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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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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姐姐也被接到了京师,和小婉一同被厉虹如、奇凤雨带往南方,因此此时的霍府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宅,只有一班佣人和千叶小慈留守。
而更早些时候,魏其侯窦婴已被汉武帝刘彻下旨处死。原来他在狱中为求自保,命家人取出先帝御赐的一份遗诏进献刘彻。遗诏的内容十分简明,只有短短的九个字:“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
从字面解释便是,如果遇到棘手问题,窦婴可以凭借这份遗诏直接面见天子。在山穷水尽深陷囹圄之际,窦婴左思右想取出这份遗诏,为的是争取一线转机。
不料刘彻收到遗诏后命人查证内廷存盘,竟没有发现相应的诏书存底。
如此一来,窦婴稀里胡涂地又成为了“矫诏”罪臣,纵然刘彻有心保全也无法可施,唯有依照大汉律例将他处决。
而这份来历神秘的遗诏,也就此成了千古难解的谜题,其真相永远埋没在了滚滚历史长河之中,徒然引来后人的一声唏嘘。
经过连续多日行军,三万铁骑翻越目前作为大汉与匈奴分界线的阳山深入大漠。
对于霍去病而言,浩瀚荒凉的沙漠风景并不陌生。若干年前,他正是循着这样一条路线穿越茫茫大漠,满身伤痕地回到定襄。
只不过上一次的旅程他孑然一身,而今日簇拥在身旁的却是浩浩荡荡的三万大汉威武之师,旌旗接天,马蹄如雷,如林刀枪遮蔽了半边苍穹。
他的前方,卫青坐在心爱宝马踏云神驹之上。一身银白色的甲胄使得他的身形看上去比平时挺拔魁梧了许多,腰间悬挂着的一柄黑鞘长剑随着坐骑微微起伏。
“报——”一名斥候飞马奔到卫青近前,跃下坐骑拜伏在地,高声禀告道:“西南二十里的一片绿洲上发现近日宿营的痕迹,有可能是小队匈奴巡逻兵所留。”
卫青在马上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也不知他是否听清了斥候的汇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知道了。”
“好家伙,大将军居然在行军时也能睡着,果然与众不同。”见此情形,同样是被召入卫青帐下担任中军司马的徐自为小声对身边的霍去病说。
幕府长史岳神机扭头笑道:“你们没听说过么,卫大将军有‘睡虎’的美名。”
与大汉其它的将军有别,卫青幕府中的谋臣副官寥寥无几。而且除了长史岳神机外,剩下的大都是新人。其中就包括被天子钦点入营的霍去病。
听到两名同僚的议论,霍去病没搭话,只是望着卫青又在马背上弯起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军行出里许,又一名斥候来报,在距离绿洲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处发现了另一处宿营痕迹,依据经验判断最多不超过三天。
随后斥候接二连三的回报,均是探查到匈奴骑兵经过后留下的痕迹。
卫青睡眼惺忪地听着这些报告,每次都千篇一律地说上句“知道了”,之后便没了下文。
徐自为忍了又忍,似乎想向卫青提出什么建议,却最终没敢这么做。他低声问岳神机道:“岳长史,接连收到多处军情,大将军为何始终毫无反应?”
岳神机微笑道:“大将军还没睡够,等他醒来,自然会有所决断。”
徐自为瞧了瞧霍去病,咕哝道:“再睡下去,太阳都落山了。”
霍去病轻轻拍打马脖子,低声回答道:“看着吧,待会儿我们准备要啃干粮了。”
“为什么?”徐自为愕然问道,霍去病却不再开口,将目光投向西北方天际。
“报——”最后一队斥候也终于有了回音:“属下朝西北方向搜寻五十里直抵白盐坡,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敌踪!”
