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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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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喝得她都快吐了,刚觉得好些,这又重感了。
苏尧觉得穿越过来就变成了小药罐,时时泡在汤药里。
苏夫人在苏尧屋里坐了片刻,等到苏序下了朝,也就走了,苏序还是没来看她。
不过苏尧也无所谓,苏瑶的命都折在苏序手上,想来这么个狠心的爹爹也难搞好关系,她也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兴许她少到苏序眼前晃,还能叫他延年益寿,少生些气。
倒是苏璎,听说了信儿就跑来了,赖在苏尧床边不走,直说不怕被过了风寒,只想陪陪姐姐,到了午膳时间也没吃饭,坐在床边给苏尧解闷。
苏尧挺感动,她原以为这样高门大户家的女儿都是面和心不和的,可是苏璎却是真的愿意同她亲近,也全心的依赖她。
也许这和她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有关系吧。
苏家是书香传世的大家,绝对不会允许庶子庶女出现,除了续弦,几位老爷也都只娶了一房正室,并无姨娘。
听说这是祖训,这么多代传下来,倒是没人打破。
苏尧想,苏家的祖训大概真的是分量极重的,不然那时候苏序为什么要罚苏瑶在那么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反省呢。
她鼻子喉咙都不太舒服,时不时地淌眼泪,梨花带雨的,看起来倒是可怜极了。
苏璎拉着她的手目光担忧,直到房里没有了别人,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早知道姐姐你这么往心里去,昨天阿璎就不该多嘴的……”
呃……这丫头以为自己情伤么……她哪里知道昨天夜里封策已经来过一回,是她伤了人家心呢……
苏尧赶忙摇摇头,澄清道,“阿璎你想多了,这和……世……和那人没关系。”
话说回来,苏尧忽然想起,自己兴许是该随着苏璎一起叫封策“封哥哥”吧,昨天她叫什么来着,世子,她真是糊涂了……
苏璎也不信,只拉着苏尧的手安慰道,“其实太子也很好的,你看他,竟然亲自去求陛下赐婚,他一定很喜欢姐姐,姐姐嫁过去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
苏尧抬手捂住苏璎的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有些话,知道就好,终究还是不便说出来。
再说,她才不想一辈子和一个不爱的人绑在高墙黛瓦的皇宫,那么个金碧辉煌的鸟笼子里。试试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人生总有第二个选择。
她只能保证苏家这一时太平,却没义务保证苏家一世的荣华。毕竟,她只是苏尧而已。
话正说到这,锦鸢忽然面色凝重地进来了。
苏尧扬扬手,便听见锦鸢道,“太子殿下来了,正和老爷在厅里坐着呢。听说小姐病了,执意……执意要来看看小姐。二小姐……”
苏璎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道,“既然殿下来了,我不便见他,就先走了。姐姐……还是还好和殿下相处着,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惹恼了殿下。”
苏尧点点头,这个妹妹,终究是一心为她的,“我自有分寸。”
锦鸢又看了躺在床上的苏尧一眼,将苏璎请出了房间。
这个太子殿下倒是真的很中意自家小姐呢,估计是从崇文馆知道小姐病了,竟然亲自带着药便来相府了。
方才夫人顾忌着不想叫太子殿下进小姐闺房,太子殿下那一个眼神和态度,叫一个霸气。夫人最后不还是妥协了么。
都说太子殿下手里没有实权,是个空架子,可锦鸢觉着太子殿下和小姐在一块挺好的,是不是空架子,他不都是太子么。
听说那药已经送进厨房煎去了。
锦鸢在心中将叶霖赞许一番,苏尧在床上却要愁死了。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她原本还以为今天能躲开太子,没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苏尧觉得最近有点不顺,想避开的人一个也没避开,接二连三的面对陌生人叫她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胡思乱想间,那人已经被锦鸢引着进了房门,依旧是紫衣翩跹,玉簪束发,眉眼如画,隔世清冷。
苏尧试图坐起身来,再翻身下床,好歹行个礼,只可惜一起身,眼泪“哗”地就淌下来了。
苏尧眼看着那人眉头一紧,片刻已经到了近前,抬手拿过一张手帕自然地给她擦拭起来。
苏尧吓得往后一躲。
就别提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太子又忘到到脑后去了,单说太子殿下拿这么金贵的手给她擦眼泪,她都怕折寿。
“怎么?”叶霖索性在她床边坐下来,也不顾锦鸢还杵在一旁,柔声道,“又吓到你了?”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苏尧最初同他疏离,其实是怕他,而不是厌恶。
苏尧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可不是吓到她了么,都快吓死她了。他也知道是“又”么……
叶霖微微蹙着眉,耐心地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擦干,苏尧也是不争气,叶霖一边擦,她一边眼泪又淌下来了。
“殿下怎么来了?”为了打破这种擦眼泪和淌眼泪的死循环,苏尧随口问出一个问题,只希望能打破这种隐隐绰绰的尴尬。
叶霖倒是回答得很认真,“听说你病了,”声音压得低些,继续道,“原来你真的病了……”
他还以为……
苏尧抽抽鼻子,声音有点哑,“殿下以为,阿瑶是装病?”
