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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双木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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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扬州来人接我回去!”黛玉倏然起身。
“说是林府的小公子病了,整日里念着林姑娘的名字。”丫鬟低着头回答。
黛玉忽觉心口一闷,神思恍惚,身子晃了晃,腿一软,坐回圆椅,低低呢喃:“弟弟病了?”她虽然日夜想着回扬州城,但却丝毫没想过,是因为幼弟病了。
紫鹃,雪雁见状,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连声轻唤:“姑娘,姑娘……”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宝钗忧心的唤道。
“我没事。紫鹃,你先去收拾回去的行李。雪雁,你陪我去外祖母那边去见来的人。”黛玉深吸几口气,稳住混乱的心神,沉着冷静的吩咐底下的丫鬟。
“我也陪妹妹去吧。”宝钗看了看黛玉略显苍白的脸色,倍感担忧。
“谢谢姐姐了。”黛玉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笑意。
吩咐好屋子里的一干丫鬟婆子,宝钗扶着黛玉脚步匆匆地奔向贾母的屋子,去见扬州城来的人。
☆、起程归乡
来到贾母处,黛玉得知此次来接她回去的人竟是林府的老管家,林修善之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道:父亲整日忙于公务,家中琐碎之事全靠林伯父平日里细心打点,内外照应。现如今父亲匆匆打发他来京都接她回去,弟弟他?难道真的病重了!思及此,她清澈明净的眸子里禁不住溢出点点晶莹之色。陪在一旁的宝钗见了,不免感同身受,少不得又是一阵轻言软语,劝慰一番。
隔日一早,东边的天幕刚刚渲染上绯霞,黛玉带着紫鹃雪雁两名贴身的丫鬟,含泪拜别贾府中的一干人等,登上自家的大船,怀着异样的心情,返回阔别已久的江南水乡。
原本贾母怜惜她年幼,欲让贾琏一路护送回去。然听到黛玉泣然一声:家中之事皆由老管家一手打理,父亲平素也分外敬重於他,事事皆要相询於他。
一听这话,贾母也知道不好再干预此事。明摆着林姑爷遣了家中最最倚重的人来接自己的爱女。如若她再派贾琏前去。岂不是明着干涉林府的家事。她心眼那么一转,立即打消了让贾琏陪同的念头。於是,唤来雪雁紫鹃两名丫头,一再叮嘱二人好生照顾自家主子。
事也有凑巧,林家遣老管家来接黛玉回去的那天,宝玉正好被人相邀出门去玩耍,因天色太晚留宿在外,未曾归府。不然,以他痴呆的性子,若是听到黛玉要回扬州城去,不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来!
贾母原想派小厮去接他回来,与黛玉道别。但仔细一想,打黛玉到贾府,两孩子便在一起同吃同住,彼此的情谊比起其他兄弟姊妹间更为深厚。如今黛玉要回扬州城照顾幼弟,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宝玉那孩子听了,肯定会吵着嚷着一块去。倘是平时也就罢了,就当放他出趟远门,见识下风土人情。可偏偏这当口,他是去不得的。贾母思前想后,吩咐了身边的一干人等,定要瞒住宝玉,黛玉回扬州城之事。
由于离家已久,虽月月与家中有书信往来,但黛玉对家中的实际情况却如同盲人摸象,一点儿都不清楚。更令她觉得诡异的是,面对她急切归家的心情,老管家却只用一句“姑娘回去了,亲自见到哥儿,不就清楚了。”敷衍了事。再问他其他事,他借口要去打点行程,立即抽身离开。
黛玉一行人,日夜兼程,没几日,她所乘坐的船只便到了淮扬地界。是夜,老管家见一船的人日夜赶路,俱露出疲累之态。且自家姑娘的身子一向薄弱,经不住劳累。思虑再三,他下令船只靠岸,暂且休息一晚,明日再入扬州城。
紫鹃端着洗漱用的热水推门而入,抬头见穿着浅洋红色的中衣,同色棉绫凤仙裙的黛玉静立在敞开的窗户口,吹着沁凉的晚风,眺望满天的繁星。
看到这一幕,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去关上窗户,轻语: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便到扬州城了。想必姑娘也不希望,没见到融哥儿,自个儿先累倒了。”
黛玉的弟弟单名融字,取自融会贯通之意。这其中也饱含着他父亲林如海对他寄予的深切厚望,
“姐姐,今儿个没外人。我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当年若不是外祖母执意要接我入京养育,父亲又惦记着娘亲临终时的遗言。否则我是绝不肯离开家中老父与幼弟半步。”
黛玉歪过身子,发髻上点缀的梅花簪子,在绛红色的宫灯下,熠熠生辉。
紫鹃听了,怔愣住,半响,她才忐忑不安的开口道:
“姑娘今儿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双眼睛,紧紧盯住立在微红的宫灯下,显得格外清丽脱俗,隐隐透出绰约风华的稚龄少女。见黛玉眸色淡淡的不作回答,她的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手中鸦青色的绢纱帕子几乎拧成一团。
