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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户嫡女奋斗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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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两家已商定退婚意向,但徐大夫人新丧,至少要等到七七后才会请媒人来做退婚文书。在外人看来,徐孙两家仍是亲家,徐大夫人的七七仪式,孙家理应前来拜祭。
  葛麻应了,疑惑道:“今儿听了墨竹的话,我一直想也想不明白九少爷所为何事。小姐可知?”
  徐婉真道:“应该是阿爹的案子有了什么线索。孙家是书香门第,多年积累的官场人脉盘根错节,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
  刚洗漱罢,奶娘便带着徐文宇到了。这些日子,徐文宇益发粘着阿姐,两人便一道去往正房给徐老夫人请安。
  玉露已在碧纱阁摆好了饭,徐三爷和牛氏也在。碧螺搀着徐老夫人出来,牛氏殷勤的上前服侍。
  徐老夫人扫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几个人,大孙女徐婉真安安静静;孙子徐文宇的小脸瘦得下巴都尖了;庶子徐昌兴呐呐低头;庶子媳妇面上殷勤。不禁忆起徐老太爷仍在时的热闹,心下酸涩。
  待用完饭,徐老夫人吩咐碧螺:“给宇儿每餐加上鸡蛋,早餐加上牛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守重孝也能吃。”碧螺应了。
  牛氏见徐老夫人将要回房,扯了扯徐三爷的袖子,徐三爷迟疑的开口:“母亲,我有一事。”
  见徐昌兴开口,徐老夫人道:“我知道你要说何事,等做完七七法事就议。”牛氏闻言暗喜。

  ☆、第8章 葬礼

  徐婉真外嫲和小舅舅直到出殡前一天才赶到,外嫲毕竟年纪大了,加之痛失爱女又舟车劳顿,望着不如以往精神好。
  抱住徐婉真痛哭了一场,一旁苏三爷劝道:“阿娘,你瞧外甥女不是好好的,快别哭了。”又将徐文宇抱来见了,苏老太太才收住泪。
  苏老太太拉着姐弟的手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送信。”又指着苏三爷道:“我让你小舅舅在这苏州城内也开一家医馆,也好就近照应。”
  徐婉真道:“阿嫲,不要为了我们大动干戈。”
  苏老太太拭泪,“傻孩子说什么呢?跟外嫲不要这么见外,我们以前也有过这打算。”
  苏三爷是苏老太太的老来子,年纪只比徐婉真大四岁,尚未娶妻,与徐婉真关系甚好。眉眼生得灵活生动,从小在医馆长大又天资卓越,一身医术尽得苏老太爷真传。
  当下扬着眉毛,得意道:“小舅舅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医术那可是天下少有,外甥女你尽管放心。”
  苏老太太刚勾起的悲伤情绪被这话逗笑:“就你能的。”
  徐文宇扬起脖子,奶声奶气的问:“阿嫲,外公怎么没来?”
  苏老太太闻言笑了,“看我家宇儿多乖,这么有孝心,知道惦记你外公。你外公去岭南道找药材,都去了半年,年前一定能赶回来。”
  亲了亲徐文宇的额头:“回来了一定来看你呀,给你带好吃的。”
  到了徐大夫人下葬的日子,为了稳定人心,在徐老夫人的吩咐下,葬礼热闹隆重。
  茶师傅主持了祭门仪式后起杠,僧、道齐诵经,吹鼓手在阴阳生指挥下奏乐。徐文宇哭着摔了瓦盆,徐婉真抱罐跟随其后。
  亲友所送挽联、诔词、挽诗扎了彩棚抬着,沿途不断有亲友加入送殡队伍,孙家也在其中。
  徐大夫人生前乐善好施,苏州城里城外受她好处的人不少。不少百姓自发扶老携幼为她送行,黑狗子扶着母亲行走其中,那货郎也带着幼子婆娘来为恩人送行。可传为一时佳话。
  送走了阿娘,徐文宇变得不爱说话,小小的人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徐婉真为引他说话,白日陪他习字帖,晚上耐心给他讲来自现代的童话故事哄他入眠。“木偶奇遇记”“白雪公主”听得徐文宇两眼发光,性子也恢复了些许活泼。
  到了要做七七法事的日子,一家人提前一日抵达广仁寺,遣过下人来赁下一个小院供徐家人居住,舟车劳顿,各自安顿好不提。
  当日天刚擦黑,到了酉时,葛麻进来禀道:“小姐,九少爷已经到了。墨竹说怕明日人多不好碰面,问能不能今日夜间见面?”
