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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门闺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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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于水榭四面,随着夏风摆动,轻纱也随风而舞,隐隐的还有些暗香,配上这一池子的绿叶粉荷,再加上这些着了鹅黄、淡粉、或是魏紫色襦裙的小娘子们,远远看去,真真是好一幅美人香榭夏游图……
只见藕香榭中的几个少男少女,或站或坐、或蹲或趴,对着这一池子碧荷香花,或念几句诗,或说上几句小巧话。
有心的就偷偷看看那个或丰神俊朗、或清风朗月、或面若春花之人,无心的如林暖暖和薛明玉,则就着这眼前的种种,吃着刘婆子方才做好的牛乳糕,喝着秋菊说的熬好且冰镇过的卤梅水。
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一丝荷香……林暖暖不由眯着眼睛,探着头闻了闻:真是沁人心脾……嗯,歇一会儿吧,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坐享这“偷得的浮生半日闲”来。
就着这一池子的芳香,林暖暖心道:“总算是能让她们消停些了!”,
其实林小娘真是多虑了,没有了她在一旁又是吟诗又是讲故事的比对着,这些小娘子们或低吟或浅笑,又正是豆蔻初肥、樱桃微绽的年纪,对着四皇子这样的如玉少年,间或徐思远这样的温润公子,抑或是虽冷眼霜面却难掩英色俊彦的薛明睿,除却一展自己的姝色方不负往日所学,又怎会生出旁的心思?
仿似说好了,亦许是忌惮着林暖暖张嘴就来作首应景的诗来,徐元贞几人并林家三姐妹坐得离着林暖暖有些远,却并不再对她多说什么。
只如此就有些显出疏离状来。林暖暖却并不介意,只和薛明玉一起,有意无意地逗弄起小豆包来。
“来,豆包,吃点奶糕吧!”林暖暖将奶糕掰成小小的方块状,递到豆包面前,只见方才还将头探出来的豆包,略略拿绿豆眼看看林暖暖,然后就闻都不闻的将头转向了别处去。
“哼,饿你几日,你就知道什么是好吃的了!”
林暖暖一口将奶糕扔进嘴巴,她也有些犯难,如今看来这个小豆包是要养的,可是怎么养呢?也不知它吃些什么,看来得找个懂的人好好问问才是。
“薛县主、四表妹,过来放生吧!”就在林暖暖趴着犯懒之时,徐元贞几人已然放了几尾锦鲤,见她二人还坐着,忙唤道。
不管怎样,人家总是好意。只林暖暖因着徐元贞方才说林宇泽夫妇的那番话里藏刀之言,心中对她早就生出了反感,
且放生这些事儿,林暖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且不说这些鱼本就是家养好玩的,又不是捕了才放的,就说这为了放生而放生,让林暖暖觉得未免有些落了俗套,颇有些沽名钓誉之嫌。
第一百七十五章龟虽寿!
林暖暖眼睛一眨,眼皮子旋即一跳。知道自己看热闹被抓了个现行,她忙老实地低下头,继续方才未完的故事来……
“话说韦丹一听此间并没有叫做元长史的官,就对着葫芦先生拜道‘先生大才,某来你这里算一卦。’葫芦先生忙避了避说:’先生误会了,非我能知先生的福寿前途,等会儿见着我师父元长史,他自然有话对先生说,两人不一会就来到了闹市里面一个曲径幽通处的一处宅子,敲门数下,开了一扇门,走了十几步,又至一扇门前,门开后复又走了几步,如此重复五遍,开门后…你们猜怎么着?原来里面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这里状似公候之家,富丽堂皇,出来迎接的婢女,皆是姝美绝色,只见里面陈设鲜华,异香满室,不大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带着两个青衣小童,对着韦方就拜,自称元浚之。”
“怎的如此尊贵人会对一个屡试不第之人如此的谦恭?”薛明玉显然是被故事吸引住了,忙问道。
林暖暖朝她点了点头,这才道:“正如玉姐姐所说的,这样的尊贵人一拜,韦丹自己也很惶恐,他忙趋拜道:‘某贫贱,怎能得您如此的过垂,真是惶恐。'就在此时,老人就道出了原委:‘老夫将死之命,为君所生,恩德如此,岂容酬报?’韦丹这才知道此人乃是当日被他救下放生的鼋,他也没有说破,只是接受此人的招待,具食珍馐,流连到暮时辞行老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韦丹说:‘知君要问命,这是你一生的命运,某偷偷地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从南极老人那里抄来的,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让你能先知道自己的命运,聊以为抱吧!’第二日,葫芦先生拉着五十匹绸缎来到韦丹处,又给了他五十缗钱救济,作为进京赶考的费用。”
“那他考中了吗?”薛明玉永远是个称职的听者,这会儿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暖暖问道,林暖暖笑道:“玉姐姐猜猜?”
