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美人-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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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媛隔着一层竹帘，都察觉到那边坐着的赵会的不安好心。

　　　　也是，除了她的父兄，见过她的男人，哪个对她是怀着好心的？

　　　　“行人也不必这么说，”郑媛笑了，“行人前来新郑，是为了一同对抗狄戎之事。辛苦行人了。”

　　　　“此次臣前来郑国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件事。”赵会答道。

　　　　郑媛一听挑了挑眉，“那还有……”她那时才新婚，忙着和新婚丈夫蜜里调油，如果不是大事的话，她也不会关注。听赵会这么一说，来了点兴趣。

　　　　“寡君想要召集郑伯陈侯宋公，进行会盟，为了脱离楚国之事。”赵会很痛快的就和郑媛说了。这事算不上需要保密，直说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呵呵”帘子里头的郑媛干笑了两声，她扭过头，瞅着竹帘垂下的一条流苏，“原来是这事啊。”还真的是很不长脸。

　　　　“行人初来新郑，或许不知道新郑有几处适合行猎的地方。”郑媛想着岔开话题。

　　　　她这话才说完，就听得那边男人的一声轻笑，“臣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新郑了。”

　　　　“行人还曾经来过新郑？”郑媛问的无意，新郑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赵会就算来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上次臣就来过。”赵会笑道。

　　　　郑媛脖子一凉，晋国上回来行人还是徐嬴活着的时候，她记得那个看守她的寺人私下里说过徐嬴要把她送给晋国的行人……

　　　　寒彻透骨的凉意从脊梁底部生出，沿着经脉一点一点的爬向她的四肢末梢。

　　　　郑媛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冷的厉害，她牙齿几乎要上下打架。

　　　　赵会见帘子内顿时就没了声响，他抬起头来，透过竹帘的空隙，他见到里头的人几乎一动不动。

　　　　“叔姬？”赵会不知自己方才那句话到底怎么了。

　　　　“……”郑媛在帘子内，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哪怕害她的那个人死了，每次回想起自己被掳走，雍姞被打死，她还是忍不住从心底害怕。她狠狠掐了一把手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郑媛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我听说晋国上卿也是赵氏？”

　　　　赵会扬了扬眉毛，也不知道里头的女子是怎么从新郑扯到晋国上卿的，但他还是回答了，“晋国上卿正是臣的伯父。”

　　　　“原来如此，妾曾经听说上卿当年曾经跟随晋侯出生入死，是个忠臣。”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下赵会的脸上多了几分得意，“这是为人臣应当有的道义。”

　　　　郑媛听出他话语里的洋洋得意，嘴角露出冷笑来，看来这人是不能在郑国境内被处置了。要他死容易，可是他死之后要怎么收拾，这个才是重点。徐嬴只是徐国嫁出去的一个女儿，死了也就死了，尤其人人都看到她是自己作死，最后被老虎叼走的。不管是徐国还是公子游都没话可说，但赵会要是在郑国死了，那就是大事。

　　　　尤其赵氏家族在晋国也算得上有权有势，甚至家中还有个做上卿的伯父。他要是死在郑国，赵氏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要等他回到晋国，行事就会非常不容易。

　　　　郑媛权衡一二，哪怕心中气的半死，也只能暂时憋着口气。

　　　　“这可是晋国之福啊。”郑媛轻声道，她闭上了眼。

　　　　她和赵会随意说了两句话，赵会有意和她拉近乎，可惜郑媛从开始就没有和他勾搭的想法，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就浑身无力靠在漆几上。

　　　　“或许是昨夜天气突变，妾浑身乏力，还望行人海涵。”

　　　　帘子里头的嗓音娇娇弱弱楚楚可怜，听得赵会心如猫挠，他强行压住去掀开帘子的念头，他轻声道，“既然叔姬不舒服，那么臣先退下。等叔姬身体好些了，才来拜见。”

　　　　说罢，他从席上起身，退了出去。

　　　　等到外头完全没有动静了，郑媛才冷笑，“假模假式，做给谁看！”说完，郑媛扭头看向寺人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立刻动身回到新郑！”

　　　　寺人俠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结巴着，“叔、叔姬，可是这天、天还下着雨呢。”

