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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翠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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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锁声响起,房门打开,一位绿衣女子走了进来,慕君定睛一看,正是伴在霍安歌身旁的丫鬟,小翠。
  小翠关上房门,径直走向夏慕君,“扑咚”跪下,说:“夏姑娘,我家小姐得罪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告诉霍大人。”
  慕君不知这又是哪一出,可看小翠神情恳切,她有些不忍,下床来将她扶起,一起坐下。
  “小翠姑娘,你家小姐……”
  “夏姑娘,我家小姐佷可怜的,你不要生她的气……”小翠低着头,只一味的道歉。
  “小翠小翠,你听我说,你家离歌小姐在吗?能让我见见她吗?”慕君有些着急。
  “这……”小翠迟疑不语,显得很为难。
  夏慕君眨眨眼,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那日河堤上于元意异样的神情,跟小翠现在很像。
  她瞬间明白了,哪里有什么离歌和安歌小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难怪小翠一直说自家小姐佷可怜,难怪以前从未见过安歌,难怪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你家小姐,脑子……”夏慕君斟酌着,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用词,只能用手指在耳边画了个圈。
  小翠眨眨眼睛,慢慢的点点头。
  突然门外传来“咚咚”两声,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小翠闻声跑去门口查看,拉开房门,两位护卫已经倒在地上。
  “夏姑娘,快,我带你出去。”小翠连忙向夏慕君招手。
  夏慕君提了衣裙,急忙奔出。小翠带着她在偌大的园子里穿花拂柳,好几次差点被巡夜的人撞见,都被小翠机智得躲过了。
  最后一次,实在躲不过,小翠出手轻轻一拍,竟将一位七尺的壮汉给拍晕了过去。夏慕君才知道这位忠心的小丫鬟原来是深藏不露。
  终于到了院墙边,小翠提一口气,在墙上蹬了两下,竟携了夏慕君越过了高高的院墙,稳稳地落在了墙的另一边。
  此时,院内突然嘈杂起来,灯火通明,看来出逃的事已经败露。看小翠频频回望,满脸担忧与慌张,夏慕君有些不忍心,怕自己连累她受罚。
  “小翠姑娘,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离开了。”
  “真的吗?那……夏姑娘,你自己小心。”
  小翠倒不是怕受罚,而是真的担心安歌。若小姐发起病来,没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可怎么办?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纵身一跃,又回了园子里。
  借着微弱的星光辨明方向,夏慕君慢慢往外走,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都掉了,粗粝的青石板磨的脚掌一阵阵发疼。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巷子,终于来到北大街。
  街上空无一人,走回去肯定是不可能,可现在就算有车,身上也没有雇车的钱。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夜风,衣着单薄的夏慕君缩缩身子,反而苦笑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般窘迫了,这种滋味已经有些陌生,不变的,却是与记忆里的一样的不好受。她挺直脊背,往“知竹斋”的方向走着,打算挨到天光再说。
  没走两步,背后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夏慕君警觉的回头,后面的人提着灯笼,也注意到了她,原来是巡夜的捕快们。
  当先的,不是别人,却是他。

  ☆、第二十八章他的气息

  霍乘风提了一盏灯笼,立在那里,朝这边看过来。
  夏慕君看着霍乘风,刚才的紧张消失不见,一直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放软,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已是慢慢露出笑来。
  霍乘风停下脚步,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大步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到慕君光着的脚,莹白小巧,在夜色中那么显眼。
  他又急急去看慕君的脸,还好,还懂得笑,应该没有大碍。
  “霍大哥……”
  “阿……嚏!”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他,之前河堤之事的尴尬又涌上心头。夏慕君小声叫了一声,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倒是先打了个大喷嚏。
  霍乘风解开自己的外袍,把她由头到脚罩住,又脱了自己的皂靴,蹲下身子将慕君的双脚套进去。这才抬头,沉声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这?”
