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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老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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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连鲁男子的独孤一味也看出来了。
  但他也一样看不出来绮梦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
  对他那样一个好色的汉子而言,有一个不穿衣服身材极好的女人在窗前飘过,他一定是瞪大了眼。看饱了再说──管她是不是鬼!
  ——至于一位痔,不管红的黑的灰的还是七彩的,都不关他的事!
  他最生气和耽优的,还是他的狗——到底怎么死?失踪的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想胡混过去,劝了一句:“算了罢;”一颗痣算什么呢?就当它长在屁眼上好了!”
  殊料孙绮梦一听,脸色大变。
  ——本来是猪肝色,现在真是像大便一样的颜色。
  看她眼里的神情,真似想要恬脱脱把独孤一味的舌头切下来似的。
  独孤一味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孙绮梦真的发脾气、那也不是因为他胆小。
  而是因为他爱她。
  ——爱一个人,总难免会怕那个人,爱得深,就怕得深。万一翻了面,断了情,绝了义,就转化为恨得深怨得更深了。
  胡娇却在此时哭了。
  鸣呜咽咽——她当然觉得自己很冤——但也不至于大声放哭,因为毕竟“小姐”一向是很少发这种“小姐脾气”的。
  这时,只听“小姐”阴寒着脸色,对着外面将破晓犹夜未央的荒凉山野狠狠的说了一句。
  “好,你既然来了,就来吧——今晚我等你。”
  大家听了,都有点不寒而惊。
  看到绮梦的神情,更有点毛骨悚然。
  独孤一味却以为他颇能体会绮梦的心情——绮梦毕竟是他的“女人”,他在这儿独霸三年尚未“期满”,岂能容人如此放肆?于是长身拦在门前遮住已困夜色逐渐消沉的月华,浩浩荡荡的喊了话:
  “死鬼,你给我听着!你别男扮女装:,叫些下三滥的戏子、下九流的妓女来装鬼吓人充数!你老祖我可是不怕吓的,给吓大的!你吃了我狗,毒了我的犬,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煮了你的猪,宰了你的羊,把猪肠换作你的鸟。把羊角插在你的耳朵上!有种,明儿就在这儿跟我一决生死。犯不着吓唬这些黄毛丫头。妇道人家!有种,你就今天下来跟我干一场,我包准把你打得当不了鬼也升得仙!”
  他说话的处身地,正在客栈的大门口,对着山峰喊话。
  他说得非常英勇。
  看他的样子,也十分威风凛凛。浩气长存。
  他好像觉得自己快要成为一座雕像了。
  绮梦听了,神色好像好过了一些。
  至少,明角边儿,还酝酿了一点笑意。
  一丝丝的。难以察觉的笑意。
  她叹了轻轻的一口气,轻的吹不扬一条轻羽。
  然后她幽幽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实在很……”
  独孤一味马上回头。
  而且是猛然回首。
  他容光焕发,群须乱舞,抖擞精神。兴致勃勃的问:
  “——很什么!?”
  绮梦欲言又止。
  但她知道独孤一味一定还会问个不休的——这鲁男子一旦好奇起来的时候,要比八婆还要八婆的。
  所以她只好说:
  “——很威风。”
  为这这话,独孤一味当然兴高采烈了好久。
  所以,从那天晚上到第二天,他一直都伸展双臂抵着门,好像就拦身在这孤栈荒店里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样子,动也不动一下。
  这一下,他可真有点成了活的雕像。
  六、霉 神
  他们本来都不大相信十二那天晚上会有事。
  原因很简单:
  他们已成了习惯。
  ———天晚上发生了事,第二天晚上就没事。
  一如前述:初五有事(井里有血!),初六就没有。初七意外(鸡犬不留!),初八平安。初九又来了(月下飞尸!),初十宁静。十一又来家伙了,噩梦连绵加上胡氏妹妹眼见(还有细节描绘!)看到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缓缓打横飞行。按照道理,十二应该下会有什么事才对。
  余此类推。
  希望如此
  至少,大家心中希望:就算是发生意外,闹鬼或遭受狙袭,也能有皇恩大赦,也就是说;发生那么不幸和惊怖的事,简直是遇上霉神了,还是能有假期比较好。
  ——还可以调节休息一下嘛。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要大夫所望了:
  因为这次那“霉神”好像特别勤奋。赶工似的,连第二天晚上(就是十二那夜),也发生了事。
  事实上,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血,没有鬼,也没有飞尸……。只不过,也“没有”了两个人。
  一个是胡娇。
  她“忽然”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能是去如厕的时候,可能是在洗澡的时候,可能是大家睡着了的时候(不过,发生了怪事之后,他们可是在任何时候都派有人巡更的)……
  总之,在吃晚饭的时候,就不见了胡娇。四处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
  另一个是独孤一味。
  本来没有人会想到独孤一味是“失踪”的──因为像他那么大个儿的人,武功又那么高,气势又那么浩壮,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拐”走就是了、但还是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气中,了无声息。
  就在胡娇“不见了”之后,却发现独孤一味也没回来,大家才开始联想起来:
  会不会是独孤一味也“失踪”了!
