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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不喜欢我[快穿]-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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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的沈夙第一次知道身不由己是什么滋味。
  他平时洋洋得意自己天赋卓越,这时候也只能哽咽着被亲生哥哥塞到地窖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赴死。
  地窖门被关闭前,沈夙的二哥眼眸温柔,伸出染血的手摸了摸沈夙的脸。
  他爱怜地抚摸他的脸庞,眼中隐约有水光闪动:“乖,最后一次听哥哥的话。”
  地胶的门被缓缓关上,沈夙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毕露,却咬着牙没吭出一声。眼眶通红,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的伤口触及泪水生疼,他还是没有擦拭。
  外面有脚步声逐渐逼近,耳畔不断传入刀剑相鸣声和沈家人的哀嚎。
  沈夙听得几度崩溃,却还是没有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得听着。
  他想,这些都是他的家人最后的声音,他必须听着。
  为了不被人发觉,沈夙在那拥挤的地窖里待了足足三个月。所幸他早已辟谷,不吃不喝三月身体倒也无碍。
  三月后的夜晚,沈夙爬出地窖,见到的就是满地的尘土——修仙界的人处理尸体都比凡人更便捷,只要在沈家上空撒下转生散,偌大整个沈府的尸体便全部化作了尘土。
  满地尘土中,沈夙神色怔楞,年幼的身体单薄而寂寥。
  这一晚上,沈夙木着脸跪在地上,把地上的尘土都捧在手中,放在了自己的白玉清华瓶内——这瓶子是个法宝,储存空间极大。瓶子是沈夙的姐姐送他玩的,如今却被他用来盛放沈家人的遗灰。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手中的部分尘土,沈夙沉默不语,像是浑身的灵魂都被抽走,他跪在沈家的地上,把自己所能收集的所有尘土都放进了瓶中。
  天色熹微时,沈夙站起身来,唇瓣干裂,形容憔悴。
  身后的沈家老宅在火焰中燃烧,他把白玉清华瓶小心地捧在了手中,一步一步走出了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的道就变了。
  “……是施家的人?”
  沈夙云淡风轻三两句讲完,戚善却听得惊心动魄。见沈夙随意点了点头,戚善又问:“为了你们家的传承?”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沈夙夸奖,他心平气和,像是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沈家上古时期出过一位飞升的丹修,留下了许多珍贵的方子。施家一向与沈家交好,我的母亲和施家的主母还是闺中密友。”
  他嘲讽地笑了笑:“有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挺虚伪的。”
  戚善静静看着他,眸中波澜微起。
  沈夙触及她目光,心中不知为何浮起异样,他下意识偏开视线:“施家当初拿你炼药,那法阵也是从我沈家的传承中借鉴来的——只可惜那法阵是残缺的,施家的人狗急跳墙,竟然把它改成了害人的东西。”
  他低笑:“所以我才说只有我能解你的毒——阿善,遇到我,你真幸运。”
  戚善问:“你救我是因为我和施家也是仇人吗?”
  “那时候是。”
  沈夙没有否认,他拂去被风吹在脸颊的发丝:“此时此刻,我很庆幸我救了你。”
  他含笑,眼中满是畅意,最后说:“阿善,我帮我们报了仇。”
  那些害了他、害了阿善的人,统统被他杀了。
  戚善已经许久未曾感到情感的波动。
  可是此刻看着沈夙平静微笑着说出“我帮我们报了仇”的模样,她却突然感到心中有些酸涩。透过面前这个一身黑衣负重前行数百年的青年,她仿佛看到了哪个夜晚心灰意冷从地窖中爬出的少年。
  以杀证道,这路注定他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
  家人的命,仇人的命。
  还有他自己的命。
  雪花落在脸上,戚善觉得有些冷。
  她突然问沈夙:“杀施家人的时候,受伤了吗?”
