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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摘星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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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城里的那位何先生上次来我们村资助,一眼就看中了她,要她到城里读书,不仅不收钱还每月给一千块。前不久,又给了他们家几万块。啧啧,卫亮可把这外甥女养对了,就是一棵摇钱树。”
“想当年卫亮他媳妇还哭闹着不让养,前几天得了钱,出门时又夸‘我家小星可有本事,门门考第一,何先生很看重她,发了几万块的奖金呢。’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也不想一想哪个学校考试有这么多的奖金,不知道这小妮子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模样长得好,还真羡慕不来。想一想她妈妈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出去打工半年不到就被大官家的儿子看上了。当时是坐着军绿色的越野汽车穿着绸缎裙子回来的,可风光了呢。”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扔了,揣着一个多月的肚子回家,听说天天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生生作践死了自己。”
“这丫头可比她不长命的妈有本事。你瞧瞧那眉眼,带着电跟狐媚子一样,又很会读书,勾搭城里的公子哥儿还不是顺手就来?”
“呸,当人家城里的有钱人真稀罕她?不过是像对她妈妈一样,玩过就扔了。”
……
卫星擦一把湿了的眼睛,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她不想逃,也懒得逃。
这种流言蜚语自她懂事起就听了不下千遍,早就麻木了。
☆、一场风波
卫星还没走到家门口; 旁边邻居正踩着梯子搭棚; 从高处一眼望见,向里面的院子喊道; “卫亮; 你家小星从学校里回来了。”
院子里,卫亮擦一把沾着肥皂沫的手,顾不得解围裙; 迎了出去,“小星……”
看见舅舅的那一刻; 卫星忍了许久的泪“哗”地涌出来,跑快两步; 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舅舅——”
这个世界上,舅舅是她最亲的人; 也是最肯疼她的人。
卫家人丁萧条,传到卫亮这一代; 就只他和妹妹卫宁两人。父母去世早,他这个当哥哥的一手把妹妹带大; 当兄长又当爹妈。
谁料刚带大妹妹,妹妹便出了事; 扔给他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撒手去了。卫亮只得再拉扯卫星长大。
卫家基因好,男的帅气女的漂亮。
卫亮当年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帅哥; 也是依着这幅好相貌才娶到媳妇。
不然以卫家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境况怎么可能有姑娘愿意嫁过来?
因为家里太穷,娶亲时连一样彩礼都没抬; 反而让人家姑娘陪了不少嫁妆,卫亮对媳妇心中有愧,所以处处让着她,不多计较一些事情,对卫星好也藏在私下里,尽量不让媳妇看见。
何钧来卫家那天,卫亮在地里干活,所以送卫星到六中读书一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虽然卫亮舍不得,怕卫星到外面受欺负,但媳妇已经答应了人家,而且到市里读书的确比在乡下读有前途,长吁短叹一整晚便也允了这事。
家里穷得叮当响,他买不起车票送卫星,只能让她一个女孩儿自己去市里报道,心中着实挂念,不知可否一路平安。
不久后收到卫星的一封信,说她已经到了六中,一切都好。
卫亮这才将悬着的心落入肚中,回了一封信说“小星好好读书不要想家,舅舅等农闲了就去看你”。
卫星回来了,他有点出乎意料。
毕竟她拿的钱只够生活费,不够回家的路费。
卫亮等她哭得泪收了,将外甥女引到旁边,压着声音质问,“小星,你从哪里来的钱?”
她嗫嗫嚅嚅说不出来。
卫亮瞪起眼,严厉道,“坦白说,不然家法伺候。”
她只得将帮同学写作业赚到回家路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卫亮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写作业得来的。”他又教训道,“代人写作业不好,以后别再这样了。”
卫星忙点头应下。
卫亮正要转回家中,突然想起一事,又道,“上次何先生给的五万块真是期中考试奖金?”