  ——他会不会也出了事!
  大家都记得,自从昨夜绮梦夸了他一句之后,他一直都守在房门口,大家还心里认为。
  如果看多了,或习惯了,还以为那是一座纪念碑还是先人石像什么的。
  最可怕的联想是:
  ——如果敌手连独孤一味都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弄走”,那么,在客栈中的人,怕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了!
  “大家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大家七嘴八舌,回忆强记,结果都是一样:
  下午。
  ——申时之前,肯定独孤一味还在门口守着,来回巡逻不已,看来,他当“纷梦客栈”
  是座烽火台了!
  “那么,是谁最后看到他的?他那时正在于什么?”
  ——那么大的一个人,战斗力又那么高,决不会。无缘无故便消失的,绮梦决心要追查到线索来。
  结果还是胡骄所说的比较接近——接近看到生龙活虎的独孤一味之“最后一眼”。
  她看到独孤一味站累了(大概是站久了之故),忽然。皱住了浓眉(那是破烂扫帚开叉一般的皱眉),陡地蹲了下来,捡起了一件事物(不知是啥事物,只知有点闪闪光),反覆细看,然后仰首望“疑神峰”顶(那里有座“猛鬼庙”),目光有点痴呆,哺哺自语,好像在说:“原来是你……你这霉神……我跟你老早就约好了……你还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儿……”这之后——
  这以后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
  胡骄的回答是:
  “我那时想去叫阿娇一齐过去问问看:他发现了什么——可是,阿娇却不见了!”
  绮梦问:“后来你就专心去找阿娇,就没再跟进独孤的事了?”
  “是。”
  胡骄这时眼睛已瞪得胡桃核样儿大,好凄惨:胡娇毕竟是她同胞姊妹,两人一齐闯江湖,又是同胞战友,彼此间极有感情。
  “所以之后独孤去了哪里,你便不清楚了?”
  答案是:是。
  那时候,恰好大家各忙各的,谁也没留意独孤一味的行止,更何况他的轻功奇高。
  “那你发现阿娇不见了,为何又不立时向我报告?”
  “我是到晚饭的时候才肯定阿娇没回来的……………”胡骄哭着说,“初时,我只以为她觉得不开心,出去散散心……何况,小姐心情也不好,我没敢打扰你。”
  胡骄没说下去的地方,言有尽,意无穷,绮梦当然明白。
  昨晚,她跟胡娇冲突过,还赏了她一巴掌。
  ——现在胡娇失踪了,她得为这事情份外感到内疚和难过。
  那时已经天黑了。
  黑黝黝、杀气腾腾的荒山之夜又莅临了。
  没办法。
  “我们提高警觉,武器在身,随时提防敌人偷袭;”绮梦只好先作这般吩咐。失去了独孤一味这等大将,她也有点心乱如麻,对付吴铁翼的事;也只好暂搁一旁了——因为明显的现在有人(还是鬼!)在对付。伺伏着他们。“也许,不久后;独孤先生就会回来……他说不定也把阿娇带回来呢!”
  说完了她就笑笑。
  她是希望气氛能轻松一些。
  但没有人笑。
  因为大家的心头根本轻松不下来。
  ——在这围内少了一个豪勇的男子,要远比少了一位女子还触目。惊心,国为在场的都是阴盛阳衰;何况独孤一味嗓门大作事豪派威猛,有他在场至少阵容浩荡,铁布衫虽也是男子汉,但一向只沉着气不吭声,甚至不移动一下,有时候跟一根铁柱子没太大的分别,更何况现在不止“少”了一个独孤一味,连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的胡娇,也同时失了踪。
  试问大伙儿又怎笑得出来?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来,绮梦就下了决心似的,仰着脸。走上了楼。
  之后,有人在楼下仰首看见她打开了窗,放出了矫捷的铁鹞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房间里,跟那两匹健马一般,侥幸未死。
  ——只不过,她放信鸽给谁?小小一只信鸽,总不能飞回她东北老家“神枪会”啊!
  绮梦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
  期望。
  只不过,会不会期许愈高,寄望愈大,就会失望最重?