“全军待命!”卫青突然挺直身躯,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朝西方那轮落日之下的广阔大漠极目眺望,喃喃道:“天快黑了。”
“大将军!”岳神机取出军用地图策马来到卫青身前,指点大军目前的位置。
卫青跳下踏云神驹,拿着马鞭在沙地上戳了一个小小的圆点,而后在右上角又戳下一个小眼,如此连续点上几下隐隐形成了一条向上翘起的弧线。
“绿洲、苦水井、惊鬼窟……”追随着卫青在沙漠上戳下的每一个圆点,霍去病在心中默默报出这些地方的名字,嘴角有了缕淡淡的会意微笑。
在卫青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作为幕僚的他学到了很多实用的统军之道。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派上用处。
画下斥候所报最西面的那处位置后,卫青提起马鞭俯视自己手绘的粗糙地图许久,叹了口气道:“我饿了,开饭吧。全军不准生火,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限定一刻之内吃完,然后连夜急行军。”
“你怎么知道大将军会下令吃干粮?”徐自为困惑地问霍去病。
霍去病已经下马,宛若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凝望着卫青画下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西南八十里外,那是我曾经走过的一片大草原……”
那位置如果标注在这张军事地图上,不偏不倚便在所有圆点连成的弧线正上方。
“经常在那一带活动的,应该是匈奴右贤王颜海统领的大军吧?”卫青摘下头盔,让凉风吹拂在自己的脸庞上,走到霍去病的身边说道:“听说右贤王世子拓寒和你是同门师兄弟,也许今晚你会见到他。”
“也许会,也许不会,在千军万马中要遇见一个人并不容易。”霍去病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就地而坐道:“游弋大漠多日,终于找到敌军主力,大将军似乎没有丝毫的兴奋,莫非是在遗憾未能遇见伊稚斜大单于?”
“为什么要兴奋呢?”卫青遥望落日徐徐道:“很快这片沙漠就要被无数人的鲜血染成血红色。其中既有匈奴人的,也会有大汉将士的热血。
“战争无论胜败,终究避免不了死亡。
“匈奴铁骑杀死了无数大汉妇孺老弱,可我们的军队也曾一次次屠杀过他们的族人。面对这些,我无能为力。”
“你我都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事。”霍去病眼里闪着冷光:“假如大将军已经极度厌倦战争,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战止战,彻底灭绝匈奴一族。”
“彻底灭绝,谁能做到?”
卫青苦笑一声道:“我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只有在看到那些从匈奴铁蹄下被救出的无辜百姓,看到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必再担心祸从天降的时候,才会感到自己做的事并非毫无价值。”
“吃点儿?”霍去病掰开一块干粮递给卫青:“对我来说,现在最有价值的事情便是填饱肚子,然后见证颜海大军的覆没……”
入夜后的草原气温急转直下,几乎骤然降至冰点。
此刻的风吹在脸上不再温柔,却如同锋利的刀口充满快感地呜呜呼啸而过,将这夜切割成伤痕累累的碎片。
匈奴大营中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除了少数负责守夜的军士,大部分人都已酣然进入梦乡。
夜很静,偶尔从营帐外传来一两声战马的嘶鸣,沉睡中的士兵警醒地翻转个身将毛毡裹得更紧,而后低声咕哝着什么又香甜地睡去。
但在右贤王颜海的中军大帐里,鼓乐喧天灯火辉煌,今晚的酒宴刚刚进入高潮。
两名匈奴勇士正在王座前表演摔跤。尽管只是表演,可精采激烈的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实战中的对决。
颜海举着盛满烈酒的金碗,和十几名麾下的心腹将领欣赏得津津有味,不断大声喝采。
在经过一番难分难解的缠斗之后,身缠红色兽皮腰带的摔跤手终于成功地将对方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赢得了这场表演赛的胜利。
“好!”颜海兴高采烈地将案上一条烤羊腿抛向获胜者道:“巴鲁,这个赏你!”
“谢王爷赏赐!”巴鲁抬手接住烤羊腿,向颜海躬身施礼,退向帐外。
“有敌袭——”突然匈奴左大营方向,响起守夜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叫。
“敌袭——”又一声警讯从匈奴右大营中传来,瞬间敲碎了大帐内的热闹欢愉。
“怎么可能!”