  夏慕君想起小翠的话,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语塞。霍乘风看她模样,也不多问,只说:“你先跟我回去。”
  靴子太大,衣袍太长,夏慕君看着前方霍乘风的背影,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霍乘风每走几步就停下等她,很想一把将她抱起,可想到那句“对不起”,自己先生生按捺下来。
  到了城西的小院,霍乘风自去灶房烧水,慕君就坐在堂屋的桌旁,用手托着腮,看灶膛里猩红的火苗一点点燃起,慢慢映红坐在灶前的霍乘风的侧脸。
  他的下颌坚毅,嘴唇紧紧地抿着,慕君看着他,眼皮越来越重。
  柴枝发出“噼噼”声,蟹眼大的泡“咕嘟咕嘟”的从水里冒出。
  等霍乘风端出热水,只看见慕君趴在桌上,枕着一只手臂,满头青丝如水泻下,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覆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红润的菱唇自然嘟起,微微张开,看起来,那么娇憨,却又那么诱惑。
  天已渐光,淡青的天空高而远,几缕白色若有若无,是还未成形的云。
  霍乘风在一旁坐了许久,眼睛始终无法从她的睡颜移开。终于忍不住,他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拇指细细擦过她饱满的唇。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慕君“嘤咛”一声。霍乘风怕弄醒她,慢慢收回手,看她孩子气的嘟了嘟嘴,再无动静,他无声的笑了笑。
  霍乘风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挪到自己床上,又为她脱去鞋袜,盖上薄被,这才关上房门,出去了。
  床上的慕君翻了个身,脸朝里,慢慢睁开了眼睛。
  穿着他的衣服,睡在他的床上,被他的气息牢牢包围,干燥清爽,比她闻过的所有熏香都好闻。
  心里有点酸有点甜,还有点涩,慕君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眨眨眼睛,想起身,却实在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光。慕君看着鸦青的床帐,迷瞪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腾”的坐起,急急下床,却没有鞋子穿,只能光脚下地。
  一拉开房门,正碰上霍乘风打开院门进来,手上拿了几个布包,原来他一大早就去出门了。
  “霍大哥,我得回家了,我家人还不……”
  慕君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就要往外走。
  “我已经叫刘丁去你家报信了,你……”霍乘风话没说完,突然扭过头去,不再看慕君。
  慕君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霍乘风的外袍,又大又长,已经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贴身小衣。
  其实也是长衣长裤,不过短了些,紧了些,透了些。
  可霍乘风的样子让慕君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赶紧退回房里,关上门。
  “你拿这个换一下吧。”霍乘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慕君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门外地上摆着两个布包,她拿进来又关上门。
  布包打开,竟是一套白色绣裙和一双绣鞋,料子上乘,做工精良。
  这么一大早,真不知他去哪里买来的。
  慕君摸摸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唉霍大哥,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换了衣裙,用霍乘风的梳子梳起头发,浑身找不到发带,只能又绑了霍乘风的黑色发带。她仔细检查过衣衫鞋袜后,这才打开门。
  一眼就看见霍乘风竟然在灶房,走进一看,原来是在煮面。
  霍乘风身上穿的还是昨夜的玄色蝠纹官服,这样一个人,站在灶房煮面,让慕君有点想笑。
  家里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两个人就吃白白的清水挂面。
  “慕君,昨晚的事,是安歌吧?”