  七、路远客栈
  十二那无晚上没什么特别大事:
  因为已发生了:两个人在失踪了,在初五“闹鬼”以来;还是第一次,“侵犯”到人身上来了,而且一“不见”就是两个人!
  一宿无活。
  荒山上,步步惊心。
  客栈内,步步为营。
  十二夜无事。
  十三有事。
  什么事?
  死人。
  人死了。
  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死了。
  死人是白天发生的事。
  剩下的人,当然捉心吊胆,但白天通光亮猛的,他们比较不感到骇怕——她们怕的是人夜以后的鬼魅,随时突袭行凶。
  没想到,折损人手,却在白天发生。
  而且还发生得非常恐怖。
  那时候,胡骄和张切切正在厨房里烧菜。
  ——自从发生了怪事之后,绮梦已经下令:谁也不可以“单独行动”,至少,要有两个人聚在一起,才可以离队。
  是以,胡骄、胡娇,才会同时看见平平飞行的女鬼;胡骄要去问独孤一味在于什么的时候,也得要找胡娇一道。
  ——却不知怎地胡娇已不知去了那儿!
  在初十二那天发生了两人失踪事件后,“不许落单”的命令更加严厉执行。
  本来,言宁宁也是在厨房里的。
  但她刚到后院去撷菜。
  ——鸡鸭死尽,没有肉吃了,只剩下两匹马,却意外的没给毒死,但总不成吃马肉;幸好庭里种了大量且多种蔬菜,客栈里的人只好被迫“吃素”了。
  张切切因此还开了一个玩笑:“那倒好,我只有光吃莱没肉啃才会瘦下来的。”
  何文田回了她一句:“瘦下来也没用,你块头太大了,还是嫁不出去。吃素总不会轻了骨头。”
  张切切几乎立刻跟她对骂了起来:“你自己讨贱啊!你才吃啥也没用,好好一个女儿身却长得像个臭男人!”
  “我像臭男人也没关系;”何文田的嘴巴一向不轻饶:“总比你连臭男人也没半个来得馨香!”
  她们本来还要骂下去,但铁布衫忽然阴魂一般的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之间。
  她们各掩着鼻子,一哄而散。
  ——有谁,比铁布衫更臭!?
  何况,铁布衫通常都是负责执行绮梦小姐孙老板的“命令”,洞解争执,化解冲突,他既然来了,还不散开,难道要等绮梦发火?
  大家遂藉故下台。
  何文田照样给神坛、土地上香。
  张切切回到厨房洗米、点火。
  言宁宁到后院拔莱的时候,李育青也在庭间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应。
  故此,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只有张切切和胡骄在厨房。
  胡骄正在切莱。
  咔,一声,一截菜。
  笃一声,又一戳莱。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本来还一直在哼着一首歌的,忽然间,吱了一声,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也用左手挟着左太阳穴,似有点摇摆不定。
  张切切赶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问。
  胡骄摇摇头,脸色通红,张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给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血珠子。
  张切切看了心疼,道:“你怎么不小心!”
  胡骄红着脸道:“不要紧,没事的。”
  张切切知道胡骄可能固为妹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说:“我去拿止血药给你,你先别做事了。”
  胡骄点点头,的确有点神容困难的说,“不碍事的,你别管我。”
  张切切还是去拿药了:由于厨房离客栈主要建筑较远(以免炊事时灶烟油呛影响客人),且又大又宽敞,是以,她们就找到此处为另一客栈:
  路远客栈,
  张切切行动还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路远客栈”。
  一进入厨房,她就给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吓着了!
  厨房里没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骄自己。
  她一个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个人独处。
  张切切看到她的时候,灿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肉。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几乎已汲一块肉是完整的人,但她还是很冷静的。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像是“临别”前的独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肉痛。
  好像那些肉骨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怵目惊心。
  张切切再大胆,块头再大,也只有尖叫!惊呼。
  她一叫,绮梦等人自然听到。
  但当她们赶过来的时侯(她们轻功当然好,但”路远客栈”也名不虚传,显然“路远”),胡骄全身已给砍剁得七零八落,脸目模糊,没救了。
  胡骄不是死于他杀。
  她是自杀死的。
  ——但却是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她的死震动人心。
  也重挫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
  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
  而是自己。
  ——独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娇也是自己失踪的,而胡骄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
  敌人,看来不止在外面、也在里边。
  身体里面。
  心里边!
  漫漫长夜。
  漠漠荒山。
  ——敌人就但是整夜,以黑的大网笼罩住了她们。
  八、她们的敌人不是人
  她们的敌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本来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吗?
