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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童养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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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吧,滚了就别再回来,这里可没人想看见你,你就跟着去做离家的狗奴才吧。”翠红撩了棉帘子啐。
正说着,外面的门被来开,卓安正背对着门往后退,这一没当心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屁股摔了出去。马婆子被门里头栽出来的东西还吓了一跳,忙道:“这又是谁家混账东西,还不赶紧让路。”
卓安正要叫苦,扭头一看,马婆子正横眉冷对的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正要开口破骂的架势。眼色一挪,见马婆子身后还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蒋悦然,还有他怀里窝着的方沉碧。
“滚一边儿去。”马婆子拿脚背把卓安扒拉一边去,忙撩起帘子让蒋悦然方便进去。卓安见了这架势,忙一骨碌爬起身,跟着又进了屋子。
蒋悦然将方沉碧稳稳放在床上,旁侧几个人也知道不该多留遂鱼贯而出,卓安本不愿走,马文德拎着他领子生给扯了出去,走到门口,马文德挑眉道:“卓安,你若不信我就作罢,我今日的话搁在这,你若还想着中间挑唆什么,你下场会很惨。”
卓安哪是不知这个理儿,忙拉着马文德胳膊躲到没人儿的地方,央求道:“大管家帮帮我,少爷是真真的恨上我了,我可真是没辙了。”
马文德也不多问,只道是眉开眼笑:“现在再说什么不都是废话,你逼沉碧就等于是再逼三少,这不是为了三少好,你这是害了他,我也不多说你当初是听了谁的话觉得有理了,只当你现在静下心寻思寻思,自从少爷给大夫人送去了京城之后,这一堆堆的烦心事儿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起的,追根到底就是拦了不该拦的两个人儿,好事儿也往坏了走,坏到一定时候谁也扭转不了,这局面就僵了。原是觉得别人不懂,你自己的主子你不懂?后来我再看,你果然还是不懂,净办些蠢到家的事儿。况且当初三少拿你当什么人儿看?你再做些这事儿,他能不恨你?他呀,最恨的就是你。看吧,到最后三少第一个拿开刀得人,也是你。”
马文德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卓安还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寻思他的一番话,只觉得浑身冰凉的像是浸在冰水里,连点知觉都没了。
屋子里没了人,蒋悦然坐在方沉碧床边,给她掖好被子,就那么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方沉碧,我等你回心转意可好?”蒋悦然轻声问。
方沉碧还是不声响,她阖目躺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悦然伸手进被子扯过方沉碧的手,塞了东西在她手里,道:“这是给孩子的。”
方沉碧睁了眼,看向蒋悦然,眼眶还是红通通的,她哑着嗓子问:“你在舟曲的事儿怎么样了?”
蒋悦然靠在床边儿,道:“已经妥了,你别跟着忧心了。”
方沉碧点点头,思前想后了一会儿,又问:“听说你好事儿近了,可是要回来清河县办酒宴的?”
蒋悦然低头看方沉碧,越看越动情,他叹着伸手扶向方沉碧的脸颊,道:“我若娶了他人为妻,你可会像我一样难过?”
