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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双木缘-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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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辰,你还是快些追上去吧,我看弟妹她的情形似乎很不对。”水溶说话的语气里面流露出难掩的关切。
  “我这就过去。世兄,先告辞了。”慕辰跨着大步,飞速离开御花园,向先行一步的黛玉追去。走之前,他还不忘把手中的白丝帕子还给面色尴尬的水溶。
  

  ☆、隔阂初生

  黛玉走到一半,忽地想起按规矩她得和慕辰先去太后那边请过安,才能出宫回郡王府去,且玉竹嬷嬷还在那边。於是她停住脚步,盯着脚底下用鹅卵石铺的小径,默默想事。
  什么叫无中生有?她今天算是体会过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类的话,放在礼教森严的年代,简直是狗屁不通。像方才,她不过是与北静王水溶偶遇,可到了慕辰的眼中,却成了她……黛玉极力抑制住心口处的揪疼,不让人瞧出半点情绪变化。
  不到半顿饭的工夫,慕辰匆匆赶上来,看见停在柳荫下神色恍惚的黛玉,忙屏退领路的小太监,殷勤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赔礼道歉:
  “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娘子君子之腹,还望娘子宽宏大量,姑且饶了我这一回。”
  “慕辰,你可知谣言止于智者。然而智者一旦糊涂起来,往往比乡野村妇更为愚昧无知。我希望你不是那种人。还有,我想同你说一句话,而这话,下次决计不会再和你讲第二回。”
  黛玉的性子终究是凉薄了点,或许是慕辰莽撞的怀疑,掐断了她心底里刚刚萌生的三分眷恋。使得她愈加看清彼此如同飞鸟和鱼一般的距离。她相当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管做什么事,若非情势刻不容缓,否则宁可随波逐流,亦不会主动去争取的消极性子。这也是她与其他三位小姊妹最大的差别。
  她别过脸,垂下眼帘,遮去眸子里氤氲的水雾。
  “娘子请说。”
  慕辰心存侥幸,一厢情愿的认为进了慕家的门,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黛玉的性子再倔强,再不情愿,等俩人处久了,终究会被他的一片真情打动。
  “信则两情长久,不信则……”黛玉突然提高声音,眸光冷然:“镜花水月,终是空!”不是她没给机会,而是在她刚要踏出去,试图理解他的想法,他的世界时,他硬是在她脚底下划了一道线。一道质疑她清白的线!
  “现在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一切等你从南边回来再谈。”输人不输阵,她转过身,毅然拒绝慕辰的搀扶,抬高下巴,凭着仅剩的那口傲气,沿着小径缓步向前行去。
  慕辰攥紧拳头,双眼盯视黛玉恍若随风扶柳的身影,心头五味参杂,嘴里苦苦的,涩涩的,讲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知道她性子淡薄,除了林家父子,很少有人能让她打开心房,真心以对。可他是她的夫君,一生的良人。为什么就不能多多体谅他心中的惶恐呢?难道就因为这桩婚事从头至尾都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吗?
  思及此,慕辰的心凉了大半。费尽心思娶进家门的娘子,到头来,却成了怨他最深的人!面对此情此景,他退缩了。
  俩人一前一后的抵达太后的寝宫,由面上来瞧,黛玉容色淡淡,言谈举止自始自终都保持不卑不亢,并不会因太后是当朝皇帝的亲娘,随口一句话,就能夺去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她尊贵无比的身份,她的命而刻意讨好。
  慕辰仍是对黛玉呵护有加,紧张得不得了。一点也瞧不出,俩人刚刚生分过。
  玉竹嬷嬷毕竟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一双眼睛犀利得很。一眼就看出俩人相处的情形不对头。她瞅瞅端坐在绣花墩子上微笑聆听太后讲话的黛玉,再瞟眼坐在她身侧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都压制住不说的慕辰,嘴角轻扯,一丝令人看了心颤的笑意,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即开即谢。