卫星早知道舅舅会问到这个,有心理准备,所以倒没表现出异常,点了点头,按着编好的话回答,“真的是期中考试的奖金。六中是有钱人读的学校,同学们家境大都很好,所以奖金设得也高。”
卫亮狐疑地看她两眼。这个外甥女一向不擅长撒谎,只要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与下意识的小动作便能辨出她话里的真假。
不过这次卫星做足了准备,所以没露出破绽。
卫亮没看出有假,终于放了心。他擦着她脸上的泪,轻轻地叹,“丫头,有些句话舅舅要你必须明白。别人有钱,那时他们祖辈父辈辛苦赚到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不要羡慕他们,更不要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星,穷人有穷人的骨气,要自己努力,一步步去变成真正的凤凰,而不是依赖别人的施舍。这样无论将来那个人对你是否真心,你都能踏踏实实地过下去,懂吗?”
她听得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亮也看出她没真正听懂,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懂也没关系,简单地说就一句话,‘要自己努力,不要攀附任何人’。”
她这一次听懂了,忙点头,“舅舅,我知道的。”
“小星,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卫宁的。”
两人说话间,舅妈王氏已从院子里出来,面上挂了一丝罕见的笑,“小星回来了,怎么还背着书包?快放到屋里去。”
毕竟,那五万块的“奖金”对卫家而言可不是小数目,以后可能还会有,她当然要对卫星好一点儿。
卫星挤出笑,低着头喊了一声,“舅妈。”
王氏笑道,“回来得正好。明天你表姐定亲办酒席,一家人热闹热闹。”
表姐卫珍从堂屋里出来,面颊染着两朵红云,大眼睛扑闪,羞涩而兴奋。她也一改常态,亲亲热热地接过卫星的书包,“小星的房间还没收拾,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
卫星不过住一夜就走,王氏正不想收拾,当即道,“也行。你们姐妹俩晚上多说说话。”
卫亮因为家穷娶妻晚,差点让妹妹抢了先,两儿两女中只卫珍比卫星大半岁,才刚成年,其余三个孩子比卫星还要小。
卫珍遗传了部分父亲的好基因,身材高挑,明眉大眼,长得也算漂亮。只是跟卫星比就差了许多火候。
对于这位寄养在自己家的表妹,卫珍一向不喜欢,因为妈妈每次说到这位表妹时都要夹着许多坏话,把卫星和卫宁一起贬得一文不值,说卫宁贱说卫星白白吃喝他们家的。
卫珍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自然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慢慢长大,卫珍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对妈妈诋毁卫星的话有了怀疑,对卫星倒没之前那么刻薄了。
何况她今天高兴,愈发看这位同龄的表妹顺眼。
卫亮夫妇在收拾院子。
明天的定亲酒席就摆在这大院子里,亲戚邻居以及男方的家长等都过来,所以要提前拾掇干净。
卫星本来要帮忙,但卫珍把她强扯入屋中,眼底发着光,从枕头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向她展示与炫耀,“小星,那个人送我的,漂不漂亮?”
那个人,自然就是将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
卫珍按亮屏幕,输入解锁密码,翻到图库一栏,兴冲冲地点开里面的图片,“小星,这个就是他。你看着帅不帅?”
卫星挨过头仔细打量。
这是一张在雪地里的照片,上面的男生穿一袭黑风衣,个子也高,倒是有几分帅气。
她点了点头。
卫珍两颊又红了,眼中泛出层层的秋波,将那张照片按在心口,咬唇笑两下又道,“不仅长得帅,家里还很有钱呢。县城买了两套房子,开着一家大饭店,连媒人都说我是走了运才摊上他。”
“他叫朱沛望,沛公的沛,名望的望。”她抚开卫星的手,在掌心划着,“是这么写的……”
卫珍跟朱沛望是相亲认识的。
对方家境比卫家好太多,媒人来说时,卫亮夫妇本没放在心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两人见了一见。
谁知竟然成了,可不是乐坏王氏和卫珍?
