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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侠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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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嘿嘿”的冷笑了两声。
“爸!岚哥哥是崆峒门下咯!”
兰儿瞧着爸脸色不对,心中一急,连忙补充了一句。
天狐猝然问道:“江相公,你不是说只跟一位教书的老夫子,练了五年武吗?”
江青岚俊脸不由一红,嗫嚅的道:“伯母不可误会,晚辈确实跟恩师练了五年,只因他老人家退出江湖多年,不肯正式收徒……”
天狼不耐的道:“那有这多酸礼?”
江青岚继续说道:“在三月以前,晚辈无意遇上空空大师伯,才恩准晚辈正式列入崆峒门下。”
天狐望了女儿一眼,兰儿忙道:“娘,岚哥哥说得不错。”
天狼不耐的道:“你听他鬼话,分明和那黑小子一个路数。”
说到这里,“嘿”了一声,又道:“空空老儿,也唬不倒人,你说你是崆峒门下,有何为证?”
他两次问道“有何为证”,江青岚忽然想起一件东西来。本书由www。fsktxt。com提供下载
伸手往怀中一探,掏出三颗金黄灿烂的金丸,道:“这是大师伯赐给晚辈的见面礼,请老伯过目!”
妙手空空的“弹指金丸”,名列武林六绝,天狼如何不识?他微微一怔,才道:
“空空老儿既然赐你三粒金丸,自然也传你用法,你使给老夫瞧瞧!”
江青岚知道此时无法推托,只好说道:“晚辈虽蒙大师伯赐了三粒金丸,但初学乍练,功力不到,请老伯伯母多多指教!”
天狼依然打鼻孔中“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天狐脸色却和缓了不少,兰儿一听岚哥哥要表演妙手空空的“弹指金丸”,不由高兴起来,一双妙目,盈盈的遥睨着他。
江青岚正身而立,微微吸气,左手中指轻弹,三粒金丸,一粒跟着一粒,连珠般电射出去。一缕金线,其快如矢,转瞬之间,业已打到三丈左右。
最先打出的一粒,好像在虚空中碰上了什么?突然“呼”的一声,笔直弹了回来。这飞回之势,和打出去竟然同样迅速,第一粒才一弹回,第二,第三,也紧接着鱼贯飞回。
江青岚等金丸飞近,中指接连弹出,三粒金丸,再次激射而去!金丸打到三丈左右,重又飞回,江青岚才轻轻接住,收入掌中,才躬身说道:“晚辈献丑!”
要知这“弹指金丸”,乃是妙手空空的成名绝技,在中指弹出俄顷,便须把指上内劲,分作两半,一半射出金丸,另一半含蓄未发的,立即贯注金丸之上,使它到了某一距离,便自生反弹作用,飞了回来,弹指歼敌,收发由心,妙手空空之名,也由此得来。
写到这里,作者有个声明,因为金丸既已出手,如何又会自动飞回来呢?这倒并不是作者信口开河,因为那是一种弹力的反作用,你压力越大,反弹之力,也就越强。
最简单的试验方法,你可用一只乒乓球,放在桌上,然后以中食无名三指,轻轻向前一压,球便直线在桌面上向前滚去,但到了某一距离,它又会自动滚回,即是一例。
但在当时弹力学的原理,还未发明以前,空空儿以内力含蓄,独创“弹指金丸”,自然是神乎其技了。闲言表过,却说兰儿目睹岚哥哥露了这手绝技,早已喜得心花怒方,不由叫道:“岚哥哥,你这手本领真好!”
天狼夫妇,也瞧得心头微凛,他们倒不在乎眼前这位青年,只是慑于崆峒派妙手空空的威名,他的得意门人,又岂容他人轻易惹得?但江青岚方才那招剑法,显然和黑小子同一路数!符奇立脸上,依然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才道:“不错!你方才使的,确是空空老儿独门绝技‘弹指金丸’,老夫自然信得过你。不过……你方才迫退王屋山祁老头那招,难道也是崆峒派剑术?”
江青岚摇头道:“这一招并非崆峒剑法,那是另一位老人家所传。”
天狼道:“你小小年纪,名堂倒不少!那是什么人?”
江青岚道:“昆仑老人。”
天狼哈哈大笑道:“剑神!你碰到剑神!他已是一百年前的人了。”
说到这里,忽然“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对!那黑小子不是也自称昆仑派吗?”
