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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若专宠-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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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没事了就去歇会吧。”
  若胭笑笑,准备继续睡,初夏却皱了眉头,道,“三奶奶,奴婢刚进门时,看二夫人陪着于大夫进了霁景轩,步行匆匆,怕是大奶奶有什么事。”
  若胭立即想起早上请安时,和祥郡主说的何氏连日不好、连于大夫的药也不见效的话,看来,她还真是不太好。
  这也难怪,丈夫的情妇和私生子一事迟迟未落定,然而那来路莫名的两人却好吃好喝的在府里住下了,与此同时,始作俑者却被关在家庙思过,这样的境况,怎不叫她忧虑?
  于大夫必说“静心安胎”,只是,她已静不下心。
  于是这胎就有些不妥了,于大夫面带忧色,肃容整面的道,“大奶奶这胎才不足六月,眼下却有早产的先兆。”
  说早产乃是好听些,其实就是流产,这年头,即便足月而生,也难保万一,六个月的胎儿要是离了母体,哪里还有生存的希望?
  此时的霁景轩,主仆上下数人一听于大夫这话都惊慌起来,何氏尤其一脸苍白的捂住腹部,急声追问,“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眼神慌乱而茫然,不知问得是于大夫还是自己。
  和祥郡主慈爱的看她道,“你这几日寝食不宁,难免动了胎气,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往后好好将养,还是能稳住的。”说罢,又移目朝于大夫微微一笑,诚恳的问,“于大人,你说是不是这样?”
  于大夫沉眸凝神,轻缓捋须,片刻后道,“二夫人此言不错,大奶奶虽有早产先兆,好在不甚严重,只要卧床休养,静心安神,注意膳食,自然有惊无险,只是……”略略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往下说,“只是,大奶奶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膳食和汤药,前两天老朽为大奶奶把脉时就觉得大奶奶身体有异,因此开的方子里特意加重了安胎分量,按说,两剂药后就该有起色,然老朽适才探脉,却不见成效……”
  不等于大夫把话说完,何氏已经急不可待的打岔,“我这几日虽然情绪略有不佳,但是膳食一向小心,不敢有分毫大意,往日里惯喝的安胎药和滋补汤也一次不曾落下,断不该因一时心绪欠安就至此。”
  “大奶奶刚才说到往日惯喝的安胎药和滋补汤……”于大夫眼前一亮,敏锐的抓住话中关键,忙问,“不知什么样的?”
  和祥郡主微微变脸,却呵呵一笑,迅速接言,“安胎药还是两个月前太医院新研制出的方子,正是宸太妃怀着怀柔公主时吃的那副药,宸太妃服用后说是甚好,我便向宸太妃讨了回来给儿妇,吃了也有一阵子了,这两月倒是不吐不闷,很是稳妥。”
  宸太妃孕期反应剧烈,呕吐不断,夜寐不宁,这个事先帝时常忧心,整个太医院无人不知晓,一个个皆是战战兢兢为此设法,两个月前太医院供出个绝世方子,宸太妃用后大好。
  其时,于大夫虽不负责宸太妃的孕诊,然这么大的事怎会不知?就连那个方子也亲眼看过,着实是个千古良方,用于安胎宁神、调理胃肠最妙不过。
  于大夫默了默,缓缓点头,“既是宸太妃用的那张方子,老朽也清楚,当是无碍的,”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两副汤药还是不必同时服用了,若是信得过老朽,不妨暂时将宸太妃的那个药停一停。”
  和祥郡主欠身致意,笑道,“自然是听大人的。”随后起身,道是何氏需好好休息,让丫头们仔细照料,请于大夫前厅说话。
  消息传到瑾之,若胭默然无语,丫头们始知和祥郡主用宸太妃的方子给何氏安胎,都忍不住赞两句“重视至此,着实难得”,接着就忍不住为若胭惋惜,要不是这接二连三服孝,二房长孙的位置怕还轮不着霁景轩那一位。
  丫头们的心思她不过笑笑,思及那个匆匆来去的小胎儿,知道确然如此,只是天意弄人,也追悔莫及,除却叹息一声,更无他用,此刻想着何氏的事,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妥。
  饶是若胭不懂医术,却也明白中医药方比不得西医的非处方药,差不多的病痛皆可通用,中医药方的针对性极强,虽说这止吐方子不如治疗内脏重症那般专人专用,也并非人人适合。
  宸太妃妊娠反应严重,众人皆知,太医院的那张方子定是以消除妊娠反应、调理肠胃以及修本固元为要,何氏孕六月,半年以来,虽说时不时的闹出个腹痛头晕的事来,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大都是她故意折腾,况且一向能吃能睡,神清气爽,偶有孕吐,亦不严重,与宸太妃的症状没几分相似。
  和祥郡主何故紧张关切至此,仅仅为了个长孙就激动得见方就抓药?当真是好心?
