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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男神他又出家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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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行:“……”
  这糟心玩意儿你拿给叔父看!
  被赶出来?
  ——该!
  啊不是……重点错了,重来。
  你不是和沈庭那小子“两心相许至死不移”?怎么我这还没吭声呢,你就砍了他的头?!
  谢云崖继续小声道:“先生说脏,让我拿出来丢了。”边说边伸手作势要打开箱子给谢景行看。
  谢景行:“……”
  看谢云崖眼底一抹狡黠笑意,再想她陡然从“谢公”换做“先生”的称呼,谢景行哪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谢云崖捉弄了?
  心底顿松一口气,又不免好笑:“你啊……”他摇摇头,忽而神色一收,笑意温和,“云崖,先与为兄说说,你与安阳王是怎么回事儿罢。”那副标准笑容摆出来,显见是要秋后算账,“就为了这一颗人头,你把自己搭进去了?”
  谢景行满心满脸的“我妹妹怕不是是个智障”,道:“你说实话,当初为着什么才委身于他!”无意瞟见谢云崖还要开箱子,眼疾手快伸手按住,“这个就别开了。”辣眼!
  盒盖被按住,谢云崖便好说话地拿开手:“我当初确然心悦沈庭。也打过待他登基,夺权篡位的主意。”重新双手抱住箱子,她慢吞吞解释,“但如今既然沈氏皇族已灭……”她笑笑,“我自然要拿他性命以表诚意。”简单来说,前两个盒子是她重入谢家的筹码,那安阳王的人头,就是她回谢家的敲门砖、投名状。
  谢景行一时无言:“你……”这的确是谢云崖干得出来的事情。
  谢云崖歪歪头,面上显出几分谢景行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纯稚来:“那点子对他的欢喜,能保得我锦衣玉食还是荣华富贵?”她万分理所当然,“我从未想过与他死生同去。”
  谢景行沉默片刻,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你又何必。”即使当初不知叔父在谋划造反,以叔父那时对云崖的宠爱,她若说想要皇位,叔父八成也就拍板动手了。
  谢云崖笑了:“别人给的权力,怎么能叫权力?”她挑唇,方才刻意作态的纯稚散去,顾盼间竟显出三分邪气,“倚靠他人垂怜而到手的地位权势,本就是个笑话。”
  面前女子眉眼风流,宛如终于褪去刀鞘的神兵,身上是一种近乎自负的自信。谢景行看着看着,不禁一个恍惚。
  这真的,是他以为的妹妹……吗?
  ——一向敏锐的谢家家主却忘了,有时候,嘴上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一向细心的谢家家主,也没看到,他从来从容自若的妹妹,风轻云淡说着“权势”的姑娘,抱着箱子的手,按在箱子上,用力到指盖发白。
  没等谢景行反应过来,谢云崖把箱子往他怀里一塞:“先生让我去找绣娘量量现在的身段,明早上朝赶着用龙袍。连夜改动时间有点急,我就先去啦。这人头就麻烦兄长处理~”
  谢景行下意识想扔了箱子,反应过来又忍着嫌弃抱住:“……现在你不说别人给的皇位是笑话了?”
  谢云崖头也不回摆摆手,畅然大笑:“送到手的皇位再不要,岂不是傻?”
  夜里宫变并没闹出什么动静,非顶级世家的官员第二日照常进了金銮殿,听得那含着笑意的女声悠然道一句:“诸卿……请起。”才愕然发现龙椅上换了人。
  只是朝廷百官,七成是世家子弟,论在朝上真正说得上话的,更还要占九成以上。世家阶级分明,顶级世家没有异议,次些的也就眼观鼻鼻观心。世家官员都不说话,寒门官员纵满腹的抗拒,也只捏着鼻子憋了回去。
  谢云崖高坐殿上龙椅,看下方乌压压大臣垂手拱立,笑。
  今日既借着先生威势坐上这龙椅,她就没打算再下去。至于阶下人,面服或是心服,都不要紧。
  ——早早晚晚,这殿上,只有她谢云崖的臣子。
  谢云崖那边谢清没再管,他此时正在牢里看被谢云崖绑着提溜出来的蒋温。到底是原主儿子,他再来看一眼也算断了尘缘。
  蒋温的嘴本是被堵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堵嘴的东西掉了出来,见到谢清,他大喜:“父亲!”扭着被绑得粽子似的身子往出蹭,隔着铁牢喊,“父亲救我!下毒的事全是沈庭和蒋家逼我,我并没想害您!”