颜海丢下刚啃了一口的牛排,在匈奴将领的簇拥下冲出大帐向传出警讯的方向惊异望去。
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验证,从左右大营里燃起的冲天火光说明了一切。
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先是微微的震动,继而成为天摇地动的战栗。犹若沉闷轰鸣的滚雷,汉军隆隆震荡的铁蹄之音,悍然踏破了每一个匈奴人今夜的美梦。
夜袭突如其来,一道道火弩从黑暗中射出,拖曳着耀眼的红光如同蝗群般幕天席地涌向层层迭迭的匈奴营帐。
借着夜幕的掩护,两万大汉铁骑分别迂回到匈奴大营的左右两翼,同时发动了凶猛凌厉的攻击。似一道道旁薄浩荡的水线,在敌人组织起有效抵抗前,汉军的先锋摧枯拉朽般冲入匈奴人的营地,卷涌起鲜血与死亡。
卫青伫立在正对匈奴中军大营的一处小丘上,身后是一万士气高昂整戈待发的大汉铁骑。
远远地眺望,匈奴人的左右军营业已乱成一锅粥,到处是熊熊燃烧的营帐和喧嚣刺耳的喊杀声,唯有位于中央的王营相对沉寂,尚未发生战斗。
一阵绞杀后,右贤王大军从起初的混乱和惊慌中苏醒,逐渐组织起有序的抵抗。
这时王营内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一队队刚刚被惊醒的匈奴骑兵跨上坐骑,在各自将领的统帅下依照号角的调度疾向左右两翼驰援。
黑夜里谁也不清楚这些汉军是从何而来,更无从判断他们有多少人,但在号角和热血的鼓舞中,匈奴战士迅速燃起旺盛的斗志,向入侵者展开凶猛的反击。
可惜匆忙中上马应战的匈奴骑兵根本无法组织起严整的阵形,大多数人只能各自为战,利用燃火的营帐作为指引扑向汉军。
于是两万有备而来的汉军充分发挥出整体作战的优势,大片大片地分割蚕食着顽强抵抗的匈奴人,不断朝王营推进。
这时候,王营派出的援兵匆匆赶到,狭路迎上杀红双眼的大汉铁骑,双方之间爆发出一场更为惨烈的短兵交接。
“大将军,大将军!”心痒难熬跃跃欲试的轻骑校尉郭成,忍不住轻声呼喊端坐在踏云神驹上正打着盹的卫青:“咱们可以出击了吧?”
“嗯。”卫青懒洋洋地答应了声,抬眼看了看远处正在源源不绝向两翼调动大军的匈奴中军王营,回答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郭成无可奈何地望着兄弟部队在敌人的营地内翻江倒海痛快厮杀,只盼大将军这一觉千万别睡过头,让自己的中军轻骑营什么也捞不着,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分儿。
“呜——”
王营中忽然又响起一通雄壮的号角,右贤王颜海的王旌缓缓移动,向匈奴左翼大营靠近。
“郭成,去吧。”卫青的眼睛猛然睁开,在黑夜里闪着明亮的神光:“谁能拿下颜海的王旌,我便记他头功。”
“诺!”郭成一声响亮的回答,高举长枪朝自己的部下高喊道:“兄弟们,上!”
“杀啊——”轻骑营千马奔腾,如开闸的洪水越过小丘,一往无前地杀向敌阵。
甫一进入有效射程,汉军的五行师们纷纷作法,火球、冰刀、沙暴、金箭……一道道攻击法术争相斗艳在夜空下盛绽开璀璨绚烂的光华,呼啸奔涌着朝匈奴王营轰击而去。
紧跟着坐在战马上的弩手们点燃火弩次第发射。无需精度瞄准,任何一支弩箭落下都有可能燃起一片火海,如同遍地怒放的烈火之花。
“杀呀!”郭成高声呼号,一马当先,拨挡开射来的箭矢,冲入了兵力空虚的中军王营。
在轻骑营之后,霍去病也率领着汉军主力,势不可挡地杀入纵深,不停地扩大战果。
望了一眼右贤王王旗上清晰可见的雪雕图腾,郭成振枪大喊:“大将军有令,拿下颜海王旌者记头功,兄弟们,杀呀!”
周围的部属们轰然应诺,一支百人队如离弦之箭劈开层层血浪,直插王旌所在。领头的军官挥舞长枪浑身浴血,正是曾在长安大街上挑战过大将军卫青的臧天放!
他从军寥寥数月,便赶上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役,不由得血脉贲张,忘却生死,听到郭成的呼喊,当即率领着一百余骑奋勇争先直捣黄龙。
王旌、王旌……近了,更近了……一个个匈奴士兵的身躯在臧天放的面前倒下,一蓬蓬鲜血在长枪下怒绽,生命无论敌我都变得微贱与苍白。
“头儿,我们冲得太猛,和大队失去了联系!”一名部下扯开嗓门拼命压下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与兵刃撞击声,高声提醒臧天放。
臧天放回了一下头,自己的队伍后方密密麻麻都是扑涌而来的匈奴骑兵,已看不到郭成和其它轻骑营的战友。
“你不如投军报效国家,将来杀敌立功,一样能封得万户侯……”
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卫大将军对自己的慰勉,一腔热血充斥胸臆,大吼道:“杀——拿下颜海的王旌便是头功!”
“噗!”又一名敌人被他的长枪挑落马下,臧天放已能隐隐看到王旌下颜海的身影,心中的豪情壮志如海潮般汹涌——拿下王旌,杀敌封侯!