  听于大夫的意思,他前两次来诊脉,竟未听说过此事,按理说,和祥郡主应当主动言明,却偏偏将同时喝两副药的事隐住了。
  这又是为何?
  若胭将书搁在案上,打了个哈欠,往后仰倒,罢,这个事终归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置之一词,左右于大夫已经说明往后停服,自己何必多管这个闲事。
  初夏以为她头疼,走近来为她揉太阳穴,若胭摆手,“不妨事,就是看书看久了眼涩,眯会儿就好。”
  “奴婢去打盆热水来覆覆眼,热气蒸一蒸。”初夏收手,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若胭不愿麻烦,正待拒绝,就见云归雁站在门口笑道,“怎么无聊到这般境地,整日里无事可做,看了一整天的书不成?”
  “哪有,才翻几页就腻了,你来的正好,和我说说话儿,也省得我困倦。”若胭坐直身子,又吩咐初夏不必打水了。
  初夏却一本正经的道,“三奶奶要和六小姐说话儿,只管说就是,奴婢为三奶奶覆眼,也不碍着张口,何故因为说句话就连眼睛也不要了?”说罢,依旧大步而去。
  若胭失笑摇头,云归雁已经大笑着,一边进屋一边冲初夏,喊道,“水略烫些,蒸熏才好。”回头又对若胭道,“你要是因我来了就误了眼睛,让三哥知晓,往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哪里就这样严重了。”若胭笑着拉她入座,挑着眉梢,意味深长的问,“看你这一身装束,又是去找——明——道——了?”故意将那“明道”二字拉长了音,揶谕之意摆了个十足十。
  云归雁大叫一声扑上来,两人就笑着扭在一起打闹。
  晓菱在门口看了看,呵呵一笑,不进反退。
  直到初夏端进水来,远远的就听到云归雁切齿笑骂“你再说!我叫你再说!今儿三哥不在家,看谁来救你。”若胭只有笑痛肚子断续求饶之声,再看晓菱乐呵呵的不以为然,也气得乐了,“好呀,你们主仆两个跑来瑾之欺负三奶奶,可是看准了三爷不在家?来来来,你看看瑾之除了三爷还有谁在!”说罢就大喊哓萱晓莲和晓蓉。
  晓菱立刻低头,接过她手中水盆,笑道,“你别喊了,我一人在此,怎敌得过你们这许多人?我这便去哄了六小姐一并认输。”
  话音甫落,已听屋里传来两人的笑声,云归雁挥手撩起帘子,露出一张红艳艳的娇嗔面容来,恨恨的道,“晓菱忒没志气,还没打就认怂,还拉着我一起,没看你主子我威风八面么?”一边说话,还做了个猛虎怒吼的表情。
  屋里若胭忽喘息着笑一声,“我忘性大,都忘了提醒三爷,许久没督促六小姐练字练剑了……”
  云归雁闻此一言,脸色顿变,唰的丢开帘子又扑了回去,却是变得撒娇的小绵羊,央道,“好若胭,乖若胭,你可千万别提醒三哥,我才得了几天自在日子,容我快活快活吧。”
  初夏抿唇而笑,又端了水跟进去,道,“六小姐只管放宽了心,别的姑娘都担心嫁到夫家要立规矩、服侍公婆和丈夫,六小姐却无需担心,许家长辈远在蜀中不说,我们表少爷那样温柔体贴的人,宠六小姐还来不及呢,要奴婢说,六小姐出嫁后的日子,没了国公爷和三爷的约束,过得比娘家还舒服呢。”
  几人又是一通哄笑。
  初夏拧了热帕子给若胭敷了眼睛,到门口又拉走晓菱,恰好晓蓉探出个头来唤她,说是正坐着个百果糕,需要个帮手,两人立即跟上去。
  屋里两人又闹趣了会,云归雁才正容说了来意,“我刚从明道那回来,明道今日沐休,明玉却不在,我与大娘说了会话,你猜明玉哪里去了?”
