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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不喜欢我[快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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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也有些感慨命运巧妙。
游街那日,戚善早早地穿了红衣去了宫里拜谢皇恩。在被圣上当众钦点了探花后,她从元公公手里接过圣诏,就听上头圣上开始夸奖。
“阿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圣上笑,“这孩子从小文课武课都表现优秀,更难得品性上佳,天真烂漫,少傅和同窗无一不爱她。安国公有子如此,幸也。”
安国公饶是之前有再大的遗憾,此刻听到圣上的这一番话后都尽数散去,只余下一身的畅快。他也不顾及还在朝堂之上,当即就咧嘴点头,一脸荣也幸焉。
旁边的成国公和镇国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想到自家的儿子,心下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戚善起身,就见到魏澹魏琰和魏洵都站在一旁。
见她的目光看过来,魏澹没忍住露齿一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魏琰虽然和戚善关系算不上好,但是对她也挺有好感,见她如今取得如此成绩,也没吝啬地颔首肯定。
只有魏洵一脸淡然,也不看戚善,只盯着前方,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好东西。
戚善撇了撇嘴。
出了大殿,戚善没立刻就走。
她倚在石柱上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慢吞吞走出来的魏洵。大步上前,将人拉到一边,戚善说:“圣上都夸我了。”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还没夸我?
魏洵挑眉,悠悠笑:“夸你俊,还是夸你无人不爱?”
他在最后一个字上加重了音。
这是拿圣上的话刺她呢。
戚善抚掌而笑,一脸理解:“敢情你是嫉妒了!”
戚善从小性格就好,进宫后皇后偏爱,少傅关心,同窗一起读书的皇子和官家子弟个个都爱同她一起玩耍,人缘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圣上说“少傅和同窗无一不爱她”虽然有些夸大,但确实有些道理。
魏洵却不同。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能聊的也就戚善一人。戚善觉得若不是自己性格活泼,能给魏洵身边稍微带来一点热闹气氛,这人过得铁定还要冷清许多。
魏洵嗤笑:“去游你的街吧。”
说罢就提步离开。
戚善自觉自己是说中了他的伤心处,俨然已经是这场口角之争的胜者,便神清气爽地理了理头顶的发冠,快步离开,准备去寻程治。
殿试结束后,状元是要带领诸位进士游街的,戚善作为“才貌双全”的探花郎,在今日游街的地位算得上不可或缺。
到达虎门后,已经在那等了一会儿的程治问:“那我们现在开始?”
戚善和其他人都应好。
于是一众人就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开始向春崖街过去,一路上无数人前呼后拥,欢声雷动,再加上旗鼓开路,喜炮震天,处处张灯结彩,别提有多热闹了。
百姓们都跑出来,想要一睹今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的风采,许多闺秀不好意思露面,便都在戏楼茶楼或书屋的二楼偷偷探出头来,好奇观望。
陈薇在茶馆二楼向下望去。
看那少年穿着一身红衣骑马而来,目若星辰,神采飞扬,众生芸芸,唯有他仿佛携带晨光破晓而来,照亮世间。
她无法移开眼。
陈母在旁看出异样,只是说:“不过是个探花,比不上二皇子。”
这是提醒,是劝慰,同时也是警告。
陈薇收回视线,轻声应了,垂下的眼眸里一片死寂。
第20章 帝王侧
戚善当上探花后没有直接入朝为官,而是被圣上任命为翰林院的编修,负责论撰文史和稽查史书诸事。翰林院在历朝历代都很重要,一向是各朝代重臣们加官进爵的历练之地。
编修的职责不多,如果可以的话,戚善觉得在这职位上待一辈子也并无大碍。可是她表面身份是安国公的世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总是要离开这翰林院,去往大庆最高的殿堂。