江青岚知道其中定有缘故,而且听说和自己这招“乾坤一剑”,又极相类似的招法,心中一动,不由问道:“老伯能否把当时情形见告?”
天狼“嘿”了一声,满面怒容的道:“那是四个月以前,有一个黑小子找上如意岭来,自称昆仑门下,说有一位师弟,中了‘五阴手’,命在旦夕,特地赶来,向老夫讨取‘坎离丹’一粒。”
江青岚微微一楞,暗想这分明是黑衣昆仑因自己中了花弥勒五阴掌,才赶来求救,不由望了兰儿一眼。原来兰儿也正在看他,她听岚哥哥说过,他是服了“坎离丹”才好的。这当然是爸送给黑大侠的,这就问道:“爸,你送了他一粒是不是?”
天狼笑道:“坎离丹功夺造化,练武之人服下一粒,可抵一二十年功力。当年你师祖大方真人,化了数十年心力,搜遍天下名山,采集灵药,一共才练了八粒,传留下来已只剩五粒。为父和你娘,各服一粒,后来又给你服遇一粒,余下已只有两粒,像这种旷世灵丹,焉能凭黑小子三言两语,就轻易送他?”
兰儿披嘴道:“那是救人咯!干么这么小气?”
她因为知道黑衣昆仑上山求药,是为了去救岚哥哥,这才噘着小嘴,轻轻的说了一句。天狼并不理会,依然向江青岚续道:“那黑小子出言刁钻,就和老夫夫妇动起手来,他剑招虽然奇奥,但功力究和老夫两人还差得远。不料在被迫之下,居然奇学突出,只使了一招剑法,便把老夫两人同时迫退,他还说什么‘析城双凶,也不过尔尔!’当下就扬长下山而去!那知他当晚竟潜入老夫丹室,把两粒‘坎离丹’一齐盗走,你方才迫退祁老头的那招剑法,和黑小子路数颇有相似之处,老夫面前,可不准隐瞒。”
江青岚迟疑了一下,道:“老伯方才所说,那个负伤待救之人,正是晚辈!”
天狼突然怒吼了一声:“你……果然是他师弟?”
江青岚道:“当日那粒‘坎离丹’,确实是给晚辈服下,不过黑大侠认为晚辈是他师弟,可能是个误会!”
“此话怎讲?”
江青岚只得把自己如何巧遇昆仑老人,传授自己一招剑法,以及自己负伤疗养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天狼脸色稍霁,沉声说道:“好!你日前曾因救护小女,得罪祁老头,老夫乎日恩怨分明,此事与你无关,自不难为于你。不过,‘坎离丹’既为你所服,依理就得为老夫代办一事。这样罢!老夫给你三月限期,负责查寻黑摩勒行踪,到时自然有你好处,如敢知情不报,日后相遇,莫怪老夫手下无情!”
江青岚听得心头一凛,随即朗声说道:“老伯吩咐,晚辈本当遵办,不过当日晚辈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多蒙黑大侠千里奔波,才得保住贱命,晚辈如奉老伯之命如此做法,恩将仇报,岂非不义?如果答应了老伯,而又不做,是为不信,这不义不信之事,恕晚辈无法应命!”
天狼听完之后,忽然脸色一变,狞笑道:“老夫言出如山,生平不知什么叫做信义?年轻人,你敢故意违拗?”
江青岚道:“‘坎离丹’已为晚辈服下,无法璧奉,不过晚辈必有以报,至于老伯吩咐之事,晚辈实在难以遵命!”
“好!你道老夫毙你不得?”
天狼喝声未毕,左手如钩,正待抓出!
“爸!”兰儿一声惊叫,要往江青岚身前扑去!却被天狐一把拦住。
天狼左手业已举起,他望着面前这位青年,凛然而立,毫无惧色,不由慢慢的又垂了下去,恨声说道:“好!你下山去罢!”
罢字出口,突然向天狐一挥手,两夫妻拉着兰儿,往石屋中奔去。
“岚哥哥……”
第 十 章 黄河三寇
空山之中,摇曳着兰儿哭喊的声音!江青岚这些日子以来,见识过不少江湖上人,他觉得这些人,不论年龄长幼,武功高低,全有点悖于常情。不是性情怪癖,便是睚眦必报。
是以他虽然对天狼这种翻脸无情,感到愤怒。但继而一想,黑衣昆仑把他珍逾拱璧,师门仅存的两粒“坎离丹”,一齐盗走,他迁怒自己,实也难怪。何况他俩夫妻,本来就是有名的狼和狐呀!