  谢清拢袖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纠正他:“我与你并无关系,莫唤我父亲。”完成了原主愿望之后,这身子缘法便真正与他再无关系。说完便转身欲走——从前被蒋温叫了那么多句“父亲”还没法反驳,说白了谢清这次其实就是特意来说一句:我不是你爹。
  强迫症得可以。
  蒋温眼见谢清要走,顾不得许多,声嘶力竭大喊:“我是你唯一的子嗣了!我若死了,你便断子绝孙!”
  谢清顿足。
  蒋温见谢清停住,喜出望外,还未说什么,便见谢清微微点头:“你说的在理。”
  蒋温:惊喜来的太突然我有些难以置信!
  再抬眼已不见谢清人影。
  谢清本没打算和蒋温计较“双修”“丹药”等事:马上要出家了,哪来的心思再去想这种事。但是很不巧……谢清极不喜受人威胁。
  望眼欲穿的蒋温再见到的人是一位身健貌美的姑娘。她进来的时候还在确认:“只要怀上就能拿?”
  旁边跟着的女子点头:“姑娘放心,睡一回五十缎,怀上三百缎,生下两千缎。”
  蒋温惊恐:“你们要做什么?!”
  女子“呵呵”一笑,往他嘴里塞了个不知道什么药:“当然是来给你送美人啊蒋郎君~”
  下腹逐渐燃起自己熟悉的火热,蒋温剧烈挣扎起来。
  女子也不知怎么动作,无视他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将他剥了个精光,再牢牢绑上,还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团他衣服上撕下来的布。
  女子往旁边让让:“已经绑实了,姑娘请。”
  健美姑娘豪爽一笑:“着啊!”利落地开始扒了自己衣服摁倒蒋温。
  蒋温:“……唔!……唔唔唔……嗯……!”
  姑娘:“别挣扎了,小哥你省点子力气吧。”
  接下来,三天一姑娘——还回回都不是同一位——的确定频率让蒋温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配种”。他发誓,如果他能有幸逃出去,这辈子都禁欲!
  不知道哪天开始,姑娘不再被送来,蒋温这边终于松了口气,修生养息几个月后,那位回回陪着姑娘一起来,已经顺利赶超谢清成为蒋温最大心理阴影的姑娘款款而来。
  这次她没带姑娘来,只怀里抱了一个襁褓:“喏,你孩子。现在主上不会断子绝孙了,你可以安心去死啦!来来来,看在你是主上血缘亲子的份上,让你自己选个死法。吊死饿死流血致死?其实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开加官~”
  孩子是个女婴,最后被送去了谢云崖处——她是不愿怀孕生子的,女婴送与她教养,也是两相得宜。
  蒋温事情既了,谢清便交代柳似去处:“你去找景行,说我让他把你交给云崖,让云崖给你安排一职位。”既然这姑娘有那么个志向,给她个机会也无妨。皇帝她是做不成了,但曾说过的为相为宰,只要她有能力,未必不行。
  柳似“啊”一声:“先生?”怎么突然把她交了出去?
  谢清道:“去罢。”不再言,端起茶杯。
  端茶送客。柳似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知道谢清是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了。迷迷糊糊出了门往谢景行那儿去。谢景行下了朝一听她如此这般将话一学,很是干脆:“你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我带你进宫。”
  带柳似见了一趟谢云崖,谢景行回来往谢清处复命去。
  门虚掩着,屋内并无动静。
  院内下仆上前:“郎君给您留了书信。”
  谢景行推开门,果见屋内桌上放一张小笺。
  铁画银钩八个字:俗缘已了,出家,勿扰。
  没错,谢清他终于如愿以偿——
  出、家、去、了!
