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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反派HE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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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走了大半日,日头西斜时,车队才抵达宫门。
  高逾十丈的宫门之上,嵌着蓝底金字——
  敬天宫。
  夕阳的余晖将白玛瑙染成了淡红色,桑远远不禁想起了书中描述。
  幽无命一身白衣,缓步踱入燃火天都,血与火的光芒染在他的脸上,令人想起传说中的恶鬼修罗——脸有多俏,心有多恶。
  他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桑远远将思绪逐出脑海,跟在桑州王身后,目不斜视,恭谨地踏入了象征着至高权势的帝城。
  巨大的建筑本身便能给人极强的压迫力,加上浸在权力的光辉之下已有数千年,这座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上而下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类,令身处其间的人感到呼吸艰难,每踏一步,都要抵着无穷的压力。
  不得不敬畏。
  侍者将桑氏三人安排在了外殿。
  明日再沐浴焚香,朝见帝君。
  满脸笑纹的老侍者躬身道:“这处宫殿,往常只安置帝君本家来客,桑州王,帝君对您,确是十分爱重了。”
  桑州王礼貌地颔首,送走了帝君身边的老侍。
  他叮嘱一双子女:“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觐见。”
  然后便分头各入各的寑殿。
  桑远远走进雪白的侧殿,身后侍者无声地退下,替她拉上了上及顶、下沾地的巨大雕花门。
  她坐到玉榻上。
  天都乃是风水宝地,灵蕴浓郁,远非寻常可比。
  她要抓紧时间修炼。
  这一路上,她断断续续吸收了不少灵蕴,隐隐约约,觉着体内的草绿色木灵开始染上更深的颜色。
  距离晋阶应该不会太远了。
  她盘膝凝神,很快便沉浸心神,即将入定。
  就在此时,脖颈上忽然刮过一股不冷不热的风!
  桑远远一个激灵,张开了眼睛。
  四周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宫殿无窗,殿门严丝合缝。
  白色的莹烛一晃不晃,显然不可能有风。
  奇异的第六感令她毛骨悚然,悬着心,极慢极慢地回转过头——


第24章 危情迷幻阵
  桑远远悬着一口气,慢慢回转过头。
  身后,只有铺设华贵整洁的整张玉榻。
  “呼——”
  她不禁暗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这里可是天都!
  帝君的宫城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潜进来?
  念头转过之时,她莫名一怔——潜意识里,她并没有觉得那股令她不安的气息是幽无命。
  因为她方才下意识地感到排斥以及毛骨悚然。
  若是幽无命的话,她的感觉不该这样。
  那……该是怎样?
  她把自己问住了。
  如果幽无命当真偷偷尾随而来,趁着入夜潜进她的居处……该是怎样?
  她应该会笑吟吟地陪他演戏吧。
  这般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迷蒙的笑意。
  正当她的心神微微松懈时,又一股隐隐带着腥味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
  桑远远蓦地睁大了眼睛。
  头皮麻得轻微抽搐。
  她很确定,眼前什么也没有。
  这个世界虽然玄幻,但即便修为最高的女帝君,也只是灵耀境九重天的强者,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隐身之能。
  至于鬼这种东西……和她从前那个世界一样,总有人说见过,但其实谁也拿不出这玩意真实存在的证据。
  她定了定神,慢慢起身,走到玉榻旁的一支莹烛边上,拈起细长的金签拨了拨烛花。
  殿中更加明亮。
  她缓缓向着殿门走去。
  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她平复着心跳,脸色如常,指尖落在门上时,甚至稍微停留了片刻。
  确定殿中的‘东西’并不会阻止她离开,她才轻缓地拉开了门。
  视线向前一投,顿时僵在了原地。
  殿外,本该是十级白玉阶,阶下有一个宽敞的前庭,种着明桂。
  然而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片密密的黑树林,地上的泥土满是腐烂的腥味,几块墓碑歪三斜四地插在诡异隆起的土包上,一望便不是什么善处。
  她低头一看,那带着腐腥味的黑色泥土,竟是直直蔓延到了门槛上。
  又一股气流自身后袭来,落在她的后颈。
  桑远远淡定地关上了殿门,回身自语:“这么迟了,也不好打扰父亲和兄长……茴香的茴,到底有几种写法呢?”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前不远处,有人仿佛重重地噎了一下。
  宽大的华贵白袍之下,她的双腿其实在颤抖个不停。