  徐婉真道:“待祖母和外嫲安歇了再去,问清楚见面地点。”
  等到亥时,已是暮色四合,寺庙里的僧人、仆妇、借宿的家眷均已安寝。
  徐婉真换上丫鬟服饰,留下桑梓在屋内支应,跟在葛麻身后,悄无声息的出了院门。墨竹等在院门外,打了一盏竹雕灯笼,引着两人沿小路往寺庙后方的竹林里的“听风亭”走去。
  到达听风亭,徐婉真不由暗暗颔首,孙九少爷行事考虑周到。这个地点看上去四通八达毫不隐蔽,但人在亭子里便可看到周围动静。
  白日里游人来往,到了晚上由于太过寂静而无人问津,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九少爷身着蓝色交领袍衫,头戴软脚幞头,标准的读书人装扮,孤身袖手等待,看上去身姿落寞。
  见到徐婉真逐渐走近的身影,孙智韬只觉心跳加速,是有多久没见到她?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情根深种。
  灯笼发出昏黄的光,映着她的脸庞莹润如玉,就这样看着她,怎么瘦了这许多,这些日子,她是怎么撑过来的?脸上的神情再也寻不到往日的娇俏天真。
  只听徐婉真清冽的声音道:“见过孙九少爷。”
  孙智韬心下酸涩,我们之间已经变得如此客气了么?情不自禁想要伸过去搀扶的手又收回袖子里。示意墨竹到亭外等候,徐婉真也让葛麻退下。
  当下强抑情绪,道:“关于你阿爹的案子,我得到一些消息。”
  徐婉真心想果然如此,又听到孙智韬道:“我爹写回来的信上讲‘与谋害皇嗣案相关,悬而未决’。这个案子牵涉到皇家子嗣,由于宫中意味不明,才悬而未决。”
  为了避免徐婉真误判,他特意将消息来源渠道告知。
  “什么?!”徐婉真失声轻呼。
  她比谁都清楚知道,政治,就是利益集团之间的斗争。而在古代,涉及皇家子嗣,那简直是卷入了最高级别的政治斗争。
  难怪孙家退婚的态度如此坚决,在皇家这个庞然大物前,孙家、徐家只是蝼蚁罢了。又追问道:“可知为何?”
  孙智韬摇头:“具体的尚不清楚,只知道这些。”
  徐婉真低头沉吟,徐家只是经营布料生意,没道理与皇嗣沾上关系。这其中的门道,在苏州实在是鞭长莫及,更坚定了她要去京城的决心。
  孙智韬安慰道:“你别着急,涉及皇家子嗣是大事,看样子没这么快定罪,还有周旋时间。”略作迟疑,又问道:“你,还好吗?”
  徐婉真抬头看他,满眼的关切。能冒险为自己带来这个消息,孙智韬确是把她放在心底。轻声答道:“我还好。今日见过,还请九少爷多保重。不要再惦记小女子。”双手将小印奉还。
  孙智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印在心底。他是瞒住母亲溜出家门,须得趁夜赶回去。一旁墨竹牵过马匹,主仆二人策马而去。
  见过孙智韬,徐婉真回到院内悄悄歇下。
  小院是专门为前来寺庙做法事、礼佛的女眷准备的。院落大小不一,根据人数多寡来安排。通常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专门的仆妇负责清扫,更精细的活计就由女眷的贴身婢女承担,斋饭由寺内大厨房统一供应。
  徐老夫人带着徐文宇居于北厢房,苏老太太在南厢房,徐婉真带着桑梓、葛麻住东偏厢,牛氏住在西偏厢。徐三爷和苏三爷是男人,安置在寺院专门接待男宾的院子里。
  东偏厢由内外两家房构成,徐婉真住了内间,桑梓葛麻两人挤在外间,这晚主仆三人皆难以成眠。
  孙智韬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徐婉真躺在床上,脑内闪过无数的念头,仍不得章法,看来不去到京城,是不会知道该如何着手。
  突然,脑中闪过一事,她轻声唤道:“桑梓。”

  ☆、第9章 晴天霹雳

  徐婉真出去见孙九少爷,桑梓担了一晚的心,这会都还没平息心情,尚未有睡意。闻言轻手轻脚的起来,披上外衣走到徐婉真床旁道:“小姐,我在呢。”
  徐婉真让她躺进来说话,问道:“你知道我戴的那只玉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桑梓道:“不怪小姐不记得,那会小姐才刚满月呢,我都是后来听夫人讲的。摆满月宴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位蓑衣芒鞋的苦行僧。夫人心善,着人给了他饭食和饮水,还收留他在前院歇了一宿。他走的时候留下这个玉镯,使人传话给夫人,说小姐命中有一劫数,需在十岁后戴上此玉镯方可避劫。夫人方知道遇到高人,连忙使人去追,哪里还追的上?连连失悔。”
  徐婉真心头剧震,原来这个玉镯的来历这么大?而自己确实是因为这个玉镯才来到的,也算是避劫成功。
  难道这个朝代真有仙佛不成?
