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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纸贵金迷-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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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大人可看仔细了?”采蘩的声音却在这些迫切中显得那么清濯,如同秋天艳阳,照得每个人心中一亮。骨美的双肩,纤细的玉腕,葱白的十指,曼妙的身影。透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将精疲力尽的面容衬得光华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当世无人能造左伯纸,也无人见过纯白的左伯纸。它是左氏的不传之秘,但即便是左氏后人,也不曾再现过老祖宗的辉煌。有人说,怕别人仿造了去。也有人说。秘技其实早就失传了。
因此,左伯纸的重现,是数百年沉寂的再唱响,是寻求至高境界纸匠们的梦寐以求。
左伯纸,是左伯在当时所创的最好的纸。数百年后。在左伯纸上的墨仍如漆夜黑,纸面依旧完美,吸墨之恰到好处令许多名纸稍逊一筹。这也正是左伯纸的魅力所在。时间仿佛特别眷顾它,即便那时还没出现染潢技术,保存了数百年的左伯画,仍有温柔迷人的光辉。
人们震惊之后,接下来的反应便是――相国看错了。一个妙龄的女子。一个才学造纸不过数月,连学匠都称不上的新进。就算天天吃灵丹妙药,也不能抵得上大匠几十年的功力,又怎么可能造得出左伯纸?
然而,张翼看过之后,面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震惊,不可思议,甚至在皇帝命他递纸的时候居然舍不得放手,硬是多摩挲了两下。这些表现让人们终于相信,这位童大姑娘是真造出左伯纸来了。
“丹大人,你怎么不上来瞧瞧?”皇帝重视造纸,但并非行家里手,只觉那砑过光的纸面填满了刚才的纸留在他心里的唯一缺口,称得完美。
“皇上,老臣是纸官署的上官,若上前鉴定,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相国大人爱收集左伯之画,对左伯纸了解细微,而张大人曾苦心学习过左伯纸的造法,仿制堪称一流,再加上众位资历深厚的大匠,实在不需再多我一句话了。”丹大人微笑。
皇帝拿手指点他,“老狐狸,怕有人借题发挥。”
丹大人笑容大了些,“皇上圣明。”
皇帝就问秋相,“朕不知这是不是左伯纸,相国如何确认?总不能单凭研妙辉光四个字吧?如今研妙辉光的纸多了去了。”
“皇上,左伯纸用的本料为混料,世人猜测以麻为主,但不知还加了些什么,其纸质有独特的滑柔。还有砑光之后呈现在光亮下的纸纹,先有无一丝波纹之平静感,再来涟漪漾开之动妙,绝无仅有。所以,臣不会错认的。”秋相说道。
“这么说来,比试的结果要变了。”皇帝偏心,但不是老糊涂,把左伯纸评成中品一级会滑天下之大稽,“张大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臣无话可说。”张翼看看脸色苍白的西骋,代最得意的弟子低头。
“皇上,小女子有话说。”采蘩却道。
“你又要说什么?”要评她赢了,她还不满意?皇帝这时睡意全无。
“我和西大公子比的是藤纸,而左伯纸并非藤纸,所以确实是小女子输了,比试结果不用改。”采蘩自己认输!
最终,藤纸比试的结果――
西骋赢。藤纸上品一级。
采蘩输。左伯纸上品一级。
一切如采蘩所想。
她来造纸。
然后,造好了——
☆、第211章 心如白雪,造纸销金
谁都想到了这个结果,谁又都没想到这个结果。
赢的人不得意,输的人不伤心,但他们这些看的人见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造纸术。撇开胜负之争,就能发现无论是西骋还是采蘩,都展现了所学的精髓,出色非常。
皇帝要回宫了,他临行前突然问采蘩,“童姑娘,你虽没赢,但朕给个奖赏你,如何?”也算是他偏心的赔礼吧。如果不是他将时限缩短了一个时辰,她应该能完成十张左伯纸。
“皇上当真?”跪送的采蘩抬头,眼睛一亮。
“说吧,你要何赏赐?”皇帝本不会对这个俗丽丽的姑娘好奇,但经过这次,刮目相看,因此很好奇她想要什么东西。
“请皇上为我师父左恒造衣冠冢,赐御匠封号,并亲书碑文,给我师父身为左伯后人的至上荣光。”采蘩说完紧伏地面不起。
“左大匠的身后事啊。”皇帝想起丹大人的折子来,“你别跪了,是朕忙忘了,其实应该早下旨的。好,朕答应你,明日就办此事。听说左大匠教你造纸才数月,你之前可会造纸?”