“姑娘,方才我缠了老管家许久,他才说融哥儿的病不要紧。在他来京都的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老爷见融哥儿病中一直念叨着姑娘的名字,而他也甚是想念姑娘。遂让老管家打着融哥儿病了的幌子去贾府接我们回来……”
雪雁摇着蒲扇笑嘻嘻地走进来,话音儿未完,她瞅见紫鹃神色惶惶地揪着绢帕,而黛玉眸色淡淡的坐在绛红色的宫灯下,侧头不语。心中倍觉怪异。
“原是如此!既然弟弟没事,我悬在心口的那颗心也可以放下来了。”黛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然她依旧觉得这里面另有乾坤。只她人未到扬州城,未曾回到家中,所以对整桩事件的来龙去脉,无法解析透彻。但想来做爹爹的也不会亏了自个儿亲闺女,胳膊肘亦不会往外拐。回想她投胎转世做了林家女儿后,父亲林如海,母亲贾敏对她疼爱有加,万事俱允的情景,黛玉心中残留的不安随即消失无影。
“紫鹃,熏炉里的熏香似乎没了,你去添点,然后下去睡吧。”
黛玉回过头,发现紫鹃怔忡在原地,拧着绢帕,默默出神。心中立即明白,是她方才的一番话,勾起了这老实丫头的一块心病。
来到古代后,黛玉逐渐懂得她们这些自小卖身为奴的女孩儿们的敏感而自卑想法。就同紫鹃,她对她稍微好点,她就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奉献给她。黛玉无意去改变她们心底里根深蒂固的为奴思想,她深深的明白,仅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同她所处的社会环境去抗争。与其做那些无用的思想工作,还不如平日对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好一点,真心为她们着想,替她们找个好归宿。这才是真正解救她们的法子。
“是。姑娘。”
紫鹃回过神来,脸色暗淡地看了一眼在雪雁伺候下洗漱的黛玉,尔后径自走到香案前,取出新做的薄荷味熏香放入熏炉,不一会,闻了让人感觉心神安定的薄荷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雪雁停下为黛玉梳理发丝的动作,皱起眉头,看着在熏炉旁一动不动发呆的紫鹃,忍了好半天,她好意催促道:
“紫鹃姐姐,你先下去睡吧。今晚我来陪姑娘。”
紫鹃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黛玉见状,急忙站起来走到她身旁,轻轻碰碰她的衣袖,叹口气说道:
“姐姐,我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因为回扬州了,心里一时间激动才会说了那些混账话。”
“姑娘说什么混账话了?”没瞧见前面的发生的事,雪雁很好奇凑过去,问道。
黛玉转过脸,啐了一口道:“贫嘴的丫头。今天不用你值夜了。你先回去睡吧。”
雪雁好奇的目光在黛玉和紫鹃身上来回了几下,瞥到黛玉的眸光似乎有变冷的趋势,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一声“姑娘偏心眼!”打了个冷颤,赶紧抬脚走人。小丫头十分清楚,这天底下谁的戏都可以看,唯独自家姑娘的,她看不得。
“姑娘是主子。我是奴才。”紫鹃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阐述一个无情的现实。主子要奴才死,奴才岂敢不从。
“又在说傻话了?自打你来到我身边后,我是哪天把你当奴才看了。”
黛玉伸出手,拉着紫鹃揪着绢帕的手,走到挂一顶雨过天青色的纱罗帐的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前坐下。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方才会那么说,也是因为把姐姐当自己人看,才会说的。你也知道,我是有家的人。我姓的是林。外祖母再疼爱,也改变不了我姓林不姓贾的事实。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妨明着对姐姐说:我是早晚要回林家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贾府里过日子。这些年,姐姐待我如何,我一直都记挂在心里。方才说那些,也是有问问姐姐将来打算的意思。姐姐将来是跟着我回林家。还是等我回去了,你继续留在贾府,由舅母她们做主配个小厮过日子。”
说完,黛玉目光灼灼地望向惊诧中的紫鹃,等候她的回答。
听了黛玉真心诚意的一番话语。紫鹃惶惶不安的心情镇定许多,於是,不加思索的回道:“姑娘,我平生就一个心愿,就是亲眼看着姑娘过得好。”
没有明着回答黛玉的问话,可紫鹃斩钉截铁似的心愿,已充分表明她会一辈子跟随黛玉的决心绝不会变。伺候黛玉的这些年,她将自家姑娘明里暗里帮助人的善行一律瞧在眼里。紫鹃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黛玉一旦走了,她也许会重新回到老太太跟前伺候。但老太太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是挺利落。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随地都会有可能因一场大病撒手人寰。老太太走了,府里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必定分家单过。到时,她一个卖了死契的丫鬟的命运,又会有谁关心一下呢!
