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烟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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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擎眉毛轻扬，目光如炬，“程大哥，我要的是两个人的平安。”
　　“如果不选，碧翘现在马上就没命。”程枫嘴角一咧，残忍的微笑。
　　“你！”珑烟反唇相讥，“你当天擎是你，家人和美人之间，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美人！”
　　程枫面色阴沉，“如此我就不客气，碧翘的脸色也许会多几道疤……”他缓缓拍手打暗号。
　　“程枫！”天擎着急的喊道，“放了碧翘，让她平安的回去。”
　　程枫眉毛一挑，“这么说是选了碧翘了。”他瞄了一眼珑烟，见她脸色微微变白，气息渐促，会心一笑，“碧翘出来吧。听到你的情郎说什么了吧。”
　　几名九孤门的门人押着碧翘从树后走出。
　　程碧翘容色惨淡，发丝凌乱，可眼中放出的喜悦光芒足以感染任何人。她气喘吁吁，“凌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留下我不管的。”
　　“碧翘，”程枫一展手，放开了她，最后不舍的望她一眼，在她耳边轻语，“回去吧，好好生活，再不要过问江湖之事。大哥不想伤害你。”
　　“大哥……”碧翘泪水涟涟，却不敢停留，迅速的向凌天擎奔去。
　　“碧翘，向西边走。见到莫飞让他们过来接应。”珑烟扶过碧翘，没有停顿，轻轻在她耳边道。
　　“凌大哥……”
　　“他不会有事的，我拼了性命都会保住他好不好，你快走。”珑烟焦急的说。
　　“可是……”
　　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得树林西边隐隐传来的兵刃声。珑烟心一沉，难道莫飞他们被人发现了？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程枫忽的一刀抢至，“珑烟表妹，我也不想，可这是我表忠心的好机会。”
　　没等她出手，天擎已经拔剑挡开。两人的兵器相撞，内力相挡，立即牵动天擎的旧伤，他胸口一闷，踉跄退后，血丝从嘴角涌出。
　　程枫狠辣一笑，一招“花前月下”指向天擎的咽喉。而珑烟、碧翘正被那几个九孤门门人围攻，碧翘一声惨叫，身子扑过，仍旧来不及替天擎解围，却引得旁边两个门人攻向她的破绽之处。珑烟心中一凛，不敢大意，晶箫出手挡开那两人，背后一人赶至，一剑刺入她的后心。
　　珑烟惨叫一声，无暇顾及自己的痛苦，睁大了眼睛看向凌天擎。
　　只见他抬臂格挡，“哧”的一声衣袖破裂，一道刀痕留在他的胳膊之上，血水涌出。而程枫第二招已到，咄咄逼人，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一般。
　　天擎却没有理会这一招，回头突然看着珑烟，目光哀怜痛惜。
　　那一刀就对着天擎胸口重重下落，未等没入他的肌肤，忽而几道金光闪过，噼啪的打在程枫刀上，最后一道光正对程枫的眉心。
　　他心一急，兵刃脱手，向后闪躲。
　　天擎躲过一劫，珑烟呼出一口气，才感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而后看着那金灿灿的金蛇钉，脱口而出，“令琨？！”
　　第五卷：相逢两处各天边　五十、风卷残冬
　　白光闪过，程枫身旁落下一人，手臂轻卷，鞭影重重，隔开了程枫和凌天擎。
　　“令琨？”程枫诧异，恶狠狠的咬牙，“你到这来做什么？我们九孤门的事你也敢插手？”
　　“九孤门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令琨不慌不忙，徐步上前，优雅从容的挡在凌天擎身前。
　　程枫脸一红，困窘之余说不出话。
　　“你的就你的吧，我不跟你抢，但是凌天擎是我的，把他交给我。”
　　“做梦，今日我便要取了凌天擎的性命。”
　　“好歹也是你的妹夫，就这么不留情面，”令琨阴声笑道，“把他交给我，待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定替你杀了他，好不好？”
　　他拖长了音，加之语调与中原习惯有所出入，听起来异常滑稽，仿佛在逗弄小孩子一样。程枫倍感尴尬，眼睛好似在喷火，连同自己全身上下都热辣辣的。
　　珑烟讶异于这一变化，听到他们的对话，猛然惊觉，令琨是要那封密函的内容，那封密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其中的内容，隐藏着什么信息，却是任谁都无法参透。她灵机一动，扬手劈开身边一人，拉起碧翘，“我们快走，先离开再说。”