“看过,但不曾动过手。”采蘩如实答道。
“左大匠数月就能教出造左伯纸的徒弟来,可见他的造纸术是何等精湛。如此当世巨匠,是朕轻忽怠慢了他。”皇帝感慨。
“师父一向感激皇上的知遇之恩。”即便清冷如采蘩,有时候也得说应酬话。
“此时想起他所造之乌云·朕用了一枚后,将另两枚收进库房,视若珍宝。因他手脚不便,而造纸全看手上功夫,朕也不好让他多造些,如今这两枚乌云也无后继了。”皇帝突发奇想,“童姑娘,你既能造左伯纸,可会造你师父的乌云?”
“不曾造过。不过·等师父的身后事办了,小女子可以一试。”提醒皇帝别忘正事。
“朕算看出来了,你弃藤纸而造左伯纸,是为了你师父身后之名吧。”当初童氏家主上书请他旨意,说她至孝,原来不是空洞词,“若朕没来呢?”
“小女子会向相国大人请求。”确实就是为了师父之名。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童氏采蘩,朕除了要给左大匠风光大葬,还要赏你大匠之称·纸官署或御纸坊随你挑一个常驻,允你发扬左氏造纸术,可收徒立门。”
那岂不是真成了旁门左道?采蘩摇头,“谢皇上厚爱,但大匠之称实不敢当,能造出左伯纸,全是我师父的传授。小女子学纸时日尚短,自己的基础功还不扎实,更遑论收徒了。”至于纸官署和御纸坊之间,很好选·“师父是纸官署的大匠,小女子也出入惯了那里。若皇上允准,小女子想常去跟丹大人和各位大匠继续学习造纸术。”
“朕怎能不允?好·就照你说的吧。”皇帝因她谦和的态度更多欣赏了几分,“朕等着有朝一日能将你造的纸收藏如珍,如同你师父的乌云一样。”
“谢皇上。”采蘩谨首。
皇帝走了,也带走了那仅有一张的完成了的左伯纸。
秋相巴巴看着远去的帝辇,对采蘩道,“童姑娘,不知你何时能将其余的完成?”
采蘩不懂,“其余的什么?”
“左伯纸啊!”另有一位名画师急问。
采蘩淡淡一笑·“谨遵师嘱·左伯纸中有左氏造纸秘技,不能随意流传出去·因此今后我恐怕不会在外造左伯纸了。而比试事关师父身后名,我才全力一拼。其实·能造出左伯纸来,我也惊讶。”她之前都是败一半过一半。
“我出五金一枚,订百枚数。童姑娘,我并非造纸之人,不会探究左氏秘技,请只管放心。”能在左伯纸上泼墨,那位名画师不惜一掷千金。
“抱歉,师命难违。”采蘩却不动心,对了然的秋相微微颔首,转身回到丹大人那儿。那么多盯着她的眼睛中,肯定有一双眼属于东葛青云,但她神情自若,连找他都懒。
丹大人摸着胡子,欣慰笑道,“虽然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却不知竟以如此的方式,了不起啊,很期待你会给纸官署带来怎样一番新景象。”
但于良异常沉默,一声不吭,突然低头往外闷走。
“师兄?”采蘩拉着姬钥跟上,以为于良心里不舒服,因为师父没有把那个不像秘诀的秘诀教给他,“师父不是不传给你,一来是当时你睡熟了,二来想让我等适当——”
“师妹。”于良又顿然停步,“我终于明白了师父有多了不起。就像你说的,他是最出色的大纸匠。他能收我为徒,我相信自己一定也不差的。所以我想,只要努力,将来必有所成,也无愧于师父。”原来不是嫉妒吃醋,而是有自信了。
“师兄有过人之处。”好比一根筋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比他有很多奇思妙-想,都是从老百姓日常生活出发。今日集中在这里的人要看纸的十全十美,但那样的纸却走不进每户人家。
于良捏着拳头,咧平了嘴,憨直一乐。同时,他想起来自己带着小学匠们,连忙招呼他们回署,俨然一副长兄的模样。小学匠们也似乎都挺喜欢于良,围着他说个不停,对造出左伯纸的采蘩反而不怎么敢靠
“姐姐,回家了。”姬钥一面高兴采蘩扬眉吐气,一面暗中留意东葛青云,权衡之下,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采蘩应了。然而刚上车,就有一穿北周官服的小吏急匆匆跑来送名帖。名帖是东葛青云的,说欣赏她的才情,正好明日有个游湖泛舟宴,请她一定赏面出席。
姬钥见采蘩收了帖子,不由皱眉,“姐姐何必答应去?他明日必会追问旧事,你一昧不承认恐怕也难招架,不如拒而不见。难道他还能找上门来不成?”