只有兰儿,是一个涉世未深,天真娇憨的善良女孩。她被她爸娘硬拉回去,该是多么伤心?
咳!这样也好,自己一份情感,业已完全付给了红线姑娘,兰儿,自己只不过把她当作小妹子看待而已。
她几次和自己牵手言笑,自己总想和她说明原委,但又怕伤了她的自尊,才隐忍迄今,自己这样一走,自然最好不过!想到这里,便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刚走出几步,忽听左首林端,“嗖”的一声轻响,江青岚此时耳目,何等灵异?急忙举头瞧时,只见林梢树枝,轻微晃动,分明有轻功极佳的人,打林中掠过!
这一带,林木葱郁,别说人已去远,即使隐身附近,他也无从寻觅。当下只瞧了一眼,依然往山下走去,不多一会,已到了山脚,一径迂回,盘岭而出,方想展开脚步!
“江相公!”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那是压低着声音叫出!
江青岚心中一怔,这里怎会有人认识自己?停步回头,果然看到一条人影,从路旁闪出,那是满头白发的石嬷!
她瞧到江青岚停步回头,连忙三脚并做两步的凑近身来。一张干瘪脸上,绽出满脸笑容,迎着说道:“江相公,方才你们对话,老身都听到了,兰儿的爸,就是这个火爆脾气,其实人也不算坏,你可别见怪!”
江青岚忙道:“嬷嬷,符老伯因丢了师门灵药,心中难免有气,小生怎敢见怪?”
石嬷喜道:“这就是了,江相公你……你真是少年老成,英俊有为!”
她由衷的赞美着这位少年公子,心中似乎特别高兴!一双眼眯成了两条缝,脸上皱纹,越显得深刻,顿了一顿,忽然凑过头来,又道:“啊!江相公,兰儿是老身从小带大的,只有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是真心对你好,江相公,你可千万别忘了她!”
江青岚听得俊脸微微一红,忙道:“嬷嬷不可误会,小生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
石嬷瘪嘴一咧,连连点头道:“江相公是诚实君子,老身自然信得,只要你不忘记她就是!”
江青岚被她说得十分尴尬,一时又不好回答,只得说道:“嬷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小生就此告辞!”
石嬷“啊”道:“老身差点忘了一事。”
说着右手一探,从左腕脱出一只黑黝黝的镯子,塞到江青岚手上,然后又道:“江相公,你行走江湖,如果到江南去,这东西也许有用,你带在身边!”
江青岚还待推辞,石嬷又道:“兰儿都给我说啦!你是贵家公子,珍珠宝贝见得多了,这东西当然不值钱,不过,你带着,日后自会知道,别嫌我老婆子穷酸!”
江青岚觉得入手甚沉,敢情还是铁的?但听她这么一说,不好再推,只得收下。
石嬷似乎更是高兴,一面又唠唠叨叨的叮嘱他,江湖上人心险恶,千万要处处小心,大意不得!江青岚自然唯唯答应,然后和石嬷作别,向前山奔去。
石嬷好像还舍不得似的,一直站在山边,直等瞧不见江青岚影子,才回如意岭去!
黄河北岸的沁阳,在古时候可算得上是一个大城镇,它和南岸的孟津,遥遥相对,为南北交通要道。
这时天色又快向晓了!
大街上的会宾楼,是城中最出名的酒馆,楼分上下,楼下价钱较廉,此时早已一堂爆满,乱哄哄的闹成一片,楼上雅座,也上了八成模样。
靠近窗口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眉目清朗,腰佩长剑的少年书生,正在独个儿低斟浅酌,一面还在欣赏着别人喝酒,似乎显得十分悠闲!
其实他一直在注意着左边桌上的三个大汉,瞧他们交头接耳,低声细语,虽然声音极轻,但少年书生听得十分清楚,不过听是听清楚了,人家说些什么?他依然一点也不懂,敢情这三个大汉,说的全是江湖切口,是以更使少年书生注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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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正为了一件重要之事,才一路赶回来的,这书生就是汪青岚!他从析城山下来之后,一路上听到沸沸扬扬的传说。
潞州节度使的大公子,娶滑台节度使的女儿为妻。
因为三镇联姻,是朝廷的意旨,所以皇上还特别赏赐了三件大内珍品,作为贺礼。赐给潞州节度使的,是一对龙凤玉镯。
这回薛大公子往滑台迎亲,聘礼中最珍贵的,当然也就数这对钦赐的玉镯了。那知大队人马,刚出太行山,龙凤玉镯,便人不知鬼不觉的不翼而飞,薛大公子这份焦灼,可真是非同小可!