“还用说吗,肯定是中了!不是有那个老龟给的册子吗,不中还去考,岂不是傻子!”四皇子还是憋不住的,见薛明玉问的如此幼稚,忙嗤笑道。
“你!”薛明玉谁人都服,唯独对四皇子跟四公主不服,不过好歹人家是皇亲国戚,她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拿眼看着林暖暖。
林暖暖忙道:“中了,从此后韦秀才宦海沉浮,每每都能预料到后事,所以洞彻先机。晚年时,在他任上有一株株皂荚树,年岁颇久,在其地有一风俗相传,此树有花,地主大忧。元和八年,韦丹在位,一日树忽生花,他马上辞官归家,终究有些晚了,就在中路而卒。”
“死了?”林暖暖话音刚落,林雅楠就怯怯地问了一句。
场中人俱都看向林暖暖,无论如何,这个故事虽俗套,林暖暖却将它讲的栩栩如生,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小丫头真真比瓦肆里的说书人讲的要好听许多。
“对!”林暖暖诧异地看着从来没有见她开过口的林雅楠,忙点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道:“期间这个韦丹也多次去找元先生,但是再未见过,后来有次碰到葫芦先生,问起寻访元先生几次未果之事,葫芦先生就言道:‘人家可是神龙,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岂是常人可寻?’韦丹就很纳闷:‘若是如此,怎的有当日的中桥之患呢?’葫芦先生就说道:‘龙困潜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在场的几人,也不知怎的徐元贞几个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好,好!好一个老鼋报恩的故事,最后一句说的非常好’龙困潜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很有几分禅意,不错!”久久没有出声的徐思远俊目一闪、拂起白衣,将手一拍,赞叹起来。
林暖暖忙回首看了他一眼,好听话人人都爱,林暖暖也不例外。她忙对着徐思远福了一礼,小鼻子上盈满了汗滴,林暖暖下意识地就拿袖子去擦,手到半处才想起这样总归有些失仪。又忙将手放下,帕子?她想起来了,在悠然居时,她就没有找到帕子。
林暖暖不是特别怕热,此间又是竹林,一片绿荫之下,夏风习习,其实并不如何热,只她有个毛病,说话过急就会冒汗,还专门冒在鼻尖处。
“过来!”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让人听了凉爽沁人。林暖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薛明睿。她一乐,也不管风度翩翩的徐思远了,忙颠颠地跑到薛明睿跟前,扬起头,闪着晶亮的眸子,仿似在问:“干嘛?”
薛明睿并不说什么只是淡然地拿出一个边角绣着一撮横七竖八针线的帕子将林暖暖的鼻子尖细细地擦拭着,又将她辫子放置于脑后,还抹了抹她的额发…、
林暖暖习惯地抬起头来,由着薛明睿拭汗,只是薛明玉怎的挤眉弄眼地?林暖暖顺着薛明玉的目光看去,这是……帕子?林暖暖不由脸色陀红,薛明睿手里拿的那个横七竖八的帕子,正是出自她手……
“喂,明睿!没看出来你这么个经年不化的冷面人也有如此仔细的一面啊,啧啧!”上次在定远候府,四皇子见薛明睿对林暖暖颇为照顾就想说这话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后面在酒肆有圣上在,他就更不能造次了。如今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只见他将一双桃花眼盯着薛明睿戏谑地道:“要不是这小丫头太小,我都以为……”
“四皇子公务都忙完了吗?圣上可是将林大人留下的治河之策都交于你了!”薛明睿漠然地打断了四皇子的话,淡淡地说道。
“那个,那个,不急…呵呵……不是有明睿你嘛!”四皇子听了忙打起了哈哈来,言语间也收敛了很多,他住了嘴,只将一双桃花眼转的滴溜溜地看着林暖暖和薛明睿乱转。
“神龟虽寿,犹有竞时,
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
甚至哉,歌以咏志”
就在四皇子跟薛明睿磨着嘴皮子时,一旁的徐思远朗声将一首《龟虽寿》念得是慷慨激昂、响遏行云。不要说众人,就连豆包,也将懒洋洋地头抬向了他处……
“暖妹妹,我这首龟虽寿虽是前人所作,却可还应景?”
