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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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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嬷嬷便是四格格的保姆,更是年福晋入府时候的陪嫁嬷嬷,三十几岁的模样,只是如今瞧着也和她的主人一般憔悴。
    宜萱忙道:“康嬷嬷说得极是。我晓得年福晋舍不得四妹妹,可四妹妹又何尝舍得年福晋呢?她一定还想再回来,给您再做女儿的。”
    年福晋闻言,顿时瞳孔一缩,散发出亮光,她枯槁的手突然抓住了宜萱的手腕:“你说的是真的吗?四丫头会再回来吗?!”
    这种话其实不过是宽慰人的话,宜萱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当然了,没有哪个女儿愿意离开母亲,四妹妹想必也是如此。只是年福晋如此不吃不喝,自己坏了自己身子,又如何能再怀上孩子?再叫她能回来呢?”
    这番话,算是给了年氏一个精神上的支柱。

  ☆、五十、受惊早产

因怕额娘惦记,第二日一大早,宜萱便叫人准备好车马,且回昌平。
    雍亲王难得露出几许发苦的笑容:“幸好,年氏总算肯吃东西了……”
    宜萱见了一个万福,看着眼下乌青的阿玛,怕是他也已经好几宿没睡了,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了一个孩子,他有如何能不伤心呢?只是男人不像女人,伤心的时候还可以哭一哭、闹一闹。
    宜萱喉间微微一哽,便柔声安慰道:“阿玛也请千万看开些,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过多伤心也是无济于事。何况四妹妹在天之灵,也是希望阿玛和年福晋都好好地活着……”
    雍亲王凤眸一颤,四丫头夭折了,可是连嫡福晋都没有开口安慰他什么……难道嫡福晋是觉得,只是没了个丫头,又不是阿哥,不值得伤心吗?!!
    旁人只看到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除了萱儿谁能理解他这已经是失去第三个女儿了?!!的确,他更看中儿子,更心里更心疼的却是一个个都那么早夭的女儿!!为什么,她的女儿都那么福薄?!好不容易养大的萱儿,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次!而四丫头,之前吃着药膳,身子都见好了许多了,不曾想,却被一场热伤风夺去了性命!!原本她想着,四丫头过了三岁生日,便给她取个名字,正式排入序齿。他连名字都想好了,二丫头叫宜萱,四丫头就叫宜蕙,仪若蕙兰,便像她的生母一样。
    叫四丫头按照萱儿的排辈取名,便是希望她和萱儿一样能够平安长大。就像萱儿一样,幼时体弱,可长大了便好了。
    可四丫头夭了,就像当年宋氏生的两个女儿一样夭折了。
    一时间,所有为她筹划好的未来都成了虚妄。一时间,他这个父亲,是那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不忍,不忍看到她小小的遗体,就那样没了呼吸。
    他害怕,怕自己遏制不住哀伤……所以才叫嫡福晋处理丧仪,而他早早地离开了福寿苑。
    可没想到,嫡福晋叫人不必大办丧礼,草草将宜蕙埋葬了……
    “阿玛,您怎么了?”宜萱惶惑地看了看雍亲王那张突然发青的脸色。
    雍亲王微微一合眸,随即掩下神情,随即道:“没事,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些。”
    回程的路,宜萱心绪格外低沉,只是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却不是年福晋那张憔悴的面孔,而是阿玛那双终究怎么掩藏也掩藏不住的悲哀而愤怒的丹凤眸子。
    阿玛因为四格格的死而悲哀,宜萱可以感同身受,但愤怒……他是因为什么、因为谁而愤怒呢?
    宜萱突然想到草草安置丧仪的嫡福晋,又想到了对阿玛心生怨怼的年福晋。
    嫡福晋的处置,合乎礼法,可只怕并不合乎阿玛的心意。——宜萱不是不能理解嫡福晋,他没了儿子,一心想要平衡后院,以保自身地位稳固。可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也失去了丈夫的心。
    而年福晋,她虽然嘴上说不怪,可宜萱如何看不出她眼里的怨气呢?
    宜萱心想,年福晋失女可怜,阿玛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生她的气,那样一来,便是气嫡福晋了?气她没有给四格格一个隆重的丧礼吗?
    一时间想得脑袋有些疼,便使劲摇了摇头,宜萱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现在她着实不宜太费心思。一切,都要以这个孩子为重——她不是之前就决定了要这样吗?
    勉强吃了些点心,宜萱扬声问外头:“现在走到哪儿了?”