　　　　雨中赶路，很是不便。寺人俠可不想在这天气里头跑回去。

　　　　“大雨一般都下不了太久，如果真的下上一整天，就会有洪涝了。现在应该还不会。”郑媛一句话下来，寺人俠知道此事已经成定局，只能苦命的淋雨了。他一张脸都要垮下来，满脸悲苦的去吩咐人收拾准备。

　　　　郑媛半刻都不想和赵会多待，一想到那件事，她就恨不得立刻就走。

　　　　*

　　　　打赢了胜仗，还提回了蛮夷首领的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极其有威风的事。公子均却一脸冷冰冰，活似别人欠了他几年的债都没还似得。

　　　　曲阜的城墙和新郑差不了多少，公子均是前来拜见鲁君的，准确说来，是陪公子蛮来的。

　　　　公子蛮站在车上意得志满，他看了一眼公子均，勉勉强强的看他顺眼了点。若是这家伙真的应了那个鲁国大夫的话，从鲁国抱回一个侧室回去，他饶不了这混账！

　　　　公子蛮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有好几个侧室的人，他眼角的余光全部盯着公子均。公子均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对他颔首示意。

　　　　公子蛮立刻转过头去。

　　　　鲁君已经从旁人耳里听说了这次征伐的经过，想起自己上回为郑伯在晋侯面前美言几句，觉得是作对了。他费了些心思，让郑伯在晋侯面前免于被苛待，如今郑伯也尽心尽力的帮他驱赶狄戎。

　　　　果然交善好过交恶啊。

　　　　鲁国公宫里头当夜又摆开了宴会，这次的宴会要比在军中的热闹多了，甚至还有舞女助兴。

　　　　推杯换盏，人人都互相恭维。之前说要把女儿嫁给公子均的大夫和身边的同僚说话，满脸的遗憾。

　　　　公子均和那边大夫的眼神撞上，立刻扭过头喝酒。

　　　　他已经娶妻，也不打算家里塞上一堆女人等着鸡飞狗跳。何况知心的人只要有一个就行了，何必多出那么多人来？白白耽误了别人。

　　　　“你说你……那里有问题，真的么？”公子蛮喝到兴头上，突然想起那天公子均说的话来。

　　　　他只记得当时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了，公子蛮恨不得钻到漆案下去躲起来。有暗疾，他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男人就算真的有暗疾，也没有一个人会到处嚷嚷好么！这家伙连拒绝人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公子均沉下脸，一脸仇大苦深的对着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公子蛮突然就乐了，他伸手在公子均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笑的幸灾乐祸。

　　　　“还是快些回郑国吧。”公子均拿起酒爵喝了一口，酒水在口里都尝不出味道来。

　　　　“……”公子蛮闻言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在别国待久了总归不是好事，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公子均解释了一句。

　　　　公子蛮噗嗤就笑起来，差点一口酒就呛在喉咙里头，“你当自己是郑人了？”这话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妙，他心下一虚，就去瞥公子均。

　　　　公子均面色如常，他只是喝酒，没有发怒，更没把旁边人揪起来打一顿的意向。

　　　　公子蛮自觉说错话，讪讪的喝酒观舞。

　　　　宫室内的女子们有意无意的都往那边的美男子身上看，公子均察觉到那些女子的事先。面无表情，没有半点触动。倒是雍疑浑身上下得意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去和个女子说说话。

　　　　他的视线扫过了最上面的鲁君，看到鲁君那一身的诸侯冠服，他顿了顿。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宋国人，从来没有。

　第104章　归来

　　　　鲁国人将那个狄戎部落首领的人头埋到了城门下，作为对战败者的侮辱和对己方胜利的庆祝。

　　　　公子均在鲁国没呆多久，就和公子蛮一道从曲阜回郑国。他归心似箭，半刻也不想在鲁国多呆。

　　　　“你走的那么急做甚么？”公子蛮优哉游哉的坐在车上，瞧着那边的公子均。公子均对着公子蛮不怀好意的调侃难得的冷了脸。

　　　　“既然狄戎都已经打退了，还是早些回新郑。”公子均转过头去，一脸的冷漠，他看着公子蛮一脸坏笑，“谁也不知道楚军甚么时候过来。”

　　　　公子蛮的笑顿时就僵在脸上，公子均这句勾起了他当初对于差点做了楚军俘虏的惨痛回忆。

　　　　公子蛮重重咳嗽了一下，拳头压在唇上，“应该不会吧？”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他自己都不信。

