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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女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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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哥儿仰着小脸,眼眶通红,问:“娘亲是不是真的又不要我了?我好难受。”
钟砚也很难受,喉咙口每发出一声,就犹如过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过去,“没有,她会回来的。”
他将愿哥儿抱进屋子里,给他脱了鞋子放到床上。
快五岁的小朋友已经明事理了,尤其是愿哥儿又很聪明。
他看着父亲,忽然问:“弟弟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钟砚嗯了声。
愿哥儿哦了一声,好像只是随便问了一声,他似乎更讨厌那个哑巴弟弟。
不仅出生后就占据了娘亲的所有疼爱,好像就是在把那个小哑巴送走后,娘亲也不见了。
愿哥儿垂下眼眸,捏紧了被角,脸蛋冷冷的,他觉得如果没有那个哑巴蠢货就好了。
这样她的娘亲也不会不见。
睡过去之前,愿哥儿默默地想,等到下个月,他还要去外祖母家,欺负那个哑巴。
钟砚将儿子哄睡着后,自己却睡不着了。
他并非慈父,待儿子一直就很严厉,愿哥儿也不是个多么娇气的孩子,甚至很少哭。
生病喝药从来没哭过,平日里课业做的也还不错,不骄不躁,性格冷淡。
像今天这样趴在他怀里哭,还是头一回。
钟砚知道孩子这是想她了,他又何尝不想呢?
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每梦见她被惊醒后便也再没法入睡,只能独坐在灯前等天光,像是在折磨自己。
自以为无情,却早已沦陷。
他的咳嗽一直都没好,看着严重 ,却也不会死。
钟砚走到窗前,天色渐亮,院子里这棵玉兰树是从侯府里移过来的,春天早已过去,树枝光秃,毫无春色。
钟砚忽然想颜家的那位小姐,想起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水灵灵的眼睛,顾盼初初见他时,眼神就像她那样。
天真不世故,懵懂却又不傻。
眼睛珠子比水过的还要干净,漂漂亮亮的,任谁看了都要陷进去。
顾盼偶尔胆小怯懦,偶尔又会伸出自己的爪子,挠你一下,敬告你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姑娘。
她不会装,也不怎么圆滑,总是说错话得罪人。
钟砚觉得这位颜姑娘,心里头未必多么想嫁给赵随,眼神骗不了人。
她的两只眼睛里仿佛就写着“我不想嫁人”“谁爱嫁谁嫁去”两句话。
就像顾盼,起初虽然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却也是不爱他的。
云层拨开,天光大亮。
钟砚就这么在窗边站了一个晚上,手指冰凉,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他的手抵着唇,咳嗽了两声,手指上染着血迹,他习以为常。
钟砚换上朝服,忽然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时至今日,他都还没给顾盼立牌位。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顾盼的牌位就别想立起来。
顾盼一回家就被颜父提着耳朵,好生说了一顿。
“你现在都是快定亲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去逛窑子呢?!”颜父恨铁不成钢的说。
若是之前没找到可以成婚的夫婿,女儿若是去逛窑子,那就去好了。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提起这个,顾盼心里也有气,揉揉自己的耳朵,她问:“爹,您不是要退了这门婚事吗?怎么您又答应了?赵随难不成给您喝迷药了?”
颜父道:“赵随身体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个毛病。”
顾盼问:“所以您又答应了?”