  正吃着,霍乘风突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夏慕君一怔,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糊弄过去,没想到霍乘风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她停下筷子,抿了抿嘴,说:“霍大哥,我不怪她,我知道她病了。你也不要怪她,她对你始终……”
  “慕君”,霍乘风将筷子拍在桌上,打断慕君的话,说:“她的病和这是两码事,总之,这件事怪我。”
  夏慕君看着霍乘风眼底的怒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是我大意了。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
  霍乘风握紧拳头,双眼眯起,狠厉的表情一闪而过,是夏慕君以前从未见过的,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第一次?”慕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我先送你回家吧。”霍乘风长眉拧起,显然不愿详谈,说完就进房间了。
  出来后霍乘风已经换了一身淡青常服,陪着慕君一直走到“知竹斋”。虽然他脸色早已恢复平常,可一路无话,慕君也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送到门口,夏家全家人都在,看到慕君,赶紧上来团团围住。夏爷爷和夏若虚连连向霍乘风道谢,霍乘风拱手回礼,只说了句公务繁忙就先告辞了。
  夏于氏和夏奶奶拉住慕君,左看右看,好好的姑娘大半夜从床上消失了,搁谁家能不着急?要不是捕快来报信,她们这会儿可能眼睛都哭瞎了。
  夏于氏问道:“君儿,你有没有受伤,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慕君揉了揉额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娘,我晚上起来喝水,被人打晕掳走,霍大哥说他巡夜的时候救下了我,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打头了吗?头现在还疼吗?”
  “天杀的贼人,竟然都摸到家里来了,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老天保佑,还好姐姐没事,这次真多亏了霍大哥!”
  一家人七嘴八舌,慕君都不知该应哪个,吹了一夜的冷风,头隐隐作痛。
  最后还是夏爷爷发话,让慕君去后院的厢房休息,其他人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开店的开店。
  慕君在床边坐下,可再无睡意,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霍乘风说的“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第二十九章小翠受罚

  霍乘风离开“知竹斋”后,径直往北走,周身煞气,路上碰到好几个相熟人跟他打招呼,他看都不看。
  一直来到“霍府”大门前才停下,拍门的手举起却又放下,他驻足良久,眼睛都快把门口的石狮子盯出洞来了。
  安歌的性子,不是他上门教训一通就能改变的,反而更大可能激怒她,若她再对慕君下手,自己可有把握从衙门分身,日夜护住?
  思来想去,霍乘风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掉头走了。
  ……………………………………………
  朱红大门的另一边,内院中央。
  霍安歌坐在檀木八仙椅上,身后的影壁爬满蔷薇。她一袭红装,在满壁的深重墨绿前,是最夺目的那朵怒放。
  “小翠,你说乘风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吗?”
  安歌握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白皙幼细的手指穿过乌黑润泽的发丝,细细的梳着。花瓣形状的眼睛,看向小翠,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
  小翠跪在地上,膝盖压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早已失去了知觉,可她却一动不动。
  她抬头看着霍安歌,脸色苍白。
  “小姐国色天香,身份贵重,他日自有良配,又何必为了霍大人难为自己?”
  霍安歌摇摇头,用手揉着太阳穴,像是回答小翠,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我不想要什么良配,我只想要他。”
  话音未落,下人带着一名提着药箱,大夫打扮的人过来了,是于元意。
  “你给她治治吧,用最好的药,我要去睡了。”
  霍安歌看了一眼于元意,指了指小翠,打着哈欠,便起身向内室走去。
  于元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抿了抿唇,直到看不见,这才收回视线。
  跪在地上的小翠,身子瑟瑟发抖,后背的衣衫从当中裂开,一条长长的鞭痕从上至下,所到之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于元意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蹲下身子,披在小翠身上。
  小翠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小翠是疼醒的,后背伤处火辣辣的疼。趴在床上,反手摸一下,薄被之下,背上缠了长长一条绷带。
  “你醒了?”温润的男低音传来,小翠抬头,正对上于元意关切的眼神。
  “是府上的一位姐姐给你上的药,”于元意看小翠的脸慢慢变红,忙解释道,又接着说:“你的伤,短期内是不能碰水的,也不能吃任何辛辣刺激的食物。”
  说着,于元意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自己配的花容膏,等伤口结痂后,每日涂两次,可保肌肤光洁不落疤。”
  小翠接过瓷瓶,连声道谢。于元意并不离开,踌躇了一会,问道:
  “小翠姑娘,安歌,安歌小姐为何如此重罚于你?”