方沉碧嘴角挂着苦笑:“听说李家小姐是不错的人儿,你需要有人帮衬,娶了她倒也是件好事儿。”
蒋悦然闻言,脸色泛青,他开口,道:“若是日后没再出什么事儿,我便不再回蒋家了,日后你有了孩子多少别人也顾忌你,不会为难你什么,如果碰了困难,你捎信儿给我,我会让卓安回来帮忙。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蒋悦然起身,浑身没一点劲儿,拖步往外走,方沉碧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从屋子里出去,末了怕她着风,还掩好了棉帘子,关好了门。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坐起身,两只手紧紧的按在眼睛上,按到眼珠发疼。灼热的液体顺着她指尖往下流淌,她哭得不出半点声音。
蒋悦然从方沉碧那里回来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却让人感到拒人千里的冷,茗香好不容易盼到蒋悦然回来一次,显得格外高兴,如今她也是半个主子的身份儿,好似之前专门儿伺候人儿了,身侧也有个丫头叫新月。
新月年纪小,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是第一次见到蒋悦然,看了一次就看的两眼发直,她再也没见过比蒋悦然更俊美无比的男人了,不由得心里对茗香羡慕的要命。可她瞧着这个三少爷好似并不对她的主子上心,昨日刚回来,睡在蒋渊的院子里,今儿方才踏进门儿,便是冷这一张俊脸,任凭茗香说了好话多少,他竟连个声也没出,害新月以为三少也是哑巴。
茗香让下人预备了一桌子好吃好喝,她不敢坐,只得站着身子,帮蒋悦然夹菜倒酒。她突然想到从前,那时候蒋悦然还小,倒是真的跟她和卓安像是家人一样,有时候高兴了也许他们跟着一桌吃一桌喝,那时候可真好,好的茗香眼眶一紧,不禁掉了泪儿,又怕蒋悦然看见不悦,再嫌弃她,遂忙扭身儿擦了去。
“你哭什么?”蒋悦然蹙眉看她。
茗香摇头,怕的要命,也不敢说话。
“怎的都跟她学,只会闭紧嘴巴连句话都不愿说。”一杯尽,酒水火辣辣的烧进胃里,灼得他心肺都疼。蒋悦然自嘲的笑,笑得茗香看了也心疼。
“少爷,您别这样,您这样我看着您心里难受……”茗香跪□,伏在蒋悦然腿边儿掉泪儿,她知道自己不是跟方沉碧那样水晶心肝儿的倾城绝色的人儿,可她对蒋悦然也是一门心思的用心思,他笑了,她就开怀,他愁眉不展,她就急的掉泪儿。
“好不了了,好不了了啊。”蒋悦然叹息,自然自语道:“没了那人,我好不了了,好不了了。”一杯又一杯,蒋悦然不吃菜只喝酒,两壶下去,人只是微醉。蒋悦然摇摇撞撞的站起身,茗香赶紧伸手去扶,却被蒋悦然一手挥开,他只是不轻不重的念叨:“好不了了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方沉碧……”
茗香和丫头先后出了门儿,蒋悦然趴在床上,缓缓的睁了眼,男儿泪在谁人都看不见得地方肆虐成灾。
蒋悦然就这么走了,从方沉碧的屋子出去之后没多停留,带了东西连夜回了京城。可就在蒋悦然走的隔日,方沉碧大病一场,原本身子还算好,可却意外的腹痛又见了红,这急煞了蒋家上下。
卓安一直不知道昨夜里离开蒋府时候,海棠鬼鬼祟祟的来找他家三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敢问,但见蒋悦然也是四平八稳的样子,似乎这期间也没什么好多说多在意的。
蒋悦然一回京城,李兰便迫不及待的来寻他,蒋悦然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宿醉之后头疼的更甚。李兰坐在桌子前说,他则歪歪的倚在榻上心不在焉的听。
“舟曲那一面倒是没什么烦心的,这头儿我也已经打通了关系,你若想开随时可开,你看是如何?”
蒋悦然含糊的点点头,道:“既然能开矿了那就抓紧了办,想来耽误了这么久,短了我几分利,等过几日我就赶过去,先把一切干起来再说。”
李兰应道:“说的正是,舟曲那面人少地荒呆久了未免辛苦,再说你京城这面也有铺子,两面可兼顾?”