不知何时,徐思远就将四表妹改成了暖妹妹。林暖暖微微颔首,徐思远不愧是众人皆赞的才子,一首前人的诗赋竟让他诵读的格外激昂。
她第一次发觉徐思远其人,细细看去真是一个清风朗月般的恬静少年,众人皆道他有林探花当年的风姿,具林暖暖虽然有些夸的过了,不过却也是个风姿卓绝的美少年。
林暖暖不由笑道:“表哥诵读的真好,既如此,我就将我父亲的这首小诗送与表哥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难忘“玉面探花”
林暖暖暗自在心里面拜了拜某个叫做李玉群的大师,为了爹爹,她也是豁出去了。如今时间不多,不日就要启程回江南。自此不知何时能归,若是为了她自己,林暖暖是巴不得这京城里的众人将她忘记个一干二净,可是如今的状况是:林宇泽夫妇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寻到,若是不能让他在士林举子之中留些名来,留些诗作在京让那些爱好风雅的文人流传开来。这漫长时光,一经多年,林暖暖不知道众人会不会忘记了那个“玉面探花”;忘记了他曾经的年少成名,忘记了他过去为了江南的水患而彻夜巡查,忘记了他为了家国百姓而夫妻双双落水……
无论如何,林暖暖不想让林宇泽这个名字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脑海中,且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会让那些想要害他的人,诡计得逞。也幸得这个大夏不是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中的任何一个朝代,故而林暖暖心里的负疚感还要小些。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有时林暖暖真是觉得羞愧,自己从前世四岁开始至今,也曾是个努力向学的好学生,可如今却手不能担、肩不能扛,林宇泽明明被害,她除却与仇人虚与委蛇,却不能做出任何哪怕是让他有些不痛快的事情来!
想至此,林暖暖咽了口唾沫将心底的羞愧压下去,抬手把辫子扔到身后及腰的长发一起,迎着风慢条斯理地诵读起来:
“龟
静养千年寿,重泉自隐居,不应随跛鳖,宁肯滞凡鱼。
灵腹唯玄露,芳巢必翠蕖。扬花输蚌蛤,本月恨蟾蜍。
曳尾辞泥后,支床得水初。冠山期不小,铸印事宁虚。
有志酬毛宝,无心畏豫且。他时清洛,回见帝尧书。”
林暖暖背完,接过秋葵递过的豆包,将它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静静地看着它,心里面想着,今日与这个小东西可真是有缘了,说了半天的故事,作了半天的诗,俱都是关系到了它。
“小豆包啊,小豆包你是不是元先生呢,若你也是元先生,我不求日后能飞黄腾达腾达,富贵荣华,只求你能告诉我爹娘在哪里,或是让他们能过平平安安地回来,如此我就好吃好喝的一辈子供奉你,如何?”
许是林暖暖的目光太过炙热,内心之言太过强烈,只见原本正伸着脖子瞪着林暖暖的豆包,此时已经懒洋洋的垂着头了。
“四表妹,这是二表叔做的?”就在林暖暖分心想着旁事时,徐元贞开口了,她瞥了一眼薛明睿,柔声说道:“原听说二表叔在江南忙得几过家门而不入,惹得婶婶放心不下,将内宅交给仆婢,自己跟着去别院。却原来二表叔还能省下些空闲来咏诗作赋,要我说二表叔当真是大才啊!”