    回应的是小姜子的声音:“回郡主的话,已经到海淀了。”
    宜萱点点头,看样子快到皇庄了。在清朝,海淀属于昌平县下辖,此地多山水,建了不少避暑的别院,而皇上赐给诸皇子的赐圆也在此地,其中就包括阿玛的圆明园。
    侍奉在宜萱身侧的金盏微笑道:“看样子,顶多半个时辰,就到格格的皇庄了。”
    宜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今儿,我真是乏了。”——回庄子后,得好好睡个饱饱午觉才是。
    这时候,突然“碰”一声,宜萱尚且没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儿,整个车厢便骤然倾斜。
    “格格!!”金盏虽然不知为何,但下意识已经飞扑上来,双手团抱住宜萱。
    “轰!!”一声震颤,原来是整个朱轮马车的左前轮子竟然生生断裂了下来,整个车厢随着车架子轰然倒塌。
    “律!!——”赶车的马夫虽然也摔了下来,却不忘第一时间先急忙制止住拉车的四匹雪白伊犁马。
    虽然有金盏做肉垫,但是朱轮车的轮子颇高,生生摔下来,又是狠狠一撞击。宜萱只觉肚子剧痛起来,整张脸都发白了。
    “格格!格格!!”金盏只觉得自己腿上被温热的液体所浸透,鼻尖闻到了血液的腥甜气息,顿时惊急交,幸而她性子素来稳重,当即大叫来人,一边抱着宜萱沉重的身躯,便往外头爬。
    **痉挛,里头婴儿受到如此距离的冲击,早已躁动不堪。宜萱之觉得肚子抽搐得厉害,坠疼难耐,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
    外头的侍卫还算伶俐,急忙将宜萱从倾倒的车厢里抬了出来。
    金盏顾不得浑身的血腥,一边搀扶着将浑身重量都倚在她身上的宜萱,一面大声道:“快扶把后头装货的马车清理出来,扶格格上去!!”
    金盏又急促地吩咐侍卫,分别先行一步去皇庄和雍王府报信。如此情况,怕是要早产了。
    雍亲王府。
    已经是正午时分,虽然弘时已经身在去陕西的路上了,可纳喇星徽这个伴读还是要日日装模作样来雍王府给三阿哥伴读!
    星徽斜眸看着长窗外那被太阳晒得恹恹的紫薇花,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忽然见怀恪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飞奔了过去,一面嘴里大吼着:“不好了,郡主要早产了——”
    星徽一惊,“早产?!怎么会早产,早晨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顾不得许多,星徽一个飞窜,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直接飞奔到马房,二话不说,解了马缰绳,便一个闪身骑上去,更顾不得不许在王府里骑马的规矩,直接从西侧面策马冲将出去。

  ☆、五十一、宜萱产子(上)

在海淀官路上,半数侍卫已经护送宜萱乘坐着装在货物的马车赶回皇庄了。剩下一部分人,正在踌躇这辆朱轮车该怎么处理。
    “律——”
    星徽急拉马缰绳,马儿嘶鸣,好不容才停了下来。星徽眸子凝视着地上那片鲜红刺眼的血迹,急忙跳下马来,便问:“郡主呢?!”
    一个侍卫回话道:“郡主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皇庄里了。”
    星徽立刻二话不说,便要转头上马,可目光扫过那断裂的左车轮时,浑身一怔,急忙快步冲了上去。
    和硕格格品级的朱轮车,那车轮的轴本该是用质料极好,又坚硬耐磨的花梨木,可眼前这个花梨木轴,虽然料子不差,但那裂痕,分明不是意外形成的,而是足足被人锯了大半!!!
    星徽又瞥了一眼前头的路边石,便明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被锯过的车,不慎撞上了路边石,剧烈碰撞之下,那根轮轴经受不住,便砰然断裂开来,整个车厢也立时倾倒。
    这时候,赶车的老太监身子有些发颤,他见星徽盯着前头的路边石,便急忙颤抖着身子推卸责任:“奴才只是不小心才装上路边石的……都怪那个小梁子,非拉着奴才唠家常,奴才才会分神的!!三公子,求您在郡主和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奴才当真不是故意的!!”
    “小梁子?”星徽眉头一皱,眸光冷冽。
    “对对对!!”老太监忙点头不迭,“就是那个小梁子!!他原本是在王府伺候的!!和小姜子一样,是是跟着石医士来的!!”