  谢云崖谢景行寻遍天下知名道观也没得到谢清半点消息。
  接下来十数年,道号“太初”的神秘道士,整理编撰出一部部道教典籍,均以不可挡之势传遍天下。谢景行曾派人去寻这位“太初道长”,一无所获。
  谢云崖扔下手中奏报,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良久,笑:“先生想走,谁又能找得到。”


第15章 谢云崖番外
  盛京是六朝古都。
  这里曾居住代代传承的王谢世家,也承载数百年风雨侵迭,朝代更替。
  赫赫城楼巍峨峻肃,秋日萧瑟,城墙上血迹斑驳。城下尸横遍地,护城河已是血色滔滔。
  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世家们被皇族用铁链拴住脖子,撵狗一样撵出他们世代居住的盛京。
  城外营盘驻扎,密密麻麻铺向天际。
  深夜,营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身量单薄到堪称羸弱,眉眼清峻,着一身素白衣衫,脸色唇色是如出一辙的苍白,可但凡见他一双凤眸冽如寒泉,任是谁也只被刺得骨子里发冷。
  这是一个极锋锐隽丽的男子,也极难接近——面上寒霜只差写明“拒人千里”。
  男子掩唇低咳几声:“盛京……”他眸色幽邃看远处古城,半晌,淡而无波一笑。
  “十四郎。”
  后方传来女子一声唤,男子回过身去。见着来者,他微一拱手,清清淡淡行礼:“主公。”
  柳似皱眉。
  她把臂上披风展开,上前披到男子身上,一面给他系带子,一面习惯性念叨:“大半夜的,冷成这样,你身子不好,别乱出帐篷。回头受了风又成宿成宿咳嗽……”
  男子抬手拢住披风打断柳似动作,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依旧以先前一般疏冷而不失礼的语气道:“老毛病了,劳主公挂心。”
  柳似额头青筋跳了两跳:“你就会这一句,成心气我是吧?!”
  男子权当没听见这话。
  他转过身,再度看向黑暗中模糊的盛京城。微哑的声音在夜幕掩映下也带出些缥缈:“主公,到盛京了。”
  柳似的目光也随之投向远方:“是啊,我们……竟然真的,打到了盛京城下。”她意气风发地笑,“十四郎,明日破城,我便封你做丞相!”
  十四郎并不在意“丞相”之言,只淡淡道:“我应允过主公,这天下,终是您的。”
  柳似一个晃神。
  十四郎对她做下这个许诺啊……
  那是很久远时候的事情了。
  柳似出生在世家蒋氏。她的母亲是蒋家江南本家豢养的舞姬,而她是母亲某次陪宴待客后的产物。
  父不明的孩子没资格姓蒋,柳似随母姓,住在下人房,自小便被当做舞姬调教。
  十余年前,柳似母亲病逝,样貌出众性情灵巧的柳似被和一批同等年龄的少年少女一起送往盛京——大抵是要把一批上等玩物,送去更需要应酬交际的盛京?
  上京路上,柳似想尽一切办法逃了出去。
  可又怎么跑的开?
  她跌跌撞撞地跑,终于摔倒在地。雨已下了半夜,柳似蹭得满身泥泞。
  蒋家追兵的交谈声已隐约可闻,柳似却怎样也爬不起来,她忍了又忍,泪珠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
  就是这时,她听见头顶一声轻笑:“小姑娘,哭什么?”
  柳似抬起头来。雨中少年长身玉立,衣衫如雪。
  他微微弯腰,将手中素白纸伞前倾,为地上的小姑娘遮去风雨:“和我走吗?”彼时少年的嗓音温凉清透,尚未被长年累月的咳嗽磨损喑哑。
  ——柳似就这么被拐回了那时已是少年一言堂的山寨。
  接着……总归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柳似不大想回忆那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十四郎一波波的操练,成功通过考核,上位成了山寨的大当家。
  上位的经历太过惨痛,于是,当晚的欢宴之后,已长成青年的军师独处之时端正对她拜下身去,问——
  “主公,可想要这天下。”
  就格外难以忘怀。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记忆中已不大清晰,只记得青年轻描淡写:“那这天下,终将属于主公。”
  从久远的记忆中抽出身来,柳似笑:“是啊,十四郎你……从不食言。”
  只是十四郎并没有接话的兴致,他应一声,拱手,行礼告退,回了营帐。
  柳似看着十四郎背影。相识十余载,她竟不知他名姓。一句“你叫什么”在舌尖滚了几滚,又被咽回去。
  ——不在这一时功夫,择日再问罢。
  这晚,十四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他回到六岁那年,看着父母被山贼砍杀在自己面前。
  他,或者说,她。
  那一年,十四郎还被唤作十四娘。
  他姓谢,上云下崖,谢云崖。
  谢云崖是谢家嫡系。他幼时同在外赴任的父母生活,后来父亲任满回京的途中被山贼劫杀,他因年幼,又生得一副好姿容,侥幸逃得一命,被山贼拖回了山寨。
  山寨的生活并不好过。谢云崖受了些苦,此后一直身子羸弱。
  十余岁时,布局已久的他联络到对立山寨,将此山寨捣毁,报了父母之仇。对立的山寨还算干净,人也豪爽,他换上一身男装去了那,化名“十四郎”,在里面做个二把手,不咸不淡地混着日子——爹娘已死,谢家无他亲眷,倒不如寨子里清净自在。
  再后来,某次去寨子外,十四郎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哭得脸上乱糟糟的小姑娘。
  十四郎一边操练小姑娘,一边算着日子,想着什么时候小姑娘有能力代替他护着寨子,他便可收拾了包袱,自去寻个地方隐居。
  然后啊,小姑娘成了山寨的大当家,十四郎刚收拾完包袱,山外传来消息:世家,灭了!