“我既已不怕他,就不怕见他。他就算对从前的事穷追猛打,我也没什么难招架,只要小心应付,说不定还能套出些对我有用的东西来。”知己知彼,才好。
姬钥回到自己屋里,怎么想都不能放心,决定再去劝采蘩回避。谁知到了她的院子,丫头们告诉他,采蘩今晚要宿在工坊小院,且让人勿扰。他奇怪比试都完了,她为何还像前些日子那样将自己关入工坊中,于是前往看究竟。院门已下拴,敲门又无人应,他绕到后面,借梓峰的肩膀趴上墙头,却为眼前所见的景象一愣。
采蘩穿着收袖扎腰的灰布裙,一头青丝用方巾固在脑后,双手握竹帘,站在纸槽前做着两个动作——抄纸和分离。眨眼功夫,湿纸絮就堆了手掌厚。但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复它们。月挂长夜,湿纸干纸吸收每道银光,映得她的手雪白脸雪白,连那身灰布裙都似雪色白衣。明明应该是枯燥单一的动作,她做来灵动非常,居然还曼妙-秀美。
姬钥呆看着,此时月光下抄纸的女子,有沉静又有张扬,有力量又有柔和,有节奏又有自在。
“别瞧着挺好看的,小公子要是翻你姐姐的手掌,保准吓得你哭。”缺一耳朵的脑袋冒出来,丁二挡住姬钥的视线,“撑住的,就是老茧;撑不住的,就成了水泡;要是狂躁,那就破皮见血了。惨不忍睹。”
“都说姐姐造纸有天赋,这两日的比纸,我看她也似乎轻松得很,原来却经过这样一番苦练。”突然,姬钥不想劝了。姐姐如此坚韧,他这个当弟弟的,万万不能小看了她。
姬钥和丁二各自哪来的回哪儿去。
他们的出现消失没有引起采蘩的半分注意,足足练够一个时辰,她才进寝屋。全身累到瘫软,思绪却仍活跃,她用只有自己耳朵能听见的音量道——
“…···纸为金,金为心·……心如雪,雪如纸······好纸,心雪也……”有些说得很不清楚,唯最后一句全了,“纸之心,人之心,如镜如影。”
采蘩领悟到,左伯纸研妙-辉光,而左伯与世不争,名声仍然远播。可见左伯纸为左伯的一面镜子。想要造出左伯纸,不是麻和其他辅料的分例安排,也不是工序中三抄或砑光,而是心。造纸人的心。师父和历代左家人对左伯纸锲而不舍的追求,反而忽略了左伯造纸时的心。一种纸,想要仿像,照左伯的说法,就是要知道纸心匠心的出处。因此,从决定要让左伯纸再现,她便在左伯生平事迹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回康都一路,读了关于他的很多正史野史记载。波澜不惊,自得其乐,是由此找出的左伯纸心。
用这样的领悟,她造出了左伯纸。而在造左伯纸的过程中,她心中的怯懦卑微也一点点被洗涤。到最终。能直面东葛青云,却再无所
原来,造纸还可塑人。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呢喃,“一路行来,跌打滚爬满身污泥,狼狈也是,痛楚也是。谁想,如今我也能心如白雪造纸销金。终有一日——”
翻身,将话尾盖去。
☆、第212章 一个人好欺负?一群呢?
红玉湖,以湖中岛洞穴出产红玉为名,水色清瑶,湖面,水产丰富,富饶方圆。周围除了青山盛林,还有不少名门望族的本家祖屋可供人观瞻,引络绎不绝的文人墨客前来。因此,但凡有悠久历史的屋群附近,或靠湖,或山边,必能寻到美酒佳肴,以饱游客的口福。而湖上除了各色渔船小舟,到处可见精美的画舫,舫中载歌载舞,盛酒飘香。也有静静的游船,船客坐立船舷边,指点江山如画,吟诗颂歌,好不惬意开怀。
采蘩今日带了雨清和杏枝,椎子赶车,两边丁家四兄弟骑马紧随。
一下车,就看到前方一条装点得美轮美奂的画舫候在岸边,却因为腰间挂刀的北周护使甲卫,气氛显得有些肃冷,和青山绿水的景色格格不入。不过,至少东葛青云没有说谎,画舫上已有不少客人,并非让她出来却又是单独会面。也是,东葛青云很骄傲,是不屑对女人用诡计的,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婢女。她这么想着,便不由勾起一抹笑。
雨清看来,这抹笑明媚灿烂,因此她也悦了,“小姐随军安然回来,如今纸也比完了,总算一切恢复了平静。像这样参加游湖宴赏玩风景,既没有危险,也能多认识君子和其他名门闺秀,才符合小姐您的身份呢。”
“名门闺秀不会喜欢我,至于君子,世间还真没几个。”采蘩看得太真切,“再说我多认识他们做什么?”