  陪着太后絮叨了会,慕辰推说郡王府里还有事要料理,起身告退。黛玉从善如流的一同离开。小俩口一踏出门槛,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化。黛玉冷若冰霜,慕辰摆出一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苦瓜脸。跟在后头服侍的玉竹嬷嬷看见了,嘴角微翘。
  一等回到郡王府,黛玉睬都不睬怒气冲冲冲向书房去的慕辰,拉着雪雁躲进屋子里,唧唧咕咕了老半天,也不见她出来管事。守在门外头的相思她们脸色俱不大好看,见到前来回话的内院管事媳妇们,一律丢下话,让她们寻玉竹嬷嬷去办事。
  慕辰铁青着脸,一脚踹开书房门,吓得周围服侍的下人个个脸色惨白,唯恐他将肚子里来不及发泄出来的怒意,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钟诚瞅瞅苗头不对,立时召了个小厮,附耳低语了几句,令他火速去喊张友士来灭火。
  不多时,好梦正酣的张友士趿着鞋,衣衫不整地跑来开导。他前脚方踏进门槛,便听到屋子里“哐当”一声巨响,但见慕辰举手砸了书桌上御赐的镇纸。望着地上摔得掉了一个角的镇纸,他紧走几步弯腰捡起来,忧心匆匆劝道:
  “郡王爷,摔东西事小,但若是气坏了身子,宫里边问下话来,大姐儿可就难办了。”
  一听这话,慕辰猛然想起黛玉冰冷的脸色,双眉一竖,发作道:“她会难办吗?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这府里面的人。没把自己当成东平郡王妃。”没把小王当她夫君!这句话,他忍住没脱口而出。 
  张友士见他说的不像话,脸孔一板,冷言冷语道:
  “大姐儿是什么样的人?不必郡王爷来讲,老夫与她相处多年,比你更晓得。那丫头虽说性情凉薄了点,但好在心地良善,懂得体贴人。你若真心怜惜与她,就同她好好讲,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闹得郡王府里的人都晓得这事。太后本来就对大姐儿单薄的身子骨不大满意,倘若在听到一两句你们小两口不合的风言风语,后果会如何?想必郡王爷比老夫更明白其中的利害。讲到这,老夫只奉劝郡王爷一句,万不可做出令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来。”
  说罢,张友士忽然想去看看他受了委屈的女学生来,那丫头越是被人逼到绝境,愈见性情凉薄。但愿郡王爷这趟没有阴错阳差的弄出什么误会来?
  “郡王爷既然无事,那请容老夫先告退了。”
  不等慕辰回答,张友士冷哼一声,拂袖跨出书房,直奔隔壁头的林府,寻紫鹃商议此事。他总觉这事处处透着奇怪,好像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似的。
  张友士一走,候在门外头候了半天的钟诚立时缩手缩脚的掩进门去。他偷窥一眼站在书桌后喜怒难辨的慕辰,垂着头,弓着背,小心翼翼的问:
  “主子,嬷嬷遣人过来问,晚饭是送到书房里来,还是送到后院去?” 
  无端遭张友士一顿奚落,慕辰口不择言的怒道:“自是送到后院去。她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见他连自幼带大他的玉竹嬷嬷都出言骂,钟诚身子一颤,忙迭声应下,以少有的敏捷退出书房,关上门,亲自赶去办事。
  慕辰在他走后,脑袋耷拉下来,颓然地瘫坐在扶手椅上,双眼呆呆地看着缺了一个角的镇纸,反思自己一反常态的小心眼行为。
  深吸了几口气,慕辰逐渐平复脑子里混乱的思潮,静下心神来仔细思考补救的办法。后日一早,他便要离开京城去南边了,倘若不把这个死结解开后再走,他心里会慌得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主将未上战场便阵脚大乱,这可是犯了兵家的大忌!
  在他六神无主的思考对应之策时,书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黛玉换了一身藕荷色的家常褙子,素着一张俏脸,款步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群拿着各种物什的小丫鬟。不待她吩咐,负责打扫的粗使丫鬟们手脚飞快地清理干净书房,其他的丫鬟调桌安椅,摆设酒食。
  “姑爷,请入席。”雪雁笑眯眯的过来请他就坐。
  慕辰搞不懂黛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不生白天的气了,心头的闷气顷刻间消除,乖乖的坐到位置上,看着黛玉提起银錾云龙纹瓜棱式酒壶,斟满一杯酒,递给他:
  “这杯酒算是我赔礼的。”
  慕辰顿时懵住,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酒杯,语无伦次的傻笑:“哪里?哪里?都是为夫的错。娘子白日教训的极是。为夫下回再不敢犯此等错了。”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雪雁领着一干丫鬟退出屋子,并喝退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仆役。
  “我且问你,倘若有一天,我同你说大管家他造谣生事,整日在府里中饱私囊,库房里的东西都被他搬回自己家去了。你会相信吗?”