  若胭霎时想起云懿霆说的那个事,心中更是明了,却禁不住一叹,自己这个表姐实在是将心思瞒得滴水不漏,她与自己交情浅,不肯实言也罢,然云归雁是她没过门的亲嫂嫂,两人都亲近无比,竟也一字不提。
  “前不久,朝臣们群请皇上补充后宫,皇上允了,要在京官家眷中选几个美人入宫,明玉竟也选进去了,这会子已经住到宫里,大娘也跟着去照应,今儿是回去取些往常常惯用的小物什,”
  云归雁闷闷不乐,轻攒起眉尖叹一声,“好好的入宫做什么,那高墙之内,与大牢何异?明玉怎么不告诉我,明道也不说,我要是早些知道,必定让父亲去求个情,皇上再喜欢明玉,应该也不会强人所难。”
  若胭笑笑,“她们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既然已经进去了,我们便支持些,相信表姐会过得好。”心里却想,归雁你是个心思纯善的傻丫头呢,明玉哪里就是迫于皇命不得已,分明是主动侍君,从进京就抱定的主意,你若让国公爷去向皇上说“放生”,那才是强人所难呢。
  只是这其中内情,若胭却不愿对云归雁说明,只好含糊的宽解了几句,就把话岔开,说起怀柔公主,云归雁唏嘘道,“二姐姐早就说过,等生下孩子就要搬出栖凤宫,如今怕是快了。”
  怀柔公主降生后,只有大夫人和二夫人进了内宫探望,宸太妃的事情,云归雁也不知最新消息。
  这个事情,若胭倒从云懿霆那打听到一些,她早就听闻宸太妃与先帝感情甚好,先帝驾崩后,若非腹中有孩,宸太妃当时就会追随而去,现在既然生下孩子,为了孩子的成长,死是不能死了,栖凤宫是决计不肯再住,宫中一物一景皆是两人恩爱的印记,日夜相对,岂不摧心断肠?
  “总要公主百日后吧。”若胭猜想。
  恰在此时,晓莲递进一封书信来,说是从官驿转过来的,若胭先就生了纳闷,自己往常有书信联系的只有蜀中的巧云和从敏、延津的章姨娘和春桃,然她们几个都是通过云懿霆的信息网,从未让官驿送信。
  莫不是梅承礼?
  以前梅承礼在西宁府流浪时,倒是时有书信过来,不过都是丁铭等人写的,两个月前梅承礼回京,与自己匆匆一面,得知杜氏身死并和离,便再度离开,连梅家大门都没进,他如今与陈煜师徒同行,无需云懿霆再派人暗中保护,要是有心与自己通讯息,也的确该走官驿。
  这么一想,若胭心头欢喜,低头打量手中信封,上书字迹娟秀却陌生,梅承礼的笔迹自己在梅家便见过,虽不够雄浑霸道,也断不是眼前这闺中女儿婉约,不觉更疑。
  云归雁探身瞧来,忽地惊“咦”一句,又坐近些,将信封上的字迹看了又看,脸上异色更甚。
  “怎么,你认得这字?”若胭大感惊讶,索性将信给她。
  云归雁凝神细看,缓缓点头,神色十分怪异复杂,目光停在那寥寥几字上久久不移,片刻方轻声道,“这是三姐姐的字迹。”
  云归暮?若胭愕然,她此时应是已经到了云家的祖籍,若是要报平安,怎么也不该把信寄给自己,总还是与她的那桩丑事与关,别不是仍疑心自己泄露罢。
  “我自幼就看三姐姐写字,错不了,就是三姐姐的字!”云归雁见若胭惊疑不语,以为她不信,又旦旦加重了语气。
  若胭点点头,“拆开看看吧。”她何尝是不信云归雁的话,只是不肯置信云归暮会给自己写信。
  云归雁困惑的将信还给若胭,云归暮的事她知道的不多,私心里也有些抵触,不愿多打听,但对于云归暮为何会写信给若胭,她也一样不解。
  一边猜测着展信看过,若胭被信中内容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默默将信递过去。
  云归雁犹疑着也看过一遍,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终是若胭先长叹了口气,开口道,“他们俩还是在一起了,我竟不知该不该祝福。”
  一张素笺上,墨迹犹香,秀丽的一笔一画勾勒出激荡而畅快的心情,千里之外的那两个人,他们的爱情与行为有违道德,不为世人所容,此刻却活得恣意快活。
  

☆、收归