当然,看到黛玉和宝玉相处融洽,亲密无间。向来在府里无法无天的宝二爷,对自家姑娘由来都是体贴有爱,尊敬有加。紫鹃也曾考虑过,说不定黛玉会嫁入贾府,成为宝玉的媳妇。毕竟老太太对她是疼到骨子里去了。在她对此事抱有极大希望的时候,雪雁无意中透露的一句话瞬间破灭了她残存的侥幸。令她当场明白过来,黛玉绝不可能嫁入贾府!
黛玉松开携着紫鹃的手,眸光幽幽的注视挂在床顶四个角落里用来驱蚊的香囊,叹息一声:
“姐姐,跟着我,将来你未必会享福。说不定……会过得连贾府都不如。”
这倒并非黛玉故意危言耸听。身上贴身放的旧荷包里的那块玉佩主人的身份,使她不得不对未来发出前途不明,悲观的预期。从古到今的真实历史里面,她几乎鲜有见闻与皇亲国戚沾边的人,能幸福一辈子。影视创作的很多,然谁都晓得那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姻缘这东西,一旦和权势沾了边,就再也没退路了。
“我想陪在姑娘身边。姑娘开心,我为你欢喜。姑娘伤心,我给姑娘说笑话。姑娘生气,你就把气撒到我身上来。反正,我这辈子,就想待在姑娘身边。到死都陪着。”
紫鹃表情认真的说着心愿。这几天,她也看出来,黛玉对雪雁好像另有安排。既然雪雁将来不可能待在黛玉身边,那么就让她一直待着。与其配个小厮,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不如留在姑娘身边,清清白白的做人。
“傻姐姐!”黛玉强忍住眸子里滚动的晶莹,别过脸去。
紫鹃见之,微微笑而不语。
☆、与弟拆字
隔日一早,东方的天色微蒙,金色的晨光便已铺满整个河面,一阵清风拂过,如鱼鳞般金光闪烁的涟漪荡漾开来,一层越过一层,飘向远方。
为了表示喜庆,再加上家中幼弟病情刚刚痊愈,黛玉挑了一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芙蓉色绣了大朵大朵牡丹花的直身褙子穿在身上,内着月白色中衣,下穿同色百褶裙。素来简单的发髻上除了梅花簪,又斜插了一支含着珍珠吊坠的银凤钗。而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各自换上色彩艳丽的桃色,紫红色福禄寿字文比甲。
不多时,船只停靠在了码头,黛玉在雪雁,紫鹃的陪同下,缓步踏上甲板,抬起头环顾四周的环境,景色虽旧,然人心却早已变化。看着不远处停放的轿子和拉行李的车子,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姑娘,我们上去吧。”
紫鹃扶着黛玉的胳膊,踩着结实的踏板,步上码头,走向打开了轿帘的轿子,身子微倾,将她送入轿中坐下。而雪雁抱着黛玉为弟弟亲手做的小玩意,紧随其后。俩人分别坐上后面的小轿。待坐好,轿夫起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扬州城繁华热闹的街道向林府前进。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黛玉她们的轿子直接抬入一处宅院中,歇下。轿子一落地,家中候着的丫鬟婆子们面有喜色地涌上前打起轿帘子,伸手扶出轿中的黛玉。见到自家长得越发出脱的姑娘,个个笑着俯身请安,关切爱护之意不亚于言表。而紫鹃在一旁见到了,心中很是欢喜。心道:这林府的下人果然与别处不同,俱是和善亲切之辈。
回到自己家中,黛玉立即褪去以往在贾府里步步为营,谨慎小心的心态,露出真心愉悦的笑容。听丫鬟婆子们说父亲去了府衙办理公务,融哥儿在后院与张先生学习。她抿唇一笑,提起裙摆,飞步奔向位于后院中,她和弟弟俩人的院子。跨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转道花厅,踏上设在水池上的九曲连环桥,步入种满翠竹,梅花的院落。
方抬脚跨入圆洞形状的院门,便听到里面一声清脆中隐含狡猾的童音说道:“先生对奇门遁甲,鉴相岐黄之术都略知一二,你且给我瞧瞧‘乃’字作何解?”