  在物欲横流的现代,人们的信仰就是金钱,徐婉真自己也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就算迷茫也从未想过要求助于宗教信仰。
  桑梓的话简直摧毁了她二十五年来形成的三观,让她感到这个高芒王朝的神秘。“父兄的案子、皇嗣、孙智韬、玉镯”,徐婉真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卯时,桑梓便唤徐婉真起床梳洗,与徐老夫人、苏老太太一道用过早饭后,众人往寺庙前殿走去。
  做法事的水陆道场已经设好,众僧齐齐诵经。徐婉真姐弟为阿娘供上长明灯,点上立烛,焚烧祭品纸钱。
  此时陆续有亲友前来上香拜祭,孙三夫人带着孙智韬也在其中。
  两人上完香,与徐老夫人叙话后离开,孙智韬全程未发一言,只默默看着徐婉真,爱意与无奈深藏眼底。徐婉真心内感叹,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惜有缘无分。
  对自己的婚事,徐婉真并没有放在心上。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年也没有遇上爱情,对被父母安排好的政治联姻也从未有着憧憬。
  而这具身体的徐婉真,是喜欢孙智韬的吧?可以感到她残留的情愫,如果没有出这等变故,两人将会是和和美美的一对。
  情深缘浅,这让徐婉真对孙智韬虽然没有情愫,但并不讨厌,对他也和颜悦色。
  回到徐家,徐老夫人与苏老太太叙话,说起孙家退婚的事。
  苏老太太道:“论门第,我们本来是高攀了孙家。如今要退婚,也不是什么坏事。孙家家族庞大,真儿如若嫁过去,头上就是两重婆婆,还有姑嫂妯娌。光三房就有庶子庶女好几个,这样的家庭,我本就担心按真儿的性格,难以应付。”
  徐老夫人道:“说的是,如今真儿还未及笄,还有时间。但等出了孝期就十六岁,那时再找亲事年岁可就有些大了。不过真儿如今懂事许多。”
  “横竖还有几年,在孝期最后一年可以慢慢留意了。”两位老太太商议完徐婉真的婚事,当天下午苏老太太便返回常州,留苏三爷在苏州找店铺准备开医馆。
  徐婉真思量了两天,阿爹的案子还是必须得与祖母商议。这日,徐老夫人午睡后起身,徐婉真端来一碗蜜茶,亲手服侍祖母喝下,摒退玉露、碧螺。
  徐老夫人笑道:“真儿是有事吧?”
  徐婉真道:“确实有事与祖母相商。”将从孙智韬处得来的消息,详详细细讲了一遍,说是孙家送的消息,只是隐去了在寺庙晚上私下见孙智韬一节。
  纵然是历经风雨的徐老夫人,听到案子与皇嗣相关,犹如晴天霹雳,心头剧震,茶杯摔在地上“哐当”一声裂成碎片。
  碧螺听到声音正要进来,里面传出徐老夫人哑着声音吩咐:“没事,待会再进来。”
  徐老夫人心里知道,事关皇嗣,可大可小。大的话会抄家灭族,整个徐家就完了;小的话只要走通了门路,权贵说几句话,罚银便可了解。这与徐昌荣传回的消息竟截然不同,一时间徐老夫人心里难以接受。
  只听徐婉真道:“孙女知道后,有些想法,说给祖母听听?”徐老夫人颔首。
  “依孙女所看,这个消息确实,二伯家送来的消息也不假。只是孙家的人脉更深,才略知道事情的真相。阿爹和阿哥定是被牵连,绝不是首犯要犯。”
  徐老夫人轻轻点头,如果是首犯要犯,不会拖到眼下将近俩月还未曾定罪。
  徐婉真继续道:“既然是皇嗣,定然牵涉到宫妃,不知道是哪位宫妃的孩儿。这些情况,我们远在苏州无法了解,更加无处着手。孙女想待母亲过了百日,除掉重孝服后即刻上京。在这里等于坐以待毙。”
  徐老夫人思忖片刻道:“真儿考虑的很仔细,我只担心你去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百般坎坷。”
  徐婉真道:“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了,去京城我不是还以可以去投奔曾祖父嘛?”冲徐老夫人调皮的一笑,“只听祖母提起过,真儿可还从来没见过曾祖父呢。”