叶霖眼睫一垂,抬头看了一眼锦鸢,锦鸢打了个哆嗦,立刻乖乖地站到门外边去了。
是夫人叫她在一旁看着的,关她什么事啊,她好害怕。
见锦鸢已经站到听不见两人谈话的地方,叶霖微微俯身靠近她,黑发越过肩膀掉落在她脸上,有些痒。
叶霖低声道,“昨夜,他来了?”
谁来了?
苏尧眨眨眼睛,叶霖原来在相府也有眼线的么,连府里的守卫都不知道封策来了,他知道!
还好她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不然会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吧……
“来是来了,只不过……”苏尧耸耸肩膀,无奈道,“我们算是谈崩了。殿下以后不用担心阿瑶还会生二心了,世子大概现在已经恨死阿瑶了。”
想想封策情伤的模样,苏尧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不要由爱生恨就好。
说这话时,又一股热泪淌了下来。
叶霖低着头仔细地给她擦着,握着手绢的修长手指却有些微微地颤抖。
她总是这样,每一次感了风寒都眼泪汪汪的,一点没变。那时候他总以为她是故意惹他心疼,可是现在,他能确定这个人心里还不曾有自己半分位置,她却也如此涕泗横流,叫他心疼。
苏尧看他的表情越发深沉,心里有点发虚,叶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在为封策伤情吧,她……真的是感冒啊……
“殿,殿下?”
叶霖回过神来,见她有些疑惑,抬手将苏尧粘在额角的一缕湿发理好,温言安慰道,“不要怕,吾都知道。”
他知道?苏尧无奈地笑笑,他才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已经不是苏瑶了呢。
叶霖看她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亮晶晶的,此时唇边泛起一个纵容的笑,心思一动,差点控制不住低头吻下去的冲动。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她永远不会知道。
“阿尧,”叶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听,“从今往后,吾不会再叫你掉眼泪了。”
从今以后,吾不会再叫你掉眼泪了。
☆、第9章 宫宴
说话间小厨房煎的药已经好了,苏尧惊异于这汤药熬制的速度之快,可一想到这是太子从东宫带来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皇家和她们,终究还是不一样。
按着锦鸢的意思是要给苏尧喂药的,没想到刚一端过来,叶霖便自动自觉地接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的几上。
还没等苏尧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动作轻柔地将她扶了起来,靠着柔软的靠枕,确定她无恙以后,重新端起了药碗。
这个人,该不会是要……喂她吃药吧?
“殿下,这是做什么?”
苏尧看了一眼比她还要惊讶的锦鸢,道,“殿下还是将药碗给锦鸢吧,殿下……”
话没说完便被叶霖打断了,只见那人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缓声道,“怎么,你嫌弃吾?”
苏尧:……
太子殿下这是打算开始不讲理了吗……
叶霖将药匙放在唇边吹了吹,才慢慢递到苏尧嘴边,动作轻柔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人,眼神温柔至极。
看他这样子,是常常喂别人吃药……苏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叫他屈尊降贵喂药的,恐怕也就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在享受和皇帝陛下一样的待遇么?