颜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答应了啊,先让他上门提个亲再说嘛。”
往常都是提亲订婚后,一准出事。
赵随若是命硬,扛过去了,这就更加说明他们两人是天作之合。
颜父看女儿好像不是很高兴,好声好气和她说:“定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若是什么意外都没出,便是你的真命天子。”
“若是他也出了幺蛾子,爹估摸着他自己也会来退婚。”
顾盼唉了声,她爹这是心意已决,铁了心想将她嫁出去。
过了很久,她点点头,“行吧,先这样吧。”
目前来看,颜姑娘还真的挺倒霉,要不然也不会她出一次门,就碰见一次钟砚,再来几次她还真的没法保证自己就能表现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颜父见女儿点头答应,自然乐呵,立马吩咐管家准备香火祭品去祠堂祭拜祖宗,跪在蒲团前念念叨叨:“老祖宗保佑,这回可千万别出事了。”
没过两天,赵随真的上门提亲了。
顾盼躲在屏风后默默看着他,他带来的聘礼不少,看得出诚意。
颜父大手一挥,将十几箱子的聘礼通通收了起来,随即便笑呵呵的开始和他商量起婚期。
犹犹豫豫一直定不下来。
最后还是媒婆拿了本老黄历来,从上面挑了个黄道吉日。
婚期就这么定了下来,恰巧在四个月后的立秋。
颜父本来还想将时辰再往前提一提,他怕夜长梦多,可赵随似乎不太着急,于是颜父也就不好表现的太热络。
等到赵随走了之后,顾盼才慢吞吞从屏风后走出来,她认真的问:“爹,我觉得你在害他。”
“???”
“我可是京城里出名的扫把星倒霉鬼。”
“呸!净在这里胡说八道。”
“好的吧,反正倒霉的又不是我。”
就看赵随命好还是命不好了。
即便这四个月里赵随真的什么状况都没有,顾盼也不可能嫁给他,实在不济,到时候拿点钱逃婚就是了。
街坊邻居听闻这桩婚事,先是纷纷前来道喜祝贺,又在心里默默给这位新科探花郎捏了把汗,不由得同情他,好生有前途的俊俏小伙,怎么就摊上颜家的姑娘呢?
颜父乐呵呵的收下众人的道喜,大手一挥,十分阔气的说:“到时候一定请你们都来喝酒吃肉。”
“好说好说。”
邻居们早已习惯,他们也不指望吃上这顿肉,黄了太多次。
就是不知道这回小探花会受什么伤,要不要命。
婚期刚定的第二天,京城里有个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小太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大怒,把年仅五岁的太子关了起来,不让他出来,也不让人过问。
有人猜测皇上这是不是打算废了小太子?他娘可早就死了,顾家在朝堂上也没个站稳脚跟的人,小太子爹不疼,也没舅舅家的人护着,实在可怜。
顾盼当时正在店里买簪花,听见其他客人的议论,手里头的花都没拿稳,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其实在生下愿哥儿之后,顾盼一直都觉得钟砚没有多少喜欢这个孩子,管教严格,从来不惯着他,对孩子淡淡的,但应该也不讨厌愿哥儿。
她也没想到,她死了才几个月而已。
钟砚竟然敢这么对愿哥儿,上回在顾家门前还见他抱着儿子,所以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能接受钟砚因为不爱她,而利用她伤害她。
但顾盼受不了钟砚冷待孩子,再怎么说,愿哥儿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即便真的犯了错,他也才五岁,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非要关起来教训
而且顾盼觉着愿哥儿是这世上最乖巧的孩子,能犯什么错?
她又气又急,可是她也没法子去插手这件事。
小红见她家小姐气红了脸,费解道:“小姐,不就是簪花掉了吗?奴婢帮您捡起来。”
顾盼在走神,没听见她说的话,她捏紧了拳头,冷笑着骂道:“钟砚可真是个王八蛋啊。”
小红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见周围没什么人关注她们,才放了心。
“小姐,这种话可不能在外说,你也可千万别再直呼是圣上名讳了。”
顾盼心道她骂的难道还少了?以前都是当着钟砚的面骂他的,哪像现在这么憋屈,骂他也听不见。
顾盼冷着脸,“皇上又怎么样?虐待自己的儿子,可不就是王八蛋吗?”
“这也不一定吧,都是外人传的,谁知道真相呢。”
“别人不一定,钟砚这畜生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小红都快哭了,恨不得一直捂着她的嘴巴,好让她闭嘴。
顾盼收了声,大概也觉得在外边骂钟砚不太好,惹人注目。
她一时丧失了买簪花的乐趣,脑子里乱哄哄的,若是钟砚真的虐待了愿哥儿,她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冲到钟砚面前把孩子要回来。
一旦被认出来,她自身难保,永不能翻身。
小红忽然戳了戳她的胳膊,手往外一指,“小姐,您看这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在窑子里撞见的那个男人?”