  她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自乱阵脚,便是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鬼。
  二是迷幻阵。
  无论是哪一种,呼救都不可能被人听到,只会打草惊蛇。
  她深吸了两口气,慢慢爬回玉榻上,双膝一盘,竟是修炼去了。
  此时心绪纷乱,根本不可能入定。
  她需要的也不是入定。
  她只要可以稍微感应到灵蕴就行了。
  很快,若隐若现的青色小光粒聚拢过来。
  这一回,她‘看’得清清楚楚,青色光粒之中,一个人形的影子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把脸凑到她的面前。
  虽然看不见五官,但只观这动作形态,便知极为猥琐下流。瘦竹竿似的身形,桑远远不久之前才见过。
  又一阵腥风扑面。
  鬼影嗅了嗅她的颈,魇足地直起身体,仿佛在享受餐前甜点的滋味。
  桑远远眉目不动,淡声道:“姜谨真。”
  只见这鬼影剧烈地晃了一下,好像被吓了一大跳。
  桑远远心中一定。
  老侍者曾说,这几间宫殿平时只有姜家的人才能入住。安置她的寑殿,平日住的必定是姜氏的小辈。
  像姜谨真这种酒色之徒,在常住的地方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夭蛾子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稳住……
  就在鬼影以为自己已被桑远远识破之时,便听她幽幽自语道:“也不知这姜谨真是否真的想要娶我。毕竟我是和离过的人,再嫁恐怕不易。”
  “解契之后,若他好生来求,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姜氏毕竟是帝君母家……此次父王犯了事,若是能与姜家亲近,恐怕能稍微消解帝君的雷霆震怒。”
  她看见鬼影的肩膀大幅度地起伏,看起来像是十分激动。
  她的心底泛起冷意,脸上却依旧摆着那副淡淡哀怨的模样。
  姜谨真虽是个纨绔,但自幼便开始修行,若她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灵明境一二重天的修者,她根本打不过。
  再加上这里不知被他设下了什么奇怪的阵法,一旦她睁眼,便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踪迹,和他硬来,必定要吃大亏。
  于是她故意给他画了张饼,让他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为了将来能够抱得美人归,今日便老老实实退去,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她依旧闭着眼,藏在宽袖下的手,握紧了方才藏起的挑烛金签。
  鬼影开始颤动。
  仿佛在笑。
  “想得美啊……”一道扭曲的声音飘了出来。
  桑远远心中一凛。
  “要是真叫姜谨真娶了你,那我就更无一丝希望了!没想到桑王女有眼无珠,竟连姜谨真这种废物都能看得上!”
  桑远远轻轻抽了口凉气,顿觉不妙。她佯装被吓呆了,喃喃自语:“什么,什么声音……”
  “弄死你,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姜谨真干的!世子之位,便是我的了!”
  是姜谨真的庶弟姜谨鹏!
  跟在姜谨真身后,满脸阴郁的那个姜州王次子。
  桑远远心中狠狠骂了句娘。这个人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跟在姜谨真身后,唯唯诺诺,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他!
  没想到,竟是个很有想法的。
  所以,今夜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姜谨鹏,本就是存着必杀嫁祸之心!
  鬼影穿过青色的木灵蕴光粒,直直向她扑来。
  桑远远浑身紧绷,指甲生生掐进掌心,握紧了那根挑烛金签。
  她蓄足了全部力气。
  就在这鬼影带着腥风压到她身上,要把她往玉榻里面摁下去的时候,桑远远猛地抬起了手,照着对方眼睛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噗哧。”
  一瞬间的诡异寂静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彻整间大殿。
  一缕泛白的血线出现在半空,那支金签空悬着,桑远远缩起身体一滚,从这人身边逃到了烛台后面。
  修士虽炼体,却也有罩门。不设防的时候,眼睛便是最大的弱点。姜谨鹏占着她看不见他,压根就没有半点防备。
  她迅速取了另一只金签握在手心,胸腔里心脏在疯狂乱跳,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这样的惨叫声,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想来和她猜测的一样,这个迷幻阵是绝对隔音的。
  只见那人影一把从身上抓下一件雨衣般的透明遮身之物,喘着粗气,狠狠把扎入眼睛的金签抽了出来,独眼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正是姜谨鹏。
  “好呀……敢耍我……很好……”
  “姜谨鹏你冷静点。”桑远远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你眼睛伤了,根本无法再嫁祸姜谨真,不如撤了迷幻阵,我保证绝不追究今夜之事,如何?”
