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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宠[穿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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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怪人!田诺暗暗吐槽:从元家离开时,恽夫人极为不舍,要她把这些日子为她置办的随身衣物和首饰都带上,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白雁归直接一句“还在孝中,不能着色衣”推掉了;元锐听说了她的事,匆忙从军营中赶回来,叫了元家的马车要亲自送他们,他却冷淡之极,一句需避嫌婉拒了;甚至连践行宴都被他以她尚在孝期,不宜赴宴为由,无情地推掉了。
  想到无缘的水晶饺子糯米糕香酥板鸭芙蓉虾,田诺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尤其对比此刻,她只能穿着他为她准备好的土布素服,就着白水啃着他买的白面馒头,坐上他另外雇来的漏风的骡车,一路颠簸着回白家村,当真是“无处话凄凉”。
  田诺被颠得七荤八素,怎么调整姿势都不得劲。不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疼痛,快要颠散架了,满脑子都是橡胶轮胎什么时候能出现?实在不行,有没有办法加个减震结构?或者找两个软垫子垫着也好。
  正当痛苦,耳边忽然响起少年清冷的声音:“过来。”
  田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少年再叫了一声,她惊讶,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白雁归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向她伸出一只手,白皙c纤长c有力。
  田诺惊悚,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白雁归没有等到回应,又催促般喊了声:“诺诺?”他的声线干净而清冷,“诺诺”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喟叹,仿佛他早就呼唤过千万遍,亲密而自然。
  田诺更惊悚了,只觉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爬到了头顶,整个头皮都快炸了。这个称呼是她最亲的人的专属,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从白雁归的口中听到。
  啊啊啊,他们俩哪有这么熟?
  她张了张口,想纠正他的称呼,目光触到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微颤的睫毛,居然一下子不敢开口了。
  “过来!”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长,白雁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焦躁,忽地俯身,伸手一捞。
  田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身子腾空而起,下一刻,落到了他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
  淡淡的皂角香气和少年温热的体温瞬间包围住了她。田诺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她这是见鬼了?性情古怪,疑似有洁癖的白雁归白郎君,竟然把她抱坐在他身上?
  ………………………………


第17章 
  田诺挣扎着想要跳下,白雁归原来松松圈住她的胳膊蓦地收紧,止住了她的动作。
  “白郎君”她不悦地开口,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精致的下巴。
  十四岁的少年,轮廓兀自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柔美,再往上便能看到他形状优美的薄唇c挺翘的鼻,以及兀自闭着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密如一把刷子,覆盖在眼睑上微微颤动。睫毛下,肤若霜雪,毫无瑕疵,宛若一尊玉雕的人儿。尤其在这样的近距离下,视觉上的冲击更是惊心动魄。
  田诺被近在眼前的美色晃得有些失神:“你放开”
  “叫阿兄。”他打断了她的话,低沉下去的声线叫她回过神来。
  田诺讪讪,是啊,现在,他算是她的族兄了。可是叫一个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人阿兄?她纠结片刻,决定先解决当务之急,一脸认真地和他商量:“阿兄,你能不能把我放下?”
  白雁归道:“你不是怕颠吗?”
  田诺后知后觉地发现,颠簸的感觉果然消失了许多。所以她心头一惊:他是特意来给她当人肉沙发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好心了?
  田诺心里毛毛的,狐疑地打量着他,不防白雁归忽然睁开眼来,和她对了个正着。
  她心头一跳,呼吸下意识地屏住。
  少年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形状狭长,瞳仁漆黑,眼梢微微上扬,盯着人看时,仿佛一片幽黑神秘的夜空,叫人整个心神都似乎要被他摄去。
  只是田诺微微“咦”了一声,迟疑道:“阿兄,你昨晚没睡好吗?”靠得这么近她才发现,这会儿,这对漂亮得惊人的眼睛中赫然藏着好几道血丝。
  白雁归静静地看着她,低低“嗯”了一声。他何止昨晚没睡好。上一世,自从失去她,他一夜白发,此后,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几乎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她形销骨立,气息全无的模样,早已忘却安然入睡是什么滋味。
  直到在香雪山庄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活生生的,还是幼年的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几乎不敢相信上苍会如此厚待他。可惜,剩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赶在她与元氏定亲前,阻断婚事,不让旧事重演。几个晚上不睡又算得了什么?
