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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煞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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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河镇的外缘二十丈宽窄的地面上,他已尖锐的察觉到依次布有倒钩钢刺、鹿柴、铺地绵网等阻碍物,在十丈以内的距离里,则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土包里面是啥玩意则不得而知,上包后面,是一条宽约寻丈,上铺白绸的奇异地带,这条白绸之地再向里,便有一排上裹棉布,似是竹筒之类的物体了,所有的这些埋伏布置,全是整个围绕着大河镇的,大致一看,也就是这些东西,但是,有的可以一眼望出其用途如何,有的却根本莫明可以,令人纳罕。

仔细的,项真又朝周遭探视,镇里的街道上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不论是原来住在镇上的百姓也好,与无双派为敌的对方人马也好,此时一个看不见,宛如这是一座空城,又像是所有的人都在空气中消失了。

是一种死也似的沉寂,连一丁点声音也没有,那往日的喧闹、嘈杂、叫嚣、如今却毫无迹痕可寻了,如非项真曾经亲自来过这里,他几乎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将神智聚汇,项真镇静的想着:“这里的气氛有点邪异……是一种阴毒的邪异,其中一定有诡谋,他们好像已布下了一面网,就等着无双派来投网了……”咬咬下唇,他更小心的,一寸寸的搜寻着,忽然——他发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在对面一幢楼房的上层窗缝之后,只是一闪就已消失!

立即兴奋了起来,项真开始逐屋搜视一幢幢的高楼低房,土屋摊棚,甚至一条窄巷、一堵墙都不肯放过,良久之后,他笑了,满意的笑了,喃喃的道:“这不是一座死城,当然不是的,它不聋、不僵、更不瞎,它有利齿、尖角、铁臂,还有无数双眼睛,无数颗毒心……”闭上眼微微澄虑安神了片刻,项真伸手欲待掀开自己藏身的屋脊瓦面,手指伸了出去,已经沾到那冰冷而滑湿的瓦面了,他又突然缩了回来,自己对自己笑了笑,这位名慑天下的黄龙,又鬼灵精的悄然横身翻到楼的那一面,现在,他已攀附着一扇窗的窗槛,利落无比的以左掌贴上了紧闭的窗门。

轻轻的,他大掌往上一提,于是,蕴于掌心的暗劲已那么恰好的将里面的窗闩吸起,然后,他毫无声息的推窗而入。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卧房,不知原先是什么人住的,陈设粗笨而简陋,除了一桌四椅之外,就只有一张宽大的木床了,床边,还生着一个暖烘烘的火炉呢。

项真早已看到大木床上正躺着四位仁兄,这张床大约本来是人家夫妻合睡的,如今却一下子挤上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又都是四个大块头,看上去就未免拥挤得令人可笑了。

四件蓝色的衣衫就那么零乱的搭在床栏上,四柄雪亮的,刀柄系着大红绸布的大砍刀,便随意靠在墙角,床上发出震人的鼾声,还打着呼噜,嗯,睡得可是够熟呢,这四位。

唇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项真尚未展开什么动作,却已听到楼下一阵步履声响,有人哼着小调上来了。

轻快的一闪,他躲到了大床的后面,四个睡着的人正好挡住了他,于是,房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了,一个高大胖子提着把大锡酒壶,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

这大胖子身材粗壮,一身蓝色紧身衣,罩着一袭蓝色大棉袍,他一进屋,先将插在腰间的那柄大砍刀拔出,“砰”的一声摔在桌上,提起酒壶又大大的灌了一口老酒,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哼开了小调:“冬天里哪,那个雪花飘哟,抱着俺老妹唷一头睡哪;打上那五个叫金龙哟……乖乖好一身细皮又嫩肉……”淫秽的调子,加上那酒后含混的声音,越发粗俗得令人起腻,全身三万六千根汗毛也不禁都竖立了。

床上。

靠边的一位仁兄翻了个身,半睁开一只惺松又加上疲困的眼睛,眼球还发着赤红,他不耐烦的怒叫道:“我操你的老祖奶奶,你他妈吃饱喝足的,在这里发他妈的臊?老子们一夜都没合了眼,才打个盹你就来嚎丧了?”

大胖子打了个酒嗝,卷着舌头道:

“吵,吵什么?你这狗操的小杂种,老子唱两句又啃着你的,呃,鸟了?你你一夜没睡,老老子又睡……睡了不成?”