  沈夙有些想笑,这样想着他真的笑出来了。
  “受了,是很重的伤。施家虽然没有比我厉害的人,但是他们一起上的时候,我也是有些吃力的。”他老老实实坦白,“不过我突破后就好多了。”
  想了想,他还是告诉戚善:“我要渡劫了——很快。”
  施家一事后,他多年心结解开,修行一日千里,如今竟然快要渡劫了。
  戚善并不惊讶:“我猜到了。这天黑压压的,劫云如此厚重,当然知道你要渡劫了。”
  顿了顿,她深深地看了沈夙一眼,说:“施辰找了很多昔日施家交好的宗派,他们想在你渡劫的时候对你下手。”
  这消息在外界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戚善才会选择奔赴八荒蛮墟,想要见一见沈夙,只希望他早做准备。
  哪里料得到沈夙只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让他们来吧。”他无所谓地笑,眼中却有血光闪过:“我沈夙,可不是人人都能杀的。”
  戚善与沈夙在八荒蛮墟静待劫雷到来的时候,修仙界的几方人马已经汇聚在八荒蛮墟不远处的浮云城中。
  客栈中,林枢看着面前人麻木冷漠的脸,几乎快要回忆不起幼时相识的那个温柔浅笑的少年。他冷声:“施辰,施家人为什么会死的,你比我更清楚。”
  林枢听到窗外若隐若现的雷声,说不起第几次无奈叹气:“你的阿善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更清楚。”
  施家灭门后,施辰向虚弘宗的人求助了。
  他拖着病弱的身子,跪在虚弘宗门前,一遍又一遍恳求:“望宗主和各长老助辰报仇。”
  林申水终究是看着他长大的,最后还是把他带进了宗门。
  他看向施辰苍白冷淡的脸,问:“沈夙从不杀无辜之人,你施家为何遭于他手。”见施辰只低头不说话,他语重深长:“阿辰,你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决定是否要帮助你。”
  施辰许久不说话,等到林申水长叹一声想要离去时,他才出声。
  “……沈夙是沈家的人……而我家,与沈家有血海深仇。”
  想到多年来一朝没落的沈家,林申水当即瞪大了眼,他怒:“你施家……你施家怎可做这样的事情?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他气得拂袖而去:“真是罪有应得!我虚弘宗才不掺和进来!”
  林枢问施辰:“你为何坦白?”
  若是不坦白,虚弘宗真的有可能派人协助施辰去斩杀沈夙。
  施辰苦涩一笑:“……这本就是事实,我无可否认。”
  他涩声:“纵然我也不齿先辈作为,可是那毕竟是施家三百八十一口人……”
  林枢站在原地,看他唇瓣干裂的模样,一时不知是当年别灭了满门的沈夙落魄,还是如今家中三百八十一人陨落的施辰凄惨。
  说起来,这两人都是可怜人。
  没有了虚弘宗的支持,施辰并不是没有了别的门道。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动沈夙分毫,便放出风声,说沈夙身上带有先祖留下的随身秘境,里面留下了大量上古的珍贵传承。
  此话一出,各大宗门便蠢蠢欲动,很快召集人马来到了浮云城。
  林枢问:“沈夙当真有那秘境?”
  施辰冷声:“我何必骗你。”
  在施家遭遇这事后他赶回了施家,来到了书房里,看到了父亲留在符中的信件,这才知道了当初的原委,也知道了当初的施家之所以要灭沈家满门,不过也是为了这随身秘境。
  只可惜施家费心费力,还是没有得到。
  施辰看着窗外乌压压的黑云,沉声:“那秘境应当在沈夙身上。”


第98章 歧道
  黑云压头,戚善看着头顶带着雷电的厚重乌云,心下担忧。她从来没有见过别人渡劫,可也隐隐约约觉得沈夙的劫云不同寻常。
  这些劫云呈紫黑色,看着极为不祥,其中灵力浓郁却带着压迫力和极强的破坏力,让人忍不住怯而生退。
  戚善皱紧眉头:“这劫云……”
  她看向沈夙,迟疑问:“你能熬过去吗?”
  “怎么熬不过去?”