  田诺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怵,本来想问为什么的,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出。她低下头去,干巴巴地开口道:“那个,这样好不习惯,能把我放下吗?”
  白雁归没有说话,手也没有放松。
  这算什么意思?田诺气闷,伸手去掰他的手。可惜年小力弱,哪掰得动分毫,白雁归白皙的手上都出现了好几道红痕,还是一动不动。
  田诺更气闷了,索性开口道:“阿兄,这样不合适。”虽然这个身体还是七岁的幼女,但内壳中的她是货真价实的十八岁啊!就这样让一个少年抱在怀中,别提有多别扭,即使是族兄也不行。
  白雁归沉默。
  田诺怒从心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开我?”
  白雁归皱起眉来,居然真的在认真思索,半晌,他迟疑道:“求我?”
  田诺:“”这是什么恶趣味?
  白雁归淡淡提醒道:“马上就要到白家村了。”
  被白家村的人看见的话田诺一个激灵,试探道:“没有别的法子?”
  白雁归看着她不说话。
  望着这家伙油盐不进的模样,田诺天人交战片刻,暗咒一声,忍辱负重地拉住他的袖子,生硬地恳求道:“阿兄,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好?”
  白雁归沉默片刻,开口:“你的口气好像要揍我一顿?”
  田诺气结,她就是恨不得揍他一顿!仗着力气大欺负人是吧?
  白雁归认真地道:“求人要有诚意。”
  田诺:“”这个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要看她诚意是吧?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消受得起。
  她索性豁出去了,小小的手儿攀住他的臂膀,仿佛无尾熊抱住树干般,晃啊晃的,童稚的声音软语求道:“阿兄,好阿兄,你最好了,求求你了。”
  许久没有听到白雁归的回音。她抬头看他,他却猛地扭过头去。田诺一怔:她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了他发红的眼角?
  田诺总觉得自己看错了,正要探身过去看个仔细,眼前忽然一黑,被他拿手挡住了视线,耳边听得他有些不稳的声音响起:“好,到地方我会提早放开你,不会让别人看见。”
  这是被耍了?他根本马上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田诺大怒,顿时把刚刚看到的异状抛在脑后,摔开他的胳膊,气得想要爆炸:“白c雁c归!”
  却被他轻轻敲了一个暴栗:“没大没小,要叫阿兄。”
  田诺更怒了:“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阿兄!”
  白雁归不语,低头望着怀中生气勃勃的小女孩,眼眶微红:他怎么会欺负她?他本以为她不可能求他的。
  她从来没有向他低过头!
  上一世,他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他以为为她谋划的是最好的未来,却没料到人心难测,欲壑难填,反而将她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后来,他嫉妒了,后悔了,不择手段得到了她,却也永远失去了她的心。她恨他,在他身边永远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更勿论恳求他一句。
  幸好,这一世,在悲剧发生之前,他接回了她。从此后,他能为她遮风挡雨。
  可他还是恨,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这样,她就不会在董家夫妇手上受那份罪,更不会再次和元家的那两个人发生交集,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安上一个更合适的身份。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上一世一样,建议她嫁给元锐,差点重启前世之路;一想到这一世再相见时,自己对她的冷酷逼迫,嫉恨c后怕c歉疚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扣住她小小身体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用尽全力才控制住将她一把揉入骨血的冲动。他的血液中有魔鬼的恶念,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他不能吓坏她。
  田诺被白雁归整得没了脾气,说了不听,打了不动,软硬不吃。她实在有些不懂他,说他要欺负她,可除了不放她下去,他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减少她路上的颠簸;可说他是爱护她,照顾她,说话行事却又那样气人。
  她想不通,这个便宜族兄,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设,孤高清冷,不近人情,怎么忽然就变了一个样?从前脑中有什么飞快掠过,她心里忽然一个咯噔:她在元家时怎么没有想到?