  当初,两人婚姻之外的私情被暴露,谢斐然一纸休书与云归暮恩断义绝,令整个云家蒙羞,也亏得云家有手段,把丑事捂了个严实,而谢斐然也请命离京,这个事总算是遮掩下来;但是刘氏愤怨成疾、吞金自尽,接下来云归暮又被紧急送走,若胭以为,他们的情分该是到此划上了句话。
  不料想,峰回路转,世事难猜,刘氏丧事处理后,齐纳不知是打听到云归暮的去向还是猜到的,竟独身奔寻而去。
  再后来,也许是老天的成全,叫他们意外得遇,异乡重逢,离京州天高皇帝远,亲族皆不在跟前,又是男丧偶、女离异,谁又管束得了,当下里干柴烈火又搅在一起,最后干脆避开下人,私奔了。
  天下之大,只要与心爱之人牵手同行,自然处处是景,他们俩到的第一站正是美景如画、素有人间天堂之誉的杭州,两人来到这里,并没有急于共撑一把水墨油纸伞,漫步青檐粉墙之间的石板街道,也没有雇一悬宫灯垂珠帘的画舫或者竹排小舟,游赏西子湖,而是一路问人来到灵隐寺,要拜访一位法号道济的高僧。
  若胭想起来自己曾为了宽解王氏,提了句上辈子家喻户晓的故事中一个传说人物济公,不想王氏毫不为所动,旁听的云归暮却上了心,她那时就慨叹有机缘要去杭州寻访这位高僧,若胭以为那不过一句玩笑话,一笑而过没当回事,没想到几个月后,世事几番变换后,她竟然真的去了,还是以这样的身份与境况。
  云归暮在信中说,因听若胭提起济公高僧从不遵守戒律清规,行事洒脱不羁,他必定不会与世俗之人一样认为自己不守妇德、可耻可唾,因此去找他,与他喝酒论佛。
  若胭傻了,顿感自己罪孽深重,再看后面,又唏嘘万般皆逃不过命运天盘,云归暮意兴而往,毫无难度就找到了一家灵隐寺,且那寺中确有一名法号道济的僧人,只是算不得得道高僧,年纪也不太“高”,不过中年而已,他们俩去的不巧,那道济僧两个月前云游去了,归期不定,云归暮大为憾然,只好下山。
  若胭却狠狠松了口气,虽然惊诧这个世界居然也有个灵隐寺和道济僧,但是很明显,此寺非彼寺,此僧非彼僧,若是云归暮这一遭见到此道济,不知是大失所望呢,还是大骂若胭是个骗子。
  若胭深以为,这一错过,很好。
  堪堪从遥想中回过神来,正听到云归雁讷讷低语,“两天前送三姐姐的几个下人刚回来,并未听说途中有什么不妥。”
  这个事若胭不知,送云归暮走的人是三房的,回来交差也是向三老爷和三太太交,若胭一向不爱管闲事,况且近几日也没心情,听云归雁这话,那些下人已经回府,三房也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看上去,他们完全不知异况。
  若胭凝神细思,觉得下人们必不敢胆大包天将云归暮与齐纳路遇、私奔逃离之事瞒下,此事重大,瞒不过多久,一旦消息传来,他们不死也要扒层皮,聪明些的还是该据实禀报,事出有因在先,三老爷和三太太也不好将罪责尽数压在他们头上,总比一个欺瞒之罪轻。
  这么看来,三老爷和三太太是知道情况的,却没有下令捉拿或者与齐家交涉,应该是顾及颜面不敢声张吧。
  等云懿霆回来时,若胭就把云归暮来信的事说了,云懿霆果然就道,“我听说了,三叔的意思是,她这么一走就算是断了云家的亲情,只要她俩走得远远的,不自称云家人,便由他们去了。”
  果然如此。
  若胭心知云懿霆这话说的委婉,三老爷当时的原话必是满含切齿之恨,骂尽难听恶语,不过,云归暮听不到、不在乎,再骂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结局吧。
  云懿霆捏了捏她的脸,目光倏的转深,道,“你说的那位高僧,我也觉得有趣,也想去拜访……”
  若胭吓得一个激灵,忙阻道,“不过一个传言而已,我自己也未亲眼见过,做不得真,三爷何必较真。”
  云懿霆静静注视她,唇角始终喊着温柔淡淡的笑意,眸光却深如大海之夜,深沉莫测,须臾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忽又俯身贴近,在她耳边曼语悠长,语气尽其暧昧,“我不想当和尚,去找和尚做什么。”
  一刹之间,若胭的心从半空跌下,颤了几颤落回胸腔,紧接着又怦怦乱跳,面赤如火。
  饭后闲步时,若胭问云懿霆进宫做什么,这个事悬在心里一整天,思来想去仍不放心,总要得他一句话才踏实。