顾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钟砚。
“好大的排场啊,京兆尹都在给他开道让路,点头哈腰供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顾盼没说话,她本应该在钟砚没看见她之前就赶紧走,她却没动,等钟砚进了上了二楼,她缓缓收回视线,良久过后,正当她打算离开时,不知打哪儿冒出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哟,这不是颜姑娘吗?”
顾盼皱眉,“你谁?”
那男子好像被她激怒,“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不认识呢?我哥哥那条腿就是你害的。”
顾盼觉得他有病。
男子不依不饶,挡在路中间,“你走什么走?好不容易让我撞见你,我才不会轻易放你走,我哥那条腿你打算拿什么还?”
顾盼吐字:“滚,你信不信我叫官兵来收拾你?”
男人乐了,仿佛听了个笑话,“你去叫啊,你打听一下,我杜二爷是什么人物?官兵可管不了我。”
顾盼被他的手下围了起来,进退不得。
她也没慌,垂着眼在想应对的法子。
二楼临窗前坐着的钟砚,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徐长河看了个热闹,“那不是赵随的未婚妻吗?这是让人欺负了?”
钟砚喝了口酒,“也许是吧。”
“小姑娘怪可怜的,不然帮帮她?”
钟砚搁下手中的酒杯,扫了眼被围堵的少女,淡淡道:“不急,再等等。”
让她也吃点教训,再帮她也不迟。
钟砚其实不是很想看见她,也不喜欢旁人和他的窈窈用同一个名字。
第八十一章
钟砚并非喜爱多管闲事的善良之人; 若不是徐长河提了一句,他原本只打算袖手旁观。
转念一想; 颜家这个小姑娘也是赵随快要过门的未婚妻; 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其他人欺负了去; 也说不过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浅淡的视线缓缓落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闹剧。
顾盼很镇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怕这种二不拉几的小流氓?
她眼前的青年摆着张纵欲过度的脸,眼底乌黑,瞧着精气神好像也不是很足; 懒懒散散。
她抱着双手; 抬起下巴; 眉眼放松,神情倨傲,丝毫不惧,“杜二爷?我确实没听过。”
小红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 小声在她耳朵边说:“小姐,这是您上个未婚夫的弟弟; 从前盯着你的眼睛就不太大; 听说他脾气不好; 还经常掳掠良家妇女,咱们能避就避吧。”
顾盼本来也没想着要和对方起冲突,寡不敌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润了润嗓子,轻声道:“你哥哥的腿是自己骑马摔断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杜家火急火燎的退婚,有损我的名誉,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有道理找到我跟前咄咄逼人?”
杜二可不吃她这一套,他也并非是要给他的哥哥讨回公道,他哥摔断了腿关他屁事,不过是想用这个借口将她光明正大的拦下来罢了。
他只不过是看中了颜小姐的美貌,不过这女人很是玄乎,但凡是和她定过亲的人,都会发生意外。
所以杜二也只想玩玩她而已,一个商女,也不是多么的金贵,想怎么折腾就折腾。
上个两次,等他腻歪了就丢弃这个女人。
杜二伸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被顾盼挥开,少女冷眼瞪着他的样子还挺带劲。
他吊儿郎当道:“若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哥能摔?总之这事就是怪你,你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你做梦呢。”
顾盼抬眸,“那你让你哥来找我当面说。”
杜二有些烦躁,不愿意继续和她在这儿耗费时间,只想把人弄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好好弄一顿,他不耐烦道:“我哥没空,这事就由我代劳,走,跟我回去一趟,你不是想谈吗?”他压低了嗓音,笑了笑,“去我的床上,你可以慢慢的说。
顾盼想吐,当真是活的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撞见,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恶心油腻之人?