  姜谨真的面孔疯狂地扭曲抽搐,一言不发,向着桑远远大步逼近。
  桑远远观他神色,便知道此人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半脸血污之中,姜谨鹏的狞笑无比骇人:“伤了眼睛又如何,根本,根本无人会在意我,哪怕我两只眼睛都坏了,只要我不说,谁也不会注意到!无论我多努力,从来没人看得见!”
  “哈,哈哈哈,而姜谨真呢?他坏事做尽,还能轻易得到世子之位,那么多人捧着他!”
  “就连这帝宫,也是他的欢乐场啊!他设下这迷阵和密道,不知在这里玩死了天都多少伎子!我心爱的小玉漱,她死得好惨啊!”
  那双眼睛里,血和着泪一起流。
  “是,我是拿姜谨真没什么办法,但是我可以借刀杀人呀……呵呵呵,你一死,姑母必定严查,一查,全是姜谨真他犯的事呀!哈,哈哈哈哈!”
  他挥舞着双臂,脚下生风,蹿到桑远远身边,轻易扭住了她。
  实力差距太大了!
  他把她往地面一掼,制住她,一手掐颈,另一手握起拳头,重重砸向她的脑袋。
  她强撑着,抬起手去挡他的拳头。
  手背撞上脑门,掌心一阵钝痛。
  她悄悄攥紧了藏在另一只袖中的金签,咬破舌尖保持着清醒,准备硬捱一拳,然后装晕,等到他最松懈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只要拼尽全力,扎进颈侧的动脉……
  她的眼神看似虚弱涣散,其实心神全部集中在对方的致命弱点之上。
  姜谨鹏再一次扬起了铁拳。
  正要狠狠砸在面前这个美丽脆弱的脑袋上时,动作忽然一滞,他瞪大了眼睛,缓缓低头。
  只见一把巨大的黑刀压在他的颈侧,冰冰冷冷的刀锋紧贴他的肌肤,身后鬼魅般的人影温柔地贴近,在他耳旁轻轻吐气。
  “放、手。”
  姜谨鹏倒抽了一口响亮的凉气。
  发了狂的脑子,一瞬间无比清醒。
  这把黑刀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再加上那道阴恻恻的嗓音,想不认出都不行。
  姜谨鹏如坠冰窟。是那个人!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姜谨鹏浑身一抖,急急松开了桑远远,被那刀逼迫着,慢慢站直了身体,然后像个被点了穴的鹌鹑一样僵在原地发着颤,连气都不敢喘,一张脸憋得通红。
  刀锋优雅无比地贴着他的脖颈转了半个弧。身穿黑衣的男人慢悠悠从他身后绕出来,拉下面罩,长眸微斜,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
  “真乖。”


第25章 断契斩姻缘
  桑远远感到颈间乍然一松,大蓬新鲜的空气涌进胸腔,呛得她满眼是泪。
  她攥着金签,迅速爬起来,隔着朦胧泪雾,望向这个制住了姜谨鹏的黑衣人。
  他的脸比她记忆中白了许多,白到近乎透明。
  他把一只手摁在了姜谨鹏的头顶,一边夸他‘乖’,一边轻轻缓缓地拍打着。
  每拍一下,那姜谨鹏的身体便矮下一截,莫名有些喜感。
  但当桑远远的视线落到姜谨鹏脚下时,心中便只余骇然了——这个人并不是被吓软了腿,而是整个身体已变成了木头一样的材质,幽无命每拍一下,姜谨鹏的一截腿脚便与玛瑙地面相撞,碎成四散的木屑。
  那张瘦长马脸拧成了一个极扭曲的弧度,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幽无命并不看他,只慢条斯理地对桑远远说道:“小桑果,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这个逃犯?”