　　她想，就算令琨敌不过九孤门，但凭白绫山的实力，还是能够拖延一阵，她刚刚听到树林侧边传来的打斗声，只怕莫飞他们早就被人发现，现下搬救兵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料碧翘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我不能丢下凌大哥一个人。要走你一个人走。”
　　莫珑烟冷笑，真是夫妻情深，刚刚凌天擎精彩二选一选择了碧翘，现在碧翘又重情重义绝不留下天擎一个人独自受敌。
　　“想走？没那么容易！”凌空一声，王苡彤翩翩落下，在她身后，殷殷垂首站立，看不出表情。
　　王苡彤轻哼一声，美艳的面庞蒙上一层晦暗森气，轻扬嘴角，完美的弧度，却没有任何温度。手臂挥动，轻纱飞出，蔓蔓卷卷攀上珑烟的腰身。
　　珑烟一惊，反应奇快，回身一转，晶箫挑起，逃出了飞纱的包围。
　　王苡彤狭长的凤眼眯起，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反手一抬，飞身一脚踢来。
　　珑烟狼狈接招，那日的腿上还未痊愈，步伐沉重，身姿不灵活，眼看就要落入王苡彤手中，而身后殷殷也抽剑迎来，连劈了两下，忽然回身暗推，却是留下个破绽，让珑烟得以逃脱。
　　“我就知道，你挑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一定有蹊跷。”王苡彤突然收招，恨恨盯着殷殷，“对程老头动了真情吗？”她突然一把扼住殷殷的咽喉，缓缓收紧。
　　珑烟向后连退了几步才站稳，看着眼前一幕，手指轻弹，几枚草叶射出。王苡彤衣袖扬起，轻轻一卷尽收怀中，另一手猛地加力。
　　殷殷一张脸憋得通红，舌头也伸了出来，眼珠向外突，连翻了几下，看着珑烟，艰难说了几个字，“程……诺……”
　　珑烟手脚冰凉，身子不住发颤，人像傻掉了一样，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
　　王苡彤光洁的手腕一拧，殷殷软软的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转而看向珑烟，目光愤恨嫉妒丛生，不管那边程枫与令琨的夹斗，一双美目紧紧逼视珑烟。珑烟却似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抢上前几步，跪在殷殷的身旁，“二姨娘，殷殷，殷殷……”她摇着她的肩，她的脑袋随着她的摇动而摆晃，唇角一滴一滴殷红的血丝，顺着下巴滴落在珑烟白皙的手背上。
　　突然林间传来一声清啸，朗朗浑厚，一声接着一声，人未到可是声音却似近在眼前。而后又是一阵啸声，清脆悦耳，延绵不绝，两个声音配合无间，便如一只雄傲大鹏与娇俏的江南燕儿并肩齐飞。
　　珑烟黯淡的目光忽而精亮，满脸喜色，泪水翻滚，“爹，娘……”
　　王苡彤大吃一惊，随后便看到莫乾坤、慕容苏茹向他们走来，身后还有莫飞、赵靖玄等人，只是莫飞的肩上中了一剑，袍子泛上了血色，卉宇微微低头，跟在赵靖玄的身侧。
　　原来刚刚在珑烟被程枫夹击的时候，树林的那边也是一场鏖战。九孤门的人发现了接应的莫飞等人，而后白绫山又莫名其妙的趟了浑水，三败俱伤。莫瑾灿与慕容宁怡此时都已身受重伤，无暇顾及这边。
　　“各位，住手！”莫乾坤没急着动手，浑厚的嗓音已经足以震慑所有人。
　　“枫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跟我们回家！”莫乾坤仿佛在拉家常，把刀光血影化解于无形。
　　“姨、姨丈……”程枫双腿一软。
　　“程枫，你真的要回去吗？”王苡彤突然开口，甜腻的酥麻到骨子里。
　　程枫楞了一下，痴痴地看着她，又转过头，“姨丈，我，我回不去了。”
　　王苡彤唇角一动，媚眼如丝，“盟主，何必强人所难呢？”
　　莫乾坤还想说什么，慕容苏茹却跨前一步，抢先道，“不错，彤彤姑娘说的很对，我们不便勉强。程枫的事我们改日再谈，不过你三番两次伤我珑儿，这个我却不得不追究。”
　　“盟主夫人真是抬举我，彤彤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如何伤得了盟主千金，名震天下、打败过冯青宗冯掌门的莫女侠！”王苡彤翩翩笑着，“如此说来，岂不是对天下英雄的侮辱。”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苏茹微笑，雍容高雅，一派祥和，“这天下间最厉害的莫过于青楼女子，一个人连自尊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王苡彤眼色一变，冷笑一声，忽的出手探向跪在殷殷尸体旁的莫珑烟。