“小姐,今年都快过完,明年您就十九了。”雨清觉着话说到这儿小姐应该能明白。
“十九又如何?”偏采蘩没往那儿想。
“十九就是老姑娘了,若不抓紧,怎能找到好夫君。蘩妹,你的丫头们都在替你着急,你倒清闲。”姬三从后面走上来,“三房九妹才十四,上个月已订了亲半年后就成人妻,你确实得抓紧。要不,三哥帮你物色?”
“三公子,您朋友多,肯定有跟小姐相匹配的才俊公子,您能帮着留心,那可就太好了。”雨清高兴极了。
“三哥风雅,他的朋友都是风雅之人,可如今全城在传我是个粗鲁的造纸女匠,如何匹配得起?雨清你就别麻烦三公子了,我们要有自知之明才行。”采蘩对姬三飞过去一眼,抿嘴直笑。
姬三双眉一抬,“蘩妹待我真是一如既往得明嘲暗讽。换了别人,我早不搭理了,偏偏听你这般,我还觉得有趣得紧,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然,好花自己摘,我俩干脆来个亲上加亲如何?我一点儿都不会嫌你粗鲁。”
雨清眼珠子瞪起,立刻用手捂嘴,这……这怎么使得?小姐虽然姓了童和十公子却是姐弟,而三公子其实是堂哥。
采蘩却不惊不讶,“三哥不嫌我粗鲁,我却嫌三哥轻浮。再说,你十月就要成亲,新妇未进门,就想齐人之福了?”
“啧啧,我随便一说你还当真。就算我想我爹娘,还有祖父母肯定不同意。毕竟名义上是表兄妹但又似堂兄妹,哪怕无血缘之亲。”姬三干笑两声看了看椎子,话题一转,“你这个车夫真是一把好手,刚才那片大上坡地我那车四匹马都拉得吃力,他驾着双马却轻松翻过。妹妹哪儿找来的人?这般厉害。”
采蘩知道他说风是雨的纨绔性子,也不放在心上,“椎子本在府里马厩干活,我看他挺能干,就调到墨月堂当马厩管事了。”
“马厩总管是个庸仆,留不住人才也难怪。”姬三说句公道话,又道,“蘩妹今日居然邀我陪同赴宴,无论如何我是受宠若惊啊。再看妹妹还特意打扮过,莫非是为了三哥我?”正经不了几句,又开始信口开河。
采蘩今日穿一身鹅黄底染枫叶红的新裁秋裳,样式简单,看上去却很是明亮清爽。一头乌发绾成开扇髻,只用几片红叶金饰点缀,倒也别致。脂粉未施,粉唇桃面肤细,一双眼映碧湖,波若秋水。她的艳,随她的魂,似洁雪在月光下的辉耀。
“不是为了三公子。”雨清急急说道,本想三公子是月老,现在看他是狼,得谨慎防范,“是我们觉着赴北周使臣的宴席不能太随意,才帮小姐打扮了一下。”
“雨清,不必跟三公子说那么多,要是把他的每句话都当了真,还不累死?最好学我,一耳进,一耳出,心无烦恼。”采蘩往舢板走去,因为东葛青云已经在凝视她。但她今日有备而来,不但有四丁随护,还请姬氏三公子开道,若输了他的气势,那可好笑了。
姬三抬步就跟,扔给雨清一句,“瞧瞧你小姐多聪明,真学着,别一惊一乍的,让外人看了以为姬府的人没见识
雨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三公子是二房少主子,她平常碰不太着,从丫头们之间的闲话,以为他是彬彬有礼的才子君子,谁知今日这形象突然就颠覆了。
四丁中有三丁从发愣的雨清身边走过去,丁小拿小手点点她的胳膊,“走不走?”