  徐婉真这一笑冲淡了凝重的气氛,徐老夫人也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自从我嫁到苏州,还一次都没有回过京。好久都没见到父亲他老人家了。”
  议定了百日后徐婉真上京的事情,临走前还要做些准备。
  徐老夫人道:“真儿,我会找教养嬷嬷来教习你京中的礼仪规范,这段时间你抓紧练习,到京中交际才不会被看轻了。还有,到京中找门路通关系,样样都需要银子。你走之前,我会把锦绣记的大部分产业变卖成银钱交给你。”
  徐婉真道:“祖母,是否等我到京城再陆续变卖产业?如今急着出手怕是价钱难以公道。”
  徐老夫人一挥手,极有魄力道:“案子既然牵涉皇嗣,绝不能抱之侥幸,走门路银钱怕少不怕多。产业算什么,只要人在,就能挣回来产业。”
  徐婉真心下佩服,道:“祖母放心,我一定能救回阿爹和阿哥。”徐老夫人又道:“在这之前,把三房分出去。”

  ☆、第10章 算计

  徐老夫人下定决心,动作极快。
  第二日便唤来徐昌兴、牛氏夫妇俩,将分家文书交给他们。牛氏打开一看,除了如今他们经营的绣坊外,还多分了一套城北的院子、白银一千两给三房。
  识相的不再多说什么,请族老做了见证,又到衙门递了分家文书,便择吉日便连同刘姨娘搬到城北,此后再没有徐家三房。
  葛麻见三房搬家如此迅速,忍不住嘀咕:“这撇关系撇得也太快了,以后别回来求咱们。”
  徐婉真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
  葛麻想到孙家在前几日已同媒人来商定了退婚文书,徐孙两家从此再无瓜葛,便闭上嘴巴不再言语,生怕提起小姐的伤心事。
  这日徐婉真正在指导徐文宇习大字,桑梓进来禀报:“小姐,玉露来了。”
  徐婉真抬头,见玉露屈膝禀道:“大小姐,老夫人吩咐,带郑嬷嬷来见您。”
  教养嬷嬷的事,徐老夫人提前给她知会过,此时并不意外。郑嬷嬷面容严厉不卑不亢,行走之间裙裾一丝不乱,通身都是规矩。
  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十五岁入宫,庆隆十年从宫里退下来,足足二十年的青春在宫中度过。
  本是苏州人士,从宫中回家后寄住兄嫂家。但并不自在,又过了婚嫁年龄,索性不再婚嫁,以教习大家小姐礼仪为生。
  她为人极其低调,徐老夫人托了好些人找到她,除了每年的束脩银子,徐家还承诺为她养老,也并不需要身契。就算如此,郑嬷嬷也未一口答应,坚持要见过徐家小姐再议。
  徐婉真停笔,洗净双手,恭敬行了福礼:“见过郑嬷嬷。”
  郑嬷嬷侧身受了半礼,不露声色地打量徐婉真。成为教养嬷嬷,意味着后半辈子好坏都在徐婉真身上。
  虽是自由身,但若是教导的主家小姐不好,也会连累教养嬷嬷的名声。到时年纪大了,难免晚景凄凉。见徐婉真行止从容,又考较了几个问题,心下满意。
  玉露见主仆相得,便回去给徐老夫人复命。
  在这个深秋定下的主仆缘分,郑嬷嬷此生从未后悔。
  在城东的另一座宅院的书房内,一微胖中年男子正俯身禀报:“得到确切消息,徐家准备开始变卖家产。”
  一头发花白的清瘦男子缓缓点头,“按之前部署好的,用张家、卞氏、钱家的名义买回,最低价格。”中年男子应是。
  清瘦男子眼中射出势在必得的精光,冷笑道:“徐家的老东西,我们斗了一辈子。你想不到吧,你留下来的产业总归是守不住的。”
  徐老夫人对这暗中的阴谋略有察觉,但眼下救人要紧,无暇它顾。
  自古以来同行相轻,锦绣记作为江南道布料绣坊行业的龙头,自然阻碍别人的经营道路,得罪的人不知凡几,算也算不过来。自找了牙行来出手产业,便知道不会平静。
  徐家族里听说要变卖产业营救徐昌宗父子,群情汹涌。眼下这偌大产业,等救出两人怕是不剩下什么。之前有传言说锦绣记被官衙看管起来,如今看来传言不实。
  族里要是不抓紧机会,等到变卖完毕可没多少油水可捞。徐家大房家大业大,族里不少人眼红,眼看着就要衰败下去,还不趁势分一杯羹?
