咧。”

雍王道:“二哥但放宽心,这些人如有反侧,我愿独任其咎,只是你却用什么方法,让他们荐出人来咧?”

羹尧笑道:“我这是一个以退为进的反面,便是以进为退,那只消等这些人来,先由王爷竭力邀他们亲自出山任事,等到逼之不已,已成僵持之局,再由我和这位胡老夫子一打圆场,请他们各自推荐出一二人来,他们既已来了,这血滴子又非现职官员,真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雍王把头连点道:“这也是方法之一,不过做得过火反非所宜,总以不太见乎痕迹为妙。”

胡震忙又道:“王爷和年兄放心,此事已经决定,晚生便可设法着他们荐出人来,也许还可以着他们来求王爷录用全说不定。”

云霄正暗自羞惭,闻言又搭讪着道:“这些人能教他们把得力弟子部属荐出来已经不易,你要教他来求王爷录用那却未必咧。”

胡震微笑道:“这个晚生自有道理,说穿了便不值一笑,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凡事挡不住一个利害得失吗?我这个为渊驱鱼的法子,还是不出这一着,只消查明那些人的姓名地址,着人去旁敲侧击一逼,王爷这里的门是大开着,他为了远祸,又有利禄可图,还能不来吗?”

这一来云霄更加不是意思,但他到底是个老奸巨滑,转笑了一笑道:“胡老夫子这话确有道理,是人全怕个逼上梁山,不用说别人,只老朽便可以现身说法咧。”

雍王这才听了出来,忙道:“老山主又自不同,那是朱明遗孽逼了出来的,却难怪你咧。”

胡震佯作失言也笑着把手一拱道:“老山主幸勿见怪,晚生委实言出无心,决非含有讽意,还望恕罪才好。”

云霄笑道:“老朽也是实话实说,委系如此,怎能对你见怪,那不岂有此理吗?”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人生真是难说,老朽只因得罪本朝,不得已窜身草野,不想又不谅于前明遗老志士,如非王爷深恩厚泽赐顾于盗窟之中,许托并蒙以观后效,那便真难说,如今老朽是知恩必报,今后这一腔热血,也便算贡献于王爷了。”

雍王方道:“以老山主声望,如果早日投顺本朝,自不在洪(承畴)施(琅)诸公之下,这数十年来真正有屈之至。如今虽然圣主在上,宇内澄平,四夷拱服,但天生奇才,决当有用。我之所以相邀来此,也不过为国储才待用,老山主如此想法,未免太言重了。”

正说着,忽听门上前来报道:“现在府外有一个老头儿,一个少年人,口称身有奇冤要请王爷昭雪,请示王爷,是否放他进来?”

羹尧忙道:“你曾问过他的姓名吗?”

那门房听差请了一个安道:“奴才已经问过,那老头儿自称姓裴名虔,那少年姓魏名承志,乃已故翰林魏景星之子,因为魏翰林被恶仆邓占魁谋杀,冒名投降本朝做了大官,他们又杀了那姓邓的,特从江南赶来请罪伸冤。”

雍王不由大喜道:“原来飞天神驼师徒来了,你快着他们进来。”

那听差答应一声是,便退了出去,胡震笑道:“方才王爷不是要网罗人才吗?这飞天神驼就是一个有名的能手,只要能结之以恩,将来便是一个得力人员,他那徒弟虽然不知功夫如何,但名师出好徒,料想也不会太差,这真是王爷的洪福,只一想到便有送上门来的。”

云霄捋须略一沉吟道:“这飞天神驼昔年在江湖上薄有声名,但已有好几十年没有听说,怎么会忽然出世,如论年岁最少也该在八九十岁,此老纵有绝技在身,也和我一样英雄老去咧!”

胡震笑道:“老山主的话却不尽然,内家功夫是没有止境的,真正练到家,却愈老愈形炉火纯青,便您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怎能说是英雄老去咧?”