战战兢兢地喝下一口药,苏尧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汤药上。
“这药……”竟然不是苦的?
叶霖看她瞪着眼睛的模样,忍不住想去揉揉她的长发,只抿嘴笑了笑,道,“知道你讨厌药味,吾特意请高人在药中添了甜味。你放心,不会影响药效。”
苏尧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脑袋里只盘桓着一个想法,却不敢问——叶霖怎么知道她怕药味的苦?
那一天就在苏尧的疑惑和叶霖的体贴里结束了,直到叶霖告辞,苏尧也没能问出心中疑惑来。
不过,叶霖带来的药确实药到病除,十分对症,苏尧很快就恢复如前,虽然还是体虚,但毕竟不再涕泗横流了。
相对于在家养病赋闲的苏尧,苏璎这几日倒是有了安排,被苏序塞到弘文馆去读书了。
弘文馆和崇文馆大抵相似,不同的是,崇文馆隶属东宫,只为太子一人服务,而弘文馆隶属于门下省,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女和适龄皇室都可入馆。
苏尧身为宰相之女,原本应当和苏璎一样,入弘文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破例安排在了崇文馆。
苏璎和苏尧不一样,她不是假冒伪劣产品,是货真价实的苏氏女,又在弘文馆里读书,因此很快就名噪一时,声名更甚于从前。
苏尧这个时候想,大概将她丢去崇文馆也是有理由的,不然堂堂苏相的长女什么都不会是个半文盲,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崔太傅已经对她习以为常了,只当她真的烧坏了脑子,手把手地教导,叶霖看起来倒是很愉悦,经常撑着额角看好戏一样看崔太傅为难她。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的端阳节。
这一天皇宫热闹非凡,宴请百官。
苏尧一大早地就被锦鸢吵了起来,迷迷糊糊间被锦鸢一层一层套上盛装,又搞了一个浮夸的发髻,苏尧才从昏昏欲睡里醒过来。
感情是宫里开了宴,像她们这样的高门贵女,也要和父母一同参加的。
她之前不知道,没想到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准备。
苏璎一早就梳洗打扮好了,托着腮帮子坐在苏尧的闺房里看锦鸢一件一件首饰的换,终于打扮完毕,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开宴后,官员及其夫人们和子女是分开的,前者在延嘉殿设宴,后者则在延嘉殿左侧临水而建的紫云阁。
雁朝一向开放,男女既可同入学堂,宫宴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多避讳,说到底,也算是皇家给了单身男女一个相识的机会。
苏尧觉着这样挺人性化的,虽然她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走到哪身上都被贴了一个“准太子妃”的标签,她可不觉得哪位侯门公子敢打她的主意。
因此,苏尧只不过是陪苏璎走个过场罢了。
到了紫云阁,不少公子贵女已经到了,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谈,大约是见多识广,苏尧和苏璎的闯入也没引起太大的关注,她们便寻到自己的坐处,先坐了下来。
眼看着自己就坐在上座的左手边上,苏尧叹了口气。
嗯,这个位置,真是尴尬的要命。
她的左边虽是自己的好妹妹,可右边便是上座的叶霖,封策身为摄政王世子,坐在上座右手边,也就是苏尧的正对面。
考虑到苏瑶和摄政王世子缠绵悱恻的爱情,以及那一夜封策信誓旦旦的口号,苏尧觉得自己不能好好地和封策坐在对面。
面对封策,苏尧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心虚和愧疚,毕竟她现在在做的事,是顶着人家爱人的皮囊伤人家的心。
叶霖还没到,封策却来了,一个人坐在苏尧对面,盯着她不吭声。
苏尧余光扫到这人的眼神,只当做没看见。
苏璎倒是很兴奋,悄悄地拉着苏尧的袖子和她咬耳朵。
那边那个蓝色宽袍,长得不错的,是二皇子叶零;旁边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黄衣姑娘是七公主叶雯;那边远远坐着板着脸的是即将下嫁门下省侍中的长子的五公主叶霏……
苏尧默默记着,眼睛扫到不远处时不时朝这边望过来的绯色衣袍的少年,抬手推了推苏璎,问道,“那个呢?”