　　　　公子均投过来一眼，看的公子蛮从骨子里头发麻。

　　　　“也好，回去就回去，反正事也完了，也该走了。”公子蛮转眼就改口。

　　　　“不记着齐姜了？”公子均问。

　　　　齐国的诸姜貌美泼辣，在诸国之间很有名。齐侯女儿多，但也不是每个贵族都能有幸娶到齐姜。郑国和齐国之间隔着千里之遥，公子蛮光是来一趟就很不容易。到了鲁国，对于齐国的美女，公子蛮神往已久，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

　　　　“……”公子蛮听他提起，顿时就红了脸，“齐姜怎么了！”他心虚的很，“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有隐疾！”

　　　　公子均冷笑一声，“我有没有隐疾，和此事又有个甚么关系？”

　　　　“……”公子蛮被公子均的话一憋，涨的满脸通红。公子均说的没错，他有没有隐疾和公子蛮一门心思想着去找齐姜尝尝鲜没有半点关系。

　　　　原先公子均车上的那个御手不小心伤到了，所以公子均把雍疑给调了过来。雍疑一边御车，一边听到公子均和公子蛮两人隔空吵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公子均的脾气可谓是好的有些让人想要得寸进尺。但是这几日，他似乎总是有些阴鸷，似乎事事都不顺他心。莫说公子蛮这种外人，就是雍疑这种还没及冠就跟在公子均身边的家臣都被他斥责了几句。

　　　　“公子。”雍疑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公子最近是不是有甚么不顺心的事？”

　　　　那边的公子蛮已经被气的令御人加快速度冲在前头了，后面的那些人瞅瞅那边已经跑在前头的公子蛮，又转过头来看看公子均。

　　　　“没有。”公子均答道。

　　　　“……”雍疑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了。

　　　　公子蛮这回被公子均气的有些狠，他见着公子均就当做没见到他，除非是迎面碰上，才会拱拱手行礼。

　　　　雍疑急的团团转，他们人在郑国，真的不好得罪郑国人，可是也不知道公子均怎么了，竟然和公子蛮吵。

　　　　郑军在大道上赶路，等到进入卫国和郑国的边境之后，雍疑才察觉到公子均终于好了些。

　　　　难道还是因为想念主母了？雍疑默默的想道。他想去问问公子均，可惜到了最后还是没敢上前。只能在心里希望队伍的速度能够再快一些，早日见到新郑的城墙。只要公子见到了主母，他就可以松口气了。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过了半个月后，新郑高大的城墙还有沿着城墙一圈的护城河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城内已经知道大军入城的消息，事先已经清道。戎车入城，在道路上激起漫天的灰尘，待会还要到公宫里去拜见郑伯。

　　　　大道两旁是贵族的马车还有那些随侍在旁的家臣。车马辚辚，又是出去打了胜仗回来，人人脸上威风八面，好不得意。

　　　　赵会在车中看了一会，他见到乘在前面戎车里头的是两个年轻男人。这没什么，打仗的时候，越是年轻力壮就越要亲自上阵，哪怕是诸侯和太子，也不能例外。他自己看着年轻，其实早年也跟着司马在外面驱逐山戎。

　　　　只是其中有一个男子相貌似乎也太精致了些，赵会想起之前自己听过的传闻，示意家臣过来，“那个就是宋均？”

　　　　赵会对公子均有几分不客气，连公子两字都省略了。

　　　　“回禀主君，正是。”家臣答道，家臣知道赵会的心思，上回误打误撞投宿在了这位公宋国公子的封地上，那时公子均不在，只有叔姬一个人。多好的机会，家臣都觉得叔姬那样品性的人一定耐不住寂寞。谁知道第三日，叔姬就自己离开了封邑回了新郑。

　　　　“长得还行。”赵会淡淡道，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喜怒。“女子也的确喜欢这种男子。”下一句就把家臣的冷汗被逼出来了。

　　　　“主君……”

　　　　“叔姬这段时间都在公宫里？”赵会不想再多讨论公子均，问起了郑媛。

　　　　“啊，是的。”家臣冷汗涔涔，“叔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公宫内，没有出来。主君我们过不久似乎要回晋国了。”