羹尧忙道:“这位老前辈也是擅长内家功夫吗?胡兄既如此说,想必知之甚详了。”

胡震道:“这人我虽迄今尚未谋面,但从江湖客前辈口中却深知其为人,据说他所以外号飞天神驼的,便是因为天生是个驼背,又擅长轻身趋纵之术,昔年在洪泽湖边曾经和人打赌,从墙帆林立之中,曾连翻过十七条船桅人不落地,其神妙就可想见了。”

雍王不由失声道:“真有这事吗?照这样一说,便不枉这飞天神驼四字的外号了。”

正说着,那听差已经带了一个须眉皆白的驼背老人,和一个一身素服的少年来到花厅外面高声道:“禀王爷,那裴虔、魏承志二人均已带到,有请王爷当面讯问。”

一声报罢,那秘阁外面的听差便打起门帘,雍王闻报大笑道:“既是义士孝子到此,便应以客礼相待,你们何须如此喝报。”

说着便从那间房中迎了出来,一看只见那裴老幺虽然白发盈颠,个儿也不大,又是一个驼背,但短小精悍,一付老眼炯炯有神,那魏承志却是一个白皙俊美少年,连忙一摆手道:

“裴老义士,魏公子且请里面坐,有话容待细谈如何?”

那裴老幺和魏承志两人连忙跪叩头道:“罪民等身负奇冤,又擅杀致仕官员,自知罪该万死,本不敢惊动王驾,但闻得王爷睿智圣明举世无双,所以不避斧钹之诛,特来为死者请求昭雪,倘蒙能将此事上达天听,得使沉冤大白于天下,便粉身碎骨亦所甘心。”

雍王连忙上前,亲自扶着裴老幺笑道:“此事我已尽知实情,老义士且请起来,我如可以为力,绝不使忠臣含冤地下,义士孝子抱恨终天,老义士和魏公子虽有擅杀之嫌,但我这里并非有司衙门,既来便是宾客,却无须如此咧。”

裴老幺连忙站了起来,躬身道:“罪民等能蒙王爷如此破例成全,自是感激涕零,但既来请罪,怎敢放肆冒渎,还请讯明,送交该管衙门以便领罪方好。”

魏承志也道:“罪民此来只为先父沉冤莫白,叩求王爷昭雪,能容待罪天牢,已是生死俱感,绝不敢再行僭越,还望王爷开恩,”

雍王大笑道:“我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忠臣孝子,义士节妇,老义士抚孤复仇,固然难能可贵,便魏公子为了令尊名辱身冤,竟然不计生死,到这北京城里求我昭雪,亦复何让古人,这正是令我倾慕求之于世俗而不可得的奇士,何必乃尔,此事二位也许说不定要到刑部走上一趟,但法有定律,我却不是刑曹,此间更非法堂却用不着如此咧。”

说着胡震也从秘阁走出把手一拱道:“在下胡震,现在此间滥竽西宾,裴老前辈卓行奇节,我久已倾慕,并业经对王爷陈明,敝居停素以忠孝教人,礼贤下士,更有擢发吐哺之风,既对老前辈视如宾客,还望不必再为世俗礼法所拘,仍以从命为是。”

裴老幺忙也把手一拱道:“胡爷是以铁笔书生得名江湖的吗?老朽也早已闻名,我与少东本皆待罪之身,虽蒙王爷抬举,怎敢以宾客相见咧?”

接着云霄也从秘阁出来拱手笑道:“裴老义士不必太谦,王爷向来求才若渴,在下山西云霄便也一样以待罪之身得充宾客,并蒙奏明皇上,赦免过去一切罪行,足下却非破例咧。”

裴老幺一面答礼一面道:“我真想不到云老英雄也在此间,不过裴虔出身草莽,末弁下士却不能和云老英雄相提并论咧。”

雍王却大笑道:“诸位全是一时知名之士,也许彼此均各神交已久,如再客套便俗,今日无论旧雨新知,且由我来做个主人,连那江南新来的白大侠,也请来一叙便了。”

说着便携了裴老幺待向秘阁走去,羹尧又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王爷既要做这个胜会,待我也先来见见裴老义士如何?”