“呼!”上空骤然刮过一蓬激荡雄浑的狂风,一道道硕大无伦的黑影投射在地上,身后有同伴在不由自主地失声惊呼。
臧天放一愣抬头,天空中近百头体态巨大的魔雕宛若一卷黑云,正朝着自己的百人队俯冲下来。端坐在雕背上的骑士张弓搭箭,伴随着清脆的弓弦响动,一支支加持了雷符的魔箭似雨点一样倾盆射落。
“蓬蓬蓬!”一个个朝夕相处的战友在魔箭的轰击下粉身碎骨,化作一蓬蓬腾起浓烟的火团,痛苦地叫喊着灰飞烟灭。
“畜生!”臧天放怒吼飞掷,长枪划过一束闪亮的白光,穿透一头魔雕的胸腹。
“噗!”他的左肩应声中箭,体内鼓荡的真气立时冲散雷符灵力,但血水泉涌从伤口汩汩冒出,染红了半边甲胄。
“去你娘的!”臧天放拔出魔箭,甩手射杀一名匈奴骑兵,又夺过一柄刺来的长枪单手挥动,凶悍地向前杀去。
“看枪!”一头魔雕自侧面迫近,雕背上的年轻骑士手握辟海魔枪,威风八面大声呼喝,向臧天放挺枪攻到。
“铿!”双枪交击,臧天放虎口发麻长枪抛飞,不由自主地摔下马背。
他吞下口血沫,一骨碌起身抽出腰刀,就见那位挑落自己的匈奴骑士驾驭魔雕回旋过来,长声喝道:“能接我拓寒一枪不死,也非无名之辈,通名再战!”
臧天放的耳膜被这股声浪震得嗡嗡雷鸣,却不甘示弱地大吼道:“老子大汉轻骑校尉麾下队率臧天放,看刀!”纵身而起,一刀斩向对方面门。
“当啷!”辟海魔枪寒光一闪,将臧天放的弯刀震得粉碎,枪锋气势凛冽扎入他的右胸。臧天放仰天倒下,又挣扎站起,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大叫:“再来!”
“是条好汉!”拓寒顿枪道:“你的同伴已经全部战死,投降吧!”
臧天放一凛,方才注意到自己下属的百余骑兵在玄甲雕骑的猛攻下死伤殆尽,只有十几名重伤员翻滚在血泊里痛楚呻吟。
“呸!”臧天放唾了口血沫,大骂道:“堂堂天朝军人,岂能投降蛮族豺狼!”
拓寒眼里闪过一缕怒意,驾雕冲来,辟海魔枪朝着臧天放胸膛刺到。
随着最后的一声呐喊,臧天放一跃而起长枪奋力刺向拓寒小腹,只盼能和对手同归于尽。
“啪!”拓寒枪式微变,震飞臧天放手中的长枪,顺势一抹枪尖贯穿对方喉咙。
臧天放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一朵鲜艳的红花盛开,天地渐渐失去了颜色,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山岳轰然倒下。
他努力扬起脸,模模糊糊地又看见了高高飘扬的右贤王王旌,艰难地向着它爬行了两尺,终于停止了呼吸。
“有这样的勇士,大汉军威可畏呀……”
瞧着臧天放兀自面朝王旌的脸庞,拓寒心中丝毫没有获胜的喜悦,心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拓寒,咱们快往西退吧!”
察觉汉军的旌旗排山倒海般不住逼近,颜海明白败局已定,纵声招呼爱子准备撤退。
拓寒悬浮在半空,可以清楚地望见远处威武飘展的汉军帅旗。旗面中央绣着一个斗大的“卫”字,正在烽火中猎猎飘舞。
“是卫青来了……”拓寒心中一转,高喊道:“玄甲雕骑,随我来!”
“嗷——”近百名玄甲骑士发出苍狼般呼吼,高举刀枪斗志昂扬,追随着拓寒的背影催动魔雕掠过天宇,朝着大汉帅旗奋不顾身地扑去……
第七章 国殇
“玄甲雕骑!”
策马在大将军卫青身后的长史岳神机低低一哼,举起手中的金色仙杖飞速地念动咒语。仙杖光晕大盛烈如金阳,遥遥向着天空一指:“疾!”