    星徽忙抬眸扫了四周,却没发现有这个小梁子的身影,便觉此人必有端倪!!可此刻他更担心的是郡主的安危,便对那老太监道:“还是赶紧把小梁子找出来,否则你难逃罪责!!”
    撂下这句话,星徽飞身上马,扬鞭驱策,便朝皇庄而去。
    而宜萱此时已经回到皇庄,被抬道了宜娇堂里屋的拔步床上,亵裤也被褪了下来,身上盖着一层厚厚棉被,当真是快要把她给闷死了。不过比起闷热,肚子传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才叫她难以忍受。
    **因为不断的收缩,而带来的疼痛仿佛是无休无止的。宜萱大汗淋漓,周身已经被湿透了。
    李福晋看在眼里,心疼无比,气恼地道:“稳婆怎么还没来?!”
    李福晋的话刚落音,事先预备好并安置在皇庄的稳婆气喘吁吁赶来,“给李福晋请安,给郡主请安!”
    李福晋气急败坏地吼叫道:“还拘什么礼,还不快过来瞧瞧!!萱儿出了好多血!!”——方才听侍卫先一步赶回来说,萱儿的马车倒了,见红要早产了,李福晋便吓得魂不附体了,当看到女儿满衣裙的鲜血,差点都没晕过去!
    稳婆道了一声“是”,急忙先检查了一下宜萱的状况,又看过产道,急急忙忙道:“羊水已经破了,快叫人先烧好热水,准备些干净的绸布!”
    玉簪是跟着稳婆一块进来的,上来便急忙安慰宜萱道:“格格别怕,石医士的催产药已经开好了,小姜子已经在熬着了!您先含块参片!”
    宜萱的嘴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苦涩的参片,刚入口是苦的,随即便带甜,还有着着浓浓的土腥味。这山参,甜度越高,便说明年份越足,由此可见这老参,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载了!!
    稳婆却催促宜萱:“郡主,您要深呼吸,用力呀!”
    宜萱死死咬着口里的参片,生生给咬烂了,这个稳婆说得倒是简单,用力?!有种你替老娘来生啊!心里骂着稳婆,却少不得按照她说得来用力。
    “啊——”宜萱遏制不住地痛叫着,生孩子这种事儿,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遭罪啊!!
    “萱儿……”李福晋见宜萱痛叫地厉害,心肝也为之一颤,她立刻吩咐对玉簪道:“你赶紧去药房瞧瞧,催产药熬好了没有!”
    金盏忙称一声“是”,便飞快跑了出去。
    宜萱只听外头金盏惊讶的声音:“徽三爷,您怎么来了?!”
    子文……宜萱心头一惊,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是子文……
    宜萱看着在自己身旁焦急不已的李福晋,便咬牙道:“额娘,您先出去吧!”
    “萱儿……”李福晋深深凝着眉头。
    宜萱强忍着疼痛,“您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求您了,额娘,要不您先去耳房!”
    李福晋咬咬牙,怒盯着稳婆道:“要是我的萱儿有半点意外,我要你九族偿命!!”
    稳婆被李福晋煞气扑面的话,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保证,李福晋这才退了出去。
    也是赶巧了,李福晋才从宜娇堂正堂走出来,便瞧见风尘仆仆的雍亲王大步流星迎面而来。
    李福晋虽焦急惊讶,却不忘行礼。
    雍亲王忙伸手一搀,便道:“不必拘礼了,萱儿现在如何了?!”
    李福晋看着四爷衣摆上的尘土,便知四爷是一路纵马飞奔而来的,心中一阵感动,不由哽咽道:“也不知那马车怎么了,就倒了,生生摔得萱儿见了红!!”
    这时候,旁边的星徽上前两步道:“四爷,李福晋,那马车的车轴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李福晋惊讶之下,已然失了仪态。
    雍亲王眸光却冷森了下来。
    星徽便娓娓将所见一一道来,“所以,子文认为,虽然车夫有错,但更可疑的是那个不见了踪影的小太监小梁子。”
    星徽的话才刚落音,车夫冯太监汗流浃背跑了进来,冯太监看见雍亲王,不由浑身一颤,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嘴巴哆哆嗦嗦道:“王爷,那个小梁子找到了……”
    此刻的雍亲王,在冯太监这些奴才眼中,已经和杀神无异了。
    冯太监连忙砰砰砰磕头,哭腔着道:“侍卫在不远处的青湖里找到了小梁子的……尸身……”
    “死了?!”星徽咬牙切齿,是谁,动手这么快?!