  云懿霆拢了拢她肩头的披风,莞尔一笑,“放心,我说过不再管他纷争,自然做到,不过是发现个久远的事,与他说一声。”
  他话中的“他”就是当今皇上,曾经的齐王。
  今夜夜色怡人,一轮明月清亮的挂在枝头,没有彩云环绕,亦没用花香馥郁,空气和月色一样,凉凉的,干干净净。
  若胭就着这清凉的月色将云懿霆看了又看,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有伪,也就安了安心,没再追根刨底,毕竟是国公爷交代的事情,自己问多了,显得不敬。
  次日里巳时,若胭一边翻书一边对旁边轻手轻脚收拾的初夏道,“昨儿听三爷的意思,齐大人是同意让富贵过来,却不好再打听什么时间过来,你先把铺盖整理好,总要赶在她过来前才好。”
  初夏利索的将软塌上搁的两只迎枕的枕套摘下,笑着答道,“这点子事还用三奶奶亲自来催办,奴婢也枉在三奶奶身边这么久了,床铺早都安置好了,上头盖的、下头垫的,都是上个月府里头才发下来的冬品,全新着呢,原本奴婢想着单独收拾个屋子,又顾虑富贵心中不安,索性与奴婢、迎春挤一挤就是,左右明年开春,迎春就嫁去庄子了。”
  “这样正好,你想的周到。”若胭很满意的点头称赞,想了想,眉尖笑容微敛,道,“迎春明年走了,富贵也住不长久,我想着该找个更合适的地方,长长久久的安置她才好。”
  初夏从衣柜里翻出一对宝蓝底蜀锦枕套,用银丝绣着一簇月季,连叶子都是银丝勾出的轮廓,四角垂下银穗,整个枕套蓝缎流霞、银光耀眼,两色搭配,尽其雅致端庄,令人移不开目,她熟练而轻巧的将迎枕套进去,沉思道,“三奶奶这是怕富贵在瑾之闲着,与在齐府没两样?这倒也是,富贵经历这连番换主,怕是心头有些忐忑。”
  “就是这个意思,富贵帮过我不少,我总想给她个好的归宿,要是留在身边,我诚然是不会疑心她的忠诚,却不好使唤。”
  若胭将书合上搁在桌上,起身来抱着那宝蓝银白迎枕上下转着玩,将那四角的银穗展开来煞是好看,她就看着那银穗发了下呆,又抬头瞅了眼初夏,接着道,“富贵和你不同,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说的什么、想的什么彼此都知道,你性子也随意些,富贵帮我,我很感激,因此要谢她,却不好拿她和你一样呼来唤去。”
  初夏“噗哧”笑出来,嗔瞪若胭一眼,将另一只套好的迎枕也放她手里,笑道,“三奶奶这话说的,奴婢倒不记得三奶奶何曾将奴婢呼来唤去过?别说是奴婢,就是这瑾之任何一个下人,三奶奶又何曾对谁吆喝过?不过,三奶奶这意思奴婢明白了,您这么思前想后,不过是怕富贵在这呆着尴尬,要奴婢说,这是三奶奶对下人们都太好了,太把下人们当个人看,这世上有几个主子用了下人,还管下人心里怎么想的?”
  “……”若胭呆呆的欲辩无言,这不过是自己上辈子接受的平等教育所致,谈不上有多高尚。
  正在此时,却听晓莲在外禀报,说是齐府的雪菊姑娘和富贵一起来了,若胭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料想雪菊会亲自送过来,诚然雪菊也算不得个主子,但她身份特殊,又十分忙碌,这一趟为送个丫头亲自登门,也算难得。
  若胭与初夏相视一眼,前后迎出,果然见雪菊和富贵在哓萱的引领下拾阶而上,进了厅来,几人说笑一番,各自落座,又有清茶点心几番端上,富贵先行礼拜见,雪菊就笑呵呵的将一个袖珍小盒递给初夏,并不多话,初夏转递给若胭,若胭也是心知肚明,笑言一句“劳雪菊姑娘回去代我向齐大人道一声谢”,早有初夏和哓萱双双将富贵扶起。
  雪菊此来瑾之并非首次,去年若胭大婚时,她就代表齐府来贺喜,闹洞房时就有她在,只是当时若胭满脑子浆糊和羞涩,哪有心思区分谁是谁,龙凤烛下,映照的只是一夜旖旎风流。
  闲话慢叙,聊的不是富贵,却是全不相干的京州趣事盛景,若胭穿越过来不足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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