雨清愣愣的目光调到丁小身上。
不说丁大丁二丁三我行我素的神出鬼没,这一位身如铁柱般壮实的大汉不但走路扭腰举手兰花,竟还特别喜欢绣花。有一日她和雪清做针线,他拿着个竹箍进来问有没有要他帮忙绣的。她说一句男人绣什么花啊。这位的脸立刻变成恐怖的酱紫色,哗啦一下,手里绣花针没了,多出一片薄刀。要不是小姐及时开口,她以为自己会被削肉。
小姐说正好有两套`新枕嫌素,他要是有空,就给绣些花样上去。小姐才说完,丁小恐怖的脸色刹那激动,热泪盈眶上前抓着小姐的衣袖,说他从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的雇主,不但不取笑他,也没有看不起他,他今后要肝脑涂地尽忠职守。她和雪清从此就多了一个绣花的伴儿,一开始无比别扭,如今有点小别扭。
小姐还说,再过一阵子,她们和丁小就能成姐妹淘。这话当着丁小说的,她以为堂堂一个大男人被这么说,指不定又要拔刀,结果他居然又冲着小姐哭,说终于这世上有人能看出他的大块头下有一颗小女子的心了。她昏,但小姐不昏,拍拍鬼哭鬼嚎的大家伙,说不必理会世俗的眼光,只要无愧于心,做自己就很好。丁小从此就成了小姐最忠心的跟班,将小姐的话捧成圣旨,完全被收服了。
丁小这样,他的三个哥哥也转变冷腔的脸色,不再雇主雇主的喊,尊称了小姐。
凡事只要采蘩开口问,必定恭敬回答,一改敷衍。
雨清再看回已经要上舢板的采蘩。她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样子,漠然的神情下似乎有一种强撑,摆着傲脸但似乎怯生。然而,如今的小姐俨然成为四房的引领人,不用刻意冷傲,不再吝啬展露欢颜,却照样令人心服口服,跟任何千金闺秀相比,都不输的大家之气。三公子多半也是因为这样的小姐,所以才显现了不同平常的一面吧?
昨晚问十公子,小姐赢了还是输了。十公子答,输了西骋,赢了所有人。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小姐越来越美了?”雨清问回头等她的杏枝。
杏枝点点头,难得开声,“是。”
雨清笑,快步向采蘩跑去。三公子也好,看起来危险的丁氏兄弟也好,只要相信这个渐渐散发出明光的女子,完全不需要她瞎操心吧。
舢板那头,采蘩与东葛青云之间就差一步的距离。
“童大姑娘能来,青云有幸。”东葛用了坊市中对采蘩的称呼,眼中无笑也无疑惑,但冷审视。
“东葛大人能邀请采蘩,才是采蘩的荣幸。”大方说采蘩,采蘩淡然自若,“女子出门不比男子随意,且家中立得规矩多,因此与我三哥同行,大人不会介意吧?”
东葛青云已经确认她是谁也没有用,她如今是住在姬府的童家大小姐,只要她愿意,一排人站出来告诉他一个家道中落,至孝至善的义女故事。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人多势众,但他还得先回家一趟,最好要搬他夫人过来。她许久不曾见沈珍珍,突然想看看那位旧主为人贤妻的模样。
东葛青云一直无比肯定童采蘩就是那个婢女采蘩。他觉得一个人的穿着举止都可能改变,但气质神韵不能。即便改得了一时,也改不了一世。采蘩是一个妖媚入骨,将攀荣富贵的心思都露在面上的美婢。从昨晚看到她开始,他的心里就认准这点,因此忽略了她的惊世一造,也忽略了南陈皇帝对她的嘉奖,更忽略了她此刻的大方自信。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她的伪装,只要多说两句话,就会无所遁形。
所以他口里淡说不介意,却无法做满尊重她的姿态,明知身为一位千金小姐,她需要他让婢女扶她下舢板上船,可他偏偏不动,等她自己跳。
然而,采蘩只是向她身旁看了一眼。
姬三便先跨上船,仲出手臂,谦谦笑道,“妹妹小心,磕着碰着,我可没法跟家里交待。”
论聪明,论虚伪,高傲的东葛公子还不知道,他已遇到真正的高手。
☆、第213章 对面相见气死你!
东葛青云面无表情,直至采蘩搭着姬三上了船,才微微一笑,“东葛虽到康城不过两日,已闻姬三公子之名,今日见了才知传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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