黛玉一听,知道必定是自家兄弟和老师张友士坐在院中由太湖石堆起来,通风阴凉的山洞里喝茶闲谈。许久未见到她的启蒙恩师张友士,遂也想听听友士先生的推字之说。黛玉微微笑着踮起脚尖,借着翠竹的遮挡,悄无声息地移步至假山后偷听起来。
“倒是难为你想出了这个字!”
张友士神态悠悠地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呷一口茶,慢吞吞的说道:“‘乃’字,加一撇便是及。此‘及’……”他拖长了语调不再往下,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茶水。林融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等候下文。
“此‘及’乃是‘登科及第’之及。小哥儿将来有鸿图大展,一飞冲天之势。不过……”
他突然又停下来,指指空了的茶杯,对着脸上浮现明显失望表情的林融说道:“先生我渴了,小哥儿还不快给添上。”
面一红,林融想起之前贪图清净,屏退了一干下人,不许他们打扰。如今张友士要喝茶,他居然无人可唤。他苦着一张稚嫩的脸,讪讪无言,坐立难安。谁叫他先前想要捉弄於张友士,依仗着几分小聪明,故意找了个‘乃’字想要为难於他。却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先生渴了,由我来为你扇炉泡茶可好?经久不见,融儿比起以前可顽皮捣蛋多了。竟敢随意开先生的玩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黛玉轻摇紫鹃送过来的湘妃美人团扇,从假山后面笑意盈盈地步出,见到坐在圆凳上的张友士,她欠身问安:
“黛玉见过先生。”
“姐姐,你回来了!”
难掩心中的惊喜,林融俊秀的脸蛋上一扫之前的郁闷,露出喜悦的神情。他笑着跳起来,飞扑上去,亲昵地依偎在黛玉身侧,倾诉心中的思念。
黛玉也同样笑语盈盈地拉着幼弟的手,坐到一旁的圆凳上,细细打量他的气色,不时问些功课方面的问题。亲眼见到幼弟身子健康无碍,又见医道高明的老师亲自陪在身侧,她悬着的心,这才真正落下。
应了一声,清楚黛玉在林夫人过世后,被接到京都的荣国府中由外祖母亲自抚养,张友士微微抬眼,抄起黛玉在家的昵称问道:“大姐儿,这次回来,预备留多少日子?”
他是当年林如海贾敏夫妻俩为女儿的先天不足症广求来的名医。一老一小见后很是投缘,他喜爱黛玉,遂在林府留住两年,当了她的启蒙老师。
处得久了,黛玉知道张友士有一身自恃清高,对某些人瞧不上的高人脾性,但对他丝毫没有抱“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想法,对她一如既往的亲切,深感庆幸。她微微一笑,说道:
“想在家中与爹爹,弟弟,先生过了年,再回去。”说完,她淡淡不语,清澈的眸子瞅住神清气朗,体态潇洒的张友士一动不动。
被她的眼神瞅得心里发毛,张友士轻咳一声,问道:“大姐儿也想测字?”
见到多年未见,真心疼爱的女学生,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和林融顽皮嬉闹不同,黛玉小时既听话又乖巧,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举一反三,过目不忘。遂张友士对这个女学生也很是看重。不然,也不会听闻林融病了。就亲自跑来林府为他医治。要知道,平日里,人家下了帖子,用八抬大轿请他去,他还得摆摆架子呢。
“先生给我测过‘胡’字。”视线无意间瞥到扔在一旁的胡琴,黛玉眸光一动,扬起手中的湘妃美人团扇,指着胡琴戏语。
“姐姐,先生还没测玩我的‘乃’字呢?”林融红着小脸,悄悄拉拉黛玉的衣袖,想让姐姐为自己说好话,让张友士继续说下去。
黛玉回过头,对着自家兄弟笑道:“你的那字,姐姐给你说说,可好?”