“喀喇喇!”夜幕赫然裂现一道金色光壑,十数条赤光闪烁的血骨魔龙被召唤而出,口中喷吐着滔滔火焰迎向玄甲雕骑。
与此同时汉军五行师亦发动攻击,毫不吝啬地释放出一道道的炫光。
“砰砰砰——”空中的玄甲雕骑在暴风骤雨似的法术轰击中伤亡惊人。但没有一名玄甲骑士畏惧退缩,他们镇定自若地坐在雕背上,一边闪躲一边射箭还击。
“轰!”终于,一队玄甲雕骑顺利地破入血骨魔龙的数组之中,双方展开刺刀见红的白刃格斗。
这些魔龙没有生命,更不会感觉疼痛,完全倚靠阴阳师的精神操纵,凶悍地与对手搏杀,即使被斩成两截也依旧能够力战不休。
“是他!”拓寒在下方黑压压的大汉军阵内发现了手举仙杖的阴阳师。
同时他也看见了阴阳师身侧的霍去病。两个人的目光电光石火地在空中交错,迸裂出别样的火花。
“飕飕飕——”拉开铁胎弓,拓寒一连三箭射向阴阳师。
尽管箭术并非拓寒所长,但对每个生长在马背上的匈奴男子来说,弯弓射雕是一门自幼便必须苦练的生存技巧。如同呼吸,早已成为了匈奴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叮!”岳神机猝不及防,只得挥杖挡开了第一支魔箭。然而雷符爆出的巨大冲击力却令他险些从马上栽落。挥杖格斗,本就不是阴阳师的特长。
如同事先做好了精确的预测,在岳神机身形摇晃的刹那,另外两支魔箭破空掠到,分别射向他的眉心和咽喉。任一处被击中,赐予他的便是死亡。
蓦然一旁伸来一只手,稳稳地用双指夹住射向岳神机咽喉的那支魔箭,而后轻巧地朝上一挑,“啪”地将第三支魔箭激飞。
“谢大将军!”岳神机一身冷汗,长吐一口气,重新在马上坐正。
卫青淡然微笑,转头问身后的霍去病道:“这人想必就是右贤王的世子拓寒吧?”
“是。”霍去病沉声回答,评价道:“骁勇豪爽,是个人物。”
“大将军,请借箭一用!”徐自为似乎被霍去病的话语激发起争雄之念,取过卫青手指间的那支魔箭,张弓对向空中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拓寒看箭!”
“呜——”魔箭挟着雄劲的风声激射而出。与厉虹如轻盈多变的箭技不同,徐自为的箭术刚劲有力直来直去,却显得更加威猛犀利。
“砰!”拓寒挥枪架开来箭,不由得双臂微微发麻,凛然道:“这年轻人好强的臂力!”
扫过身周浴血奋战的玄甲雕骑,他扬声喊道:“卫青,你可敢出阵与我一战?”
催驾魔雕冒着穿梭飞掠的法术攻击和密集箭雨,拓寒直逼帅旗下的卫青。十余名玄甲骑士不顾生死护翼在他的周围,用血肉之躯掩护主将突击。
“算得上一位匈奴豪杰啊!”仿佛在回应霍去病对拓寒的品评,卫青轻轻说了句,身形倏地一晃从踏云神驹上消失。
等到拓寒再次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卫青已如神龙飞天,转眼欺近魔雕三丈开外。
“好快!”拓寒暗赞一声,座下的魔雕已率先喷出一串深青色的冷焰。
但卫青仅仅一闪,冷焰便在身后走空。如此翩若惊鸿飘忽无踪的神奇身法,即便是出身北斗宫的拓寒也属生平仅见。
“嗡——”辟海魔枪一记激昂的金属颤音,幻动出眼花撩乱的殷红光华涌向卫青。
卫青合身切入如海潮般澎湃的枪影中,在几乎不存在的狭小空间内闪展腾挪倏忽往来,直似闲庭信步,任由洗天九枪运转如轮虎虎生风,却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拓寒胸中升起一股遭受轻视的羞辱,辟海魔枪孤注一掷刺向卫青面门。
“啪!”卫青侧身一让,轻舒猿臂抓住枪杆,淡然微笑道:“你还是着急了些。”
“去死!”拓寒怒容满面,体内升腾起一团浓烈血雾。雾光中厉嚎振空,一头头通体发着赤芒的血狼遽然涌现,穷凶极恶地扑向卫青。
“血狼魔罡!”
卫青的浓眉微微挑了挑,甲胄下柔和的白光奔涌,一羽神威凛凛的鲲鹏振翅翔空,卷荡着雪白的光云迎头对上扑来的血狼。
“轰——”
整座战场都清晰地听到了半空中的这声巨响,一溜溜赤芒像流星一样四下崩散,魔罡所化的血狼转瞬之间土崩瓦解,只剩下后排的十余头侥幸躲过鲲鹏沛然莫御的神光轰击,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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