  “白郎君,”情急之下,她早就忘了称呼问题,一把攥下他的手问道,“我真的是白家女儿吗?”
  闻言,白雁归眼中浮现出一种极奇怪的神色:“为什么这么问?”
  田诺道:“你对元大人说,几天前,章家舅爷来到白家村,你们才知道有白家母女的存在。”
  白雁归道:“没错。”
  “那关于白家女儿的信息也是从章家舅爷那里得来的?”
  白雁归又说了声“是”。
  田诺霍地抬头看向他:“那为什么在香雪山庄那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手臂上有烙字?”她终于知道自己总是觉得不对的缘由了,半个月前,他就知道了她臂上的字纹和后腰的胎记。
  白雁归道:“我知道你身上的字纹和章家舅爷告诉我白家女儿身上有字纹并不矛盾。”
  可时间不对,不排除他借着知道的信息捏造出她是白家女儿的可能。
  但,她想来想去,他实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自己一个孤女,根本没有任何可让人图谋的地方,何苦要大费周章地为她假造身份?
  何况,还有那副画!田诺也曾学过几年画,一眼便看出,那幅画,若不是作画之人见过真人,绝不能画得这么传神,白雁归即使要假造,又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女子?
  “那你怎么会提前知道我身上的字纹的?”她追问,这实在是最大的疑点。
  闻言,白雁归仿佛回忆起什么,耳根微红,说出的话却让人恨不得把他打死:“你猜。”
  田诺气得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更不想见他那张脸,索性掀开骡车窗帘,向外看去。
  骡车已出了城,一路阡陌交错,河流如织,古老的村落依山傍水,夕阳斜照,风景如画。此时天已将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儿童们一边嬉戏打闹,一边赶着小鸡小鸭往回走,大白鹅扑棱着翅膀嘎嘎直叫,放牛的娃儿在牛背上吹着竹叶。
  田诺又是新鲜,又是忐忑,以后,便是和从前全然不同的生活了。
  ………………………………


第18章 
  到白家村时已接近傍晚,白雁归信守承诺,提前将她放了下来。田诺愠怒未消,立刻离他远远的。
  骡车在村口停下,田诺整理了下身上的素服,无视了白雁归伸出来准备搀扶她的手,直接跳下骡车。
  白雁归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目中闪过黯然,默默握成拳,收了回去。
  一个三十余岁,穿得花花绿绿,头上插了好几朵绢花的黑胖妇人迎了上来,还没开口就先带三分笑:“雁归,这就把孩子带回来了?”又往后探头探脑的,“侄女儿的行李呢?”
  田诺举了举手中轻飘飘的小包裹,甜甜笑道:“都在这里了。”离开元家时,白雁归这也说守孝不能用,那也说守孝不能用,到最后,她只带了几件贴身衣物和一把黄杨木梳出来。
  黑胖妇人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连笑容都淡了几分,嘀咕道:“不是从郡守府接回来的吗?”
  田诺道:“我只是在郡守府临时寄居几日。”
  黑胖妇人的神情更失望了。
  白雁归不动声色,叫了声“六婶”,回头对田诺介绍道:“六叔是你父亲嫡亲的兄长,六婶姓赵,特地来接你的。”
  她乖巧地叫了声“伯母”。
  赵氏的热情却明显消退了许多,不冷不热地道:“族长等着见你们呢,走吧。”领着两人往村子中间最大的一处宅院而去。
  春耕尚未开始,沿途不少村民在家,看见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有看出田诺和画像长得像的,赶过来问道:“可是老十/十叔的遗孤?”