  姜谨鹏已只剩眼珠还能动了,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在眶中疯狂地乱转,那求饶之意活生生从眼睛里溢出来,眼泪哗哗淌过脸庞,骇到极致、悔到极致。
  桑远远想要张口说话,忽然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
  “你活该!”幽无命咬牙笑着,眼尾微微泛红。
  下手却是更利落了几分,把那姜谨鹏拍成了半截木头桩子。
  姜谨鹏已只求速死了。
  幽无命却不再动他。
  他随手把刀反背回身后,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他重重一怔,换了个角度收刀。
  他走了一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两根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方才为了保持清醒,她咬破了舌尖,此刻仍火辣辣地痛。
  幽无命循着血的味道找到了她的伤口,他带着浓浓的恶意,好似要透过这小小的伤口,噬尽她的血肉。
  刚刚摆脱了生死危机,她的脑海里只觉一片白茫懵懂,她呆呆地配合他,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空,几乎站立不稳。
  她忽然发现他的呼吸比她更不稳。
  她的神智猛然回笼。
  这个吻,分明只是单纯的惩罚,他的呼吸不该乱成这样。
  旋即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哪怕在那铺天盖地的冥魔巨浪中七进七出,他也从未乱过半分的心跳,此刻竟跳得有一搭没一搭。
  再加上时不时飘入鼻尖的血腥味道……
  他受伤了。
  桑远远睁大了眼睛,吃力地推开他。
  幽无命正要发作,却见她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正抓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
  “哪里伤了?”
  他怔住。半晌,很不自在地皱眉道:“没事。”
  桑远远正好绕到了他的背后。
  便见一支泛着红光的铁箭直直钉在他的背上,几乎透体而过。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你……”
  幽无命有些懊恼,反手出刀削断了身外的那截箭,暴躁地说道:“说了没事。”
  她依旧泪汪汪地瞪着他,围着他转,一边察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一边颤着手想要去碰他的伤口附近。
  “你是专程来救我的吗?为了救我而受伤的吗?箭,得赶快取出来才行……”
  他的黑眸中浮起了不耐烦,很粗鲁地抓住她:“别转了!”
  “哦。”桑远远老实地站定在他的面前。
  “救你?”他凉凉地笑了下,“若无姜谨鹏,那么此刻正在对你做那些事的人,便该是我了。”
  她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视线落在他的喉结处。
  “不过此刻我全无兴致。”他眯了眯眼,回身抓起姜谨鹏那半截身体和地上的断箭,轻飘飘地说道,“今夜你没有见过我。”
  他跺了下脚,满地碎木屑顿时散成了肉眼看不见的粉尘。
  他轻身一掠,掠到了殿门口,拉开门,正要踏出,忽然顿住。
  他没有回身,声音低低地飘了过来:“……好。”
  话音未落,黑色身影一闪,遁入那一片漆黑的迷阵密林中。
  桑远远看到有个很奇怪的东西在给他引路,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隐约只见一个半人高的轮廓,让人感觉阴森诡异。
  幽无命的身影刚刚隐没,桑远远便听到耳旁响起了清晰无比的破碎声。
  就在幽无命消失的地方,桑州王那铁塔一样的身躯轰隆一下撞了进来。
  桑世子紧随其后,父子二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怒焰。
  “闺女!”“小妹!”
  几名宫中高手掠进殿中,四散检查。
  桑远远注意到,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一张泛红的黑弓,箭筒中的箭明显少了几枝。
  很快,这几个高阶侍卫便从宫殿四角挖出几只邪气四溢的摇铃。东南角也发现了一条黑漆漆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桑氏父子一左一右搀住了她。
  “是姜谨鹏。他听到动静便跑了。”桑远远镇定地告状,“他说他要杀了我,嫁祸给姜谨真,因为姜谨真曾在这里害死过很多人,查一查便能查到。”
  背弓的那名侍卫浓眉紧皱:“我射中的刺客实力超绝,不像是姜氏小辈。寻常人,绝无可能生受我一箭之后还有余力逃脱。”
  桑远远冷笑:“呵,我险些遇害,岂会连凶手是谁都能认错?莫不是大人想要息事宁人?若是这样不妨直说,我自当配合——大人们守卫的帝宫固若金汤,今夜无事发生,我谁也没有见过!”