  沈夙作为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发愁。他还有心思安慰戚善:“我这些年来杀的人不少,劫云多一些也正常。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丹药法宝都已经备好,称得上万事俱备。”
  他淡淡一笑:“如果这样还熬不过去,纵然陨落,我也无悔。”
  沈夙想,反正他仇也报了,虽然人生坎坷,但后半辈子也算恣意,顺着本心过活,称不上还有什么遗憾。
  哪怕这世间还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沈夙若有所思,看向戚善。
  他说:“阿善,我离开后,你也要好好修炼。”
  这个离开,既有可能是陨落,也有可能是飞升。
  沈夙无所畏惧,他一生坦荡,自认无愧自身,无愧家人,无愧天下人。
  他修的是杀道,走的却是他心中的正道。
  他坚守的道。
  八荒蛮墟的雪越来越多,戚善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想到了离去的母亲,想到了和沈夙青薇一起的日子,想到了山谷里几百年来朝阳而生的向日葵。
  人生百态,悲欢离合,凡人求生,修士求道。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都有自己该走的路,逃不过,避不掉。
  寒风吹得脸有些僵。
  戚善垂眸,不去看沈夙:“我只是担心你渡劫时被人打扰……”
  沈夙很强毋庸置疑,或许可以说,他是近些年来大陆最强的修士,所以他才修行了一千余年就即将飞升。
  可是再强大的修士在面对劫雷的时候都九死一生、惊险万分。戚善担忧沈夙到时候不光要面临九重劫雷,还要面临身边其他修士的攻击。
  寒风愈发凛冽。
  沈夙站在雪山山巅,偏头看向南方——那里正是浮云城所在的方向。他双手置于身后,想到那些聚集起来的各派人士,不由冷笑一声:“那些人想趁火打劫?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风吹起衣摆,他又恢复成了戚善没有到来前的模样,表情漠然,黑眸沉沉:“想要我沈家的秘境么?那就拿命来取吧。”
  沈夙选择在八荒蛮墟渡劫,自然有他的考虑。
  沈家的确有那秘境,那秘境也的确在沈夙身上,这些年来沈夙也从这秘境获益匪浅。在渡劫之前,他自然有方法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沈夙把那秘境与八荒蛮墟合为一体了。
  八荒蛮墟幻境遍布,这秘境玄而又玄,配合八荒蛮墟便可让人进入幻境。越是修为高者进入的环境便愈加真实。
  这一点林枢在踏入八荒蛮墟的时候便发觉了。
  他不赞同施辰,仍然妄图阻止施辰,是以这一日跟着施辰等人来到了八荒蛮墟。沈夙的强大有目共睹,林枢不觉得施辰可以与沈夙对抗。
  从心底来说,林枢觉得施家是自作自受——当年的沈家作风清正,出了很多惊才绝艳的弟子,培养出来的沈夙这些年哪怕修习歧道,可是杀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林枢不赞同他以杀止杀的行为,却欣赏他行事磊落、内心坚定。
  可是施辰又是林枢幼时的好友,施家人犯下的错他半点不知,他是无辜的。林枢不想施辰为了施家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刚才还在身旁的施辰已经消失,料想也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幻境。
  林枢偏头打量这幻境,这幻境所在之处不是在虚弘宗。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落叶从树上飘下落在肩头,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桥,有个孩童正坐在桥头,手撑在桥面,低头看溪水中的游鱼。
  夕阳的余晖洒在孩童身上,在桥面落下一道斜斜的影子。林枢看着那孩童瘦小的身子,莫名感受到一种寂寥。
  寂寥?一个凡尘的孩子?
  林枢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字眼逗笑。
  幻境中的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林枢跟着这个孩童回到了家,看到一位长相秀丽的女子走出拉孩童的手,轻点她额头:“娘的阿善今天又去桥上看鱼了?”
  孩童就点点头,依偎在女子怀里:“娘,阿善饿了。”
  阿善?
  林枢愣住。他站在女孩旁边,仔仔细细打量她,这才发现这孩子虽然面黄肌瘦,但五官清丽标志,隐隐约约可见几分那位救了他的阿善姑娘的影子。
  这是年幼的阿善姑娘?
  木门突然被人踹开。
  输了钱骂骂咧咧的戚元从外面走进来,他瞪了眼冷漠看着他的戚善,怒骂:“戚善,你就是这么给你老子脸看的?”