  他霍然起身,衣袖带翻桌上茶碗:“什么?!”
  “二当家!皇家把世家全灭了!”
  夷族之仇不报,人哉?非人哉?
  他不想做皇帝,那么,推翻了这天下后,总得有一人接手。
  是夜,十四郎第一次叫出了主公。
  “主公,可想要这天下。”
  “……我,我想。但……”
  “那这天下,终将属于主公。”
  可这个梦中的一切,与十四郎的记忆,截然不同。
  他看见六岁那年,腥风血雨中,紫氅玄衣的男子走向牛车边惶然的小姑娘,从从缓缓伸出手:“来。”
  ——这是一切不同的开端。
  巍峨如山的伯父,宠溺温和的兄长,还有……明媚午后,一杯清茶,永远看不完的书。
  这样一段人生,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边境外敌来犯,族中没有合适人选御敌,十四郎看着那个与自己相似又不同的少女对着伯父兄长故作兴致勃勃,终于换得机会,披甲上阵,为家中分忧。
  再聪慧的少女,第一次杀人,也是会怕的。谢云崖面色冷峻回到帐篷,终于没忍住捂着胸口做呕。
  十四郎坐在少女身边,看她吐到腹中酸水都没有,瘫软在地上,又想起什么一般,挣扎着坐起,强打精神提笔写信。
  伯父大人亲启:
  虔请诲安,赴边境月余……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伯父大人膝下,敬禀者云崖。
  字字句句皆是轻松写意,绝不见分毫痛苦难受。
  血腥味弥漫的沙场上,收到家中来信是最快活的时候。十四郎看着谢云崖收到伯父来信时瞬间亮起来的双眸,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又是一次大胜。外面庆贺胜利纷纷扰扰,谢云崖坐在屋内,脸色冷沉:“可当真?”
  “回娘子,奴亲眼所见,绝无作假。”
  “我知了,你下去罢。此事,勿再提起。”安阳王勾结蒋温,给伯父下了毒……
  她找来天下最知名的大夫。
  “大夫,此毒……”
  “恕老夫直言,除非能找到下毒之人手中的解药,否则……”
  “老夫告退。”
  谢云崖,阖上眼。
  十四郎看着少女枯坐一晚,天明,她起身,自来了军营后第一次打扮梳妆。
  甚么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可事关伯父性命……
  她走到安阳王身边,清淡一笑:“王爷在做甚?”