    雍亲王杀意腾腾地吩咐道:“查下去!!本王倒要看看,谁都这包天的胆子!!!”

  ☆、五十二、宜萱产子(中)

时至傍晚,夜色笼罩着整个皇庄,薄雾也渐渐腾起,颇有几分仙境味道——如果没有那一声声已经嘶哑了的产妇的吼叫。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宜萱浑身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汗水与血水、羊水交杂,合成一股叫人憋闷的气息。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一批人。不是外人,正是勇毅公府的国公也纳喇雅思哈和他的几个随从。
    “奴才给王爷请安!给李福晋请安!!”雅思哈疾步走到堂外廊下,恭恭敬敬见了请安大礼。
    雍亲王见竟然只有雅思哈一人来,登时脸色都铁青了:“星德呢?!!”
    “这——”雅思哈忙垂下头,“犬子……之前被奴才重打了一顿,现在腿脚还没养好,所以……”
    雍亲王面带冷笑:“所以,他在后头乘坐马车,很快就会赶来??”
    雅思哈老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他听闻郡主早产,立刻便像提溜着儿子赶来,可哪儿想到这个孽畜竟然二话不说便跑了,还说死也不来昌平!!雅思哈气得登时都没喘过气儿来。
    郡主为何会在昌平,还不是被这么孽畜气跑的?!!万一郡主出了什么意外,你这孽畜真的必死无疑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勇毅公府满门!!
    星徽终究是雅思哈之子,到底还是开口了,他躬身道:“王爷,郡主本就厌恶二哥,若是二哥来了,郡主反而会生气。”
    “哼!”雍亲王一甩袖子。
    李福晋也是火大至极:“星徽只是小叔子都早早赶过来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倒是够金贵的!!”——她这个女婿,活着还不如死了!!现在李福晋总算明白,萱儿为何如此厌恶额附了!!
    雅思哈讪讪退到一旁。
    不消多时,便起了风,夜风颇有些湿冷。
    此刻宜娇堂外的廊下,只有雍亲王和李福晋有资格坐在椅子上,雅思哈原本也该有资格被赐坐的,可惜雍亲王恨极,怎会给他赐坐?!快六十岁的老人家了,一路骑马赶来,连晚膳都没用,着实也不易。
    苏培盛见四爷脸上的怒火略有消减,便小心翼翼上前请示道:“王爷,小厨房把晚膳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先用点?”
    雍亲王眼中怒火一翻,当即便要发作,却看见了身旁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李福晋,便长叹道:“你去先用些吧。”
    李福晋含泪摇头:“萱儿还里头生产呢,妾身实在吃不下。”
    苏培盛见状,急忙劝慰道:“李福晋可得为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您这么饿着,可怎么行?小厨房炖了烂糊的珍珠燕窝,要不您用一碗?”
    李福晋一边拭泪一边摇头。
    苏培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雍亲王。
    雍亲王便道:“夜里湿气重,又起了风,你还是回去吧,淑质……”
    李氏身子一颤,时隔多年,四爷又一次唤她的闺名。她的性子,素来柔顺惯了,可这次却异常坚定:“爷,我不会走的。若是走了,我反而更放不下心!!”
    雍亲王皱眉道:“你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哪怕无济于事,我可不会撇下萱儿!!”李氏满眼泪花,“从前,弘昐、弘昀没的时候,我也从未离开半步!”
    雍亲王手心一颤,心中也为之一恸……弘昐、弘昀……那也是他的儿子,都早早夭折了,是李氏的痛,也同样是他的痛。
    许久,雍亲王长长叹一口气,“苏培盛,取件厚实的斗篷来。”
    “嗻!”
    产房里,六识灵敏的宜萱自然听得出来是雅思哈来了,星德没来。
    宜萱咬牙切齿,没来更好,要是来了,老娘就灭了你!!!!
    “郡主,对!就是这样用力!!产道已经开了六指了,您继续用力啊!”稳婆一旁大声地提醒道。
    宜萱疼得呲牙咧嘴,心里最恨的自然是那个罪魁祸首!该死的纳喇星德!!!老娘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你特么不是爱郑秋黛爱得要死要活吗?干嘛要和怀恪滚床单啊!!害得老娘现在要死要活要生孩子了!!!
    “啊!!”宜萱嘶哑地叫着,“给我出来啊!!再不出来,我阉了你老子!!!!”