　　　　他们到底是外来人，而且还是奉命出使，除非有大事，不然不会在别国的国都内待上很长时间。

　　　　上回如此，这次也一样。顿时车内安安静静，家臣的头立刻低下来。

　　　　*

　　　　郑媛在公宫里头高兴的不行，她对人都是笑。甚至抱起夭转了一圈，平常她并不怎么和夭亲近。这么大点的孩子，对外界最感兴趣，也是最耗费身边人耐心的时候。郑媛平日里头逗逗夭还行，要她真正的和孩子亲近，去照顾，那简直要了她半条命似得。所以夭最多和她玩耍一下，真正依赖的还是养母。

　　　　夭趴在她的怀里尖叫，看的周围一圈的乳母侍女都要哭出来了。

　　　　郑媛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夭被她抱的老大不舒服，又舍不得被人抱的感觉，只能尖叫表示自己的不满。

　　　　“叔姬，还是让乳母来吧。”寺人俠瞧着郑媛抱着夭直转，冷汗都沿着额头流了下来。连忙过去和郑媛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乳母看着他，眼里都多了几分感激。若是真的出事，叔姬不会被责怪，受罚的也只会是照顾贵人的人。

　　　　郑媛闻言愣了愣，她低下头，看见怀里那个已经嘟起嘴的小家伙，脸上红了红，知道自己让孩子不舒服了，立刻招来乳母，让人将夭抱走。

　　　　姚子听到孩子的叫声，安顿好儿子就出来，正好看见夭被乳母从女儿手中抱走。

　　　　夭回头见到养母，立刻朝养母伸出手要抱，姚子把孩子接过来，安抚了一两下，抬头看着郑媛，“你又怎么了？”

　　　　怀里的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似得，抓住姚子的衣襟哼哼唧唧两声。

　　　　“我没做甚么。”郑媛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也会用这种方式来告状。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宋大夫吧？”姚子抱着夭没好气的看向女儿，郑媛垂头，双手都背在了背后。

　　　　“你呀。”姚子没好气的看了女儿一眼，郑媛冲她讨好一笑。

　　　　“母亲，今日我就回去了？”

　　　　姚子顿了顿，拍在养女身上的手都顿了一下，她低低的嗯了声，“你回去把，宋大夫既然回新郑，你也不好继续留在公宫内。”姚子叹口气，“去吧。”

　　　　“母亲，我明天会来看你的。”郑媛见到姚子脸上淡淡的落寞，连忙凑到姚子的身边。要不是姚子现在抱着孩子不方便，她一定抱住姚子的胳膊和以前一样撒娇。

　　　　“好了，你回去还有事呢，和宋大夫说，记得把昏礼那日给你拉车的马送回来。”姚子叹口气，她没好气的看了女儿一眼，“记得和他说，别忘记了。这是你的大事，明白了？”

　　　　三月返马，意味着新妇在夫家可以留下来，夫家返回新妇的马，以示不会将新妇送回娘家。

　　　　“好，我一定记得，回去就和他说。”郑媛记下这件事，“那母亲，我先走了？”她已经有几分迫不及待，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见到的人立刻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郑媛光是想想，就恨不得跳起来。

　　　　“快去吧。”姚子见着女儿明明已经很想回去，不得不忍住的模样，心中哭笑不得，亲自开口赶人。

　　　　郑媛带着寺人俠，脚下走的飞快。她步履不乱，裙裾整齐。

　　　　姚子见着女儿走的这么快，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真是心急。这会回去，要到天黑才能见到人呢。”

　　　　出征回来，入宫见国君，哪里是这么好回去的。也就是这个孩子心急，等不得。

　　　　“宋大夫回来也好，过不了多久，侧夫人恐怕就会有外孙了。”身边人笑道。

　　　　姚子不由得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是笑意，“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

　　　　郑媛火烧火燎的跳上车，让御人驰出宫外，前段日子她就知道公子均要回来了。她还派人回去将屋子仔仔细细打扫了。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郑媛高兴的想要放声大笑，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坐在车内，笑的迷了眼，所有的甜蜜都她一个人尝。甜的发腻发苦了，她还是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快点，快点！”郑媛在车内不停的催促御人加快速度。恨不得坐着的这辆车里，再多加上两个轮子。

　　　　阍人打开大门，让郑媛进来，郑媛等车停稳，不用侍女来搀扶，自己就当着一群人跳了下来，急急忙忙跑到室内去。

　　　　她叫人把弦找来，“均回来了，都准备好了吗？”