  “璇玑,你在说笑呢?即便放一百个胆子给他,钟诚也不敢做出此等逆主之事的。”慕辰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认为黛玉无事说笑而已。
  黛玉笑笑,继续:“那我再问你,若我说玉竹嬷嬷她不喜欢我。正想尽一切法子,让你我失和,你相信吗?”
  “这更不可能了。嬷嬷她她是打心眼里希望你早日进郡王府里来的。为了这事,她没少找姑母说好话。”听她的话越说越荒唐了,慕辰不禁失笑。
  黛玉眸色淡而无波,唇边浮出一丝清浅而又无力的微笑。
  “你这怎么了?今儿个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知道,白天怀疑你是我小心眼,是我嫉心重,是我鬼迷心窍。可若说道这府上谁不会在危机关头出卖主子,我敢拍着胸膛保证,只有嬷嬷和钟诚。”
  慕辰看出黛玉的微笑中似含有其他的意思,禁不住出言为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两位老仆作保。
  “我也就是随便举个例子,不想你却把它当真了。”黛玉的笑意淡得几乎看不清,但慕辰仍然感觉到从里面透出来的一丝嘲弄。
  “难道是你们家又出什么卖主求荣的事了?”他用言语试探。
  “子辰你忘了一句老话了。出嫁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嫁进你家了,岂有再回娘家去管闲事的道理。”黛玉不咸不淡的堵住他的好奇心。
  “你后天就要走了,我们还是谈谈你走后,郡王府里的安排吧。”她岔开话题。
  慕辰见一时间问不出事来,再加上后日出征,留给俩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便将黛玉问的两个古怪问题抛之脑后。
  很久以后,等他经历过一切,弄清真相,他忍不住顿足,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终须一散

  天阴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闷得跟蒸在蒸笼里似的,燥热得很。黑压压的乌云气势汹汹地挟着一道道电闪雷鸣由远及近的滚动过来,忽地,一阵凉风乍然而起,卷起官道上的浮尘朝着伫立在山坡上的蓝衣女子直扑过去,转瞬间带了她心头骤起,还来不及缅怀的丝缕惆怅。
  黛玉撩起帷帽的薄纱,清冷的眼光目送官道上的军队渐行渐远。漫天翻卷的黄沙,印证一段缘的结束或开始。
  “姑娘,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吧。”雪雁仰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眼神担忧的劝。
  “我和他终究算是夫妻一场,送他一程,也是应当的。”黛玉抬眸远眺墨染一般的天际,银色的闪电在云缝中以极快的速度跳动闪烁。
  慕辰走了,作为朝廷的督军前往南边剿灭匪寇了,而这一去,也许彼此今生相见无期。她眸色一柔,嘴角一弯,扯出一道清浅的弧。
  古人一饭之恩,尚且千金相酬。然俩人牵扯了多年的缘分,却未必能携手到老。只因横在彼此之间的沟壑太深,从旁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且俩人的心离得太远。不过还好,她陷得不深,尚能断然抽身离开。
  在走之前,她会帮他料理好府中的一切障碍。让他不再被那些琐碎的事情绊住手脚。玉竹嬷嬷是忠仆,她对主子的忠心是不容人否定的。但夹杂了太多自我意识的呵护,却是她跟慕辰今生无法继续缘分的最终原因。
  玉竹嬷嬷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她知道在节骨眼上反对慕辰任性的选择,反而会激起他的反骨。所以她一直以最佳的形象,充当一个忠仆的角色。连她都差点以为她是真心的疼惜与她。若不是偶尔的发现,或许她到死都会误以为玉竹嬷嬷是真正的好人。
  凉飒飒的风横扫而过,吹净了黛玉身上骤然窜起的躁动不安。她双手的手指交叉相握身前,长而翘的眼睫毛遮去了眸底的起伏不定,轻轻的叹息一声,凉薄的声音瞬间融于风中,风雷滚动后,四野一片寂静。悬在腰际的环佩在风中“玎玲,玎玲”的碰撞,清脆声音抚平了心头漾起的轻盈水泡,宛若雨后的池塘,一个个柔软的水泡,绽开,消失,绽开……
  黛玉放下水蓝色的轻纱,收回视线,顺手捋了捋发鬓散落的发丝,原来不经意间,她的脑海深处已镌刻了俩人初识的那一幕,波涛翻涌的运河水,随波沉浮的少年……
  慕辰,我走了。郡王妃高贵的身份,郡王府奢靡的生活,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我——不喜欢,所以我走了。
  天空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点,时紧时慢的沙沙声在耳畔响起,雪雁动作迅速的撑开水蓝色的油纸伞,遮挡在黛玉的头顶,忧心忡忡的目光不时看向轰雷响动的天空。
  “正愁没借口养病呢?不想老天爷怜我,这样的好机会都自动上门来了。”黛玉轻轻一笑,提起被雨水打湿的裙摆,一步一滑地走下湿滑的坡道。
  听到她的自我调侃,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的雪雁顿生不满:“姑娘,就算是要跟姑爷分道扬镳,你也用不着糟践自个儿的身子那。况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倘或是弄出大问题来了,那叫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向老爷交待?”