　　还未等近其身，慕容苏茹却不知何时冒出，站在她身侧。而她探出的手中，赫然抓着苏茹的手，却是慕容苏茹亲自送到她手心中的。
　　“你！”王苡彤大骇，若是慕容苏茹放在她手中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暗器毒药的其他什么东西她该怎么办！
　　苏茹仿佛洞悉她的思想，盈盈笑道，“彤彤在青楼久居，可能不了解江湖之事。我慕容苏茹最擅长并不是慕容家的凝霜剑法，而是毒药医理。你抓着我的手，就是抓着了世间最可怕的剧毒之物。”
　　王苡彤胳臂一颤松开了手，原本雪白的手掌已经浮肿透着黑气。再看慕容苏茹，十指纤纤，白嫩异常，甚至没有下毒之象。
　　王苡彤动了动手掌，麻木的没有丝毫感觉。她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美貌妇人，心凉了半截。千小心万小心，仍旧是小看了慕容家。莫乾坤与慕容苏茹伉俪情深，虽有盟主之名，但多年的太平日子，让她小看了他们的名声。素闻盟主夫人足智多谋，先时还以为一个莫珑烟就够聪明伶俐，可比起慕容苏茹，根本不值一提。
　　“想不到堂堂盟主夫人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手段便是手段，分不出三六九等下三滥的，只看对付的是什么人。”苏茹含笑而答，“把珑儿枫儿平安的还给我，我自然会为你解毒。”
　　不甘心，却不得不俯首称臣。
　　九孤门的人离去，便剩下个白绫山大眼瞪小眼。
　　“先前听令兄弟说，是要将凌天擎带走，不知现在有何打算？”莫乾坤道。
　　令琨一脸难色，突然媚惑的大笑，“夫人、盟主好功夫，只怕我们白绫山不是你的对手。凌兄弟当然是归还你们。”他笑着后退，一侧的凌天擎早已瘫倒在地，面色蜡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令琨斜眼瞄了一下，“而且从今往后，我们白绫山却不会主动再找凌小兄弟。”
　　苏茹搂珑烟在怀中，母女俩听闻这句话同时一愣，随即大惊，两枚草叶飞射而出，同令琨发出的金蛇钉撞在一起。终究是都掉了一枚，金光闪闪，径直没入凌天擎小腹。
　　程碧翘大声惊呼，狂奔到凌天擎身边。珑烟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在慕容苏茹的怀中。
　　夜色簌簌，只听得到阵阵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还有碧翘悲伤的抽泣声。
　　果真如珑烟所料，九孤门喂了碧翘吃了散去内力的药，而殷殷则去解了这个毒。
　　慕容宁怡爱女心切，急着问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碧翘一心惦记着凌天擎，就胡乱应了了事。程洛南对于女儿的平安归来也是深感欣慰，只是对慕容宁怡和莫家人的态度，却是极为冷淡。
　　苏茹了解了事情始末，没多说什么。把手指搭在程诺细瘦的手腕，指肚感受着传来的时断时续不规则的跳动，心中默然。
　　珑烟是真的给程诺喂了毒，毒倒是很容易解，只是对于苏茹来说，却有了另一个心结。
　　凌天擎多是些皮外伤。肩上的刀痕不深，不至于做疤，可小腹的暗器嵌入极深，连皮带肉的掀起拔出，天擎连哼都没哼一声。这次金蛇钉上涂的不是金蛇漆那样粗浅的毒水，慕容苏茹的手微微发颤，这毒《黑焰毒经》有记载，是西域白绫山的特制毒药，只是解药的制法，却是在《黑焰毒经》遗失的那部分中。只怕白绫山都没有人能解的了此毒，因为自古中了这种毒的人寥寥无几，而这寥寥无几的人中没有一个活下来。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慕容家有一颗祖上流传下来的大还丹。在上一代中，慕容老庄主将它传给了小女儿慕容宁怡，救是可以救，只是如此一来，珑烟的毒又该怎么办？
　　第五卷：相逢两处各天边　五十三、一药三求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役伤的最重的不是凌天擎或者程碧翘，却是莫珑烟。
　　至少凌天擎的毒一时半会儿不会发作，而珑烟……
　　慕容苏茹从房间走出，面色凝重。
　　“珑儿怎么样了？”莫乾坤急切道。
　　“先别急，”慕容苏茹有些沉默，“珑儿之前可曾受过伤？”
　　“程枫要杀凌天擎的时候，珑儿差点被王苡彤绞死。”莫瑾灿回答，“女儿怕你们分心，所以就和飞儿赶来，没有告诉你们……”
　　“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伤吗？”苏茹少有的急躁。