  除了自己,交给谁做,她都不能放心。
  再后来,女子回京,跪在神色冷峻的伯父面前,庄肃地三个叩首。
  “——侄儿,拜别伯父。”
  在安阳王府虚与委蛇的日子,谢云崖脸上笑意从未散去,眼底坚冰却一日寒似一日。安阳王实在算不得难哄骗,解药到手那日,谢云崖亲手验了真伪,笑得落下泪来。
  若是贸然离开安阳王,未免太过突兀,好在这时谢家造反……真正是再好不过一个时机。
  谢家围住王府,安阳王惶惶不安。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谢云崖笑得愈发温柔,“云崖跟着王爷,”她安抚般抬起手,落上安阳王后背,“不苦。”手中匕首插入他背后。
  谢云崖割下安阳王的头颅,装进早已准备好的箱子,回过身去净手,险没洗掉一层皮去。
  十四郎看谢云崖抱着箱子拜倒在伯父脚下,听伯父字句冷淡,强笑着打开一个又一个盒子。他知道,女子的心底和他一样无比明晰——
  回不到过去了。
  早在那个谢云崖离开谢府的傍晚,一切便已无法回头。
  除非她说出自己离开的真正缘由。
  可谢云崖怎么可能说出自己离开的真正缘由。
  女子垂下眸。也没有关系啊……能陪在伯父身边,再有每日里一壶清茶,一本古籍,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谢清语调无波无澜:“去找绣娘量量你现在的身段,改一改龙袍,明日上朝需用。”
  谢云崖愕然愣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要什么皇位。清茶古书,已是毕生所求。
  但,既然伯父说……
  谢云崖抱着箱子站在沈庭面前,理所当然地挑眉而笑:“我当初确然心悦沈庭。也打过待他登基,夺权篡位的主意。但如今既然沈氏皇族已灭,我自然要拿他性命以表诚意。”
  “别人给的权力,怎么能叫权力?倚靠他人垂怜而到手的地位权势,本就是个笑话。”
  三两句话,将动机解释得一清二楚。
  是她想做皇帝,伯父将皇位交给她,不过正中她下怀罢了。
  第二日,谢云崖坐在金銮殿上,笑意悠悠:“诸卿,请起。”
  ……
  十四郎头痛欲裂地醒来,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他披衣出门,见到柳似时有一瞬恍惚。
  梦里的柳似,后来成为了新朝的宰相。只是总看谢云崖不顺眼——大抵是为了伯父罢。
  盛京城破得比十四郎预测中要快。十四郎坐在皇宫内,端详着被按倒在自己面前的安阳王——也是现任的帝王。
  多神奇,此前他从未见过安阳王一面,可面前的男子,与他梦中的安阳王,别无二致。
  十四郎侧首吩咐:“去搜,诸位世家家主仍在宫中。”
  当年被赶出京的不包括各家家主,安阳王沈庭留下了他们,想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的辛密利益。
  被压在阶下的沈庭忽而大笑:“哈哈哈哈哈……不必找了!”
  “——你找世家的人?”
  “不必找了!他们全死了!”
  十四郎拢在袖中的指尖一颤。
  “你找哪家的?王家?”
  “哈,王家那老头,可是够狠心!我命人把他大儿子在他面前一点点凌迟了,他牙龈都咬出血,愣是一个字没说!”沈庭大笑,“他大儿子也不遑多让,半个身子都露骨头了,一声没叫疼,张口就是劝他爹‘爹啊,下一个怕是要轮到小弟了,您可千万绷住了呀。’”
  “他猜得挺准,但惹了我不高兴啊!我就让人拔了他舌头。哈哈哈哈哈!”
  十四郎伸出手去,端住茶杯。
  王三郎,王百川……
  “他小儿子,也是在他面前死的。请君入瓮,听过吗?人肉烤熟的香味,真挺恶心。”
  “俩儿子死了,我还想叫人在他面前奸淫他媳妇,可惜他受不住刑,死得早。啧!”
  沈庭像是来了兴致:“或者你找谢家?”
  “谢家嫡系人少,我就留了一个他们家主。”沈庭故做回忆,“要说他们家主也是能忍,熬鹰听过吗?成天成宿的点着灯,他睡着了,便将他抽醒。后来我也烦了,就叫人停了给他的饭食,最后也不知是饿死还是累死?反正死相是有些惨啊。眼眶凸起,浑身干瘦。看得我都有点吃不下饭……”
  “哐”!
  茶杯重重砸在沈庭额角,鲜血混着茶水淌了他满脸。
  十四郎冽然目光落在沈庭身上,字句冰寒:“拖出去,按他说的,熬鹰。”他冷冷补充,“差不多时,便让他缓缓。不活个十年八载,岂对得起他一张利嘴?”
  山贼造反没什么讲究。半月之后柳似才正正经经登了基,大典上不见自家军师身影,典仪结束后赶忙去找。
  十四郎暂住的殿内空无一人。
  十四郎本想在一切结束后,随意找个地方隐居,每日喝喝茶、看看书,下下棋、赏赏花,但经历了那样一个荒诞又真实的梦境后,他忽然想去看看,当年谢清走过的地方。
  他没有梦中女子的那样一位伯父,他的世界里,谢清早已在世家倒了不久,抑郁而死。
  十四郎循着当年谢清出京的路,一路停停走走,所到之处,皆是谢清留下的风流韵事、佳话传说。
  他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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