虽然当时各藩镇差不多全都拥兵自重,没把朝廷放在眼内,朝廷也鞭长莫及,怀柔为主。但不管如何,天下总究是大唐的天下,丢了御赐实物,说得严重一点,该是欺君之罪。现在时势不同了,虽没严重到这般地步,可也不是玩的!
江青岚在路上听到这个消息,他猜想这定是田承嗣,使人中途劫去的成份较多。虽然他解散“外宅男”之后,独角兽等一干高手,也纷纷离去,但多少总有几个心腹死党,依然没有离开。
大表姐已经嫁了过去,两家结成姻亲,可是在政治上他这么来你一手,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丢丢姨父的脸,也未尝不可。
第二个推想,秦岭系的人,成份也很大。他们和展老夫子新仇旧怨,越结越深,这回使人暗中盗去玉镯,让你展元仁栽个跟斗,自然也有可能!
不问是田承嗣也好,秦岭系也好,既然大表哥发生了事故,自然那能置身事外?
他知道如果是秦岭系派人干的,自然东去这条路,也正是他们必经之路。是以一路上就暗中留神,尤其是茶坊酒肆,稍有迸眼的人,就特别注意。
这天凑巧在会宾楼上,碰上了三个彪形大汉生得满睑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而且交头接耳的用各种江湖切口交谈,江青岚瞧到眼里,如何肯轻易放过?
正当此时,忽听楼下人声喧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事的客人,都纷纷赶下楼去。
三个彪形大汉,也正在这个时候,会账下楼,江青岚心中一急,放下酒杯,也立即站起身来,匆匆跟着下去。
只见酒楼柜头前面,挤着一大群人,连门口街上都挤满了人,乱哄哄的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下楼来的三个大汉,这阵功夫,已走得不知去向,敢情挤进了人群。江青岚一望,那里还有三人影子?
却见账柜前面,立着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人,指手划脚,正和管账先生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细看那人乱蓬蓬的一头长发,像是多年不曾理过,身上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蓝布袍子,不但破旧不堪,而且极不合身!
这时大声说道:“诸位老乡,你们来评个理,堂堂沁阳城里,偌大门面的酒店,原来是一爿黑店,不敢吃有钱有势的大财主,却黑吃黑吃到我穷老头身上来。”
站在账柜里的管账先生,气得满面通红,用手指着老头,大声叱道:“你……你少放无赖!”
老头瞪了他一眼道:“谁放无赖?难道你们还不是黑吃黑?开了酒店,只要不白吃你,谁来都得乖乖伺候。你狗眼看人低,觉得我穷老头外乡人好欺侮,是不是?我老人家人穷志不穷,没钱,敢上你们大酒店里来?可是我老人家毕竟瞎了眼,偌大沁阳城,别家规规矩矩做生意的酒店不去,偏偏找上了你们这家黑店……”
他一口一声“黑店”,听得店里的堂倌,一个个都怒形于色,卷袖攘臂,大有饱以老拳的模样!
那老头却越说越气,咳呛了一声,续道:“我老人家一进门,你就瞪着狗眼,偷偷的关照堂倌,要是我吃一碗面,或者几个包子,也就算了,别让我点这点那,你当我老人家没听到?你这只认衣衫不认人的狗眼,可看错了人!要吃面吃包子,我不会到面馆去?我老人家因为听说你们这里酒菜还不错,才摸了来,我知道自己穷模样,准会惹人生疑,自己很识相。喝酒要喝得痛快,你不敢让我点这点那,就是怕我吃了不给钱,这还不容易,我先交钱,后喝酒,总可以了罢?果然我这话出口,那堂倌立即看风落蓬,口气转变,说什么账房先生并没这样关照,不过客人如果怕银钱放在身上不便,交给账房保管,等吃完了再还给客人,也使得!我老人家懒得理会,当下笑了笑,就把身上十五两银子,一起交给了堂倌,当时你亲手秤过,这总该没错了罢?”