苏璎这才转过头来,就看了一眼,便将头扭了回去,不咸不淡道,“哦,那个是四皇子叶霁。”
仅此而已。
苏尧眨了眨眼睛,四皇子叶霁?
看苏璎这么冷淡的样子,这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啊……她倒是来了兴致,又推了推苏璎,刨根问底道,“他这人怎么样?怎么老往这边瞄?”
苏璎冷哼了一声,声音压的极低,竟然说出了一句苏尧以为永远不会从名斐长宁的苏璎口中说出的话——
“他……这儿,有疾。”
说着,苏璎还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脑袋。
苏尧哑然失笑。
小丫头真是被气急了,才冒出这样的话来。
苏璎见苏尧笑,扯着苏尧的袖子直瞪眼,好不容易才叫苏尧转移了注意力。
谈笑间苏尧暂时忘了对面那道凝视的目光,不经意间朝门口望了一眼,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一顶远游冠将乌黑如墨的长发悉数束起,绛纱单衣,白袍白襦,腰间的双瑜玉佩叮当作响,唯一双乌云履是黑色,自门口分花拂柳而来。
这是大雁朝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叶霖。
这么久了,苏尧还没见过叶霖盛装的样子,即便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宴,而他也只是穿了宴请宾客的正装。
可苏尧不得不承认,叶霖这个扮相,叫她惊艳。
她从没见过这人穿白,叶霖往日里只是一袭紫衣逶迤,清冷如霜,没想到一个人能将白色穿的如此干净,如此……夺目。
叶霖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苏尧清楚地看到那人嘴角勾起的温柔弧度。
低下头错开视线,苏尧垂下眼睫。
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动心的……若是爱上了他,想必也就爱上了麻烦。
晃神间,那人已经走到了身边坐下,紫云阁里早就安静下来了,众目睽睽下,太子殿下轻笑了一声,侧头低声说道,“害羞什么。”
旁人自是听不到的,只看见太子一落了座便侧头去和准太子妃说话,笑意浓浓,就要从眼角溢出来的温柔叫不少人感慨。
谁能想到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竟然就栽在这么个刚来了长宁半年,一副病殃殃样子的苏瑶身上。
各自感慨间,太子已经发话宫宴正式开始了。
苏尧作为一个“害羞”的吃货,自然是低着头兢兢业业地吃东西了,她已经被叶霖那句“害羞什么”问得灵魂出窍了,谁知道如此低调地吃东西,也能被叶霖吓个半死。
那双象牙筷子伸到苏尧面前的碟子里,将一块糕点夹走的时候,苏尧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三省六部子女都在的宫宴上,太子殿下居然……居然从她的碟子里抢糕点……
苏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去看叶霖的时候,叶霖正将那块糕点放进嘴里。
苏尧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叶霖吃完了糕点,才听见后者悠悠说道,“花生做的,你吃了要难受。”
所以他就夹走吃了?!苏尧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理解叶霖的思维了。
“殿下。”对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隐隐压抑着怒气。
原本微微有些吵杂的紫云阁里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苏尧扭过头去看,只见对面的封策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直视着叶霖。
“臣与殿下多年未见,自当敬殿下一杯。”
☆、第10章 朱索
臣与殿下多年未见,自当敬殿下一杯。
在场的人比封策年长的,或是相仿的,都听得懂封策这句话。
九年前封策还不是摄政王世子,还没有被封维舟送去平溪的时候,他们曾是长宁城里人人称道的好兄弟。
彼时夺嫡事紧,先太子妃为生叶霖难产而逝,当今陛下那时候还没有侧妃,恰逢封夫人产子,封维舟与陛下情同手足,便将叶霖送到了封府,由封夫人一起哺育。
这两个人,分明是如双生子一般形影不离并肩长大的兄弟。
那时候谁又知道呢,九年以后,一个成了太子,一个成了摄政王世子,一个徒有虚名手无实权,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却翻手为云。一个抢了另一个的心上人,另一个还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敬酒。
从前的陛下和摄政王,如今的太子和摄政王世子,兄弟情义,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究竟有几分重量,谁又能说得清楚。