  但人就是怕鬼,没办法。
  ——其实,人也许怕的不是鬼本身,而是未知。
  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所以人怕的其实还是自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样有事。
  ——不过,比起白天来,还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见鬼了!
  这次见鬼的是杜小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炕上,双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着。
  这样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于是赤裸的,没穿寸楼。其实不然:正好她是全身穿了三层衣服.在这开始秋意沁人的气候里显得小题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却更充满了惊,亮却更充溢了惧。
  总之,她眼里就填满了两个字:
  惊惧。
  结果,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扉吱嘎作响后,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脱光了衣服。
  她的发很长,毛很卷,毛发都很黑,所以,也就显得身形特别白。
  触目惊心的白。
  夺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两点血痔,一在腿根,一在额下。
  然后,她还看见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说,小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见有刀光。
  惨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锋,正自浴桶里延伸出来,向着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这一幕,你说一向胆怯、而且胆战心惊、并已受人奸辱过的杜小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晋张,惊弓之鸟,警觉性都很高。
  只可惜小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所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铁布衫一脚喘开了门: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华如练。
  整个后院,如同白昼。
  阶下只有点湿。
  还有一个木盆。
  盆里有水。
  水还在漾动。
  桶旁还有点水渍。
  人,刚刚才走。
  ——是人吗?
  待小月定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清楚她见到了是什么诡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过来:
  又见鬼了!
  本来,遇鬼绝对是件大事,只不过,大家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这鬼(应该说:这脱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这次总算没人失踪,也无人死亡(毕竟,还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这鬼出现“仙踪”的时候,毕竟还凭空飘飞,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难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点“人味”。
  ──鬼要洗澡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的隐忧也增多了,简直是忧心怔忡。
  因为,这“鬼”(如果不是人)已经是越来越嚣张,愈来愈肆无忌伸了。
  怎么说?
  初遇这鬼(如果不是人,那当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东西!?),鬼还有点顾忌,倏忽莫测,高来高去,而今,已目中无人,玉体横陈,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竞当客栈里无人手!?
  她们更忧虑的,倒还不是那女鬼(胡骄生前还矢口说她看见那“鬼”是有胸脯乳房的!
  ——刀下不是“女鬼”难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总不成男女倒错吧!)愈渐嚣狂,而是绮梦的态度。
  听了小月的转达,绮梦的脸色;又回复到晚上她一巴子掴胡娇的那种冷肃。
  甚至更难看。
  大家看了也难堪。
  绮梦还问得很仔细。
  而且很耐心。
  她等小月回过神来后,——问她遇鬼的细节,细得连那刀尖向着何方、腿有多长、阴毛有多卷也要知道。
  杜小月见着绮梦,仿佛就生了莫大的定力,终于能镇定下来,——详述。
  只不过,她说得越详尽,绮梦的脸色越是像曙色一样。
  大家看到她的脸色,仿佛都见不到前景有曙色。
  毕竟,绮梦是她们的领导。
  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是太阳。
  “你既然来了,”她们只听绮梦仿佛中了邪似的痴痴地道,“那你就来吧!明晚我等你!”
  她们听了之后,更加担心:
  担心绮梦会像独孤一味般失踪,更耽心她好像胡骄一样的去寻死。
  她们互相照会,盯住了她。
  不过她没有:
  没有失踪。
  也没有自杀。
  她反而断然下令:“全面准备作战。来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是人,不是鬼,不要怕。你们放心,我的一位妹妹知交,就要到了,她可是一名强援。”
  大家看绮梦还有勇气奋战,大为振奋,终于由张切切大着胆子问:
  “小姐……”
  “怎么!?”
  “你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
  说到“鬼”字的时候,张切切自己也明显地吓了一跳。
  大家也唬了一惊。
  “鬼不必洗澡,也不用冲凉。”绮梦冷笑扒去了裹着枪尖的布帛,“就算要冲洗,也用不着我们家井水。”
  她已露出了明晃晃的枪尖,一晃一抖,枪颈红缨“花”地扬了开来,像丝地这就绽放了一朵红花。
  “黄泉路,路不远;”她的脸让枪尖寒光映得英气迫人。“你要有胆再来,我就让你洗一个血澡吧!”
  那一晚,鬼没有来。
  也许,那一天已经饱和:
  白天死了人,晚上见了鬼。
  第二天晚上,十四,只差一天便月圆。
  月亮分外明。
  特别亮。
  整个荒山都像披了一层霜。
  寒霜。
  这一晚,“鬼”是来了。
  而且就在她们客栈门口洗澡、磨刀。
  ——这鬼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但来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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