说着,也抱拳笑道:“后辈年羹尧虽然不及见老义士当年雄风,却曾从敝业师顾肯堂口中得悉大名,近日又因这位胡兄一再道及,也倾慕已久咧。”

裴虔慌忙答礼,一面又向羹尧上下一看,不由暗暗点头,一同到了秘阁坐下,又和魏承志向各人重行见礼,一面从怀中取出一个状子来,递向雍王手中道:“罪民本拟等王爷讯问之际,面递此状,却想不到蒙王爷如此恩宠,如今且请赏阅,便知罪民恩主魏太史这场恩怨了。”

雍王接过一看,只是那状子所述,魏景星殉节,邓占魁弑主冒名投降等情,与胡震所言大略相同,只更详细而已。后半截却注明,踏遍天涯访寻仇人未遇,直到江南才知邓占魁已经致仕卜居洞庭东山,因而偕同小主人乘其月夜游湖之际意欲下手,不图同游有一少年能手,起而格斗,少年虽被打落湖中,邓占魁也赴水逃命,一路追赶直至湖心,方能将其刺杀等语,不由沉吟半晌方道:“老义士既从江南来,曾晤及本府护卫马天雄吗?”

裴老幺躬身道:“罪民因为江南大吏对此案查究甚急,所以未敢露面,不过那天夜间动手追赶恶奴之际,曾被大侠周浔看破,疑为盗劫,加以喝阻,经罪民说明实情才许报仇,其后又蒙指点,着来王爷这里呼冤。据周大侠说,王爷曾遣护卫马天雄邀他入京,不日也必到王府来,当再代为陈明邓贼弑主冒名经过,其实罪民却未与马护卫谋面,江南各衙门也并未得知邓贼已被罪民刺死湖中,还望王爷始终成全。”

雍王忙向羹尧道:“这张状子二哥可再仔细看一下,和胡老夫子详为商酌,如依我见,这后半截的话却不便据实奏明咧。”

羹尧接过看了一遍,又和胡震商量了一会笑道:“王爷所见极是,这刺死湖中的话虽系实情却用不得,果真据实奏闻,不但皇上难免疑及其中有不实不尽之处,便裴义士和魏公子也难免有擅杀之罪,这个还须斟酌才是。”

雍王不由又沉吟道:“那么这张状子又如何改法才好?坏的便在这邓占魁贼奴已死,死无对证,这魏太史的真伪,却又用什么来证明,才能使沉冤大白咧?否则那贼奴如在,只由魏公子和裴老义士三面一对质,便不愁他抵赖了。”

裴老幺忙又起身拜伏在地道:“罪民该死,只因一时报仇心切,致将邓贼刺死湖中,却不料因此反令恩主沉冤莫白,真是百身莫赎,不过恩主昔日虽然死在乱军之中,全家葬于黄沙河畔,当地土人事后曾私立碑记,书明魏景星太史全家殉难处,不知这可算得证据吗?”

胡震笑道:“不仅这个可以做得证据,便吏部档案也有年貌可查,殿试朝考笔迹可对,只要王爷肯在皇上面前代为昭雪,这却非难事。至于那邓贼已死之事,既然无人见他被刺死在那湖中,尸首又未发现,这状子上便不妨用个赴水逃走无踪字样。将来官中少不得要追他到案对质,等他久不出面,便可以畏罪潜逃结案咧。”

雍王又沉吟道:“这样也好,不过这一来十四阿哥决不肯缄默认过,自必以全力对付,我们还另须有决策才好。”

胡震笑道:“此事容晚生再和年兄妥筹善策,只要裴老前辈来此的消息不泄漏出去,不妨从长计议,却不必忙在此时决定,少时白大侠必来,大家还须尽欢才是。”

雍王连忙点头,不一会白泰官也到,大家尽欢而散。那裴老么师徒由此便宿在雍王府,过了几天,由胡震和羹尧商量了一张状子,暗中又经周浔白泰官诸侠教了一套话,竟自叩阍告了御状。因为内里有雍王和羹尧布置好了,允题事前又毫不知情,所以非常顺利,一下便上达天听,有旨澈查严究。不但允题因此获谴,还连累了好几位大臣,裴老幺和魏承志虽然在刑部过了几堂却并未吃亏,反落了一个义士孝子的声名,只等邓占魁归案再行发落,却把个允题和程子云恨得切齿不已。

又过了些时,便是小阳春,羹尧吉期已届,纳彩行聘自不待言,那佟宅也是满洲世族,双方铺张极盛。只年遐龄因为远在任所,无法回来主婚,一切全由希尧做主。到了十二这一天,循例迎亲,送入洞房,那位佟小姐虽然不及中凤娇媚可人,但也知书达礼,柔顺贤淑,又受了父母之教,惟恐开罪雍王,竟闹了个一切毋违夫子,羹尧因为中凤之事,也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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