紫云阁里安静极了,仿佛掉下一枚针来也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只看着上座的太子。
苏璎悄悄伸过一只手,握住苏尧微微冒汗的手。
苏尧感激地看了看苏璎,脑袋里只来回飘着一句话:一场由糕点引发的血案……
所以太子究竟为什么要脑抽去夹她碟子里的糕点啊……
叶霖却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举起杯子示意一下,便扬头一饮而尽,“世子若是想与吾叙旧,不如择日来东宫一聚。”
就像他前些时日派来东宫刺杀的刺客一样,东宫在他眼里,不就是一个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封策冷笑了一声,扬头喝下手中的酒。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熙熙攘攘地吃开了。
宴饮行到一半,便有宴舞登场了。
苏尧很喜欢雁朝的服饰,尤其是舞姬之服,既不过分妖娆又不过分保守,环珮叮当,赏心悦目。
为首的女子一身高腰金红间色裙,红绸抹胸外罩小团花对襟半袖衫,臂间挽着一条金色帔巾,额前花钿精致,一双美目波光盈盈,跳跃旋转之间,直望着叶霖含笑不语。
苏尧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一曲舞罢,待到退场之际,叶霖叫住了这个领舞,眼光含笑,问道,“你是何人?”
那红裙女子盈盈下拜,声音清脆,“臣女夏嘉钰,家父礼部上书,夏彦标。”
苏尧心凉半截。
礼部尚书,已经这个级别了,怎么还想着将自家闺女送到东宫去?苏尧摇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多官员栽进去,还不知道东宫是个无底洞么。
叶霖点点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来人,赏。”
夏嘉钰面带喜色,接了赏赐退了下去换衣裳,一场宫宴也渐渐吃到了末尾。
那边延嘉殿的宫宴还没散,紫云阁照例是先散了,公子小姐们成群结队地在紫云阁附近走动,紫云阁依水而建,景致倒是适合春心萌动,眉目传情。
苏尧和苏璎在一处水榭坐了一会儿,听苏璎又惋惜了一番她的“封哥哥”,苏尧有点兴趣缺缺。
封策这个人,总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大约是苏瑶这具身体在作祟吧,毕竟是曾经两情相悦的恋人么。
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远离这个人,总是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苏璎见她心不在焉的,那边又有相识的人在招呼,得了苏尧的应允,便和熟人聊在一处了。
苏尧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想一个人静静,兀自倚着栏杆看栏下水中争食的金鱼发呆。
余光扫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近,苏尧眯眼看了看认出来人,也不想说话,又扭过头去看鱼了。
那人先沉不住气,娇笑一声道,“久闻苏大小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典型的撕x前言,一点创意都没有。
苏尧蹙起眉转过头来,淡然道,“阿瑶本无意与夏四小姐争抢些什么,夏四小姐何必自找不痛快呢,他日入了东宫,和和睦睦相处才好。”
她倒是不在乎叶霖娶多少个侧妃,只希望不要卷入那些是是非非罢了,为得一个心不知道停留在哪里的男人争得你死我活,苏尧打心眼里觉得不值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夏嘉钰能不能入得了东宫,倒还真是两说。
夏嘉钰愣了一愣,不知道眼前这个苏氏长女怎么会如此直白大胆,不懂规矩。
她能摆出这副不在乎的样子,还不是仗着太子殿下宠她。
夏嘉钰这么想着,面上勉强绽开一个笑容,“苏大小姐说什么,嘉钰不懂……听说苏大小姐棋艺甚高,嘉钰不过是想与苏大小姐切磋一番罢了。”
苏尧沉沉地叹了口气,她刚才还有点同情这个夏嘉钰来着,觉着挺好一个姑娘就要折在东宫了,可现在心里却有点厌恶,这姑娘还真是,执着啊……
“阿瑶实在才疏学浅,棋艺不精,如何与夏四小姐相比。”
苏尧倒是真的会下棋,还下得不错,可这个夏嘉钰一看就不是为下棋而来,承认自己不如人又不能缺块儿肉,还免去一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一股倦意涌上心头,苏尧打了个哈欠,也不再理会夏嘉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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