    宜萱这话喊得声嘶力竭,外头的人一个个都听得分明。
    雍亲王还是那张面瘫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僵硬。
    李福晋却十分羞愧,那个星德的确该死,骂两句自然没什么,可是也不能用“阉了”这种难听的词儿啊!
    而雅思哈羞愧地低下头,却瞅见小儿子纳喇星徽骤然弓腰夹紧了双腿,活像只鹌鹑,雅思哈看得疑惑:“你怎么了?”
    星徽脸色十分紧绷,半晌才讷讷道:“没、没事儿……站久了,抽筋了而已。”
    雍亲王看了一眼星徽,露出几许赞许之色,这个纳喇星徽倒是知道感恩的,不枉萱儿救过他性命,比那星德好了十倍不止,雍亲王便淡淡道:“赐坐。”
    苏培盛忙亲自搬了一张椅子上来,星徽见状急忙推辞:“谢王爷,不过奴才还是站着习惯些……”
    雍亲王睨了一眼还站着的雅思哈,便没有勉强星徽。
    产房中。
    “格格!催产药来了!”金盏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苦药汁进来。说着,金盏便急忙吹着滚热的催产药,用小银勺子舀了便往金宜萱嘴巴里送。
    苦涩的药汁刚入口,金宜萱的味蕾感觉到,一股咸而麻,而且十分剌舌!!
    金宜萱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噗”一声便将那口药给吐了出来,咸、麻、剌——这分明是附子的味道!!而且是分量极重的附子!!!
    宜萱本不懂医药,可怀恪幼时多病,尤其到了冬日,时常招惹风寒,那时候王府的医正叶岐通常都会开“麻黄附子细辛汤”,其中的附子便有治疗风寒咳逆的效用,所以金宜萱很清楚附子那相当难喝的口感,所以绝对不会品错!!
    对风寒之人,附子是一味良药;但对于临盆的孕妇来说,附子却不亚于砒霜!!因为此物有很强的活血化瘀之效,更甚于麝香、红花等物,一剂下去,必然血崩!!!
    汉史载,汉宣帝刘病已的原配皇后许平君,便是死在附子之下!!
    “格格怎么把药吐出来了?!”吴嬷嬷完全不解金宜萱的举动。
    宜萱现在浑身疼痛,强撑着,努力提起一股力气吐出几个字:“药,里头有附子!!!”
    吴嬷嬷一愕:“这药可是石医士亲自开的呀!”
    “啊!!——”这时**里又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

  ☆、五十三、宜萱产子(下)

吴嬷嬷难掩怒色,亲自端着那碗“催产药”便从宜娇堂里快步走了出来,“启禀王爷、李福晋,郡主尝了一口,便说着催产药里含有附子!!”
    李福晋通晓些医术皮毛,自然不可能不晓得附子是什么东西,登时脸色惨白如纸。不过比李福晋脸色更白的是石磐,石磐的老脸已经土色了,他急忙噗通跪下,磕头道:“王爷!奴才的药方子上绝无附子啊!!”
    雍亲王面色冷寒得几乎能将人冻结。
    星徽凝着眉头,看着跪在廊下磕头不止的石医士,他也觉得此人不大可能背叛郡主……
    石磐碰碰磕着头,脑袋已经血肉模糊,“奴才在王府做了十几年医官,怎么可能背叛王爷呢?!”
    雍亲王眸子阴沉,他也是觉得石磐忠心不二,才叫他照顾萱儿的胎。也是赖得石磐医术上乘,方才在萱儿六个月落水后,保住她们母子性命。可事到如今,生性本就多疑的他亦不敢全然相信石磐了。
    星徽忽的问道:“熬药的是谁?”——若是药方子没有问题,那最有可能被下进附子这味药的,便是熬药这个环节了。
    石磐忙道:“是小姜子!”
    雍亲王眉头一沉,沉声道:“苏培盛!”
    苏培盛忙躬身:“是!奴才这就去查!!”
    苏培盛已经匆忙敢去药房了,满头鲜血的石磐仍旧跪在地上,自是不敢起身的。
    李福晋面有恨色,泪已经流了下来:“为什么,三番五次,有人要置萱儿于死地?!我的萱儿到底碍了她们什么?!!”——此刻李福晋恨不得这些人九族通通死了!!
    雅思哈脖子一缩,连忙退后了几步。这第一次想害郡主的,可正是他的侄女郑秋黛啊!看样子,这个小贱人不能留命了!等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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