她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两步,“杜二公子,你再这样我就要去告衙门了。”
杜二抖着腿,满脸不在乎她去告官还是去做别的什么事的模样,猖狂的要命,“你去啊,赶紧去,要不要我帮帮你啊?哈哈哈,京兆府尹可是我的亲叔叔,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帮我?家里有几个钱就觉得很了不起吗?一个低贱的商女罢了。”
顾盼被他说的话给气着了,这人说话可太贱了。
这个狗仗人势的样子也很丑!
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她们主仆二人肯定敌不过杜二带来的人。
顾盼给小红使了个眼色,然后拽着她拔腿就想跑,杜二虽然看着傻,脑子确实个机灵的,眼疾手快让人拦住她,恶狠狠抓着她的胳膊,摆出张凶神恶煞的表情,“想跑?你想的美!”
顾盼弯唇,对他笑了笑,而后趁他不备,朝他脸上吐了口水,“给我滚!”
她之前也被惯出了点小脾气,本就不是个会被人拿捏的小可怜,对着杜二没个好脸色,说话也恢复了从前的那种尖酸刻薄,“你也不找找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就凭你也配让我跟你回家?你怕是今儿出门还没睡醒,在梦游吧?”
她冷呵了声,继续嘲讽,“我说错了,你也别去照镜子了,免得被自己的丑样子恶心的想自杀,说你是癞□□想吃天鹅肉都是抬举你了,癞□□都比你招人喜欢。”
这番话说的杜二脸都绿了,“你个贱人,老子还给你脸了!”
他抬起手,巴掌马上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钟砚眼神越发深沉,这个颜姑娘,张牙舞爪嘲讽人的时候的样子也有点像她。
他放下手里的杯盏,淡淡吩咐身后的随从,“下去把人带上来吧。”
本来还以为她今日会吃个教训,没想到她性子竟也不弱,骂起人来丝毫不输。
嘴上赢了,恐怕身体就会吃亏。
既然她是赵随的未婚妻,钟砚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被旁人给打了。
杜二的巴掌落了一半忽然被人捏住,那人从身后捏着他的腕骨,用了力气,他疼的脸都白了,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转过头破口大骂,“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拦你爷爷办事?!找死是不是!?你爹成全你。”
他回头一看,视线缓缓从黑衣男子的脸上移到他的腰牌。
黑衣男子将他的手狠狠一甩,对他身后的顾盼道:“颜姑娘,我们主子请你上楼一趟。”
顾盼不想去,不过现在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抬头往上看了眼,酒楼的二楼这会儿窗户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也能猜到,多半是钟砚。
“知道了。”
杜二再怎么不长眼也是认得锦衣卫的腰牌的,而锦衣卫的主子只有一位,这么一想,他的腿都站不稳了,身边的小厮扶住他的身子,“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杜二爷咬咬牙,大骂道:“赶紧扶着老子回家!”
他妈的也是邪门。
颜窈窈这个倒霉玩意,果然撞见她就没好事发生,想到方才他说的那些大话全都被那位爷听了去,杜二觉得他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小厮遭了一顿骂,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将腿脚发软的杜二爷扶回家去了。
厢房内点了香木,清冽的香气钻进口鼻,降了些许燥意。
钟砚临窗而坐,神色淡然,他垂着眼眸,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投出青影,他们面前摆着棋局,男人瘦白的手指轻捏着黑色棋子,淡淡落子。
过了一会儿,男人缓缓抬起头,微蹙着眉,道:“颜姑娘,坐吧。”
顾盼深吸了口气,走上前,也没乖乖坐下,而是说:“多谢公子派人替我解围,不过我毕竟是有了婚约的女子,与其他男子同处一室,传出去有碍名声。”
她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没想到钟砚竟然笑了,而后丝毫不留情面讽刺道:“颜姑娘,还有名声吗?”