蒋悦然点头道:“两头跑跑也无妨。”
李兰又问:“虽说是往来也麻烦,不过你也得时不时回来,婷儿总是挂念你的。或是等着那面生意稍作缓息你们便成亲罢。左右我爹娘也念叨,我也忧着心,婷儿那里想必也有自己心思。”
蒋悦然仰头往后摊过身子,一只手按着额际,也不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的随口“嗯”了一声。
方沉碧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养着,大夫又来看过,开了方子方才走,大夫人随后就到。她也想不到为什么方沉碧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出了这般岔子。她走到方沉碧跟前儿瞧她睁闭眼浅睡,也不敢轻易打扰,只是跟翠红稍问了问,嘱咐了下话就走了。
等人走了,方沉碧转身面朝里的躺着,她睁了眼,从枕边又掏出蒋悦然临走时候塞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块金镶玉的长生牌儿,搁在手里沉甸甸的,做工十分精细,质地上层。方沉碧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将长生牌儿紧紧捏在手里,闭上眼静养,她不能太激动,她得保住这个孩子,只因为除了这孩子,她其实什么都没了。
往后的一个多月,方沉碧都没有再起身下地,照着大夫的嘱咐按时服药好生休养,身子状况渐渐稳当起来。方梁每日都给念账本儿,方沉碧只听不看,然后吩咐他代办。可最近一段时间,蒋渊从帐房里支走的银子越来越多,方梁每每说起此事儿都万分好奇,他总提醒方沉碧,可对方却没多大反应,总是简而化之的说了一句:“由着他去。”
马文德也觉得蒋渊这一举十分蹊跷,他抽空找方沉碧身子舒坦的时候过来商量,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加,方沉碧身子愈发的沉,多半时间都很嗜睡,醒的时候也有些恍惚,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就这么批给他?”马文德纳罕的问。
方沉碧闭目倚在软榻上,应道:“给他,看大夫人怎么说。”
马文德道:“大夫人那里也有了微词,觉得二少爷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现在投了那么多不见得有用,何况现在世道也不好,生意并不好做。”
“连老爷都没话说,我们也不必多言,大夫人心里清楚着呢,非但如此,她手里也握着不少。”方沉碧突然睁了眼,接着道:“舅舅,我们该准备的差不多可以备齐了。”
马文德点点头:“二少这是有意为之。”
方沉碧道:“大少那里的一部分都在他手里,可府里的现银需要经你的手或者我的手开出,年景不错,收成也不错,可说到底这么个扩张法不会赚钱只会越来越赔。二少这么干,无非是蚂蚁搬家的挪走蒋府的家财,若是日后分家,他能得的也越多,可说到底凭他本事万万管不得那么多铺子,手里的银子摊薄了连着投下去的和收到手的就会越来越少,这是不归路,他也愿犯险。再者说,老爷虽然不管府里的事儿,可人总是剔透明白的,他也不说只能道有人在背后给他说小话儿的。只是这么一来,蒋府的路就快尽了。”
马文德甚觉方沉碧这话在理儿,恍然道:“你是说谁人会如此?”
方沉碧道:“大夫人不能,二夫人是说不上话的,五夫人和四夫人也并不热衷这事儿,能吹耳边风念叨的,又觉得关乎自己利益的还能有谁?”
马文德忙道:“说的是,四少年岁还太小,就算分了家得不到什么大便宜,年岁大的够管的也就只有二少和我们三少,可三少分明是不打算分一杯羹,前儿来信儿说是人已经在舟曲好些日子了,舟曲的矿上正忙的厉害,最近就能出第一批。依我看三少似乎越来越与府上的生意走的远了,他也不在乎这一切有的没的。”
方沉碧嗯了一声,道:“给他的他不要,那就希望他想要的都能要到。”
马文德接道:“这事儿我还没跟你说,三少那儿除了捎了信回来,还捎了东西,都是些补品,交代给你吃的。”马文德想劝,隧道:“沉碧啊,你说孩子若是将来长大,你还真的不打算告诉他生父是谁?就这么一辈子都让他蒙在鼓里?”
方沉碧有些幽怨的望向窗外,道:“舅舅也许不知,可我总是知道的,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幸福多了,只要他能健康快乐的长大,知不知道还有什么重要的?生时不可选,谁不都是如此。”
马文德也甚觉方沉碧是铁了心的,便不多劝,他也老了,陪了蒋府大半辈子,眼瞧着蒋府就如方沉碧所说,这么分下去蒋府的日子也就快到头儿了,他是早就做了万全准备,若是有朝一日蒋府真的垮了,他也能带着方沉碧和孩子走,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以后的几个月方沉碧的日子更难过,头胎怀的辛苦自是不说,等到了后期连腿脚都跟着肿的厉害,过年的光景在外的人都回了府除了蒋悦然。大少爷蒋煦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蒋渊回来一次又支银子,蒋府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等到春天,方沉碧就要临盆,这是蒋府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儿,无不是为此忙碌,恰逢这功夫沈绣病重了,大夫来看过也说这不过是拖些时日罢了,人终究还是不中用了的。方沉碧心里搁着这事儿总觉得忧心。
可她肚子大如箩筐,平时坐起身都困难,想去看沈绣更是难上加难,如此她便写些短信差翠红去送,沈绣看不了,由着侍女给看,看完了再带消息回来。
这一宿方沉碧睡到半夜突然不自在起来,她又梦见幼时跟蒋悦然一起的种种,梦见他们去福音寺烧香,梦见自己撞得流血如注的额头,梦见蒋悦然傲然俊秀的神色。下腹一阵阵的收缩疼痛激得她疼出一身的汗,一件里衣都透了个遍。
翠红本就睡得浅,听见里屋帐子里很轻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披了衣服下地去瞧,她撩了帐子一瞅,方沉碧疼的翻来覆去,额头满是汗水。
翠红也没伺候人生孩子,可她知晓方沉碧这是要临盆了,翠红急的跑出门外,朝着院子里大喊:“快来人,我们小姐要生了。”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给翠红这一叫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裳全都出来预备东西来着,那头马婆子和马文德也得了信儿,急急忙忙的往院子里头赶。
大夫很快就给请进了府,看着方沉碧的情况,只是摇头,道:“这还没到时候,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
马文德急得要命,问:“是不是孩子要提早落地?”