卫亮因为妹妹的前例,对这门贫富悬殊的亲事倒没多热心,不过见女儿喜欢,也就没说什么。
卫珍挽着卫星坐在床沿,晃着修长的腿,乐得合不拢嘴,一对大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期待,“小星,我结婚时你就给我当伴娘吧。”
表姐如此温柔如此看重她,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卫星受宠若惊地忙点头。
卫珍扭头看她,咬唇又是一阵笑,“小星,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迟疑一下,卫星忙摇头,“没有。学校里不许谈恋爱。”
卫珍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中,又乐着道,“小星,喜欢一个人真是件好神奇的事。你没有谈过恋爱,绝对想不到的。见到他时,哪怕只对上一眼,心也会砰砰直跳,每天早晨一想到他,就高兴得睡不着……”
卫星有点走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挺的身影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卫珍说喜欢一个人,哪怕只对上一眼,心也会砰砰直跳……
卫星心上猛跳,忙摇头将他的形象甩出去,不敢再往下想。
当天晚上,卫珍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说朱沛望,说朱沛望家里的人,说跟朱沛望的聊天与相处,说朱沛望当初被多少女孩子看上……
若不是朱沛望发来微信聊天,卫珍怕是要扯着她说上一整夜的朱沛望。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能不厌其烦地谈一个人谈上一夜而不停顿不重复。
卫星想,如果跟人说陆一宸,她好像也能……
算了,拉被子蒙头睡觉吧。
她是学生,最该想的是学习。
想陆一宸做什么。
翌日,天还未亮。
卫珍早早起来,摆开一溜儿的化妆品,对着镜子有模有样地梳妆打扮,中间还推醒卫星,让她帮忙看眉画得好不好看,口红涂得是不是艳了以及妆够不够贴合。
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狂热而盲目。
卫星眉眼饧涩,一边打瞌睡一边偶尔给出一两点建议。宿舍时,她常见白璐化妆,倒也懂得一点这方面的审美。
上午十点。
朱家载着活鸡、活鱼、活羊、半头猪肉、糕点、烟酒、瓜子水果等满满一车的定亲礼,开着四辆小汽车浩浩荡荡地到卫家。
卫家的亲戚邻居纷纷前来喝酒帮衬。
来的人很多,满满一院子,喧喧嚷嚷。
朱家开饭店,又考虑到卫家经济不宽裕,所以酒菜也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卫家只租借了要用到的十几张圆桌子。
双方亲戚全至,对两位将订婚的新人品头论足,议论着男方多帅多富以及女方多漂亮之类的。
卫星则一直窝在厨房中,忙着烧开水、泡茶叶等,一会儿还要拎着茶壶给各桌子的客人倒茶水。
定亲仪式很简单。
在媒人的主持下,男方给女方聘金,女方给男方一双手工缝制的布鞋和腰带,意味着此次仪式之后男女双方将牢牢地系在一起。
朱家有些家产且出手大方,给卫家的是当时小村庄里最高的礼金规格——八万元。八百张红钞装在一个贴着喜字的红袋子中,鼓鼓的,煞是显眼。
当着一院子亲戚朋友的面,媒人说了数句祝福的话。
接下来该是双方交换礼物。
交换了礼物,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然后双方亲戚朋友落座吃酒。
卫星算着时间差不多,拎着茶壶从厨房中出来,要给各个桌子倒茶水。
她走得很安静,准备绕过人群从后面桌子开始一一添上。
但太阳一出,纵使再安静低调,其所有的万丈光芒也将为世人瞩目。
正要递去礼金的朱沛望怔住了,朱家一众跟来的亲戚也怔住了。未等儿子开口,朱家父母就先问了,“老兄弟,这位也是你家女儿吗?”
卫亮心中咯噔一声。
有邻居抢着替他答了,“这是卫家的外甥女卫星,在市里读高中,成绩全市第一名呢。”
朱家父母听得两眼发亮,“老兄弟,你们这位女孩儿聘不聘?”
卫亮有些生气,“她还在读书,不聘!”
朱家父母陪着笑又道,“先定下来,等晚两年再结婚也行,想读书的话我家可以供她。”
媒人听出不对,“你家?你们不就一个儿子吗,聘了卫珍还怎么聘卫星?”
朱家父母向媒人笑道,“我们老两口改主意了,想聘刚才的那女孩儿。聘金方面好商量。”
“啪”的一声,手里的布鞋和腰带坠在地上,卫珍气得吼出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她转向对面几乎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朱沛望,你说话呀,你爸妈怎么这样!你来说你要哪一个?”