　　　　弦对着郑媛炯炯的目光，脸上都是烫的，“臣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大夫回来，就能将膳食都准备好。”

　　　　今晚上公子均应该是会回来的，毕竟这只是帮助鲁国，又不是郑国自己被狄戎侵扰了。

　　　　“好。”郑媛笑的双眼眯起来，白牙都从那红唇下露了出来。

　　　　这把弦给吓了一跳，这位主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美人，居住端庄。可是眼下看起来主母和平常似乎不太一样。

　　　　送走弦之后，郑媛让人准备热水开始梳妆打扮起来。女子的妆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极细起来，要花上好久的时间。郑媛沐浴出来，浑身带着氤氲的水汽，就开始装扮，她打扮起来有自己的一套，也不会真的把脸上糊上一层白糊糊。

　　　　仔细的描眉画眼，唇上抹上一抹嫣红，对着铜镜一笑，她满意的点点头。

　　　　外头的阳光渐渐微弱下来，离宵禁越来越近了。郑媛早已经打扮完，等着公子均回来，不多时，外头终于起了人声。郑媛高兴从席上站起来，就往外头走。走到外面，就见着公子均一身戎装站在庭院里，他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到郑媛，对她扯了扯嘴角。

　　　　郑媛一双眼睛盯在他身上，近乎贪婪的扫过他面颊上每个地方。她眼睛顿时就红了，提起裙裾也不管自己脚上还没有穿履，飞快的从几层台阶上跑下来，如同一只蝴蝶飞快的扑倒了公子均的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啊——”郑媛的手臂搂过了他的腰，愤愤的就在他腰后打了几下，结果肉没打到，反而捶在硬邦邦的甲衣上砰砰作响。

　　　　“我回来晚了。”公子均垂下头，手臂圈着她，双臂收紧，怀里的人就被他圈在怀中一动不动。

　　　　“嗯，回来就好。”郑媛捶在他甲衣上的手慢慢松开，靠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夕食早就准备好了，庖人一直都在火上温着。郑媛亲自给他脱下了外头那层甲壳虫一样的甲衣，换上燕服。

　　　　她把他的护臂拆开来，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看着脱去甲衣之后的公子均，这一路上应该很累，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倦，他眉头蹙的很紧，似乎有很多烦恼似得。

　　　　郑媛将燕服拿过来示意他穿上，“不管外头如何，到了家里就不要想那些了。”

　　　　“嗯，媛说的对。”公子均系上衣带，对她一笑。

　　　　郑媛瞧他双目沉沉，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她不知道公子均在外头怎么了，只好推他出去吃饭。

　　　　公子均在外头打仗的时候也没有少了肉食，只是吃的比较寒碜，不能和家中一样精细。可是郑媛还是让人准备了丰盛的膳食，甚至还摆出了两道用河鱼片成的鱼脍。鱼脍切的极其薄，只要用酱料粘一粘就可以吃进口里去。

　　　　公子均食欲并不旺盛，在郑媛的一再催促下，才草草吃了点肉还有菜蔬。酒倒是喝得多，两樽酒抬上来没多久就见了底。

　　　　两樽酒下肚，不多时他白皙的脸上就浮上了红晕，让人搀扶着上了两趟净房回来，郑媛挥袖让人把食案都抬下去。她扶着已经有些醉的公子均回了内室。

　　　　“怎么一回来就喝那么多酒？”郑媛把身上小山似得公子均给扶到铺好的寝席上去，他长得好，身材穿上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很魁梧，可是只有压在身上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实实在在的重量。

　　　　她才到寝席上，要把公子均的重量放上去，结果自己气力一泄，被扒拉上来的公子均压的七荤八素。躺在褥子上动弹不得，她试着伸展了一下手脚，结果不知道自己那个动作刺激到公子均，他捧着她的脸开始吻，那吻带着热切的霸道，炽热的如同一把火，将她最后的理智都烧的半点不剩。

　　　　郑媛的唇好久被放开，他不耐的豁开她的衣襟，附身下来啃噬着柔嫩细软的肌肤。

　　　　郑媛清醒过来，想起他还在醉酒，醉酒禁房事，要是怀孕了，说不定孩子也会有问题。

　　　　“你才喝醉酒，不行……”郑媛使劲的推在他肩膀上，想要将他推开。但是身上的男人沉沉的压在身上，死活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