戚善入了职后,每天做完事后都喜欢同各位同僚聊天。
她在为人处世上极有一套,同僚们都是来自大庆各地的优秀子弟,学识本领都顶尖,也不全是死读书的木头,因此无论是看在戚善的一张笑脸,还是看在她背后的国公府,面上都愿意和戚善亲亲热热。
于是虽然到了翰林院,但戚善还是活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程治也进了翰林院,入职后同戚善私下聊过。
戚善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就一股脑把自己的身世交代了个遍:原来他是京都附近的清泽县出身,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母亲早逝,他父亲深爱他母亲,在她去后也没有续娶。程治从小就在读书上表现出了难得的天赋,这么多年一直勤学苦读,就想着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让自己的父亲高兴高兴。
只可惜之前父亲染病去世,家中又无积蓄,更气的是叔舅欺他年少,竟然把他赶出了家,霸占了祖上遗留的老宅。程治读了那么多年书,却在那时候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短时间内根本赚不到给父亲下葬的钱,思来想去到底舍弃了尊严,弯了脊梁,跪在了沉香楼前。
这才有了之后的许多事情。
程治看着戚善,说到后来都有些哽咽。他再三感谢戚善:“多亏了世子当初的银两,让我不仅安葬了父亲,还有余钱找了居处安心备考……”
他深深弯下腰:“治无以为报。”
戚善老老实实地说:“其实你更该感谢那蓝衣公子,他才是第一个想要给你银钱的人。”
若不是那姑娘拿不出钱还想那镯子给他,估计就轮不到戚善出手了。
程治说:“那的确是个好心的姑娘。”
原来他竟也发现了。
程治看着戚善,眼中感激更甚:“世子那日既解了那姑娘的难处,又帮助我脱离困境,大仁大义,实在让人心折。”
被这么夸奖,戚善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当日帮助你也没想要你对我有所回报。”
她轻拍程治的肩膀,既是对他过往遭遇的怜惜,也是对他未来的期许,只说:“你好好过日子,以后为官为民着想,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程治看着她眼中的光亮,不由也释然一笑,点头应了。
日子过得不温不火,转瞬就到了杨瑞英要离京去西北的日子。
戚善和翰林院的学士打了招呼请了半天假,就动身去了城外。她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杨瑞英正牵着一匹枣红马,同魏澹正说着什么,两人神色都有些严肃。
魏澹先看到了戚善到来,他当即露出笑脸:“阿善来了。”
于是杨瑞英也跟着笑看过来。
这一日天气正好,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戚善一点都没顾忌到离人的心情,看了看杨瑞英身后的几个侍卫,开始嘲笑:“瑞英,你真是好生凄惨。”
她指了指一旁的魏澹,又指了指自己,叹气:“你在京中长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只有二皇子和我来送你?”
这话可戳中了杨瑞英的痛楚,他立马瞪眼,故作凶狠得捏起拳头就像是要给戚善一点颜色瞧瞧,只是那拳头看着捏得实在,落在戚善肩头却仿佛小儿挠人,轻飘飘掠过。
杨瑞英被气笑:“好你个阿善,你这哪里是京中第一俊,这根本就是京中第一损。”
他当然不止结交了魏澹和戚善二人,但是其他人只能称得上是说得上几句话,真正能掏心掏肺地其实也就这两人。
家中亲属原本也是要出来送行的,只是杨瑞英不想劳师动众,今早就在家中和长辈亲属拜别,然后领着几个侍卫就出来了,哪里想得到会遭戚善如此嘲笑。
杨瑞英骂戚善京中第一损,戚善却不以为耻,眉开眼笑应了:“我的确更喜欢这个称呼一点。”
她这么一闹,杨瑞英和魏澹心头的离愁别绪都散了许多。
戚善又问:“不坐个马车吗?”她看杨瑞英一行人都只牵着马,“西北离京都远得很,一路骑马会不会太过劳累?”
风餐露宿,没有马车的确会不方便许多。
杨瑞英摆手:“又不是去西北享福去的。”他解释,“马车过于累赘,去到西北至少要半月,骑马的话就可快上许多,如果一路疾驰,四五日便可到达。”
这一路上的确会吃上很多苦头,杨瑞英却眼神坚毅,半点无退却的意思。
他半真半假地笑道:“二皇子就暂且不说了,如今阿善你也算是前途光明,我可不能落后太多,不然怎堪得当你的朋友?”