  便推举辈分最高的三叔爷作为代表,与精明强干能说会道的五老太太一道,漏夜赶往徐家。
  徐老夫人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地在花厅接待二人,玉露、碧螺侍立其后。三叔爷和五老太太迈入花厅,见徐老夫人面色严厉,眉间有不豫神色,眼中射出精光冷冷地看着二人。
  被这气势所慑,原本来质问的话在嘴巴打了个转,咽了下去,在梨花木椅子上坐下。
  “玉露、碧螺,看茶。”
  给三叔爷上的是六安瓜片,用汝窑釉上彩茶盅盛了,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五老太太则是用越窑青瓷杯盛的君山银针。
  茶水温度适宜,香气弥漫,均为平日里两人的心头好,好茶配好杯,这么奢侈的待遇两人可是头一次。
  见两人不语,徐老夫人道:“二位对这茶可满意?”两人连连点头。
  “玉露,将这茶各包一斤出来”见两人意动,又道:“把这套汝窑的釉上彩茶壶,和越窑青瓷这套都包好,待会走的时候交给三叔爷和五老太太。”玉露应了,退下不提。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一上来就又喝又拿,两人的气势不禁矮了半截。但受族人所托,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三叔爷自忖辈分,使眼色让五老太太开口。
  “大嫂,不是我说你,变卖产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族里打个招呼?”
  徐老夫人淡淡道:“当初分给我们的产业,可只有一间作坊一座绣庄,五弟妹莫不是忘了?”当年族里分家,欺徐老夫人是京城人士无娘家撑腰,分给大房的产业极少。
  大头都被三叔爷打着要负责族田、祖祠的旗号给占了,五老太太家跟在三叔爷后摇旗呐喊,也尝到不少甜头。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纵然五老太太能说会道,一时也呐呐无言。
  “若是忘了,我这里还留有当年的分家文书。二位要不要看看?”徐老夫人示意碧螺将桌上的分家文书呈给二人。
  分家文书县衙都有备份,也不怕他们恼羞成怒撕掉。“这偌大的家业,都是老头子拼死拼活挣下的。”
  三叔爷咳嗽一声,道:“自古以来,产业夫死子继。如今徐昌宗关在大牢里,徐昌荣做官,族里我们老一辈都在。这产业是不是要变卖,自然是族里说了算。”这是拿辈分来压人了。
  徐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有两个儿子,你们都能说出这话,巴不得我儿早死不成?当年我老头子早死,也是你们逼出来的。逼死老的如今又想逼死小的?每年上交给族里的年礼,都喂狗吃了不成?”一句比一句更恨。

  ☆、第11章 报恩

  三叔爷和五老太太没想到,徐老夫人也能说出这等市井泼妇的话,气氛尴尬。五老太太赶紧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变卖产业就是为了救徐昌宗父子,族里这些算计不过是为了多捞些银钱。是人命重要还是银钱重要,你们自己衡量。如若坚持要挡着,到时人救不出来,我能吃了你们。”徐老夫人面色狠厉,“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五老太太闻言瑟缩,三叔爷道:“事情没到那一步,这么大的产业要变卖,族里是必然要过问的。这样,你拿个章程出来。”
  至此,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徐老夫人手里。闻言,示意碧螺拿出另一份契约给二人过目,五老太太并不认识,由三叔爷念给她听。契约上写:
  一、徐昌宗一脉因经营困难,变卖名下产业
  二、变卖产业所得银钱,上交一万两白银给徐氏宗族
  三、其后徐昌宗一脉的产业,无论兴旺衰败,均与徐氏宗族无关
  这文书是徐婉真与徐老太太商议后拟定的,在这个朝代,宗族关系有时是比官府还有用。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族内的产业争夺,官府通常怕惹麻烦上身,不予过问。族长、族老对族内子弟有处置权,能借机用一万两买来以后的清净,也算值得。
  五老太太心头暗喜,看徐老夫人如此强势,还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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