  话一出口,她不禁怔了下——自懂事起,从来也没有用这般尖酸刻薄的语气对人说过话。
  她到底是在替幽无命打掩护,还是在气这个人伤了他?
  背弓的侍卫怔了下,急急垂头告罪:“我等保护不力,稍后自会向帝君请罪。”
  桑氏父子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们,满脸都是嫌弃。
  “走,不住这个鬼地方!”一家三口大步踏出宫殿。
  圆月当空,一座铁塔带着瘦瘦的两小只,站在宽敞的甬道上吹冷风。
  方才父子二人听到外面有追拿刺客的动静,放心不下桑远远,到她的住地查看,这才发现她出了事。
  帝君的贴身老侍很快便赶了过来,一连串赔罪,弄得桑州王都有些不好意思,在桑远远的劝说下,父子二人偃旗息鼓,随着老侍进入内廷,住进了新的寑殿。
  这一回,桑州王父子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桑远远的身边了。她坐在玉榻上修炼,那对父子便把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杵在她边上守着。
  桑远远其实并没有入定。
  幽无命离开前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扰乱了她的心神。
  他背上那支入骨的箭,还有他说……
  ‘……好。’
  好什么?什么好?
  该不会是……回应数日前,他没有回应的那句话吧?
  那日,战争一触即发,她藏到车厢里,悬着心,捏碎玉简,对他说,等到她解契和离,他再上门提亲可好?
  难道是这个?
  “爹,”桑世子压着嗓门,鬼鬼祟祟地对桑州王说,“小妹不是木属么,怎么修炼时脸蛋发红?该不会是炼岔了吧?”
  “嘶——”桑成荫登时急眼了,“那该如何是好!”
  “回头我走一趟风州,问风白鸾讨那木灵固玉晶来给小妹用。”
  “行,”桑成荫拍板,“他若不给,抢了便是,我将兵马囤在关外接应你。”
  桑远远赶紧睁开了眼睛,无力叹息:“爹,哥哥……”
  她这是,进了什么盗匪窝啊?
  ……
  下半夜,侍奉的侍女引桑氏三人各自沐浴三道,用上厚重华贵的香熏,然后穿过一座座白玉桥,向着帝君的御殿行去。
  此时,天边仍挂着几粒亮星。
  广场上,红布装裹的仪鼓被金装武者擂响,踏着鼓声,桑氏王族走向大殿。
  云境的局势与周天子分封诸侯有些相似,面对手握重兵的各州君王,帝君并不会用强权压制。情面礼仪上的事情,双方都会做得十分到位。
  侍者引颈长声,宣桑州王觐见。
  桑远远跟在父兄身后,缓步踱上五十级白玉阶,踏上宽阔露台。只见左右两侧各立着一只鎏金亭炉,炉中熏烟袅袅。
  气氛凝重肃穆,红日恰恰好探头,将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
  清烟泛起了淡淡紫红色,此情此景,更显神圣庄严。
  正殿富丽堂皇,金光灿烂。
  左右侍立着百官,桑氏三人目不斜视,踏着铺设在殿中的毯道,径直来到阶下。
  施过王礼之后,便缓缓抬头。
  只见殿顶垂下赤金鲛纱,隔着纱雾,女帝君的容颜只能模糊窥见,只见她身穿金红的华服,头挽高髻,戴着赤金重冠,红唇如烈焰一般。
  “桑州王辛苦。”
  女帝的嗓音与桑远远想象之中差不多。庄严稳重,威仪十足,带着厚重的尾音。
  略有一点耳熟。
  桑远远思忖半晌,想不起是哪个声优曾配出过这样有质感的声音。
  桑州王收起了粗鲁狂放,正儿八经与女帝对答几句之后,便令侍者将几份文书奉上。
  其实韩州西境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手眼通天的帝君,这一来一回,不过是做足情面,定下个最终结果而已。
  谁也没有提起昨夜之事。这种事通常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处置,况且姜谨鹏也还未落网,帝君亦是在等待消息。
  面见帝君之后,有侍者上前,将桑远远引出了正殿。
  女子是没有资格旁听政事的。
  桑远远本也没兴趣待在殿上听桑成荫别别扭扭地凹官话,她跟在侍者身后,穿过正殿东面的回廊,准备到偏殿等待。
  身后忽然又鸣起了仪鼓。
  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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