  小翠垂下眼帘,摇摇头,只说:“小姐平日不是这样的,这次是我惹恼了她,何况,小姐的病对她的性情也有影响。总之,怪不得小姐。”
  “那,离歌呢?你最近见过离歌吗?”于元意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
  …………………………………
  夜已经深了,小翠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睡过去。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立马警觉起来,半支起身子,问道:“谁?”
  “是我。”一个身影坐到了床边,低声说着。
  原来是安歌小姐,声音却不似平日,鼻音浓重。小翠坐起身子,探到小姐的手,一阵冰凉。
  “小姐,小心着凉。”
  “小翠,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只要一关乎乘风哥哥,我就好像不是自己,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身上一定很疼吧,对不起,小翠……”
  安歌伸开双臂,环抱住小翠,不住的道歉。那么多眼泪,把小翠的脖颈都打湿了,冰凉一片。
  “我知道,安歌小姐,我都知道。我身子骨好着呢,这点小伤几日就能痊愈,你不要难受了……”
  “真的吗?”
  “真的,小姐不用担心。”
  安歌擦擦鼻子,说:“那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一直发噩梦,好害怕。”
  得到小翠的肯定答复后,她踢掉绣鞋,爬到床里侧,挨着小翠乖乖躺下。
  很快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借着月光看过去,安歌的睡颜平和安详。
  小翠叹了口气,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安歌小姐其实比谁都可怜。
  打出生起,就没了生母;一心倾慕少爷,可偏偏跟少爷结下解不开的心结;血脉相连的妹妹也走了,自己如今又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小翠想着,翻了个身,终于也睡了过去。
  ……………………………………………………
  从这偌大的宅院出来时,于元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口仍然沉甸甸的。
  小翠一心向主,那日在大悲寺内还曾说过,自己是伴着两位小姐长大的,安歌小姐活泼开朗,离歌小姐沉静温柔,不知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待她们。
  可自己所见的霍安歌……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离歌,你又在哪里呢?
  看着和离歌同样容颜的安歌,于元意对离歌的思念更甚。
  同样的脸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她对自己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就像看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夫。
  那一刻,心里的失落满溢决堤。
  于元意不愿承认,离歌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自己和霍安歌的共同想象。如果有一日,霍安歌放弃执念,他又有何能力留住离歌?
  念及此,于元意不由自主地摇头,甚至有些惭愧。作为医者,离歌是“病”啊,不管她多么可人。
  于元意心乱如麻。
  回到“回春堂”,于元意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跟伙计交代一声,就出门了。看着天光,他加快脚程,也许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大悲寺。
  近来,他每每心烦之时便来到寺里,听一了大师讲医道讲佛法,学习针灸,求得片刻心安。今日索性去住上一段日子,好好跟大师讨教。
  ………………………………………………
  回到衙门,霍乘风将自己关在房内,夜色中慕君突然出现的一幕,不断浮现在眼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庆幸,又有多后怕。
  来到桌前,拿出布帛,铁画银钩的写下两个字“速来”。
  他小心的将布帛塞入信鸽脚上的竹筒内,拍拍它油光水滑的羽毛,就放飞了信鸽。
  信鸽掠窗而出,在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灰色的线,霍乘风看着窗外出神。
  “对不起”是她说的,我可没有接受。

  ☆、第三十章母女谈心

  夏婉娘和夏于氏在后厨准备着今日的食材,手上有条不紊,谁也没说话,其实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得想着慕君的事。
  夏于氏对慕君十分痛惜,尤其是落水后,慕君整个人变的更沉稳,也更敏感。当娘的,自然看在眼里,她以为是于元意的拒绝让女儿有此变化,虽然心疼可也无计可施。
  早上起来烧水,看房门大开,被褥凌乱,却没有女儿的身影。当时她简直吓的魂都没了,赶紧叫醒家人,可谁也没有头绪,准备去报官之际,一个捕快打扮的人来报信,说慕君和霍大人在一起,她的心这才放回肚子。
  刚刚当着全家人的面,她有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贼人掳走女儿,是否有轻薄之举,又是否得逞?