大夫又摇头:“也不见得,可你们夫人的身子骨似乎不那么好,要请稳婆过来给看看时候了,兴许是早产,这孩子落的不实啊。”
大夫人闻讯也慌忙赶了来,见里屋里挤了不少的人,吓得要命,知道方沉碧出了事儿。一直以来她就非常担心,方沉碧的娘是在临盆时候难产没的,俗话都说娘有女儿必有,当初方沉碧怀了孩子之后,她就忧心这事儿,一路下来,到了今日变成了提心吊胆。
稳婆为方梁连拉再扯的带进屋子,一把搡到床前,旁人不方便的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行女眷在跟前儿看着。稳婆简单给方沉碧看了看,道:“怕这是不成了,赶上今晚儿就得生了,不过这少夫人宫口开得小,孩子出不来。”
方梁急的直打转,他早就知道方沉碧身世,十七年前方沉碧的娘死在黄牛背上,十八年后方沉碧又面临同样一个问题,生与死也就是一线之间。
马婆子跟翠红不停的抹泪儿,马文德更是急得唉声叹气,大夫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只问稳婆:“瞧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稳婆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方沉碧,道:“若是夫人的身子骨再结实点硬挺多一会儿说不定还成,可这夫人实在是太瘦弱了,我怕她没劲儿,熬不住那么多时候。若是孩子要落地她没劲儿使了,这孩子是万万生不下来的,要么只能保住一个,要么大人,要么孩子。”
“万万不可失了孩子……”大夫人脱口而出,引得马文德甚至厌恶的瞥了一眼。
熬了一夜,方沉碧越发疼得厉害,好似有东西直往她身体之外冲,却偏还冲不出去,就留在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她吃不下东西,喝不下水,一身的汗从没停过,翠红只得红着眼用温水给她擦身子再换件新衣穿。
明月从梨园回来,来凤正喂孩子吃饭,明月赶紧接过来喂,轻声道:“那边儿的小娘子要生了,可听说这一胎生的不顺,怕是要难产。”
来凤顿了顿,道:“你去找人去舟曲报信儿,说方家小姐不成了。”
明月问:“这么快就去?”
来凤道:“你看她身子骨也知道不像能生的架子,她娘当初就是难产死的,她估计也过不去这一关。我当初是应了三少的,方沉碧的事儿自是要跟他先报的,难道等了人死了孩子没了再说,他岂不是要怪我?”
明月寻思问:“稳婆也说,怕是不成。”
来凤点头:“快去捎信儿就是。”
醒醒睡睡,方沉碧觉得自己好似躺在冰水里,稳婆分开她的腿,是不是的看看孩子情况,她被折腾的毫无气力,头歪在一边汗水粘着头发贴在脸上,一张绝色倾城的脸毫无血色。
稳婆见她醒了,笑着贴上前来,劝道:“醒了?您得吃点东西,吃了才有气力生孩子,女人这功夫就是如此,跟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真是生不如死,不过一旦顺利生了孩子,你瞧着他那小样,什么苦啊痛啊都没了。当年我生我家儿子时候,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好歹我身子比您壮实,能熬得住,您啊就放下心,吃好了喝好了,攒足了劲儿一鼓作气生下来就好了。”
方沉碧勉强的微微嘴角,她朝翠红看了一眼,翠红赶紧蹲在床前看她,问:“小姐有话要说?”