  见戚善还是一副无动于衷地表情,他愈发生气,可是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别的事情,又阴恻恻地笑:“明天虚弘宗的人就来了,你最好祈祷你被选中,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陈家碧在屋里喊吃饭了,戚元就高声应了走进屋内。
  戚善?这是她的名字吗?
  还有虚弘宗?
  林枢的心上突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在第二日成了真。
  当看到年少时候的自己御剑出现在东边,林枢目光惊讶:原来他和阿善竟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他看见小小的戚善被母亲抱在怀开,目光微亮地看着东方,难得露出一些憧憬和向往的神色;可是等‘林枢’懒洋洋地指了指另一个年幼的男童带走,她眼中的一点光亮便又湮灭,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林枢便想到自己在山谷里曾问戚善是否要跟他走,心中不由一紧,呼吸都有些不畅。
  原来在那么久远的过去,他曾经有过带她走的机会?
  年幼的林枢做错了吗?
  不,没有做错。
  他只是尽到了自己虚弘宗少宗主的义务,为宗门挑选出了最合适和最优秀的子弟。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林枢不悔,只是心中有些闷。
  他跟着年幼的戚善回家,看她在家中被父亲嫌弃、在村中被村民嫌弃,幸好她母亲把她当做眼珠子一样宠爱,戚善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只是面对母亲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些孩子的眷恋来。
  直到这一日到来——戚善被施家的人带走了。
  林枢站在年幼的戚善身旁,看着拿着风筝走进门、笑得文弱又温柔的施辰,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
  他像是个幽魂,看着少年施辰笑着向八岁的戚善伸出了手,只余满心荒谬。
  少年施辰轻笑:“阿善,来我这。”
  八岁的戚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逐渐靠近他。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阿善!
  林枢觉得命运当真弄人,兜兜转转,这两个阿善,竟然全都是戚善!
  暖阳当空,林枢伫立原地,看着小小的戚善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入少年施辰手中,却突然感受到一阵阴寒从脚底升起。
  他想喊住戚善,让她不要去,可是戚善什么都听不到。
  林枢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善被施辰带走,看着施辰教她认字读书,看着施辰带她泛舟下棋,看着施辰把自己的玉佩给她戴上。
  林枢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眼前的画面温馨,他却忽然想到数年前林枢病后醒来,眼眶含泪问他的生父:“那谁又是阿善的希望呢?”
  谁又是阿善的希望呢?
  林枢看着八岁的戚善一路奔跑,她被喂了丹药,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对着玉佩无声喊着施辰的名字,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看着她摔倒在地,攥住了‘林枢’的衣袍,像是抓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可是‘林枢’呢?
  这个‘林枢’选择相信施家——这个平常素有好名声的施家,这个曾经灭了沈家满门的施家。
  林枢面色苍白,几乎要摔倒。
  他一遍遍问自己:真的错了吗?
  看到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戚善一路踉踉跄跄地到了小巷旁,林枢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蹲在戚善面前,看她被雨淋湿,双眼半睁不闭的模样,只能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和她说:“不要睡……不要睡,阿善……”
  他什么都做不了,拿袖子挡在她头顶,想要替她挡雨,可雨水还是穿过虚幻的袍子,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见一簇发丝被雨水打湿,半沾在她苍白的唇畔,林枢又伸手想要替她捋头发,可是还是什么都触摸不着。
  这么多年来,林枢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他跪在戚善的身旁,什么都帮不了她。
  林申水告诉他万事烟云散,一切皆有因缘。可此刻林枢看着面色苍白蜷缩着身子的模样,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多年来接受的教育。
  这段因缘,他不想要。
  这段往事,他过不去。
  终于有人给戚善撑了伞。
  林枢抬头,却再一次见到了这张熟悉的脸。
  ——第三次、第三次!
  林枢双眼微睁,心中对自己前所未有的厌恶。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喊:“带她走!林枢!你快带她走!”