床上那位仁兄“唬”的坐了起来,怒瞪着一双牛眼,破口大骂道:“葛老三,你要不睡觉就给老子滚出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耍他妈的狗熊,干什么,这里是你伸拳头露胳臂的地方么?”

叫葛老三的大胖子猛的冲向床前,酒气喷人,口沫四溅的怪叫起来!

“咦?咦?反了,你他奶奶,真还叫反了!我葛老三走闯北,过三江走五湖,肩头上跑得马,胳膀上立得人,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没有见过?如今却来受你这小王八蛋的鸟气?他妈的,老子参加大刀教,舞刀弄棍的时候,只怕你这狗操的还在你娘那个骚裆里打转呢!”

这时,睡在床上其他的三个人也被吵醒了,一个沙哑混淆的声音叫道:“喂喂,两位老祖宗,你们就别叫了行不?弄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也不怕给人笑话?”

原先那一位猛的掀被起身,边吼道:

“你竟敢骂到我的老娘?老子这就下来撕破你那张臭嘴!”

葛老三退了一步,双手叉腰,满脸蛮横的道:“来,来来呀,看你家老子能不能生折了你这混帐!”

于是,床上的朋友就摆出个架子欲往下冲,另外三个人全伸手拉着他,一面七嘴八舌的劝解,一边也都爬了起来。

“砰”的拍了一下胸脯,葛老三狂妄的大叫着:“不睁眼的东西,耍混混耍到葛老三头上来了?你葛三爷可是好吃的吗?狗操的!”

床上的仁兄手挣脚舞的暴吼着:“不要拉我,你们都不要拉我,我今天就和这老王八拼了,奶奶的,我宁肯叫他打死也不能叫他吓死!”

冷笑一声,葛老三凶暴的道:

“你来,你就过来试试,老子不砸得你满地找牙,老子就算是你养的!”

床上的仁兄猛然蹦下了床,他只穿着一件中衣,赤着一双大脚丫子,骤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不由冻得浑身哆嗦,上下牙齿捉对儿打颤……葛老三睹状之下,就更加得意了,他大模大样的道:“放心,我葛三爷不会太难为你,看看,就这么一点小小不言的场面,你就吓得浑身发抖,真叫没有出息!”

那人一咬牙嘴发青的道:“滚你娘那条大腿,老子怕你?

老子岂会怕你?要在那里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呸!”

怪叫一声,葛老三抢步上来,边大吼道:“我把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活剥了!”

那位仁兄也大叫着往上冲来,床上的三位朋友这时也顾不得天寒地冻,慌忙爬出了热哄哄的被窝跳下床来,拖这个,拉那个,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场面可是热闹得紧。

悠闲的,安详的项真负着手从床后转了出来,他摇摇头,笑吟吟的道:“好了,别吵啦,就不怕叫人家看笑话?”

五个人正在你推我扯,喝叫怒骂的当儿,骤然听到房中竟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口音,俱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们立即停下手来,五双眼睛饱含迷惑与骇异的怔怔看着对方发呆。

项真微微一挥他那黄色发出闪芒的衣袖,面色即时一沉阴森森的道:“你们大刀教到了大河镇就这么个嚣张法?

也太不成体统了,现在,各各报上你们的狗名。”

五个人都傻了眼,不错,他们正是大刀教派来协助大河镇的人马之一,来在此间已经有五六天了,在到达之前,他们的教主已一再告诫他们大河镇环境复杂,人面众多,千万不能丢人现眼,更不能为大刀教出纰漏,到达之后,场面之混杂与嚣乱已是他们亲眼所见,如今正在这等节骨眼上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仁兄,不是太也透着情形尴尬吗?

不止尴尬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半晌,那葛老三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堆满笑颜道:“请问,哦,请问这位大哥是哪个码头的?弟兄们也好……”话还没有说完,项真已怒叱道:“住口,对我,你们竟敢自称兄弟?竟敢与我平起平坐起来了?”

葛老三心腔儿一慢狂跳,气急败坏的道:“不,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请教一下大哥的高姓大名……”哼了哼,项真威凌凌的道:“要攀我的道,问我的名,你们这几块料还不够格,连寒漠双鹫见了我也都腿肚子打转,我想你们不会比他二位更高明多少吧?”