　　“前些日子她跟踪殷殷，曾中了九孤门的暗器。”赵靖玄站了出来，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苏茹脸色一变，沉默半晌，“那并不是普通的暗器，如果我没猜错，上面涂的毒药应该是魄离散。”便是要人的魂魄与肉体分离，虽不至于致命，但意识完全不由自己来控制，浑浑噩噩，便与行尸走肉一样没有分别。
　　“可是之前把脉，她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赵靖玄完全呆滞。
　　“中了魄离散，它会随着血液溶入体内。开始时不会有丁点的中毒痕迹，只有在血气翻涌之时才会毒发，换句话来说，如果中了此毒的人永远不运用内力，清心寡欲，这毒也称不上为毒。只是它失传已久，我曾听我祖父提起过，若不是今日见到，还不知道世上原来真的存在这种毒。”
　　苏茹满脸愁容。
　　“夫人精通医术，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赵靖玄焦躁不安。
　　“精通医术……”苏茹喃喃念叨，“可这毒却超出了我的范围。我只能暂时镇压住这毒，要想根除……”她心里明白了很，若不能根除这毒，就要让珑烟永远的清心寡欲，不运内力甚至放弃武功。可珑烟是个性情中人，这些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没关系，这三个月她还不会有事。”苏茹疲惫的说。
　　“她什么时候醒？我能去看看她吗？”赵靖玄急切的问。
　　“你可以去看她，”苏茹黯然道，“现在就可以，只是这三个月她都不会醒。”
　　三个月内都不会有事，同时也不会醒过来。即使眼睛睁开，看到的也不是真实的景象。只会存在于自己恐惧的梦魇中，亦或是美丽的幻觉中。
　　慕容苏茹悄然来到碧翘的房中，慕容宁怡坐在她床边，端着手中的药碗，小心的吹凉，一勺一勺喂着碧翘。
　　这样的情景，让苏茹不自觉想到了小时候。宁怡刚出生没多久，娘亲便去了。于是父亲加倍的关心她们，想要把丢失的母爱也一并补上。可父亲毕竟只是父亲，男儿天生缺少细腻感性，即使他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啸。
　　宁怡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喜欢吃药，还会喊着娘亲哭鼻子。她就是这样一勺一勺喂着宁怡。凡事尽力维护妹妹，协助父亲打理慕容山庄。累的时候就依偎在大师兄的肩膀上……
　　“姐，怎么在这儿发愣？”慕容宁怡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
　　“没什么，”苏茹侧头，随手抹去眼角的泪，“我，我来看看碧儿的伤，给她把脉……”
　　“不用了。”宁怡一拦手，温和却不容置疑，仿佛在防范什么。
　　“宁怡……”
　　“姐，我们出去说。”宁怡瞥了眼碧翘，见她眨巴着大眼睛冲苏茹甜甜一笑，当下拉着苏茹，脚步又快了一些。
　　“刚才怎么了？珑烟的伤怎么样？我只顾着碧儿，还没去看过她。姐姐还请见谅。”
　　“宁怡，”苏茹睨了她一眼，如此礼数周全的话语，不自觉的拉开了距离。苏茹却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如同她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苏茹有些神思飘渺，望着漆黑的夜幕，疏疏落落几颗星漾在天边，不知疲倦的眨着，声音也仿佛从远处传来，“宁怡，还记不记得爹爹去的时候，最后对我们说的话？”
　　宁怡愣了一下，回答道，“记得，当时你和姐夫私定终生，逼得大师兄远走他乡，爹爹很是生气。走的时候，他却依旧拉着你的手，原谅了你。还让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她的声音带有不自然的生硬，心中那不自觉浮现的钝痛，也一丝一丝，钻心腕骨般的越来越清晰。
　　“你现在还怪他吗？”苏茹淡淡的问。
　　宁怡便淡淡的答，“不怪。我现在很高兴当时他把大还丹留给我，碧儿的化功散虽然让殷殷解除了，可是受伤不轻，只怕以后都会落下病根。只有大还丹能治她的病。”
　　苏茹浑身一颤，顿时脸色煞白。宁怡看在眼里，依旧淡然道，“姐姐这么晚来找我，是想问我要了这颗大还丹吗？”
　　苏茹抬眼，双眼通红仿佛被开水滚过，“不错。你我毕竟亲姐妹，我也不用把对付外人的那一套用在你身上。”她坦白道，“若没有大还丹，珑儿此生活命再无希望。”
　　宁怡一怔，“珑儿？不是凌天擎吗？”
　　“天擎……”苏茹语塞，凌天擎的毒也是非大还丹不能解，可是，这个人却是不能容于世间。她轻轻道，“珑儿中了离魄散。”