朱沛望看着人群中吓得无处可躲的卫星,犹犹豫豫道,“小珍,我们当儿女的自然要孝顺,要顺着父母的意思。既是我爸妈看中了……”
不等他说完,卫珍已啐了他一口,哭着跑回屋中,将房门“砰”地关上。
好好的定亲礼却弄成这样子,卫家的亲戚邻居不由气愤。卫亮更是气得差点连桌子都掀了。
朱家父母还在跟媒人商量,“你跟卫家家长说一下,聘这二丫头,我们愿意出双倍的聘金。她想读大学也成,我家供她,大学期间结婚也一样的。”
媒人很为难,“老哥哥,哪有临场换对象的道理?”
朱家父母又道,“卫家二丫头我们夫妻俩看中了。如果他家觉得聘金少了,我们还可以再加。”
媒人连连摆手,“不是钱的问题。”
朱家一位穿得甚是光鲜的小叔走过来,将抽了一半的烟踩在地上,“一个穷酸丫头而已,能被我们朱家看中是她的福气。想要多少钱,让卫亮尽管开口。”
朱家在当地算是财大气粗的福户,不仅有钱,还人丁兴旺,张狂惯了,一眼看中卫星便认定卫星是他们的人,围着她问三问四,吓得小姑娘几乎哭出来。
卫亮气冲头顶,推开一众朱家亲戚,将卫星护在怀里,怒道,“滚,我家哪个丫头都不聘。你们给我滚出去!”
朱家父母还想再商量,“老兄弟,你别生气,有话咱们好好说。”
卫亮愤怒之下,抄起长凳砸出去,“全他妈的给我滚!”
朱家人没料到对方这么有骨气有脾气,被吓了一吓,只得退出院子。朱家父母拉着媒人说和,“你跟他们商量商量,聘哪个不是聘?我们沛望还能配不上他家的穷丫头?”
朱家人坐上车开走了,卫家的亲戚邻居劝了几句,也相继离开。
原本喜庆满满的院子此刻唯余一地狼藉。
王氏剜向卫星的目光跟刀子一样锋利,指着她大声骂道,“该死的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周回来,是不是想搅小珍的好事自己嫁过去?别痴心妄想了,小珍嫁不了,你也别想嫁!该死不死的贱人,母女都是一样的贱货!”
前面几句尚能忍,最后一句实在说得重了,卫亮扬手给了王氏响亮的一巴掌,“你才贱!你再骂她们一句试试?”
王氏被打懵了。
这些年,卫亮一直忍让着她,从没动过她一手指头,如今为了卫星竟然打她!
王氏大哭,用头往丈夫身上撞去,“对,我自己犯贱才嫁给你。过了这么多年的穷日子,现在轮到你打我了……”
卫星吓哭了,忙向前去拉,“舅舅、舅妈,全是我不好,你们别打架。”
卫亮夫妻俩扭做一团时,卫珍打开门,满脸是泪。她抄起线筐里的一把剪刀跑向卫星,歇斯底里地喊道,“卫星,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举起剪刀,愤恨地划向她的脸。
卫星疼得一声大叫,捂着脸倒了下去。
☆、一次亲密
只有两天假期。
当天下午; 卫星草草包扎了脸上的伤; 背起书包徒步走四五公里的路坐大巴,再回学校。卫亮多给了她一百块钱; 让她在城里买好点的伤药搽一搽。
卫珍当时气得发疯; 下手很重。幸得卫星本能地抬胳膊挡了一下,剪刀大半划在胳膊上,这才没让事情太严重。
胳膊上一道深口子; 脸上一道不深的口子,小村庄没有多少的医疗条件; 用酒精草草消毒之后便缠上了纱布。
乡村医生说胳膊上肯定留疤,脸上多半要留疤。
卫星抬起缠着纱布的胳膊; 摸了摸包着纱布的脸,没有哭。
卫亮送她到路口时却红着眼睛哭了,“小星; 舅舅对不起你。”
卫星咧了咧嘴,还能笑得出来; 轻轻道,“没事的舅舅; 这张脸留着也是招摇。它没有了我挺高兴的,以后就能踏踏实实地读书了。”
卫亮抱住她; 难过得身子都在颤。
卫星倒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他,“舅舅; 我从来没有想过靠这张脸飞上枝头变凤凰。妈妈的事我一直都记得,我会自己努力; 不依靠那些有钱人。”
卫亮听得又哭了,“丫头……”
最引人注目的漂亮脸蛋没了,这下不用刻意掩饰也能放心地独自去坐大巴。
卫星透过沾了一层灰尘的玻璃窗向外张望,望道旁郁郁葱葱的树木,两侧黄澄澄的无边无际的麦田,还有越行越远的小村庄。
她摸着渗出黏湿之意的纱布,想,这张脸破了,不会再跟他厌恶的那个女人相像,陆一宸再见到她时,是不是会高兴一点儿呢?