这番话,房中的五块宝是绝对相信的,首先是项真的风范、威质,已牢牢的震慑住了他们,再则他们也晓得大河镇早成禁城,镇里镇外,不仅处处陷阱,寸寸埋伏,所有的已方人马也全都做了严密配置,老百姓们也完全集中监守,莫说奸细,只怕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对方却大刺刺的上了楼,进了房,更这般威风十足的出言责斥,除了来人身份甚高,权位至尊之外,还会有别的解释么?

于是,五位仁兄更是诚惶诚恐,不敢稍有大意了,那葛老三道:“回禀大哥,小的们便是老天爷作胆也不敢稍微有冒犯你老人家之处,小的叫葛老三,其他四个与小的一样,全是大刀教里的兄弟伙……”重重的“嗯”了一声,项真冷厉的道:“我出来四处巡视,就是不放心你们,果然,还没上楼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将这幢楼也拆了,这样你们还能达成以静制敌的目的么?就凭你们这样还想对付人家无双派么?

哼!”

酒意早已化做了寒气散尽,葛老三唯唯诺诺,连口气也不敢喘,一张红脸也泛了青自,他身后的四个人更是垂手肃立,头也抬不起来了。

又是一挥衣袖,项真缓缓的道:“方才我自楼下上来,下面怎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葛老三揩了把冷汗。忙道:“有有,只是现在不在,都去挖地道去了。”

项真微微一怔,不觉脱口道:“挖地道?”

那葛老三更是一怔,他呐呐的道:“大哥不知道?不是每队人都要轮班前去,挖掘地道去?我们这幢楼住了三十个人。除了五个留住之外,其余的都由单头目带去了……”脑子里急忙一转,项真仍然冷沉着面孔道:“昨天晚上七河会的人不是将镇前的地道都挖好了么?还去挖什么地道?你不要胡说!”

葛老三慌忙道:“大哥说得不错,那条地道是早挖好了,现在挖的是镇前大街底下的地道,开工才两天,约莫要到今夜才能完,小的斗胆也不敢在大哥面前胡说,大哥不信可以去查查看……”大煞手……第四十五章铁胆履险入重围第四十五章铁胆履险入重围负着手,项真又道:“他们何时回来?”

略微算了算,葛老三道:“才走了半个时辰,约莫也要到傍黑时才能回来了。”

点点头,项真道:“好,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一会还要到别处走走。”

不待葛老三侍候,后面四个人已急忙抢上去搬椅子,一面还急急拿着自己的衣裳往椅面上揩擦。

谢也不谢,项真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他抬头望房中打量了一下,搓搓手沉着声道:“大刀教地字行人马早来了,你们是哪一行的?”

葛三躬着腰,阿诙的道:“回大哥的话,小的们是‘方’字行的,与‘地’字行只是前脚跟后脚到了这里,‘黄’字行的弟兄们也早到了。”

用手揉揉面颊,项真又道:“只留下‘天’字行的人马在老窑里,不显得太单薄一点么?”

葛三满脸的肥肉挤做了一堆,他恭谨的笑着道:“没有什么要紧,如今教里天下太平,老窑左近的各路人物对我们也素来买帐,不会有其他变故,何况教主还亲自坐镇?而且‘天’字行弟兄较多,身手也较强,比起小的们来,耍吃得开多了。”

项真故意用手弹额,喃喃的道:“你们来了多少哪?唉!

事情一多脑子就乱了,好像一共有千多人吧?还是七百来人?”

嘿嘿一笑,葛三邀功的道:“大哥你老记错了,有一千二百多人呢,每一字行都有四百人,十名头目,三行的六位教头也全到了。”

缓缓点头项真威严的道:“可是真不少,这次有劳你们了!”

葛三忙笑道:“哪里话,哪里话,大刀教与如意府可以说是……是,哦,唇齿相依,守望相助,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笑了笑,项真优雅的道:“说得好,看不出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搓着手,葛三受宠若惊的道:“不敢当,哦,小的实是不敢当……”项真又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如意府的?或许我是七河会、青松山庄、黑手党、赤衫队,甚至百花谷的人也未可定呢?”