顾盼:“。。。。。。”
好,算他狠。
她的确没什么好名声。
她捏着手帕,勉强扯出抹没有灵魂的笑容,“正是因为从前名声就不太好,所以现在就更要注意了。”
钟砚抬眸,朝她扫来一眼,眸光微微泛冷,他不耐烦道:“我让你坐下。”
顾盼真的想回一句“凭什么你让我坐我就得坐,我让你滚你怎么不滚啊!”,但她忍住了。
她忍气吞声的在钟砚面前坐了下来。
钟砚也没想拿她怎么样,只是觉得她说话神态和顾盼很像,想要再试探试探。
到底是他异想天开,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顾盼是愿意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钟砚这个人。
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早就在她当着钟砚面前自尽的那天,他们两人就该彻底的一刀两断,死生不见。
她和钟砚没有误会。
有的只是相爱相杀过的故事,但那也都是曾经了。
若说从前她对钟砚还有那么点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的爱意,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不爱他了。
顾盼每次看见钟砚总会想起他毫不留情在自己身上附加的那些痛苦,每每想起一遍,都好似再经历一次。
一遍遍凌迟,到最后就没感觉了。
她唯一不敢触碰的是有关赵焕章的回忆,这个世上真正爱过她的人,真心尊重过护着她的人。
可是他也早就死了。
顾盼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冷冰冰的手指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
钟砚问:“颜姑娘会下棋吗?”
顾盼头也不抬,语气冷冷的,“不会。”
她会下,不想和他下而已,连多待都不肯多待。
徐长河没看出这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气场,他也没把赵随的未婚妻和死去的顾盼联系到一块,若是钟砚和他这么说了,他只会觉得钟砚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道:“颜姑娘饿不饿?”
顾盼对徐长河这个人更没个好脸,“不饿。”
钟砚看得出她生气了,挑了挑眉,觉得有点意思。
他分明是帮了她,她为何还会生气?
瞧她方才在底下指着人鼻子骂的样子也不像在寺庙里对他时,怯懦柔弱。
所以,当初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的?
钟砚盯着她的脸,“颜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不”字到了嘴边被她咽了回去,顾盼清楚这杯茶她若是不肯喝,今儿就走不了。
她着实是烦钟砚这个人,不想和他说话。
这个人精,稍有不慎就能被他揪出尾巴。
她不情不愿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寻思着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干脆给钟砚找个不痛快好了。
顾盼扬着张嫩白的小脸,忽的笑了起来,“我听说京城好像要变天了。”
钟砚望着她的眼睛,“是吗?”
顾盼笑,“是啊。”她故意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还不知道吗?新帝把小太子囚禁了,这显然是要废太子了吧?”
钟砚似乎起了兴致,扬起眉头,“哦?”
顾盼啧了声,当着他的面嘲讽道:“皇帝薄情,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狠的下心虐待,才五岁大的孩子都要废了,虎毒不食子,他连这山中没良心的老虎都不如呢,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该关起来虐待吧。”
“没人性的牲畜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顾盼发现还是当着钟砚的面骂他比较爽快,拐着弯骂他更爽快。
钟砚的眼神一寸寸结成了冰霜,虽然是笑着,却毫无感情,他问:“你又是从何得知皇帝不爱他的儿子?”
顾盼愣了下,他用这种逼问的语气,吓得她以为自己出吃什么错了。
她笑了笑,“都关起来了,饿着他不让他吃饭,怎么还会喜欢啊?”
钟砚问道:“你很关心太子吗?”
顾盼低垂眼眸,“不关心。”
钟砚望着她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审视的眸光一点点加深,忽的他意味颇深道:“小太子在宫里头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被欺负了也没人会帮他,若他没点真本事,被废了也是好事。”
顾盼骨节泛白,她紧绷着后背,一忍再忍,才没有在钟砚面前失态。
她咬着唇,一字一顿道:“小朋友生在帝王家真是可怜。”
钟砚恍惚了一瞬,大抵是很久没有听见有人用“小朋友”三个字来称呼钟绍愿。
顾盼就喜欢这么叫他,乖宝宝乖崽崽小朋友诸如此类甜腻的、亲昵的称呼。
不管儿子是两岁还是四岁,她都喜欢抱着儿子叫他小朋友。
不过顾盼从前最爱叫的还是俏俏,这个她亲自取的小名,除了她几乎已经没人叫儿子俏俏这个名字了,知道的人也不多。
愿哥儿小一点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听话。
那时孩子除了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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