　　慕容宁怡变了色，紧锁眉头，嘴角弯出了个讽刺的弧度，喃喃自语，“珑烟为达目的，不惜牺牲程诺这个小孩儿。现在你为了自己的女儿，便对凌天擎不管不顾，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如果爹爹地下有灵，不知道会不会后悔选择了你当慕容山庄的继承人。”
　　“再怎么说，珑烟是为了救碧翘，你怎能如此责备她！”苏茹的脸色更加苍白，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颤，“宁怡，你还是介意对不对，当初爹把慕容山庄留给我？”
　　宁怡笑笑，“我怎么敢！从小爹爹便看轻我，认为我处处不如你。你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就能博得所有人的欢心。即使当日爹爹因为你和姐夫的事，想要逐你出家门，可最后到底还是把慕容氏的一切荣誉罩在了你的身上。而我，依旧被认为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永远被看成是弱者，甚至最后留给我的也是个用来在垂死之时保命的大还丹。”
　　“慕容宁怡！”苏茹咬唇厉声道，摇着头不敢相信，“你居然这样想你自己的爹！”她顿了顿，眼泪也不自觉流下来，多少年了，从未像现在这样心酸过，“爹爹那么疼你，你却自始至终认为他偏爱于我！你以为我很想得到慕容山庄吗？我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想照顾你，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即使丢掉自己的命也要护你周全！不能使小性，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如果可以，我只想得到那枚死人都能医活的大还丹，而不是全天下的责任！”
　　“你现在想拿慕容山庄来换吗？”宁怡扬起头，挥开眼角的泪，孤傲凌厉，“不可能了，大还丹我早已喂了碧儿服下。”
　　苏茹大惊，忽而浑身酸软，“是真的吗？”
　　宁怡没做回答，咬咬唇，狠心的转身离去。
　　莫珑烟安静的躺在床榻，阖眼熟睡，长长的睫毛微卷，像小扇一样在眼下屏出一圈黑影，烛光闪动，那道投影也微微晃动。仿佛她在眨眼一般。
　　赵靖玄猛地坐直，激动的探身，才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乌黑的发丝散落于枕上被上，珑烟依旧沉睡，带着平日不可见的温柔娇媚。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像平时一样，隐藏着笑意，眉心似蹙非蹙，又好像承受了什么样的痛楚。
　　靖玄心中一痛，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是我害了你。”
　　明知她听不到，却不死心的想试一试，靖玄坐在她床边，不住的说些什么。嘲笑，奚落，讽刺……一一试过，却不见丝毫动静。她似乎生来就是要与他为敌，别扭的相处，事事作对。他让她活着回来，不许出事。她就活着回来，出点意外。总之一定不顺着他的心。
　　赵靖玄心中一动，“莫珑烟，你最好永远别醒过来，永远睡着。永远别让再让我看到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她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恬静祥和……
　　赵靖玄垂下眼，如同每次心情不快的前夕，双唇紧抿。突然紧紧的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自嘲的笑笑，“刚才我是说着玩，你当什么都没听到就好。我还是希望你快些醒来，让我能永远看着你……”
　　“王爷，这么晚，珑儿交给我照顾就好。”慕容苏茹在门口轻咳一声。
　　赵靖玄脸涨得通红，随即坦然，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莫夫人，”他微微躬身，“莫盟主找程堡主还没有回来，我代他照看着珑烟。”
　　刚刚慕容苏茹去找宁怡，莫乾坤去游说程洛南。苏茹并没在意这句话，目光紧紧盯在赵靖玄紧紧握着珑烟不放的手上。
　　“夫人，珑烟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赵靖玄蹙眉，眉宇间却极为坚定，手握的更紧。
　　“在没有解药之前，若她神志清醒，就是回光返照之时。”苏茹伤心过度，反而极为冷淡。
　　“那解药呢？”
　　“没有解药了。”
　　“夫人，此话怎讲？”紧紧相连的两手，同样冰凉
　　“你有听过大还丹吗？”
　　赵靖玄一愣，点点头，“大还丹原为百年前慕容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