大大的摇头,葛三道:“不,不会,如意府的髯公老爷子乃为这一次各路英雄大会师的魁首,也是我们大家伙合歼无双派的总头领,换句话说、如意府便等于是最高施号发令的所在,大哥你老人家那等威严神气法儿,不用再看第二眼,就能以断定必是如意府的人无疑……”闭闭眼,项真努力抑止了笑,道:“很聪明的看法,唔,很聪明。”

受用之极的,葛三笑道:“大哥夸奖了,啊,还忘了给大哥倒茶。”

说到这时他连忙回头叱道:“李二疤,你就这等没有眼色,连杯茶也不会替大哥端来?真是迷糊透了!”

那李二疤,就是方才与他争吵的汉子,葛三这一吆喝,那李二疤已怒火突升,但碍着项真在,却又不敢发作,气得他狠狠的瞪了葛三一眼,肚里直将对方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

一面气,却又不得不忙着去张罗茶水,他一转身,葛三又对项真道:“大哥,你老人家千万别见怪,这些浑东西一个个笨头笨脑,迷里迷糊的看着就叫人生气……”后面站着的三位仁兄一听,不像话,竟把咱哥儿三个一起骂进去了,这。这成什么体统?可是,眼前却又吵闹不得,真似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光只恨得连牙根子都在发痒了。

项真冷眼旁观,看得分明,他淡然一笑,道:“葛三,进出大河镇道路你可知道?”

这一问,不由将葛三问得一愕,他怔忡的道:“小的不晓得,大约早全封了吧?难道说,大哥你老人家也不知道?”

项真纵声笑道:“唔,很好,可见他们将秘密保守得十分周全,如果连你也知道了,那就不算是秘密喽!”

葛三莲忙陪着笑脸道:“是,是的,小的位卑人微,怎生知晓这些要事?”

项真站了起来,闲闲的伸了个懒腰,有些疲乏的吁了口气,葛三装成十分关注的道:“大哥要走了?还是歇一会吧,这大雪天,你老人家担重负难,可也是够辛苦的了……”项真双目一闪,静静的道:“不错,我是要走了,而且现在就得走。”

葛三忙道:“那小的——”

项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道:“把他们四个人的外衫都收过来!”

闻言一愣,葛三满头雾水的道:“把衣裳收过来?大哥你?……”面色一沉,项真怒道:“快,少废话!”

不敢多问,葛三狗夹尾巴似的赶忙将床栏上的四件外衣拿了过来,这时,那到墙角倒茶的李二疤也双手捧着一只粗瓷杯走了回来,他见状之下慌忙叫道:“葛老三你干什么?你……”项真冷厉的瞪了李二疤一眼,叱道:“住口!”

这一声,叱得老二疤猛一哆嗦,连捧着的茶也倾出了半杯,其他三个更是噤若寒蝉,连气也不敢透一口。

葛三小心翼翼的将四件蓝衫放在桌上,搓着手,他正待出声,项真已冷冷的望着他,道:“还有,你的也脱下来。”

葛三一呆,结巴的道:“我?我的?”

项真寒酷的道:“怎么?你不愿?”

心头一慌,葛三慌忙道:“愿,愿,小的愿,哦,这就脱,这就脱了……”一面说着话,这位仁兄一面迅速将衣袍剥了下来,这一脱,嗯,他才知道天气可还是真叫冷呢。

伸手捞起五件尚带着微微体温的蓝色棉袍,项真面如严霜,他冷厉的道:“现在,你们五人排成一排。”

室中的五个人做梦也想不到项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且,他方才还满面春风,形色和蔼,倏的,倏的就这一刹就完全变了,变得如此森酷,冷漠,宛如前后是两个人……心里虽然纳闷,口中却不敢稍有任何表示,五位兄台乖乖的排成了一排,却都在一个劲的打着哆嗦,又是畏(书)惧(网),又是冷得紧哪。

项真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们不是都很困倦么?我可以让你们再好好睡一觉。”

五个人浑身一紧,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其他,一条淡淡的影子就像闪电一样掠过他们的眼前,而他们也仅有时间看见这样淡淡影子,然后,五人中的四个已全睡倒在地!

没有躺下的那一位,嗯,是葛老三。

葛老三神情紧张得失了常态,他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用力往外拉扯,一边身体又拼命往后撑,自己与自己挣扎了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项真冷冷的看着他,寒森森的道:“葛三,你在做什么?”

全身猛一激灵,宛如噩梦方觉,葛三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场面,他慌张而恐惧的跄踉退后,“哗啦啦”一声撞响,整张桌子都被他撞翻了,那柄大砍刀也“砰砰”一声坠落于地!