  田诺对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笑了笑没有回答,白雁归则是一贯的寡言,只有赵氏爱理不理地答了几句。就这样三人一路走,到族长家时,消息传开,已聚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族长白崇几年已经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穿一件藏蓝色寿字团花丝织对襟衫,一把胡子雪白飘逸,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白雁归带着田诺求见时,他正在自家门口的大院子里陪小孙子玩骑竹马的游戏。
  见到田诺,他虚虚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回忆了一番和白礼的叔侄情谊,便叫自己的儿子白禧领着田诺去白礼的老宅看看,顺便给亡父上柱香。
  白禧应下,他是个皮包骨头的中年汉子,耷拉着眉眼,看人时阴恻恻的,田诺看着便不喜欢。不过,她忍不住白了白雁归一眼,即使再讨厌也不会胜过这个人。想到他在骡车里做的那些事,田诺便牙痒痒的。
  可惜这人脸皮实在太厚,被奉送了白眼,依旧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甚至望向她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田诺恶寒地抖了抖:总觉得白雁归变得好不对劲。
  白禧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吧,我还有别的事呢。”
  田诺回过神来,乖巧地走到了白禧身边。
  白禧个子高,走路一晃一晃的,步子迈得极大。不一会儿,田诺就落在了后面,只得小跑起来。正气喘吁吁间,白禧忽然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前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介绍道:“这里便是你阿父的宅子。”
  田诺看过去,眼角跳了跳:不会吧?
  院子不大,用土坯围成了院墙,却大半已经损坏。院中又脏又乱,几间土坯屋更是惨不忍睹,三间倾颓了一间半,唯一完好的一间窗户处黑洞洞的,连窗棂都不见了。
  白禧领着她从篱笆的缺口处走了进去。
  田诺的心都凉了:这个地方可怎么住人?
  白禧推开中间一扇布满裂纹c漆迹斑驳的木门。木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一股尘土飞扬起来。田诺被呛得连连咳嗽,连眼睛都没法睁开了。
  “还要再看看吗?”白禧问。
  田诺点了点头,这里要想收拾出来住可得大费工夫。但不管怎样,这里将是她的栖身之地,她来到古代这些天后,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
  白禧就带着她又绕了一圈,屋后园子里有几垄荒废的菜地,还打了一口井。两棵枇杷树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田诺看着欢喜,在现代要拥有这样一个园子可不容易。
  都看过后,白禧催着她去祠堂。祠堂大门轻易不开,田诺在祠堂外向白家的列祖列宗和白礼的牌位磕了个头,等着哪天开祠堂再把她的名字添上。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返回族长的住处。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向里,将进去的路堵得水泄不通。白禧高声说了句“借过。”众人这才发现他俩,边好奇地打量田诺边让开一条路来。
  田诺隐约听到人堆中有人在说“好俊的孩子!可怜了。”“三房那几个哪个是好相与的?”“可惜是个姑娘,分不到田产”
  田诺一头雾水:这些人在说什么?怎么看她的眼神这么同情?
  两人进了院门,便听到里面妇人的干嚎声:“不是我不想收留她,我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实在是连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养不起了,哪能再多一个!”
  田诺一怔,脚步慢了下来。
  族长白崇的声音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一个洪亮的妇人声音响起,干脆利落:“我家婆婆身体不好,这些年,有些家底也都花在给她吃药上了。这孩子去我们家可不行。”
  随着走近,里面的声音越发清晰,族长显然被噎了一下,才问道:“老六,你呢?你和老十可是亲兄弟。”
  破锣般的男子声音响起:“亲兄弟明算帐,当初已经分过家了,他又不像雁归一样让过产,再让我帮他养女儿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族长道:“孩子是你们三房的,父母都不在了,三房总不能不管。”
  第一个说话的妇人尖声道:“当初老十背井离乡,说走就走,可没为我们三房,为宗族做过什么。现在他腿一蹬,就想把拖油瓶甩回来让我们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声音洪亮的妇人接着道:“反正我们没钱,养不起。二伯若心疼她,不如叫七哥夫妇收养了她?”