“那你可得努力了。”
戚善说:“别改日我高居朝堂,你还在西北边境给人杀鸡做大锅饭。”
这人能不能不贫嘴!
杨瑞英瞪戚善,刚刚由于她关心问话升起的感动顿时荡然无存。他咬牙切齿:“真该让那些爱慕你的人看看你此刻的模样。”
当真刻薄之极!
魏澹在旁边看这两人斗嘴,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戚善笑嘻嘻:“瑞英,我和你关系近才开玩笑,你别生气。”她伏低做小才多久,立马原形毕露:“其他人面前我可都是翩翩佳公子。”
这话倒是没错,她只在玩得好的朋友面前才这样随意调侃,也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同她生气。
“我现在便再给你一个称号。”
杨瑞英被她逗笑了:“你看‘京中第一厚脸皮’如何?”
戚善说:“甚佳。”
魏澹和杨瑞英便都哈哈大笑。
三人又聊了几句,杨瑞英身后的侍卫便来催,说到时间要出发了。
杨瑞英长叹一口气,对魏澹说:“阿善人看着机灵,我却总担心她会出些状况。”他目露恳求,“你替我好好看照着点。”
戚善不满:“我过得好好的,怎么你远在西北还要担心?”
她这话被魏澹和杨瑞英无视了。
魏澹点头,沉声:“不用你多说,我会的。”
杨瑞英说:“既然如此,那就各自珍重。”
说罢就潇洒上了马,眼神清澈坚定,唇边笑意是少年人的风发意气,他再次深深看了两一眼,就扬起马鞭,向着树林深处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戚善才收起了笑意,满目怅然。
她长叹一声:“希望瑞英此行安好。”
魏澹倒是比她看得开,见杨瑞英走了,便开始和戚善往城里走,一边问她:“阿善,你在那翰林院待得如何?有人给你脸色看吗?”
戚善觉得他这话问得又好笑又霸道,连忙说没有。
戚善进翰林院后比以前要忙碌一些,魏澹如今要见她一面可比以前要困难许多。今日既然抓到她了,便没有轻松放她走的道理。
“阿善,要不要一起去喝茶?还是你要去狩猎?”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
可惜戚善无情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只和学士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要继续去翰林院做事。”
她瞥了一眼魏澹,心想他明明也已经被圣上派去做事了,按理说是比她更繁忙才对,这会儿怎么还有时间来约她出去玩?
魏澹好说歹说,还是没说动戚善。
回城后,戚善就率先和魏澹道别,赶往了翰林院。
学士近些日子给戚善派的活不多也不难,只是让她修整近些年发生的大事,按照时间顺序端正抄写。
戚善就拿了笔坐在桌上认真对稿书写:“丙寅、丁卯、戊辰、己巳……”
用干支记月,戚善一个月一个月地誊抄。
等念到了己巳,她不由轻笑:“现在已经是四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程治在旁点头附和:“日子过得的确是快。”
两人正说着,忽的听不远处有人扬声问:“谁知道麻柳是什么植物草本?”
那人说:“我看这文稿中写了好几处麻柳,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究竟是个什么来。”
戚善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词在哪里见到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那人问遍了所有人,最后问到戚善的头上来,可戚善却摇头:“我也没听过这词。”
大家都疑惑,一旁的程治开口了:“是杨树的意思。”
迎着大家的目光,他解释:“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有些地方的人管杨树叫麻柳。但是这种说法现在并不常见,那书又有些偏僻,大家不知道实属正常。”
于是大家都顿悟,感慨今日学习了一个新词汇。
戚善也重新低头抄录,一边和程治聊天笑:“麻柳麻柳,又是麻又是柳,谁能想到和杨树有关系呢?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词有点熟悉……”
她拿毛笔支着下巴,也不抄录了,反而陷入沉思。
程治见她肃着脸皱着眉苦想,颇有些憨态可掬,不由哑然失笑。
他劝:“想不起就想不起,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命关天……?