她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因为陆一宸正单手插兜,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在车站外等她,一如送她离开时。见这辆大巴车驶过来,他才仿佛梦醒一样有了动作,目光追上来,长腿迈起,人跟在大巴车的后面一同进了站。
卫星躲在最后一排,低头捂着脸,不敢下车。
如今是看脸的世界,有几个男人能真的不在乎长相?
况且这次跟上次不同,不是吃几天药就能好的过敏症状,是永久的伤疤与丑陋。
他长得那么帅,成绩又好,会跆拳道,弹得一手好钢琴,还懂许多别人不懂的知识……他这么优秀,身边就该站着一位漂亮又大方的女生,而不是又穷又土还变丑的她。
大巴车上的旅客陆续拿了行礼走下去。
陆一宸等着,一个挨一个地看过去。
旅客中纷纷有人偷眼看他。
两位学生模样的女生更是交头接耳,偷了一眼又一眼。个子稍高的女生捂着嘴,惊叹道,“哇靠,好有型的帅哥。”
个子矮一点儿的女生推了她一把,“喜欢就去要联系方式。”
高个子女生缩了缩扎着马尾的脑袋,“气质太冷硬,不像好惹的角色。”
矮个子女生一阵笑,“就这点出息。”
“你行你上啊。”
“我才不上,我只哔哔。”
……
车上空了,就连司机都下来到对面的候客厅喝口水,歇一歇。
没有她。
陆一宸深而沉的目光轻动,探身向车里望了一望。
卫星吓得忙弯下身子,紧抱着书包,让前面的座椅将自己挡住。
她怕被他看见,屏气凝息,不敢抬头。
“小星,你在躲我吗?”一道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斜前方传来。
卫星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他已悄无声息地上车走了过来。
她抬头看他间,脸上犹渗着血色的纱布便露出来。
陆一宸怔住,怔了之后,眼底迸出愤怒的光。他倾身,蕴着怒气,指尖碰了碰上面若隐若现的血色,沉声道,“谁伤得你?”
他发怒的样子有点怕人。
卫星抬起胳膊挡自己的脸,躲躲闪闪,“没,没有谁……”
陆一宸一拳头砸上座椅扶手,怒道,“说!”
卫星吓得一声叫。
陆一宸意识到自己失态,轻捶了捶脑袋,“对不起,小星。我不是凶你,我情绪有点激动……”
何修远曾说,陆一宸患有严重的精神偏执症,也就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一旦被刺激发作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易暴易怒会有攻击行为。
卫星想起何修远的嘱咐,不敢再触他的怒气,忙将事情轻轻地说了一遍。末了,又强笑道,“没事的。你也说过长相并不重要,一张脸而已,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
陆一宸紧按着椅背,手背上青筋突出,将她圈在座位上,一对眼瞳渐渐变得红通通,抑着情绪道,“不一样的,小星。我说过没有人再能伤害你,我没做到……”
卫星忙摇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陆一宸已听不进去,那双眼睛已变成猩红,连目光都似染着血,强忍的怒气突然爆发,精神瞬间崩溃了。他一拳砸碎了玻璃窗,指间淌下殷红的血,“我承诺的,我没有做到,我没有做到!”
他嘶吼一声,转身跑向前,用带血带伤的拳头砸向周围的一切东西。
卫星忙跳出座位,跟过去喊道,“陆一宸——”
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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