  “这怎么行!”白禧一下子跳了起来,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冷笑道,“人是你们三房的,你们三房不想养便罢了,推给我们长房那也太不要脸了吧!”他白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一个没有一点财产的丫头,养大了没好处,还得赔副嫁妆,这笔亏本买卖谁傻谁去做。
  田诺立在门外,终于明白了刚刚外面的人群议论的是什么。自白雁归接回她便一直被她下意识忽略的问题浮上水面:虽然她现在有了身份,有了宗族,有了家人,可本质上还是个孤儿,父亲亡故,母亲失踪,无依无靠,和从前并没有两样。
  她抿了抿嘴:别人本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养她。这样也好,不用欠别人,一切都靠自己。她就不信,她有手有脚,还有住处,又不是真正的七岁小女孩,还会把自己饿死不成?
  她重新举步向里走去,正要说话,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来养她。”
  ………………………………


第19章 
  里面一瞬间鸦雀无声。田诺踏入厅堂,看到族长坐在上位,下面两溜儿的黑漆交椅上另坐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见她进来,一圈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身上。
  族长看到她,招了招手:“好孩子,到我这里来。”
  田诺乖巧地应下,刚走两步,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弯腰攥住她手,微一用力,阻止了她的脚步。熟悉的清冷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以后跟着我就好。”
  众人回过神来。
  一个带着七八个细丝镯子,体格粗壮的妇人拍腿大笑道:“雁归你开什么玩笑?你财产都让给了你兄长,穷得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还想养她?”声音洪亮,正是先前说家底都花在婆婆吃药上的妇人。
  另一个穿着绸衣,头上金灿灿的妇人也道:“就是,可别最后还要赖上我们。”这一个是那声音尖利,说孩子多养不起的妇人。
  白雁归道:“我来养她,不需别人出一文钱。”
  穿绸衣的妇人道:“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
  老六过意不去,劝道:“雁归,你书读得好,本来前程大好,可先是没了财产,现在又要带一个赔钱的丫头,以后只怕会拖累你。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养,我们”
  赵氏坐在他边上,阴沉着脸捅了捅他。
  老六剩下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白禧冷笑,阴阳怪气地开口道:“雁归果然高风亮节,先是让产,再是收养孤女,境界非我等可及。你愿意养这丫头也是行善积德,七叔我只有佩服的份!”
  “好了!”族长开口打断了了白禧的话,转头和颜悦色地对白雁归道,“雁归,你尚未成亲,又无家产,实在不必这么做。”
  白雁归淡淡道:“她是我接回来的,族里既然为难,便由我养她吧。”
  族长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品性也太过纯良了些,却也的确解了自己的难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大不了看两个孩子过不下去,族中接济些就是。
  “也罢,”他开口同意,“老十的女儿就暂时由雁归抚养,大家有意见吗?”
  四周再次鸦雀无声,开玩笑,若说有意见,族长来一句交给你养可怎么办?
  族长干咳一声:“既然如此,这孩子就交给”
  “我有意见!”田诺见势不妙,开口打断了族长的话。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有几道甚至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族长露出惊讶之色,问道:“怎么了?”
  田诺道:“族长爷爷,雁归阿兄是男儿,只怕不方便带我。”开什么玩笑,和白雁归天天在一起?想想都觉得惊悚!他当初是怎么冷酷无情地威胁她的,这一路上他的行径又是何等可恶!落到他手里,这日子她该怎么过?何况,他今年才十四,充其量也就是个初中生,自己都未必能养活自己,拿什么养她?
  听到她拒绝的话语,白雁归眼中飘过一丝阴霾,握住她的手下意识一紧。田诺吃痛地蹙起眉尖,刚要抗议,握住她的力道已经迅速松开。
  族长没有发现两人间的暗潮汹涌,不以为然地道:“雁归做事,你放心好了。”
  看来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对方,田诺搜肠刮肚,又提出一点:“可六伯也说了,带着我,会耽误他的前程。”
  族长迟疑,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雁归读书聪明,行事稳重,是白家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真的因照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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