  他虚虚抱住戚善,看着她似有怔楞地看着‘林枢’的模样,有微热的水滴从林枢的眼角滑落,砸在地面上,与满地的雨水混在一起。
  他早已忘记这是幻境,只是红了眼眶喊:“带她走!……救救她……林枢……”
  迷茫又无助。
  可是‘林枢’还是走了。
  只留下这个多年后被戚善救过的林枢在守着她,徒劳无用地守着她。
  修仙界哪怕是最没有天赋的修士都知道,幻境里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要想破了幻境,必须要狠心认定自己才是真实,其他一切都是虚假。
  可是这时候,林枢淋不到一滴雨,他甚至抱不住这个年幼的戚善,可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幻境里。
  他只是想陪陪她……陪陪这个他曾经错过了三次的阿善。
  林枢看到的是戚善,施辰看到的却是沈夙。
  他进入幻境,看到了当初的沈家是多么香火鼎盛,看到了曾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沈夙。他看着沈夙骄傲恣意,接着在一个黑夜堕入无边黑暗。
  沈家曾经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
  为了他施辰的先辈的贪欲。
  施辰有时候恨自己,又恨自己的父亲。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像长辈们一样冷血无情,又恨自己的父亲居然没有从小教导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们把他送去虚弘宗,学得是最正统的正道,害得他连报仇都如此煎熬。
  林枢沉溺于幻境,施辰却很快从幻境中挣脱。
  沈夙为了沈家报了仇,他施辰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尽管他知道施家罪有应得。
  施辰,你是施家的希望。
  回忆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这句话,施辰不由感到讥讽:施家人活着的时候,他是施家崛起的希望;施家人死了,他也是他们复仇的希望。
  当施家的希望,可真累啊。
  破碎幻境后,施辰满面寒霜,提剑朝不远处的劫雷之下一步一步走去。九重劫雷从天而下,劈得阵中的沈夙弯了脊背,伸手抹去了唇角的血渍。
  这时候靠近劫雷,他也有可能死。
  可施辰还是去了。
  他握紧剑柄,有些厌倦地想:冤冤相报何时了?等他杀了沈夙,便也是他的死期了。也好,他本就该死了,地底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他,是时候该去和大家见面了。
  ——当然,他得带着沈夙。
  如果人真有转生,来世甘当凡尘人。
  长生不老,罪孽深重。
  施辰这么想着,逐渐向正在渡劫的沈夙靠近。
  然后有人挡住了他的路。
  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静静站在那里,她抬手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施辰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一张他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
  施辰怔怔看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打碎一个渴望已久的美梦。
  “阿善……?”
  “施辰。”
  与施辰眸中的动容截然相反,戚善面上波澜不起,她平静地朝他颔首,比这八荒蛮墟的冰原还要冷清:“好久不见。”
  快要涌上的喜悦很快被浇灭。
  施辰脸上的笑还没展开,又很快冻结。
  戚善安静地挡在他面前,属于分神期修士的灵压却逐渐外露。
  她冷冷淡淡地看过来,这目光让施辰无比陌生。
  接着,施辰听长大的戚善说:“别过来,别动他。”


第99章 歧道(完)
  施辰静静站立在原地。
  他右手提剑,尾指几不可见地颤抖。自从施家灭门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因此眼下青黑,眼中甚至还有红血丝。
  施辰就用这双满是疲倦的眼眸看向戚善——她成长得很好,皮肤白净,五官精致清丽,就连修为都已经到了分神期。
  在以为戚善已经逝去的那些日子里,施辰躲避了家人独自住在常连山,经常会幻想一些自己教导戚善成人的场景。
  他还没有教会她认全所有字,还没有告诉她丹药要如何炼制,也还没有带她去看西域的大漠、南境的荷花。
  施辰经常会想阿善长大后会变成怎样的模样。
  现在他见到了。
  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施辰想要笑,可是唇角微微抿起,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笑得自然——仔细想来,他已经许久未曾笑过了,以至于如今哪怕心中真的升起些许快慰,他面上还是僵硬,露出的笑不伦不类。
  他想问戚善当年发生了什么,又想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还想……还想问问她为什么没有回来见见他。
  虽然他也知道她不回来的理由。
  施辰有那么多的疑问想要问她,只是这些问题还没从喉咙中出来,戚善冷淡的目光就让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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