程治一说完,戚善脑海中仿佛有白光闪过,一瞬间过往的片段涌入脑海。
她突然想起了魏洵桌上那张纸。
己巳,麻柳,无音。
己巳,麻柳,无音——
戚善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因为起身太急,膝盖甚至磕到了桌子,她却毫无反应,只是低声喃喃:“己巳,麻柳……己巳,麻柳……己巳,麻柳,无音……”
她扔了毛笔,脸色苍白,竟有些站不稳,“无音……杳无音信……”
杳无音讯——
戚善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猛地往外冲去。
程治见她状态实在不对劲,满屋子的人都看过来,连忙起身抓住她,沉声:“世子,冷静一点。”
“我从来没这么冷静过。”
戚善扯开他的手,喘了几口气,只压低声音急促说:“去找魏澹——二皇子,等我走后你就去找魏澹,说瑞英有难——”
只交代了这一句话,戚善就如风一般急速跑出。
照看马厩的小厮还在和人唠嗑,回头就看到一向潇洒俊逸的戚世子头一次丧失了以往的风度,她牵出一匹白马利落地翻身而上,额头的发都被汗水打湿,狼狈地贴在额角。
还没开口大声招呼,就见她已经奔走离开。
“驾——”
戚善纵马朝城外飞奔而去。
过路人只能看到有人穿着一袭白衣骑马飞驰而过,长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青丝飞扬,仿若谪仙降临。
马跑得飞快,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人脸生疼。
戚善眼眶微红,手紧紧攥着缰绳,手掌被勒得泛起了红印,她却毫无知觉。几个时辰前瑞英的笑脸在她脑海划过,想起这么多年来的一幕幕,她咬牙发狠,低声:“魏洵,别让我恨你——”
第21章 帝王侧
己巳,麻柳,无音。
四月,杨瑞英,杳无音信。
天色已经昏暗,戚善骑马已经飞奔约有一个多时辰,天色早就变为一片昏暗,不知何时天空早已下起了滂沱大雨。冰冷的雨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来,戚善用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并没有降下速度。
“驾——”
她大力甩鞭,喉咙已经有些嘶哑。
杨瑞英比戚善要早出发好几个时辰,同是策马而行,他们一行人走得肯定要比戚善快上许多。一想到他前路危机重重,戚善只能尽力追赶。
——只要一切还来得及。
雨声渐大,戚善出来得匆忙,什么也没有带,此刻便淋了一身的雨。
一身衣裳早已被打湿,贴在身上并不好受,头发也被尽数淋湿,贴在脸庞和脖颈上,又沉重又黏腻。于是戚善便感到又冰冷又滚烫:冰冷的是皮肤,滚烫的却是皮肤下汩汩流动的血液。
风声,雨声,马蹄声。
树叶沙沙声,水珠滴落声,马儿嘶鸣声。
还有心脏在左胸膛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
戚善骑着马,不敢停歇。
头脑从未如此清晰。
戚善一直知道这世道看似和平,实则并不安稳。
圣上年事已高,最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宫中太医常侍一侧,因病罢朝的次数只多不少。可他身体越发虚弱,却迟迟不立太子,朝中渐渐形成了二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三足鼎立的状况来。
魏澹生母乃杨将军胞妹,杨将军与戚善父亲安国公两分兵权,魏澹的呼声在军中一向很大;魏琰外公乃是白鹭书的院长,桃李遍天下,大庆如今三分之一的文官都是他的学生。
再则是魏洵——
他出身不好,母妃早早被废,只是前几年被皇后收养后,难免要被皇后身后的势力推拥而上,而皇后家族一向在九寺扎根颇深:九寺中光禄寺掌宫廷侍卫及侍从,大理寺掌刑事案件,太府寺掌钱谷金帛等货币,重要性不言而喻。
戚善从来都是聪明人。
只是她却爱装作糊涂。
夺嫡之争早已开始,各方势力纷纷下水,这京都早已风起云涌,可她却蒙了双眼,骗自己一切安好。
懦弱!