“大姐儿,且说说看。”
张友士笑着吩咐。他清楚自个儿的女学生冰雪聪明,学问非同一般女子。连林如海也常感叹,可惜了她不是男儿身。然他倒不觉可惜,以自家女学生淡然无争的品性,如若成了男儿身,亦只会当一个如陶公之流的清雅名士。
黛玉伸出手指,沾了点儿凉茶水,在矮几上写下‘乃’字,略加思索,信口拈来:
“先前先生也说了,‘乃’字,加一撇便是‘及’字。先生说那‘及’取自‘登科及第’的‘及’。赞叹融儿将来鸿图大展,有一飞冲天之势。然我看不妥。‘乃’字着,由人口问出,循其本意,便是‘仍’字。‘仍’者,取其谐音。亦是‘仁德’之‘仁’,‘仁者’之仁。有道是,‘谦受益,满招损。’万事‘过犹不及’。此处也是一个‘及’字。由此可见,幼弟虽会前途光明,然日后行事,需常思己过,不思其功。待人处事,因牢记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给人留三分的余地。万不可依仗自身聪慧,逞咄咄逼人之态!”
她借着推字,借机敲打自家兄弟日益骄傲虚荣的本性。
“先生,你看我推得如何?”黛玉轻笑着抬手,轻拍自家兄弟的手背作为安抚,转过脸询问抚须不语的张友士。
“尚有几分歪理可循!”
张友士也不夸她,瞥了一眼经自家姐姐一番敲打后,收去年少轻狂之态,乖乖依偎在姐姐身侧,装出一副天真烂漫孩童样的林融。心道:狡猾到极点的小子!
毫不示弱的回瞪张友士一眼,林融眨着眼睛,插嘴:“先生,你给姐姐推下‘胡’字。”
“‘胡’字一拆为二,便是‘古’字与‘月’字。‘古月’二字皆属阴,阴者女子也。与月同辉者当属‘日’字。‘日’乃太阳也。而世间万物,皆遵循有‘阴’必有‘阳’之规律。此字依我看之,大姐儿近日有喜事临门,那人必定一位有博古通今之才的大贵人……”
张友士岂会和黄口小儿一般在乎,他在空茶杯里戳了点水,在矮几上三下两下画出一个胡字,滔滔不绝的推算起来。
听他一连串的阴阳调和,日月同辉,近日有大贵人回来家中拜访的推字,黛玉眸色微变,然面上依旧淡淡的,毫无变化。她知道张友士不会无的放矢,以他的推卦之术,虽不敢说奇准无比,但也相差不到哪儿去?反倒是她之前敲打弟弟的言论,纯属胡编乱造,信口胡来。
“不会是贾府的人追过来了吧?”
林融眨动双眼,猜测张友士口中的大贵人。自家姐姐深居闺中,从不与外人来往。除了贾府中的人,他实在想象不出其他人。这也不是他缺乏想象力。要知道在古代,官宦人家的内眷深居内院,是不得与外人随意接触的。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家姐姐会在路上救人。救得且是一名少年公子。而那公子的来头极大。事情隔了好些年,黛玉救人之事在林府中却无人知晓。由此可见,林府治家甚严,家中奴仆亦都忠心护主。
黛玉一听,当即笑着,啐道:“你当你姐姐是无价宝。人家可不当。人家那里有全天下独一无二含玉而生的宝玉。往后瞧见那哥哥,可不许你使性子捉弄他。”
“姐姐的心都向着那府里的人了。”
林融的小脸露出明显的不满。母亲贾敏生养他后,一直病着。遂姐弟儿俩人打小同吃同眠,住同一院子里。姐弟间的感情比起平常人家来,愈加亲密些。所以啊,在十岁出头的林融的心里,贾府是夺了他姐姐的大恶人!
黛玉扑哧一声,笑着说道:“内外亲疏有别。你是我的嫡亲弟弟。他是外祖家的哥哥。我们做小辈的,要礼敬於他。”
说着,她摇起手中的湘妃团扇,替弟弟扇风。幸好雪雁不在此,不然,定会嚷嚷着说:“姑娘是什么时候礼敬过宝二爷?我看是宝二爷整天拿好东西,说好话孝敬姑娘吧。”当场拆穿黛玉哄人的小把戏。
“大姐儿看那贾府的哥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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