  “即便是演戏,也得按部就班的来。况那人性子极为精明,府中又都是她的耳目,我不下足本钱,恐是过了这一关的。”黛玉摇摇头,淡声解释。
  雪雁一听,心中的火气顿时勾起,但随即想起黛玉会走到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田地,全因她听从了老爷的安排,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心头的火气霎时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懊恼。
  “姑娘,你还会帮姑爷吗?”她怯怯的发问。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和他夫妻一场,就当是临行前的赠别礼物吧。”
  她不是小气的人,慕辰这些年殷勤的守护,她不是没瞧在眼里,只是有很多东西,不是光靠奢华的外在条件能打动的。她追求的是一种心灵契合的情感,而非简单的物质享受。
  即使在这世界,钱财和权势牢牢占据了半壁江山,可若没有这些作为坚实的后盾,她的下场或许会异常凄凉。就同妙玉,纵然拥有孤高的品貌,绝世的才华又如何?还不是得倚靠假死来摆脱那些咄咄逼人的权贵。熟料,曾经戏言的她,竟也走上与之相同的道路。
  避开凌厉的风头,转入暗中,静观周围事态的发展。以冷静的眼光,从旁观者角度去看待贾府的衰败,林家沉浮,东平王府的震荡……
  “让紫鹃和刘伟尽快办妥全部的事,我们也好……脱身离去。”沉默了下,黛玉清冷的音色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涩意。
  曾今期待的少女心,在点燃火苗的瞬间,被某人无知的话语,彻底掐灭了。这样也好,癞痢头和尚也说了,她这一生都不能动情,一旦动情,泪尽而归。余家的女人为情而生,因情而灭。她不想,也不能成为其中一人。因为余家需要一个人留下来,接替余婆婆继续看守余宅,点燃门前引路的清油灯。而这个人不会是可心,亦不会是可然,更不会默言。
  “姑娘,西园的那群老嬷嬷,需要打发走吗?”雪雁收起油纸伞,爬上马车,坐稳后问。
  “那些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想个法子撵到郊外的庄子里去吧。不过这事,不便由我们出头,寻个理由,让玉竹嬷嬷去打发吧。”
  黛玉脱掉濡湿的软底绣花鞋,白色的缎袜,以及雨水打湿的蓝色衣裙,在雪雁的服侍下,重又换了一身富丽堂皇的石榴红绣金衣裙,尔后从马车的暗格中取出妆奁摆放在小矮桌上打开,解开发髻,闪着水银光泽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落入雪雁的怀中。
  “惊吓到体弱多病的郡王妃倒是个不错的点子。”雪雁一手拿着桃木梳,一手捧着青丝,像是怕扯痛黛玉似的,她下梳的手劲,既轻且慢。
  黛玉瞥了眼玻璃镜中映现的雪雁,暗道:这丫头经此一番历练,性子沉稳了不少。也能出个把体面的点子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随意拣起一支金累丝珍珠五凤簪子放在手中把玩,悠悠然的调侃:“这事你姑且看着吧。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玉竹嬷嬷的一番良苦用心。那些人,可是她费尽心机留给我们做下马威用的。可叹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姑娘,我这是在说正经的事呢。”雪雁劈手夺过黛玉手中的凤簪,为她斜插在发髻一侧。
  “我也是在说正经事那。”黛玉不以为意。
  “真讨厌!姑娘越来越狡猾了。”雪雁涨红脸,“啪”的一声,关上红木雕花螺钿妆奁,气呼呼坐到马车的一角,不再与她搭腔废话。
  见小丫头生恼,伸爪子了,黛玉也不生气,随意拿了一本书,拉过一个石青色金钱蟒缎的大引枕靠在身后,借着车窗的光亮,看起书来。
  过了好一会儿,黛玉忽然笑道:“雪雁,你说我们去新园子里住好,还是去和刘姥姥当邻居那?”