她心中骂自己。
雨水更急,戚善抹了把眼,把眼眶都擦红了。
这些年的一幕幕在她脑海划过。
她想到了小时候大家一起在求知殿学习,她拖着瑞英拎着小饭盒去找魏洵吃糕点,身后魏澹和魏琰还在为谁今日得的夸奖多而争吵不休。
想到了那年夏天在草原,她拉着魏洵骑着小马狂奔不止,瑞英和魏澹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大家的笑声顺着草原的风一直飘了好远。
想到了金秋时节大家去了果园,她哼哧哼哧地爬上果树,拿橘子坏心思地砸魏澹的头,一旁瑞英紧张地看着她,让她小心自己,快些下来。
她想到了好多好多,想到呼吸急促、头痛欲裂。
最后想到了那一日在书房中她拿起那纸张,傻乎乎问魏洵这三个词是什么意思,而他看着书,一脸平静地回没什么意思。
他一向处变不惊,料想那日提笔写下这三个词的时候,也是眼波无痕、轻描淡写。
己巳,麻柳,无音。
戚善把这三个词在嘴中嚼烂,惨然一笑,心中恍惚。
——原来他早就想杀瑞英。
但这并非无迹可寻。
瑞英生父又是杨将军,此去西北后,若是瑞英骁勇善战功绩斐然,只怕在军中不会升得太慢。而他又是魏澹的表弟,若是他在军中获得了支持,同魏澹获得那些支持有什么两样?
他若成长起来,便是对魏洵的巨大威胁。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人不想要。
魏洵肯定也想要。
所以,他杀瑞英完全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只是!
戚善咬牙,纵马继续狂奔。
他纵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不留瑞英,也该考虑到多年同窗情谊,留他一条性命!
他怎么能赶尽杀绝!
已经是深夜,前路无亮,戚善只能凭着记忆顺着北方一路前行。
心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戚善的眼却越来越坚定。
没有见到瑞英,她决不能回头!
这一番辛苦赶路终究还是起了效用。
听到前边的小树林里传来的刀剑相鸣声,戚善眼睛一亮,半分迟疑也没有地直接冲了过去,映入眼底的景象却让她目眦欲裂。
她嘶声:“瑞英——”
树林中,杨瑞英正同侍卫们一起与那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缠斗。
两刻钟前他们骑马路过这里,天色昏暗,竟没注意到这地上被人铺了铁钉,扎伤了疾行的马儿。眼见无法控制,杨瑞英只能弃马,脚刚沾地,就看到了突然冲出的这一群佩戴刀剑的黑衣蒙面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专门在此处堵截,想要杀了他。
是魏琰,还是魏洵?
杨瑞英心下猜测,沉着冷静地拔剑相迎。
心下有些沉重: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他武功无疑是好的,只可惜寡不敌众。
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那黑衣人的数量却源源不断,打倒了一个,又有几人前仆后继地上来。
杨瑞英纵然有再好的体力,也抵不过这车轮战,身上渐渐带了伤。
挥出来的剑力气越来越小,肩膀和手臂的伤口被大雨淋得痛到几乎麻木。
他冷笑:“有本事今日杀我于此,别让我有机会再踏入京都一步!”
这些蒙面人真的没想让他活着回到京都。
当那凛冽剑意驶至眼前,杨瑞英突然听到了戚善的声音。
她声音有哭腔:“瑞英——”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杨瑞英旋身,恰恰好避过了这致命一剑。
他面无表情地结束了对面人的生命,回头就看到戚善骑马而来。
雨下得极大,她穿着一身白衣,浑身都湿透,一点也不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狼狈落魄之极。在瑞英的记忆里,戚善从小就跟个小姑娘似的,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等到后来长大了,知道自己皮相好,越发注重仪容仪表。
他以前没少嘲笑过她,说她把自己当个不染尘世的仙人,这凡尘简直容不下她。
戚善只理了理袖子,顺着他的话笑:“当仙人极好,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
瑞英却没见过这样脏兮兮的戚善。
发冠松散,白袍染了泥水,完全没了平时的浊世贵公子的模样。
倒像是一只落汤鸡。
这念头飘过后,在这危机四伏杀机遍布的时刻,瑞英竟突然有些想笑。
这马来得太快,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
杨瑞英抬头,就见到戚善已经逼近,朝他伸出手,声音喑哑。
她说:“瑞英,握住我的手!”
那手是握笔的手,是执扇的手。
此刻伸出,手掌摊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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