林暖暖原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徐元贞说话,手指还在点着豆包的头,后面听徐元贞说:“几过家门而不入”,就知道她下面没有好话。果然!林暖暖暗自颔首,所以说不是你停下来不说,别人就会放过你的!不过,这个徐元贞倒还是有些道行的,方才这句话,乍听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若细细揣摩却会发现里面全是恶意!
什么“几过家门而不入”却有功夫养龟作诗,什么惹得婶婶放心不下?还有说将内宅交给了仆婢,是想说李清浅不放心林宇泽借着治水看堤之名,行游山玩水之事吧,嗯,徐大小姐真是四两拨千斤,短短一句话,就将林家二爷说成了一个假公济私的风流才子;将林二奶奶说成是一个善妒狭隘的内宅妇人。
林暖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正要开口的薛明玉摇了摇头,抿着殷红的嘴唇笑了……
她也不看正暗自诧异的徐元贞,转脸对着徐思远笑道:“表哥,你看我爹爹这首诗作的如何?记得爹爹常说作诗以言志,文以载道。我深以为然,就像那日,爹爹曾在河堤上看到一人渔夫捕来一只小鲫鱼,当时恰逢我娘亲送饭过来,嘿嘿…”
林暖暖不好意思地看着四皇子等人又对着薛明玉道:“江南不比京中,一切都是因陋就简,娘亲身边只有春夏秋冬四个姐姐在身边,还有一个王嬷嬷常年的腿脚不好,爹爹呢,身边只有两个小厮,故而来到堤上经常会忘记吃饭,常常是早膳忘了和午膳一起食,午膳忘了就和晚膳一起用,有的时候能一天也不进一粒米,不喝一点水。可能几位有所不知,我们江南的水患,曾让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爹爹虽然位卑,可却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经常夙夜忧叹,我娘亲虽不能帮爹爹做些什么,可搬去庄子,却总能让我爹爹吃上热饭,让府衙里的一众幕僚能够饮上一口热汤饮!”
“林大人和林夫人确实是辛苦了,明睿在江南待过一些时日,深知他们吃了不少的辛苦。且他们一心为公,这是圣人夸赞的,岂是我等能够随便置喙!”
林暖暖话音刚落,一直未说话的薛明睿,突然打断了她,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徐元贞本还有些得意地看着林暖暖,丝毫没有难为一个小娘子的羞愧,如今听了薛明睿之言,不由脸上一红,忙低下了头来……
被他这么一打断,林暖暖不由就将一腔思父思母之情稍稍搁置,接着说道:“是我扯远了,娘亲带着春意姐姐过来,见渔夫捉了这么小的鲫鱼,忙劝他放了,还给了他银子,我爹爹见此有所感,当即就做了一首放鱼诗……”
“哦,快些说来听听!这首《龟》就已经写得以物言志、含蕴深远了!四表妹,请准我将此诗临摹下来,回去细细的品评。”徐思远听闻林宇泽居然还有佳作,一时欣喜不已。文人总是有些惺惺相惜。
本来徐思远揣摩着前面那首诗的意境,就只觉得句句箴机,却不妨自己一向端庄的妹妹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他本想呵斥,又觉得在众人面前如此会让她下了面子,后面听林暖暖所言,更是对林宇泽夫妇钦佩不已,如今听她说还有一首《放鱼诗》,徐思远不禁更加期待起来,想着林二表叔夫妇真是当世难寻的一对神仙眷侣,一件日常的再小不过的事儿。也能作出一首绝妙好诗来!