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项真平静的道:“不要过份紧张,朋友。”

四肢有些抽搐的呆立着,葛三闻言之下像是一头栽进了浓雾里,他咀嚼着对方那“朋友”两个字的含义,终于,他透悟了惊骇的脱口叫道:“你是他们的人——”猛地,他又急忙捂住了嘴,脑子里立刻又想到江湖上的诸多残忍故事,而杀人灭口四个大字像是魔鬼的诅咒一样顿时钉上了他的意识,那种种的传说,与事实恐怖的,狠毒的,酷厉的,就宛如像万花筒一样变化旋转着,带着一条条血淋淋的猩红,但毫无置疑的,在这些令他惊恐的回忆中,杀人灭口,这件事是最为寻常,而只是在往常,他听人说或自己描绘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如今的颤栗及恐惧感呢?

项真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是他们的人,站在无双派那一边的人。”

有一股凉气像一条冰滑滑的蛇体一样顺着葛三的背脊往上延伸,他不可抑止的颤抖着,现在,一切都已真象大白了,一切都已明摆在这里了,以对方那等身手,天啊!只怕十个葛老三也不要想稍便宜,他绝望的呻吟了一声,宛如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消失了,像垂死前的呢哺,他软弱的道:“你……你要如何……?”

项真淡漠的道:“只要你听话你便活下去,否则,你就死。”

心脏蓦然痉孪了一下,葛三脸色青白的嚎喘着:“我……栽……”项真紧迫的道:“愿也不愿?”

葛三目光落向地下一排倒卧着的四个人,他们个个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嘴已微微扭张,除了每人还剩一口气,离着死也就不远了。

一咬牙,他道:“我……我愿。”

搓搓手,项真道:“唔,识时务者才能称俊杰,朋友你肥头大耳,不是夭折之像,应该还有个三五十年好活。”

暗暗松了口气,葛三苦着脸道:“但是,哦,叫我听什么话呢?我只是个小角色,实在派不上什么用抄…”项真笑笑道:“这就是我的事了,现在,我问你,进出此镇可有暗号,或是捷径?”

葛三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好像是没有,我们来此六天,除了大镇里转转以外根本就不准出镇,就是在镇里转,也还有许多禁忌,有些地方不能去……”察言观色,项真知道葛三所言不虚,而且,在事情转变之前,他也曾表示过不知道的,看情形,除了用他方才进来的方式混入之外,只怕难想其他的办法了,但刚才的方式自己可用,西门朝午与荆忍也能应付,黎东与鲁浩两位,却就行之不易了。

沉吟了一会,项真已不愿再做耽搁,他迅速的问:“葛三,大河镇左侧方圆百丈之内,靠近那林边旷地,是哪一搬人在守着?”

葛三没有思索的道:“是我们大刀教‘玄’字行的人马。”

项真又立即道:“你都认识。”

苦笑了一下,葛三艰涩的道:“大多认得。”

咬咬下唇,项真又道:“你们进出大河镇没有暗号,但在镇内通行彼此间大约应该有暗号吧?嗯?”

迟疑了一刹,葛三硬着头皮道:“有……”“是什么?”项真毫不放松的问。

葛三低哑的道:“白天是‘红绸系刀’……晚间是‘刀系红绸’。”

微微一笑,项真道:“十分有趣,这暗号通行的范围如何?”

吞了口唾液,葛三慢慢的道:“凡是大刀教防守的地方,都可以通行,其他的地方就不知成不成,我们每行镇上其他地方的时候,都由如意府亲自派人来引带,没有人来,我们奉命不准外出,连这幢楼外也不能走出一步……项真续道:“大刀教的防守范围在哪里?”

葛三避开了对方那两道尖利如刃的目光,涩涩的道:“大河镇对着大道正面的一半。”

点点头,项真笑道:“其他各路人马都是防守哪些地方?”

苦着脸,葛三道:“这就不清楚了,平时我们根本就不准出去,出去也由如意府的人带着,哪里敢随便乱闯?问也不会问出名堂来,尤其事不关己,谁有闲心去惹那个麻烦,尤其教头们一再交待叮嘱,若是不明号令,随便乱闯,便会被当做奸细要格杀不论,这样一来,谁也不敢马虎了……”脑海里迅速转动着念头,现在,项真推断方才由葛三说出来的那道暗号,恐怕只能在大刀教防守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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