  雪雁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瞪大双眸,脱口而出:“当然去新园子里住啦。”
  话一出口,她马上意识到她目前与黛玉在冷战中,随即懊恼的瞪了她一眼,颈子一扭,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娇小可爱的手指头拉着裙摆,绕呀绕呀,绕了老半天,心里头痒得不得了,最后她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
  “姑娘,我们究竟去哪个地方隐居那?”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单手撑在屈起的膝盖上,托住脸颊,考虑了片刻,眸子一亮,回道:“去新园子里住。”
  “为什么不去和刘姥姥当邻居那?”雪雁不甚明白。
  黛玉转过头,打开车窗,仰望深不可测的天空,冰冷的雨丝随着凉风潜入温暖狭窄的车厢,霎时带走了满室的暖意。
  “不到最后一步,底牌还不能泄露出去。”她眨眨眼。
  看着性情一下子变得活泼起来的自家主子,雪雁咬咬牙,努力白了她好几眼,才勉强忍下窜到嗓子眼里的火气。虽说自家主子一改清冷淡然的性子,她很开心。可也不能让她成为彩衣娱亲的对象那。
  “雪雁,你会后悔吗?”黛玉突然问。
  后悔离开安逸的生活,陪她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姑娘,你这是在说傻话吗?没你,哪来的我?后悔这个字眼,是决计不会出现在我雪雁的生活中。”雪雁脸色一正,斩钉截铁的回答。
  “雪雁,不要压制你的本性了,好好的在郡王府里玩一把吧。这样的机会,往后可没现成的了。”黛玉的话语有点幸灾乐祸。
  闻言,雪雁立即雀跃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折腾东平郡王府里瞧不顺眼人的法子,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个伪好人玉竹嬷嬷了,第二个是帮凶大管家钟诚,第三个是眼睛被蛤蜊糊住的慕辰……
  若不是碍于主仆的尊卑,她也用不着忍声吞气的瞅着自家姑娘强颜欢笑,现今姑娘做了脱身的打算,那她也不用虚情假意讨好与人,整日里夹着尾巴做人了。
  “姑娘,一点情面也不给留?”雪雁斟酌下,问道。
  “不用,斩草不除根,野火烧不尽。”黛玉眼眸里带着一股子凉薄。
  “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雪雁背靠着车厢壁,歪头思考下一步的安排。有自家姑娘在身后给她撑腰,她不好好干一场,捞回点损失来,实在对不起她这些年来的辛苦劳碌。
  黛玉淡淡瞥看她一眼,一阵骤风从窗口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双手下意识地抚了下双臂,暗道:有免费的好戏看了!
  

  ☆、撒下鱼饵

  黛玉一回到东平郡王府,立即躺在床上生起病来,幸而她底子本就差得离谱,再加上那天冒雨归府,小夫妻俩新婚燕儿就分离,整个郡王府里倒也没人怀疑她是在装病。
  她一病,自是不会再料理府中的家事了,趁玉竹嬷嬷前来探病,黛玉柔肠寸断的倾诉一番,说得玉竹嬷嬷拿着绢帕拭泪不止,恍若是她在交待身后事似的。讲到最后,黛玉垂着珠泪,叹息一声道:
  “嬷嬷,雪雁自幼随在我身边伺候,性子被我骄纵惯了。倘或是今后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包容与她,体谅她年轻不懂事,行事不知分寸。”
  玉竹嬷嬷见黛玉讲了几句,便气喘吁吁,轻咳不已,连忙离开绣花墩子,上前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
  “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雪雁姑娘的为人,我还不晓得吗。别说主子要我体谅着她点,即便主子说这府里的事都归她管,我亦是半句闲话都不会说。”
  听到她的谦语,黛玉垂下眼帘,眸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色,她心里暗道:你自不会亲自讲半句闲话,但你会拐弯抹角的让别人去闲言碎语,并让流言传到宫里边去。
  “嬷嬷,郡王爷常跟我说,说他自幼丧父丧母,孤苦无依,全靠嬷嬷你一人将他带大。他临走时特意嘱咐与我,要我好生听嬷嬷你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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