不怪徐思远还未听林暖暖吟诵就知道定是好诗,实在是到如今林宇泽的诗作,还鲜少能有让人失望的,且徐思远注意到,林宇泽的诗作,很多都是写物的。以物言情、以物言志,这也就难怪林暖暖以四岁稚龄能够写出《俞爱莲》这样的佳作了。
徐思远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只见她方才分明还是一副娇憨样,可如今迎风而诵,却现出了一种少见的风华……
他忙凝神听着林暖暖将《放鱼》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诗不过寥寥几行,却让徐思远不由的抚掌叫好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美独往,胜事空自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林暖暖坐观这亭、这水、这满池的荷香绿叶,不由想起自己的志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可如今她却有许多事情要烦、要盘算、甚至要算计……
不过凡尘俗世,这也是寻常。谁能不食人间烟火?谁又能超凡脱俗?只是林暖暖从未想过,她如今不过四岁稚龄,就要开始操心起衣食银两、生计问题。
是的,这些俗物,如今林暖暖都要盘算起来。前些时日,只顾着悲伤、只顾着不让林宇泽夫妇被坐实亡故。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往后种种就浮了上来……
虽说此去江南,有林老夫人领着,她自是不用担心银子和衣食,可是长远呢,林宇泽夫妇不知何时才能寻回,林暖暖此次也是匆忙回京,外家李府又不亲近,林国公府就更不必不说了。
只是如今想也是空想,只能做些小巧事,尽人事听天命,别的还得等见了王嬷嬷再做打算,毕竟李清浅的嫁妆还有一应的物件,大多都运去了江南,铺子、田庄这些林暖暖这样的小娘那也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不说这些,还有薛氏,她那位漂亮且出人意料的祖母,可真是够闹心的。林暖暖虽不知内室里藏着的是何许人,却也知若此人从暗室出来,那必定会在林府掀起一好一番惊涛骇浪来。
其实初知道薛氏是去偷会情郎之时,林暖暖脑中就冒过这样的想法,此时公布于众,起码可以让林国公府乱上一乱,也好不用整天盯着林宇泽何时回来,想着过继嗣子给二房。
可后来灯下看着薛氏那张哀伤的脸,林暖暖下意识地决定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儿,至少不能从自己这边让人获悉!故而她不但自己不说,还千叮万嘱着刘婆子,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许多废话。
刘婆子虽好,不过……林暖暖将手在汉白玉的石桌面上轻轻地点了点,自己总是要如李清浅一般,给她些恩惠,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为己所用……
林暖暖忧伤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变了,在这短短时日内,居然对着一个老实人起了算计之心。唉,总是情势逼人。如今的自己,虽说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还被京里的很多人唤作才女。可林暖暖知道这些名头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一个小娘若没有亲族支撑,在大夏想说打下一片天地、为父报仇,其实很难!
况,如今她不过稚龄,即便有些见识,想有所动作,又有谁肯听她?故而培养亲信只是第一步。
林暖暖其人,最喜金子,银子次之。这习性可跟她那在琼瑶阿姨,爱的滋养下长大的爸妈有关:两人端得的是,有情饮水饱,谈钱太俗气。到了林暖暖这儿性子掉了个个儿,“爱情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
更兼得如今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儿,林暖暖更是觉得银子多了更踏实些,如今林宇泽的名声渐起,等回了江南,林暖暖还得韬光养晦。如今不多存些银子。不论是靠自己还是靠外力,若是想扳倒他们,都需要银子。
诚郡王府倒是值得信赖,可也不能总什么事情都依赖人家。莫说他们非亲非故,就算沾亲带故如李府不也是装聋作哑?林暖暖就不信,那个在殿上,狡猾如狐的李相国,就闻不出一丝的不对!总不能让人家一时助了她,以后就都要帮助她!而且,林暖暖回想着今天午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林国公府的水也是太过深了,可不能让他们也趟这趟浑水……
她暗自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论这林国公府多丑恶、多肮脏,她都要有自己的底线,毕竟她曾经接受过十几年的现代文明教育。绝不能伤及无辜,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那人若犯我……
林暖暖有些烦闷地甩了甩头,就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好几条生命都已逝去……有她喜欢的,也有她厌恶的……明里暗里、阴谋算计、唇枪舌剑……这一**、一次次,这样、那样的事情,让她有些受不住!林暖暖一直都将不伤人性命当做自己的底线,可是若果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那她又当如何!
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这般,让林暖暖深切地思念林宇泽,想念李清浅……
“呵!也是好日子过多了,居然也变得矫情了!”林暖暖不由自嘲地笑了。从前的那些日子,小到穿衣吃饭,大到高考志愿,哪一个不是自己一人决定的?
“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对话谈心……”说的就是她!孤零零的自己拿了主意十几年,如今不过在这大夏短短几年,怎的就依赖惯了?
理智如此,可是思念却如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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