  女子的清白,那可是比命还重要啊。看女儿的样子似乎对昏倒之后的事情全然不知,她打算等女儿休息一会后再去房里详细的问问。
  夏婉娘想着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从那个地痞梅老九,到官差柳盛之,再到这个夜半掳人的贼子,接二连三的,就像一朵花开了,那些个狂蜂浪蝶,挡也挡不住。
  年纪越长,光芒愈盛,还不若早日定下,免得他日再生事端。
  “嫂子,”夏婉娘是个急性子,想到就干。她拿帕子擦擦手,牵了夏于氏到一边坐下。
  “嫂子,本来这个事轮不到我操心,我实在是喜欢慕君这孩子,多嘴问一句,她快满十六了吧?”
  小姑开头的话,夏于氏还有些不解,最后一句就听明白了,点头答道:“是啊,快了。婉娘你提醒得好,是该办办了。”
  姑嫂两个,坐在一堆,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咕咕哝哝的直说了半天。
  ……………………………………………
  黄昏时分,天色慢慢变暗,浓浓淡淡的火烧云堆在天边,像那娇羞女子上了红妆,一层一层的胭脂色都透着绮丽。
  吹了一夜的冷风,夏慕君整日都觉得恹恹的,头隐隐作痛,许是着凉了。刚回到家中,又发觉来了葵水,即使夏日,小腹也是一阵冰凉。她赶紧温了汤婆子,在床上躺好。
  有热意烘着,小腹的绞痛才渐渐缓解,慕君苦笑。
  还是夏慕的时候,身子一直就弱,每每生理期,必定疼的下不了床。初初托到夏慕君身上,就觉得身子好了许多,生理期也不那么难捱,没想到吹吹风也会疼的。
  正出神,娘推门进来了,慕君赶紧半坐起来。
  “君儿,我看你拿了汤婆子,怎么,哪不舒服吗?”夏于氏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娘,就是觉得肚子有点凉,汤婆子捂着就好了。”慕君抬脸笑了笑,难受的时候有人关心,这种感觉真好。
  “那我出去了,你休息会。”夏于氏正在灶间做晚饭,怕女儿不舒服才过来的,见女儿似乎没事,就打算起身出去忙活。
  “娘……你陪我说会话吧。”慕君突然不想夏于氏那么快离开,即使她知道这个娘是夏慕君的娘。
  “这……好,我就陪陪女儿。”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娇嗔,夏于氏心中一软。
  “君儿,这段日子,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夏于氏在床边坐下,抚着女儿的手问道,打算趁此机会和女儿好好聊聊。
  “啊?娘为什么这么说呢?”
  “自从落水后,娘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
  “我……”慕君不敢直视夏于氏的眼睛,拿不准该怎么回答。
  “长大了自然是好事,不过有心事不要自己憋着,尽可以跟娘商量。”夏于氏爱怜的抚着慕君的青丝,女儿真的出落成大姑娘了。
  夏于氏注意到了慕君的黑色发带,可不是平日里女儿自己编的那些。早晨的时候没留心,再看全新的白色绣裙,心里对霍乘风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君儿,你昨晚……你没有受伤吧?”
  顺着夏于氏的目光,慕君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发带,答道:“我……我没事。”她不想让夏于氏担心,不打算说出实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慕君,你也快十六了,过些日子给你办个及笄礼可好?”夏于氏说完,殷切地看着女儿。
  慕君不明所以,顺从的点了点头。夏于氏见女儿愿意,心中十分欢喜,又接着问:“那你打算请谁来观礼呢?”
  “这,但凭爹娘做主。”慕君以前的记忆早已消散,自己推测及笄礼大概是成年礼,请谁观礼有什么所谓,不懂还是少说为妙。
  “好,好,我们做主就好。”夏于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多说了,
  母女俩又聊了会子闲话,夏于氏才笑吟吟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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