“叫方梁进来。”
翠红应声,给方沉碧下/身盖好了被子就出去找方梁,不多时方梁进了来,稳婆和翠红就都出了门儿。
“小姐。”方梁愁云惨淡的看着方沉碧。
“我想见我爹,见奶奶。”方沉碧轻声道,话说的有些吃力。
方梁眼睛一红,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也掉起眼泪来:“小姐放心,你要见我这就去给你找。”
方沉碧弯弯嘴角,道:“你别哭,我不会死。”
这一句话说出口,方梁哭的更甚:“方聪还等着您回去看他,他说他长进了很多,就等您回去,您……”
“会的,我会回去的,会的……”
蒋悦然收到来凤急信儿的时候正在矿上监工,这几日他也睡不好,方沉碧就要临盆,他还是担心不已。等着看了来凤的信儿,卓安只见蒋悦然煞然白了一张俊脸,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冲了出去。
又是一个天黑天亮,方沉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两世无不是用两外一个人换了性命才活下来的,眼看着自己也到了这关卡,像是宿命的轮回,是躲不过去的。
疼,钻心的疼,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迫不及待的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如她刚出生时那样,顾不得别人性命。
“小姐,喝点粥吧。”翠红舀了一勺子,递到方沉碧嘴边,她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有东西冲了出来,一转头呕了出去。翠红见方沉碧吃不了东西,哭哭啼啼道:“小姐吃不下东西怎么是好,这样怎么会有劲儿生孩子。”
方沉碧又捏紧手里的长生牌,她心里不停念叨,平安生下来,健健康康,她信这块长生牌会保佑她的孩子,而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哪怕是用她的命来换。
方家婆子是隔了一日送到的,方安也跟了来。因着方安不能跟着进门儿就被马文德安排在外屋休息。方婆子跟着翠红进了门儿,见床上躺着个年轻女子,走近一瞧,正是她家方宝儿。那一张脸实在是熟悉的很,十七年前那个死在她家柴房的女子也是如此美貌,可她不及自家方宝儿这么艳,那女子只是恬淡柔顺。
“我的孙女。”方婆子跪在方沉碧床前,捧着她的脸哭的悲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也忘不了方沉碧的娘死时候的惨象,她总是心慌,莫名的觉得方沉碧的前路就跟她娘一样。
方沉碧紧紧握着方婆子的手,说不出话,只是留下一行清泪,她不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会活着,可她终于能见到她想见的亲人了。
方婆子原本也是稳婆,遂可留在方沉碧屋子里头,再一昼夜过去,方沉碧还是生不出,只是痛苦的熬着,眼看一时不如一时。血水顺着她的腿流下,床上的垫子换了一叠有一叠,就算生不下孩子不打紧,她也会流血流到死。
蒋悦然披星戴月的往河源县赶,一颗心吊在空中就像快要了他的命。他嘴里不停念叨:“方沉碧,你等我,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天又要亮了,方沉碧困难的睁了眼,听见床尾有人小声说话,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细听,可还是隐约可听见一些,说话的是方婆子和稳婆。
“方家奶奶,您孙女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么下去人流血也得流死。你看着胎水都流了多少了,孩子再不出来,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方家婆子也是犹疑,稳婆的话她明白,方沉碧现在可谓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熬着看情况,可眼见她的情况越熬越差,怕是第二条路走不通了。可若是犯险试试,她又不忍,当年方沉碧亲娘的死给她太深的印象了,她实在不想方沉碧也那么说没就没了。
“试试吧,不试也不见得好,试了兴许还有活路。”稳婆劝了又劝,也是万分理解方婆子心情,道:“您再想想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方婆子坐在方沉碧身前,伸手抚她额头,她轻声的念叨,很像小时候哄方沉碧睡觉时候:“宝儿啊,你可得挣点气,挺住啊,你爹还在外面等你呢,方聪也在家里等你呢,你可不能走,不能说走就走,你要活下去……”方婆子越是越难受,边哭边道:“家里有人等你,一直都等你呢。”
方沉碧昏昏沉沉的,像是游离在两界之间,她困难的开了口,嗓子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奶奶,我熬不下去,你让我试吧。”
“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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