账房先生接口道:“不错,我承认当场秤过,诸位街坊,我做了一二十年管账的,手上不知经过多少讹吃的人,我瞧他这副模样,早就料到他是打算来讹吃的,我关照堂倌,为了我是管账的,这也没有错。他要堂倌拿来一包银子,我用天秤一秤,足足有十九两五钱,银色虽然低了些,但有这十九两五钱银子,要吃什么,一个人也吃不完,这就要堂倌让他去点,那知他却大模大样点了一桌上等翅席,还要了一大坛陈酒,一个人从中午吃到现在,居然全都吃到肚里,一算账该要六两六钱,应该把还他交存的银子找他。不料他看了一眼,便说这银子是假的,是我换了包,他存的是十五两纹两,这里有十九两多,不是他原来的银子。
诸位街坊,我承认堂倌拿这包银子来的时候,因为正当生意最忙的时候,我没仔细瞧,看走了眼,这时经他一说,仔细一瞧,原来这包银子,果然是假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规规矩矩,那会以真换假?分明他拿了假银子来讹诈人的。”
看热闹的人,瞧着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也有点弄不清楚。瞧这老头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模样,用假银子讹诈人,倒也有几分相信,不过这也只能怪账房先生太以粗心,就是最忙,假银子怎会看不出来?而且两个人口里的数目,也说得不同,敢情账房先生秤秤多了四两银子,才利令智昏,不细看看银色。
只见那老头这时急得青筋暴起,双手向大家乱拱,猴急的道:“诸位老乡,这是他亲口说的,我只交存了十五两,如果不是他们换了,怎会多出四两银子来?他说他做了一二十年管账的,手上不知经过了多少讹吃的人,他有经验,我交存的要是假银子,他怎会看不出来?我一进门,他不是怕我吃了不给钱,便不会要我先付银子,天下那有没吃东西,先付银子的道理?这也不去管他,如果别人交存的银子,他还可以推说太忙了没看清楚,他既然看出我是讹吃来的,我的银子,自然要比平常更看得仔细。像这种银子,任何人一望而知,那能瞒得过他?诸位瞧瞧,他这里不是贴着“银钱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的条子?按说我十五两银子,就算是假的,经他看过秤过,收入账柜,也就没得话说,这时硬说这包假银子是我的,诸位说句公道话,是不是他黑吃黑?”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当下就有许多人随声附和着道:“这账房太没道理,既要人家先付钱,又说人家想白吃,他瞎了眼睛?这银子不是堂倌换了,准是他掉的包。”
那老头一听大家都帮着他说话,脸上一阵得意,提高着嗓子,又道:“诸位老乡,方才我说他是黑店,可没有说错,他不但换了我的银子,还要讹诈我,虚报实账。我只喝了他四两黄酒,四碟小菜,他硬说我一个人吃了他一席上等翅席,和一坛陈酒,而且全都吃到肚里。诸位想想,像我这样一个干瘪老头,是不是吃得下这许多东西?他欺侮我外乡人,穷老头,银子到了他手里,硬要讹诈我六两六钱银子。旁的东西可以作假,这吃到肚里的东西,可作假不得,一桌上等翅席,一坛陈酒,就是我老头子肚子涨破,也装纳不下。喏!喏!你们瞧瞧我这个瘪塌榻的肚皮,是不是装得下这许多酒菜?”
他一边说,一边掳起宽大袍子,露出他瘦得只剩两排肋骨的肚子,当真又干又瘪!别说吃下一席上等席翅,和一坛陈酒,就是装上两三碗大白米饭,都没人相信。
账房先生见他变了口气,竟连吃下去的东西,都赖得干干净净,不由又气又恼,黄豆般汗珠,由顶门上直冒出来,吉吉巴巴的道:“这真是冤枉,我有口也难以分辩,他……他……”
他气得下面的话,都说不下去!
本来么!这件事,论情论理,都说不过他。这样一个干瘪老头,干瘪肚皮,一个人吃一桌上等翅席,和一大坛黄酒,打官司都打不清,好像真是自己见财起意,讹诈客人!
江青岚站在楼梯口,越听越觉得奇怪,瞧瞧算账先生,是一副老实生意人样子,决不会讹诈客人。那么这问题,难道当真出在老头身上?
试想在酒楼里当账房的人,银子真假,应该入眼便能分别,何况他既存心防这老头白吃。对方一下交存十几两银子,而且口中说是十五两,秤秤又多出四两出来,自然更应该看看仔细。不但当时被他瞒过,而且找银子的时候,他自己不说是假的,账房依然并没发觉,这点已经透着蹊跷。
一桌上等筵席,即使再不丰盛,大盘小碟,海陆杂陈,起码总也有二十来道菜肴,
一个人食量再大,也断难全吃下去。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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